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与鬼谋案 作者:漫写诗书 文案 鬼屋里的道具竟然是真的尸体? 血莲花象征噩运的降临。 接二连三死去的用胶带捆绑全身的男人,按照日记顺序死去的学生,看了会死的视频?卖给大山的女人,情人像当年死去的女友……伴随着一起起案件,神秘的鬼先生说会帮忙。 自从他出现,一切渐渐发生转变,为殷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越来越多的灵异案件,妖魔鬼怪,人类的力量何其渺小? 好在还有一双亘古的双眼温柔注视,为他,守护千年。 【殷可:杀人犯好可怕!好在老公是神兽么么哒(づ ̄ 3 ̄)づ从此妖魔鬼怪都不怕~】 【郗牧:辛辛苦苦养大的弟弟被猪拱了好心塞_(:зゝ∠)_】 【戚容:陪伴是最神情的告白,哦是申请,哦不是沈青,不,是神经_(:зゝ∠)_我要打死输入法】 附录: 沉稳前期是鬼实为神兽攻戚容VS冷淡吐槽警探受殷可 上部剧情为主下部脑洞填土)所以根本没有感情戏吗?_(:зゝ∠)_请不要吐槽我 (这篇坑了是狗,微博[ID:撕书少女]直播吃翔。) 内容标签:恐怖 悬疑推理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搜索关键字:主角:戚容,殷可,郗牧 ┃ 配角:林索尔,温如意,温朝简,沈却,程池 ┃ 其它:    ☆、鬼屋里的尸体(一)   六月初的南奚城还不是很炎热,商家最近几天才将饮料都放进大冰柜里,以此来满足一些提前进入燥热状态的客人需求。   “小悔,绿茶,冰的。”一个身穿短袖迷彩,古铜肤色的男人将五元纸币拍在柜台上,声音淳厚且低沉。便利店小姑娘收起下颌微笑,却不急着去拿水:“牧哥今天休息呀?”   “嗯。”郗牧随着小悔不经意的俯身在柜台上的动作,瞥到她U型领口露出的一大片肉,微微皱起了眉:“快去拿水吧,渴。”   “哎。”小悔笑着转身去冰柜里拿绿茶递给郗牧,又看着他喝下去。   因为常健身的缘故,郗牧的肌肉流畅而优美,随着吞咽水的动作,喉结起伏,手臂有力……多希望那是自己的男朋友啊,目不转睛的章小悔曾无数次的想。   看来是真的渴了,郗牧喝了几乎大半瓶后才将瓶子放在柜台上,章小悔啊地一声:“忘找钱了,瞧我这记性……”随后拿起柜台里的零钱放在自己手心等着郗牧来拿。   郗牧没想太多就从小悔的手心里拿了钱,却不知道自己不经意的动作足以被这个才十八岁的小女孩儿回味良久,一点一滴,她都当成温柔。   “小悔。”郗牧突然正色道,在小悔期待的目光中冷冷开口:“虽然便利店就在我家小区,但我并不保证这边二十四小时安全,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你还是不要穿这种衣服。”   “我……”小悔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惊觉自己的领口不知何时掉得很低,臊得脸红,急忙侧过身子往上扯了扯,小声嘟囔着:“我知道了,下次,下次会注意。”   一阵震动声传来,郗牧几乎是飞快地从裤兜里掏出电话按了接听。   “队长!新星公园游乐场B区古堡惊魂处出事儿了!现场发现了至少一具尸体!你在哪儿我马上去接你!”程池焦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不用,我马上到,让殷可和老沈一起去!”郗牧在听到“出事儿了”之后就已经往外走了,此时已经在街道上挥手打车。   看着郗牧匆匆离去的背影和遗留在柜台上的绿茶,下面堆积了一圈水痕,瓶子外凝结的水珠正向下滴落,这种情况并不是头一次发生了。身为警队队长,即便是在休假期遇见案子也要第一时间感到现场,郗牧因此而遗留下的饮料足够多了。   然而此时的郗牧已经坐上了车,同时继续给程池回拨电话了解具体情况。   “一群大学生出来玩,在鬼屋里发现了真正的尸体,一个个吓得不行,鬼屋的老板不在,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在场。”   “老板?游乐场不是私营?”   “一开始是,后来因经营不善就分场地租赁出去了,个体经营者自主维护,出了事故也是分摊到各人头上。”   “所以这个鬼屋是属于一个人的?他的身份知道了吗?”   “还没有。”程池坦然:“游乐场最初老板不在国内,联系起来有一定困难,他那里会有这些个体经营者的详细资料。”   “抓紧联系。”郗牧又问:“老沈和殷可呢?队里其他人都去了吗?”   “今个儿他也休假,现在还没找到人呢。你家那小孩儿和其他人刚走,估计能和你一起到。”   “沈却那个家伙肯定又在家洗涤心灵呢!妈的也不看看他那铜墙铁壁的心再怎么洗能有用吗?”   对,还是你家殷可乖,从不惹你生气。程池在心里默默地想。这话可不敢说出口。   “行了。”郗牧撂下电话,狠狠地盯着司机的后脑勺。   在郗牧的目光紧逼下,出租车司机总算是开到了地方,颤颤抖抖地告诉郗牧已经到了,郗牧扔下比车费多几块的整钱不等他找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   不远处警车鸣笛,郗牧在大门处停下,等着警车开到自己面前,拽开车门上了后座。   “索尔,直接开进去吧,你认路吗?”   林索尔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抱怨:“我一个学心理学的都快被你们当成司机了……”   “少废话!”郗牧转头看向旁边昏昏欲睡的任四六,莫名火大:“老师你又喝酒了!那身警服是不想穿了是不是!”   “滚!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和你哥说话呢!”任四六红着脸,全身上下散发着酒气推了郗牧一把。   “我看你们这辈分是拎不清了。”林索尔扯起嘴角笑,在游乐场里将车开得飞快,十足十的漂移好手。   随着猛地踩油门的声音,林索尔将车停在一处设施前,那便是鬼屋——古堡惊魂了。   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几个学生装扮的女生蹲在地上哭。郗牧推门下去,其余警车也随后而来,在现场围起警戒线,将不相关人士驱散。   坐在副驾驶的少年从始至终安静得很,唇色发白的他下了车后就直奔垃圾桶,捧着它吐了起来。   “小可可,你这也太不禁晃了。”林索尔走到殷可身边拍着他的背,趁机在腰上捏了一把:“真难以想象你做剧烈运动的时候会不会也被晃吐……”   “什么剧烈运动?”殷可没反应过来,直起身子朝着林索尔翻白眼儿:“是你车开得太快了。”   “那还差点被队长骂呢,你看他的脸色,我要是再晚来一分钟,肯定就会被骂成狗。”林索尔心有余悸,看着已经走进鬼屋的郗牧,拍了拍殷可的肩:“小可可你进去吗?听程池说里面有被肢解的尸体诶。”   “肢解……”殷可抽动了几下嘴角,看着站在原地的几个大学生直摇头:“我去把他们带回局里审审,这里就交给任老师和哥了。”   “那好,反正有你哥郗大队长在,什么都不是问题。”林索尔笑着:“用我送你们回去吗?”   “不,不了,我自己开车回去。”殷可面色大变,急忙摆手。   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鬼屋里已经开了明亮的灯。郗牧径直走到方才那几个学生所说的地方——路过第一个棺材房,那间四周墙壁和天花板都挂满镜子的房间。   郗牧走到房间正中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小块镜子——那是学生们所描述的机关。   郗牧看见了好多镜中的自己,面目镇定。突然,天花板上的镜子向两旁移开,从中掉出一个倒吊的人形,长发垂下,直冲着郗牧下来,同时,郗牧已闻到一阵尸臭味儿。   向旁挪开了一点,凭借着多年累积的经验,郗牧几乎判定这就是尸体而不是学生们的恶意玩笑。这个时候,仁四六和林索尔也走了进来。看着机关开启,尸体又缓缓升到了天花板上,郗牧扭头问:“工作人员呢?为什么还不把机关关了?”   “吓傻了。”林索尔无奈耸肩:“我去找找开关在哪吧。”   仁四六走到郗牧旁边勾着他的肩膀:“小子,尸体呢?”   郗牧抬头:“一会儿就掉下来了。”   仁四六望向天花板上的镜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和郗牧,嘿嘿地笑:“你说咱俩是爷俩不?”   “……”郗牧不想理他,突然间,机关再次打开,这下,仁四六可没有躲开,倒垂的尸体的长发刚好落到他的脑袋。   “当法医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现场,嘿嘿,好玩。”仁四六从郗牧身边离开,走到尸体面前观察她的情况。   “是具女尸。”仁四六扭过头朝着郗牧道,郗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说点儿有用的。”   仁四六又开口:“应该已经死了……”   “走走走!回局里再说!醒醒你的酒去!”郗牧气得头晕,把仁四六往外推,让其余进来的几个警员将女尸放下来带回去。林索尔走进来表情严肃:“队长,现在回去还早,尸体还没全找出来呢……”   “到底他妈死了多少人?”郗牧情绪欠佳,跟着林索尔往外走。   这一趟,收获可真的不少。   也不知道这鬼屋是个最佳藏尸地还是怎么,零零总总加起来发现了三四个尸体,有部分尸体由于已被肢解,并不能确认是否是同一个尸体上的……具体情况还需仔细检查确认。   “那个吓傻的工作人员呢?”郗牧在鬼屋门口脸色阴沉的问。   这件案子如果不及时封锁消息,势必造成及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局长根本扛不住,怎么会有丧心病狂的凶手把尸体都藏在这里,丫的是杀了多少个人?   “在别的车上了。”林索尔向警车走去:“走吧,小可在给那几个学生做笔录呢,不能看这种刺激场面,让他看看照片也行。”   殷可这个警局吉祥物可不能吓着,要好好宝贝才是。   话说回殷可这边,七个倒霉学生被带到不同房间,留给殷可的是一个长相略成熟的男生。   看起来像是毕业多年的样子。   “姓名。”殷可伏案在纸上写字。   对方沉声道:“戚容。”   “年龄。”   “二十四。”   “你与那些人是同学吗?怎么比他们要大一些?”殷可有些好奇。   对方英俊的脸上带着一些伤痕,增添了不少男人味儿。看惯了郗牧那张正气凛然的脸,眼前这个学生却多多少少有一些邪气在。   “嗯,我是他们的学长,与他们关系比较好。”戚容微微挑起嘴角。   “遇见这种事儿你不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戚容面色不惊,“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   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该怕的时候也是怕啊!殷可默默吐槽,正当他还要问的时候,有人推开门,对着殷可喊:“队长回来了,急着要见你呢。”   “知道了,这就过去。”殷可拿着本子往外面走,回头嘱咐戚容:“好好在这里等我。”   “我会的。”戚容笑着,眼里炯炯有神。   殷可突然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冲出房间去找郗牧,意料之中地看到郗牧阴沉的脸色。   最怕了。   郗牧行走如风,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开始安排工作,最后才问殷可,“那几个学生呢?说什么了没有?有没有可疑的?”   “有一个还没审完。”殷可小心翼翼地答。   刚要走的程池退回来问:“不是都交给我了吗?我和小李几个人审完了啊……”   “没有啊,我还带走一个,叫戚容。”殷可答。   程池眉头一皱:“现场一共有六个学生,你交给我的也是六个,你那怎么多出来一个?”   殷可听罢愣了几秒,如置冰窟,最后总算清醒了过来,一边往外跑一边道:“等等我!我去看看他!”   等到殷可跑到了自己方才在的审讯室外时,深深吸了口气。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殷可不可置信地拿起手中的本子看,原本写着戚容名字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戚容!戚容!   脑海中环绕着他的面目,上扬的嘴角,以及……那早已不入时的麻灰色衬衫……   他真的是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南奚城是一个很大的城市,并非城镇,所以南奚城中有很多下属的市区以及城镇村子,所有地名虚拟,位置位于祖国北方。警局所在的地方是市中心喜里区内。以后提到的时候希望不会引起歧义_(:зゝ∠)_ 一切错误以作者所说为准(√) 嘿,又见面了。_(:зゝ∠)_ 这次仍旧是弱受and鬼攻系列,不过,谈恋爱多一些,不会再出现那么多鬼了。 漫写诗书三部曲收官之作 _ 希望大家不要去看我之前发的文_射射 更新时间:每天上午10点。    ☆、鬼屋里的尸体(二)   “队长,那个工作人员叫孙乐,遇见这事儿都吓傻了,也没问出个四五六来。”   “队长,孙乐说监控三天前坏了,今天刚修好就出事儿了。”   “那几个学生家长都来了,咱现在就把他们放了吗?”   “队长,游乐场老板还没有联系上,根据时差来算他应该正在睡觉。”   “队长,任哥说一共死了六个人,有的根本就无法确认身份,只有那具女尸是完整的,应该能确认下来。”   郗牧坐在会议桌前听人不停汇报情况。   殷可面色发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你最近太累了。”一旁的林索尔拍了拍殷可的肩膀:“可能压力也大,出现些幻觉也是正常的,等老沈回来让他给你辅导辅导。”   “我……”本想解释些什么,却觉得也没有用处,殷可只动了动嘴唇,便不再接话了。   等到嗜酒法医仁四六终于确认了死者死因,案件才算有了初步进展。   “这个镜子屋里的女尸最年轻,22——25岁。死亡时间是两天前,也就是9号晚上十点到后半夜两点之间。根据腿上勒痕判断,死者是被倒吊着,随后再割喉的,死后并没有挪动痕迹,所以说,第一现场就是镜子屋,凶手让死者看着自己被割喉的过程,还是会玩的……”   “咳咳。”郗牧打断了仁四六的话,板起脸道:“注意自己言辞。”   “还有四具女性尸体和一具男尸是不完整的,分别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时间已久,死了一年以上……”   “为什么会间隔这么久才杀人呢?”在场的人心里都升起这样一个疑问。   没过多久,程池那边得到消息,游乐场的老板表明对此事一无所知,早在两年前就已出国的他只能提供租赁鬼屋场地的人员资料。   “秦飞,31,A地人,据老板提供的消息说,他对这个人印象颇深。年少有为,文质彬彬,完全像是为了好玩才租下鬼屋场地的。可是秦飞自昨天开始就失踪了,谁也找不到他。”   “除了鬼屋的老板和工作人员,还有谁能在那里杀人分尸。”郗牧眯着眼睛,半晌才吼道:“你们还在这干什么啊?找秦飞去啊!”   “是是!”几个人纷纷冲出办公室,只剩下坐在座位上的殷可没有动。   “你,干啥呢?”郗牧横了殷可一眼。   殷可盯着桌上摊开的照片,尤其是那个女被害人,看着她脖颈上的伤口,移不开目光。   “哥,我觉得凶手变了。”   “为什么不可能是两个凶手?”郗牧问。   “直觉。”   殷可咬着唇,随后开口:“一年前他杀人后分尸,只不过把这些尸体放在玻璃容器里让人看,激起游客恐惧,一年后,他干脆将尸体展现在游客面前,这证明之前人们的恐惧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希望吓到更多的人。他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面部表情,肢体动作,他在期待,在嘲笑,在兴奋,那些人,那些像蝼蚁一样的普通人也会害怕,那些原本自诩为胆子大的人,竟然也有吓尿的时候。他想向所有人证明,恐惧是每个人都有的体验,每个人都可能是一无是处的胆小鬼……”   “嗷!”殷可突然仰脖子朝着郗牧叫了一声:“可不可怕!”   “可怕你个头!”郗牧对着殷可的脑袋就拍了下去,殷可捂着被打的头有些委屈。   “等等,你说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郗牧突然醒悟,拔腿就往外跑:“我还要回趟现场。”   “哦。”殷可兴致不高地应了一声。   郗牧回到鬼屋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鬼屋周围停着两辆警车,整个鬼屋早已被警戒线封锁。郗牧下车径直冲了进去,在售票处找到了一间办公室。   在办公室里,一台电脑上显示的是鬼屋内的景象,通过监控,可以观察到游客的一举一动。郗牧又打电话将林索尔叫来,让他来现场取证,这个坐在办公室电脑前监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林索尔再一次驱车来到这里,见到郗牧时仍不满的发了牢骚:“我都要成漂移高手了。”   郗牧明显不想搭话,只让林索尔采集这里的指纹,以及查看这间办公室究竟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鬼屋里安监控是正常的吧。”林索尔刚说完,啊地一声恍然大悟:“卧槽为什么一开始没人想到调监控?”   “你不是说监控在三天前坏了吗?”郗牧冷静地问。   “可以看看其他时间的视频啊!”林索尔摊了摊手,调出全部监控视频,选择了播放。   “如果真的像殷可所说,凶手应该会把视频拷贝到其他地方。”郗牧想了想:“这视频保存多久?”   “只有15天之内的。”林索尔问:“要不我们拷回去看?”   郗牧扬起下颌:“指纹采集好了吗?”   林索尔点头:“嗯,我想回去还得审一下孙乐。”顿了顿,又笑了:“还是让老沈来比较好,他要是确定孙乐不是凶手,我们就去抓秦飞,二选一,这案子倒简单。”   “你就审不出来吗?”郗牧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意。   “我还能耐了呢!你能审!你去!你去!”林索尔也不比队里的其他人省心,更没有殷可那样乖巧听话,与郗牧相处时也像同普通朋友那般自然。   郗牧没与林索尔争辩,回了警局调出视频与他一起看。   已是下班时间,会议室里的门开着,电脑上播放的是鬼屋里的监控视频,虽不清晰,但两人却盯得专注。视频里,一个女孩儿似乎落了单,正一个人推开一个房间门。突然,房间中弹出了一个机关,女孩儿却镇定地并没有任何过激反应。当女孩回过头时,监控刚好拍到她的脸。   “等等!”郗牧让林索尔暂停,放大,专心致志地盯着女孩儿的脸。   “她并不害怕。”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到二人,郗牧回头看不知何时把脑袋凑过来的殷可,拍了一下:“丫的你吓死老子了!”   “队长!我查到被害人的身份了!”程池兴冲冲跑来,将桌上东西推到一边,把自己的笔记本放上:“看!”   “陶一,本地户口,年龄23,父母均在,目前未接到报案,他们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女儿已经出事了。”   “走,去她家里看看。”郗牧起身,回头瞥了殷可一眼:“一般这种事儿你都能躲就躲,那就在这好好值班吧,等我回来。”   “呃……”殷可愣了一下:“不,我跟你们去,让我跟你们去吧。”   郗牧挑眉,没再做声。   路上林索尔开口:“这次会不会是模仿作案?为什么我们一直把关注点放在凶手从始至终是一个人身上?”   “呵。”郗牧冷笑了一声:“模仿作案?模仿谁的?他知道一年前有杀人分尸的凶手?”   “想想也是”林索尔点头:“很难想象一个人杀了另一个人后会把她尸体挂在鬼屋里,这不是有病是什么?这凶手,多半是一个变态,随着时间推移而越来越变态,这次玩大了才被发现了。”   程池留在局里值班,只剩郗牧、殷可和林索尔三人去陶一家调查情况。陶一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听闻女儿噩耗,几近崩溃。林索尔负责带二人去看陶一尸体,郗牧和殷可着手调查陶一生前房间,却毫无实质性进展。   郗牧跑到阳台抽烟整理思绪,殷可则还留在陶一的房间里,突然听到衣柜门里有声响,吓了一跳之余,殷可慢慢靠近了柜门。   手摸上把手,却有些颤抖,缓缓拉开了柜门后,殷可看见了一顶假发挂在衣架上。再一次被吓到。   “卧槽。”惊讶之余也没注意自己说了些什么,殷可伸手摸了一下假发,却突然感到假发动了一下。   这个假发……这个假发……   眼前的假发下边挂着裙子,看起来就像是陶一的背影,殷可退后了两步,便看到那个背影转了过身,俨然陶一死时的模样。   白净的脸,瞪大的双眼,惊恐的表情,脖子上的血痕。   “啊!”   郗牧听到殷可尖叫声时飞快地冲进了房间,看着他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支撑着身体的狼狈模样,急忙去查看他对面打开的衣柜门,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仅仅是普通女孩子的衣柜,干净整洁。   “我看到陶一了……”殷可声音哽咽,指着衣柜。   郗牧将衣柜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走到殷可身边冷眼看着他:“哪呢?”   “假发!”殷可惊讶地叫了一声,起身壮着胆子又去看了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   衣架上挂着的不过是普通的衣服,没有假发。   “好好休息吧,你最近累了。”郗牧走过去揉了揉殷可的头发,声音缓和:“先跟我回警局,然后我们……回家。”   殷可被郗牧拽着走出房间,临走时回头望了一眼衣柜,敞开的门又悄无声息地关上了。   这一次,殷可没再执意过去,他觉得,等明天天亮,他是该去找沈却这个半吊子心理医生谈谈了。 作者有话要说:  腹黑心理学专家沈老师即将出场_(:зゝ∠)_ 前方高能    ☆、鬼屋里的尸体(三)   “还没有找到鬼屋老板秦飞,会不会……他已经遇害了。”第二天一早,郗牧来上班时程池就已经瞪着熊猫眼来报告最新进展了。   郗牧神色一凛:“继续找。”   程池吐了吐舌头,又抱着笔记本回去了。   办公室里气压十分低,郗牧决定去审鬼屋的工作人员孙乐。   上午九点,审讯室。   郗牧的对面坐着一年轻人,皮肤很白,瘦,胳膊较长,看起来不是话多的人。   “你……二十四了?”郗牧问。   孙乐点头:“嗯,是的。”   “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鬼屋工作的?”   “半年前。”   “你上过大学吗?”   “嗯,X大。”   “哦?挺好的大学,二十二就毕业了吧,毕业后做了什么?”   “在家待业。”   “为什么不出去工作?”   “呃,有自己的原因吧,不想工作。”   “为什么之后会去鬼屋工作?”   “没钱了,就出去工作了。”   “之前有钱?收入来源是什么?父母供给?”   “我没有父母。”孙乐顿了顿:“我是说,我爸妈不管我,我的钱是大学时得的奖学金,奖学金花完了,我就出来工作了,在招聘网站上看到鬼屋招聘,福利待遇都不错,我就去了。”   “你和秦飞的关系怎么样?他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最近他消失了,你觉得他会去哪儿?”   “我和飞哥的关系就是普通上下级,他是我的老板,平常也不怎么能看见他,他要去哪儿我也无权干涉,所以,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9号晚上十点到后半夜两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9号晚上……十点下班之后我就回家了,我在公园附近租的房子。”   “你自己一个人住?有人能证明你回家了吗?”   “嗯,我一个人住,我想想……”   “哦对了,那天我早上出门好像忘拔钥匙了,我对门邻居孙姨看到了后就给我拔了下来,然后告诉了我,我晚上下班后去她那里取的钥匙,时间应该是十点二十左右。”   “这只能证明你那时去取了钥匙,之后呢?”   “回到家我还上了网,我电脑上应该有游览记录。”   审讯室里是郗牧和孙乐的交流,与审讯室一墙之隔的办公室内,殷可透过单向玻璃墙观察孙乐的一举一动,身后则是监视器,程池负责将审讯记录下来。   “退回到‘他要去哪儿我也无权干涉’那句。”一道过于淡漠的声音响起,殷可和程池俱是一惊。殷可回头,正巧看见程池身后笔直站着的挺拔身影,无框眼镜反射出光,掩盖住了那双漂亮眼睛。   “啊老沈你吓死我了!”程池回头拍了对方,随后乖乖去退后到方才那句话上。   原来这就是队里的心理学专家沈却,刚一回来就遇见了这百年难遇的案子。   仔细观察孙乐说“要去哪儿我也无权干涉”这句话时的表情,沈却的脸一如既往地平静。   他期待能从孙乐的脸上看出一些表情,但是很遗憾,孙乐的回答畅如流水,毫无破绽。   郗牧已经审讯完,推开了这间办公室的门,见到沈却站着,气便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捶了后者的肩膀一下。   “我告你,这个月你奖金没啦。”   “一只手能数得过来的奖金有何值得期待?”沈却回头,对着郗牧勾起嘴角。   “还是不是队里的人了?”郗牧陡然挺高声音:“姜局都快疯了,眼看着就要兜不住了!上面也不停施压,我们要再办不出来,就要调专案组过来了!”   “嗤。”沈却不齿笑道:“最好的心理学专家在你们这里,他们派能派什么人过来?”   “呦,那大专家看出什么没有?”郗牧冷哼:“孙乐说他9号那天走的时候秦飞还没走呢,现在秦飞也找不到,孙乐也不能一直关着啊。”   “既然他说他有证人,我们就去见见吧。”沈却伸出修长手指推了推眼镜,大步流星向外走去。殷可说自己就不去了,同时目光讪讪地看向空无一人地审讯室。程池也要继续追查秦飞的下落,只有郗牧和沈却二人去了孙乐所说的家。   正如孙乐所说,他对门住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孙姨见到警察有些紧张,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后就局促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孙姨这才没那么紧张,告诉郗牧自己一定知道啥说啥绝不隐瞒。   “你回忆一下,9号晚上十点之后孙乐是不是过来取了钥匙,他的钥匙忘□□了。”郗牧问。   孙姨想了想,点头:“嗯,应该是吧,我记得那天他出去确实忘了钥匙了,我给他打的电话告诉他的,诶,我通话记录呢?”孙姨拿起茶几上手机找通话记录,翻了翻后递给郗牧:“警察同志您看看,这就是那天我给他打的电话,可不是嘛,就是9号!”   郗牧看到手机上为孙乐的备注是“小孙”,便问道:“你们关系挺好的?”   “嗯,小孙这孩子挺好,自己一个人在这打拼也怪不容易的,我家姑娘比他小点儿,我还合计着撮合撮合他俩呢!”孙姨说到这就笑了,随后才意识到不对,急忙问道:“难不成小孙出事儿了?”   “没有。”郗牧干脆否认,一言不发的沈却突然出声:“你的眼睛应该是有眼疾,现在你再仔细回忆一下,你看到的,确实是孙乐吗?”   “啊?”孙姨愣了一愣,随后苦笑:“我这眼睛啊,是不怎么好,有的时候吧,看东西就模糊,那天晚上……”   回想起那天晚上,孙乐敲门说他来取钥匙,自己就给他了,还说了一句什么话来着?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孙姨无奈摇头。   “就是孙乐,我不能认错他,这孩子说他来取钥匙,我开门后还和他聊了几句,后来实在是困就关门了。”   “他以前有过忘带钥匙的情况吗?”   “没有过,但他说了,他记性不好,如果钥匙忘拔了就让我打电话告诉他或者替他收着,这不,所以才给我他电话的。”   “他什么时候说的?”   “也就是一个月前吧,具体我也记不清了。”   “你有没有见到过别人来孙乐家?”郗牧问出了关键。   孙姨仔细皱了皱眉,啊了一声:“有,有一个小伙子也来过,孙乐说那是他老板。叫啥我忘了,也是挺不错一个小伙,见着我还挺客气,一看就是个懂礼貌的孩子。”   “他们的声音听起来像吗?”   “这我哪能注意啊,您说说,咱就普通过日子的老百姓嘛,也不知道这些事儿啊。”孙姨无奈苦笑,越来越担心。   郗牧点头表示认同,扭头看向沈却:“走吧,我让程池把孙乐放了,去他家再看看。”   二人离开后走到楼房外等候,沈却抿唇:“我觉得孙乐做的太周全了,包括自己的不在场证明,流利的审讯过程和无破绽的表情。”   “这案子资料你都了解没有?凶手为什么会杀人,你先回去好好分析分析。”郗牧拍了拍沈却的肩膀:“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是看不懂了,还得靠大专家你啊。”   “那是自然。”沈却回头朝着郗牧一笑:“你对自己的定位相当准确。”   “滚,滚滚滚!”郗牧推了沈却一把,打发他回局里看资料。   随后是程池带着孙乐回来的,两个人跟着孙乐回家,孙乐打开电脑调出网页游览记录,确实,9号晚上十点半后开始,就一直有着不同的网页游览,看来是一直在上网,并且还播放了几个经典电影,直到凌晨三点多才没有新的记录。   “然后我就睡觉了。”孙乐解释:“那天我失眠,查了查怎么治疗失眠和一些医院的资料,然后又想自己出去旅旅游,查完旅游景点后又想起最近好像是死了一个演员,我就联想到了和这个演员关系好的另一个,去看了几部他的电影。”   “你这思维够发散的啊。”郗牧说了一句。   “那成,就先这样吧,没有证据我们也不能再关着你,这几天你好好在家休息,如果有秦飞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们。”郗牧说完后和程池走出门,路上程池问:“要是一直找不到秦飞,这事儿就是悬案了吧?”   “活会见人,死会见尸,我就不信秦飞还真能长翅膀飞了!”郗牧冷着脸,又想起来了什么,随后问道:“殷可呢?”   “不知道,最近总一个人神神秘秘的。”程池摇头,突然叫了起来:“啊!有新发现来着,刚才一忙忘说了,我们看视频7号下午被害人陶一不是去过鬼屋吗,然后晚上时她接到了秦飞的电话,我们找到了她的手机,藏在发现她的那个镜子屋天花板上。”   “秦飞秦飞,妈的他到底在哪儿!”郗牧握紧拳头,恨不得把这个人揪出来好好审问一番,管他是不是凶手,抓住了才解气。   “我们去趟A地吧,看看秦飞是不是回家了。他家有一个老房子,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被卖了出去。”程池提议。   郗牧哼笑了一声:“好,去,不过……不是和你。”   “知道呀。”程池白了一眼,心想,不就是要和殷可俩人去吗,自己又不是电灯泡,哪敢往郗牧头顶上照。    ☆、鬼屋里的尸体(四)   “这间屋子已荒废多年。”在一间独栋前,郗牧幽幽道。   郗牧和殷可早已进去查看,基本了解了秦飞童年时的情况。   总的来说,秦飞的家境很好,二十年前能住在这样的二层洋房里的人可不是普通人。通过当地警方的协助,郗牧和殷可了解到秦飞的父母同样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母亲是商人,父亲则是有名望的医生。   可他们却在一次车祸中意外丧生,想必给秦飞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秦飞在国内念的是心理学,后来却跑国外学金融去了,这个人的想法也是……不能理解。”郗牧摇头。   “他在国外学习的部分让程池调查一下,不过我想,应该没多大用处。”郗牧继续道。   而一直沉默的殷可却突然道:“假设秦飞是被凶手杀死的,而这个凶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那么,他杀害秦飞却不把他的尸体摆出来,就是为了掩盖事实真相。所以说只要我们找到秦飞的尸体,那么,凶手也会浮出水面。”   郗牧挠了挠头:“真不知道秦飞死哪了,就像人间蒸发似的。”   殷可看着洋房窗户上的复古铁艺装饰,又走神了,走过去摸了摸:“这看起来挺神秘的。”   已经习惯了殷可这样不合主流的思维,郗牧没在意。殷可又道:“这地下会不会埋着秦飞母亲经商多年留下的金银珠宝……”   地下,埋,秦飞……   只是一个大致的念头,还很模糊,郗牧突然动起身来:“走,回南奚。”   风风火火地赶了回去,径直奔向新星公园的鬼屋里,兜兜转转,找了一圈,又回到了这里。   “把地底下给我刨了。”郗牧让一众警员去刨地,自己则和殷可在外面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   有小警察兴奋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找到了!找到了!”   看着后面有警察抬出的尸体袋,郗牧突然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这是具腐化得略显恶心的男尸,抬到法医室的时候,仁四六明显很不高兴。   嘟囔道:“咋又有死人?这个月太不安生了。”   “看看是不是秦飞。”郗牧在门口匆匆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随后,仁四六确认了死者身份,证明就是秦飞,也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   “死于10号早四点到十二点之间,死前发生过性-行为。值得注意的是,这个人是同性恋。”仁四六一本正经的在众人面前宣布。   郗牧扭头冲着殷可喊:“你和索尔出去把孙乐那家伙给我带回来!”   程池憋着笑问:“让小可听听又咋了?”   “闭嘴。”郗牧答。   “当然,要检验出那个伴侣的DNA很困难,不过至少我们能确定,死者死于窒息。”仁四六说完就要走:“我先回去了,剩下的你们处理吧。”   “在前两起案件中,凶手是想通过杀人分尸满足自己的变态心理。”这时沈却早已看完了整个案件过程,坐在郗牧对面冷静分析。   “凶手拥有一个十分黑暗不幸的童年,在隐忍多年后终于释放出来。年龄约在20——30之间,这种变态心理需要一定的形成时间,太年轻则不够,太老则多余。但是凶手同时又十分自恋,他喜欢一切反光的东西尤其是镜子,对自己的形象感到极其满意,觉得自己应该备受瞩目,光芒万丈。之所以不受重视就是因为他的狂妄自大,他在性格极度扭曲中生活,妄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回到现实中却是过于平凡的蝼蚁。他对这种现状极不满意,一年前就是如此,在杀人分尸后凶手遇到了足以改变他的人或事,使他沉寂了一年之久,然而,一年后的此时他的情况恶化,已经不满足于在安静的角落里查看人们惊恐的表情,所以他肆无忌惮地在镜子屋里杀人,同时,也是一种示威。这种示威并不是针对警察,而是针对其他人,他怨恨的某个对象。如果你们见到了这个凶手,告诉他警方已经从秦飞身上找到证据,指向他就是凶手,他的第一句话多半就是,什么?第二句话则是,这不可能,秦飞怎么会死,什么时候死的?”   “处于矛盾状态下的凶手一方面希望自己被警方抓到,另一方面又抱有侥幸心理,他已下定决心,如果警方放过他,他就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继续新一轮的杀人,因为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警方全都是饭桶——虽然,我并不承认这一点。”沈却轻笑了一声,眼睛瞥向郗牧:“只能说大部分都是饭桶罢了。”   “放屁!”郗牧不想再理沈却,没过多久,接到了殷可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殷可说孙乐已经走了,临走前他告诉孙姨自己丢了工作在这也干不下去了,决定回老家。郗牧刚想让殷可回来,然后再商量去孙乐老家带他回来的事儿,就听沈却道:“去鬼屋再看一眼,他多半是想最后见一面秦飞……”   ……   于是当殷可和林索尔赶到游乐场时,正看见一个穿着连帽衫急匆匆向外走的青年,殷可拦住他看清了他的脸,正是孙乐。   “我们在秦飞身上找到了证据,显然这对你很不利。”殷可重复着郗牧在电话中教他的话,孙乐一惊,怔了一怔才道:“什么?秦飞死了?”   “走吧,这回老沈回来了,让他审审你。”林索尔笑着拍了拍孙乐的肩膀,心想,多半是这小子了,跑不了。   面对沈却,孙乐并未过于紧张,沈却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孙乐。   两个人的沉默使得审讯室外的人急得不行。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郗牧骂了句什么,又指着沈却扭头看向林索尔:“你看看他要干什么?和孙乐在那俩人比打坐呢啊?还能不能开始了?”   林索尔耸肩:“沈大专家的风格,咱撤了吧,一个点儿后再回来。”   “别!开始了!”一旁专注着监视器的程池伸手拍林索尔的胳膊。   是沈却先开口问的。   “你在想,我会怎么审你,同时把所有的答案都在心里顺了一遍吧?”   孙乐答:“没有。”   “语气不要那么生硬嘛,放轻松。”沈却笑:“你不觉得我也很帅吗?”   审讯室外一干人等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孙乐抬头打量了沈却,偏阴柔的脸,挺拔鼻梁上的眼镜,微抿的唇,桃花烁烁的眼,好像是比之前那个叫做林索尔的痕迹学专家帅,不过像那个林索尔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啊……   “是很帅。”孙乐如实答。   “你也不差。”沈却开始与孙乐聊起来,内容是越来越不堪入耳。当沈却说到“你和秦飞什么时候好上的,他在床上强势吗?”这句话时,郗牧骂了一句就关上了录音设备,同时回头找殷可:“那个殷可你去倒几杯水来。”   沈却那家伙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殷可说屋子里有水,郗牧也没办法,只得让他继续听着,毕竟,孩子也长大了,也不会因为这几句话就变弯。   孙乐陷入回忆。   “我承认我和秦飞是那种关系,不过不要想得太美好了,我们就是长期固定床伴,我一开始不想让警方知道,所以才会隐瞒。”   沈却微笑:“看一眼他吧。”伸手将档案袋里的照片取了出来推给孙乐。   孙乐看了一眼,眼睛睁大:“真的死了?”   “呵。”沈却再一次笑了。   眼前这个人为了脱罪,费了一番功夫。不过要想让他亲口承认,却并不难。   “介意拔跟头发给我吗,我们要化验一下。”   孙乐欣然同意,伸手就拔了一根交给沈却。   “如果我说,凶手看到被害者的照片时,正常反应会是惊讶,你会怎么想?”沈却问。   孙乐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再回忆一下9号晚上你都做了什么吧。”   “十点下班,秦飞说今天他在鬼屋那里,我就没按照往常检查设备之类的,直接回了家。到家后去对门孙姨那里取了钥匙,开门,打开电脑看网页,看视频,然后就睡觉了。”   “将你游览网页的顺序倒着说一下。”   “我看了视频,是因为最近一个演员死了,我想到了另一个演员的经典电影,所以才去看的,在这之前我在查旅游景点,查旅游景点前在查治疗失眠的医院。”   “很流畅嘛。”沈却夸赞:“看来你看了不少犯罪心理学的书。”   “我……”   “虽然你并没有选择借书或者买书这样的方式,但是仍旧在电脑和手机上留下了游览这些书的记录,我们的技术人员也并非都像你所认为的,饭桶。”   “你在一开始就因为我猜中了你的想法而愤怒,流露出轻蔑神情,在我提到秦飞时,嘴角下垂,下颌扬起,感到自责,你是不想杀掉他的吧?毕竟是这一年的床伴,就这么死了,多可惜?随后,你的表现过于镇定,在看到被害者照片时装作惊讶,因为你知道,正常的凶手看到这些照片会轻蔑、恶心、仇恨、害怕之类,但绝对不会是惊讶,所以你就偏偏要装作惊讶给我们看,同时你对惊讶的表情把握也十分到位,是对着镜子练了很久吧?再之后,你知道编造的谎言无法倒叙,所以也将倒叙练习得十分流畅,其实大可不必。”   “你说得那么准确流利,才更让人怀疑。”沈却下了结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已经被这些事烦得更睡不着觉了!”孙乐懊恼:“没有证据就趁早放了我,我要回家!”   “是啊,你甚至知道这根头发并不能证明你是凶手,所以才那么冷静地把它交给我,而现在,你忘了装作像普通人一样担心吗?”沈却松开捏在一起的手指,轻轻吹了一口气。   “你不害怕我们把你抓起来审问,不害怕鬼屋,不害怕杀人,不害怕世上的一切,对吗?”   孙乐瞪着一直在说话的沈却。   “猜到了,就是害怕,是吗?”沈却的嘴角上扬,语气轻松:“孙乐,你是胆小鬼,是我见过的最胆小的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孙乐渐渐握紧拳头,沈却继续道:“你在生气,愤怒,但是却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相信你现在已经不会再轻易表现出来了,就像你想向我们证明,你不是胆小鬼。”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空调开得很足,孙乐将自己缩成一团,灯光刺眼。   就像是在梦里一样,孙乐想,记忆中好像有这样的场景,自己坐在气温很低的审讯室里接受拷问,那帮愚蠢的警察可能会给自己一杯难喝到吐的咖啡,就是为了等自己心理崩溃。然而,这并不可能。   自己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怎么允许出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逻辑已死,有事烧纸。    ☆、鬼屋里的尸体(五)   只是一场博弈。   沈却很享受这种过程。   对方在想方设法脱罪,而他就在这种过程中抽丝剥茧,找到使对方心理变态的根源,揪出来,大白于世。   “我不是。”孙乐再抬起头时,已换了一种神色。这双眼睛成熟冷静,深沉睿智。   “哦。”沈却笑:“没人会信。”   深呼吸,深呼吸。   虽然想象中并没有遇到沈却这样棘手的警员,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再出差错。   只要出去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警方都是群饭桶,饭桶!   孙乐也笑:“如果没有证据,就放了我,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秦飞。”沈却又提了这个名字,漂亮的眼睛藏在镜片后面,观察孙乐的表情。   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你心里所想,口中所说,身体所做,都逃不出这双眼睛。   沈却舒展身体,等待自投罗网的孙乐。   孙乐没有反应。   沈却开口:“秦飞对于你来说并不是陌生人,为什么你看到他的尸体的照片,除了惊讶,就无半点其他反应,你看,你甚至不伤心……”   “这未免太冷酷了。”沈却摊手。   孙乐抿唇不语。   随后才开口回答:“哀莫大于心死,我只想在没人的地方将心里的苦闷释放出来,在这全是监控的审讯室里哭?我做不到,也不是大丈夫能做出来的事情。”   “大丈夫?”沈却嗯了一声:“可你的父母、亲人、可都认为你是胆小鬼呢。”   孙乐瞪着沈却。   “你看你胆子这么小,真是比老鼠胆还小啊。”   “像个小女生一样,怎么遇到点儿事儿就哭哭啼啼的。”   “孙乐,向我们证明你是男子汉。”   “哎呀,我们家乐乐呀,除了胆小,没什么别的毛病了。”   “瞅瞅你那胆子!什么时候才能大起来!”   “胆小鬼!胆小鬼!鬼屋都不敢进,走,我们不和他玩了!”   沈却用悠扬的声音将这些话说出口,帮孙乐回忆起他的童年,声音带着些许的嘲讽和浓浓的鄙夷,使孙乐恍然,回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不,我不是胆小鬼,我不是啊!   孙乐双手抱头,深感无助、且又愤怒。   “滚!滚!我不是!我不是!”孙乐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站起来推倒了桌上的水杯,玻璃坠地发出碎裂声音,这一声又使得孙乐回想起童年。   “刚刚查到消息,孙乐的父母双亡,至于死亡原因……”沈却的耳机里传来郗牧低沉的嗓音:“孙乐他妈死在了他爸手里,他爸出轨被他妈发现,两个人就打起来,他爸下手狠了点儿再加上恼羞成怒就不小心给他妈掐死了,而这个时候孙乐就在屋子外面看,也没去报警或叫人,被吓着了,这件事儿闹得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孙乐他爸被警方带走判了死刑,可孙乐这胆小鬼的外号就传的更远了,原来他小时候就胆小,同学朋友经常取笑他……”   沈却莞尔。   孙乐胆小,这个早就知道了,但是这么精彩的过程却无法推测出来。   如今。   “如果不是你磨磨蹭蹭怕被你爸打,你也不会害死你可怜的母亲,怎么,回想起她流着泪让你快去叫警察时的模样了吗?而你呢?”沈却笑:“却不敢迈出脚步吧……”   自小被父亲打骂长大的孩子心里充满恨意,而母亲也无数次骂他是胆小鬼像女生一样,仇恨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直到遇见秦飞,才得以茁壮成长。   或许曾经的孙乐是胆小鬼,但,现在的他,不是了。   孙乐在冲进来的两个警员帮扶下重新坐回椅子,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涣散,失去一切生气。   “我……”孙乐的双手握拳又松开,眼圈通红。   “你不会知道,被自己爸妈扔在荒村里,有多么心寒……他们,呵。”提起父母时,孙乐的眼神中流露深深鄙夷,浓浓恨意。   被酒醉后的父亲打已是家常便饭,而母亲呢,那个只会在父亲面前流泪的母亲也在恨自己胆子小,没有出息。   被关进柜子里一饿饿一天也是经常的事,而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不是父亲就是母亲,凭什么呀。   不敢从屋顶上跳下来就会被骂胆小,被逼着做各种各样父母口中“证明自己是男子汉”这样的事情,把鞭炮扔进邻居家,去商店里偷东西,一次比一次出格荒诞,就是为了完成他们口中所说的“练胆”,呵。   没有人不会恐惧,恐惧与生俱来,不信吗?那我杀个人让你看看吧。   孙乐在漫长的沉默后,开口。   “我是杀了人,但也不都是我杀的。”   “别忘了,还有秦飞。”   “没有他的帮助,我迈不出那第一步。”   郗牧在听到孙乐“我是杀了人”后迅速地摁了录音键,随后,又听孙乐继续道:   “第一次杀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那时我和秦飞还不怎么熟悉,但……我又希望能让他注意到我。”   孙乐回忆起初次杀人的那天晚上,薄雾茫茫,使他心中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恐惧。彼时的他的工作是躺在棺材里装鬼,等到他真正的躺了进去才发现,如果自己是鬼,那么,周围的一切便没有那么可怕了。   孙乐酝酿了很久。   他想杀人,沉积于心中多年的怨怒将在顷刻间发泄出来,他打算向父母亲证明,自己已不再是当初胆小怕事的孙乐,同时他是感到愤怒的。   没能亲手把父亲杀掉,是一辈子的遗憾。   真实。   迷幻。   躺在黑暗里的孙乐仿佛看到了喝醉酒的父亲摇摇晃晃向自己走来,乓地一声将啤酒瓶砸到自己头上……   为什么不去死呢!   “嘁。”   一声轻蔑从耳边传来,是觉得孙乐躺在棺材里这招数太过老套的年轻游客所发出,当她转过身要走,没有注意到身后棺材里的人已经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捆结实的绳索。   既然这样,陪我下地狱吧!孙乐用绳索套住女孩儿的脖子将她拽入棺材里,等到开始用力才觉得后悔。万一,万一有人报警怎么办……万一这个人的同伴来了怎么办……万一……   不!没有那么多万一!   “我杀了她,很庆幸的是,她是从外地过来的,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孙乐从回忆中醒来,眼前,是面容沉静阴柔的男人,正静静地听自己讲话。   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儿。   “秦飞知道我杀了人,但是并没有报警,他开导我,还帮我分尸,他不是好人。”   “他是想寻求刺激,你知道,他有多成功?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年纪轻轻腰缠万贯,最后什么也不想干,才来买了块场地做鬼屋生意,他说,他很高兴遇到了我。”   “我们共同杀了几个人,然后他告诉我,这些人够了,他不想做了,他把尸体装在罐子里,和一些假的道具尸体一样放进鬼屋,供人参观,自己则在监控室里看那些人的表情……”   “本来,我们能相安无事的……”   孙乐懊恼起来,愧疚溢于言表。   “他告诉我,他要和一个女孩儿在一起,还要结婚……那女孩儿是他在网上认识的,叫陶一,我听说了后,还在床上祝他幸福,但我不能容忍背叛,无论是他背叛我,还是他所说的,要和我继续保持关系,只是和那女孩儿形婚,这也是一种背叛,对女孩儿的背叛。”   “于是我拿秦飞的手机给陶一打电话约她来,然后删了通话记录,让最近睡眠不好的秦飞去我家等我,还嘱咐他去对门阿姨那拿钥匙,让他自己上网,等我,而我就在把陶一倒挂在天花板上,让她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没有反抗?”沈却问。   “她知道反抗无用,怕激怒我吧,才一动不动,不过我想,她早有自杀的心,她也是一个需要刺激的人,不然不会对鬼屋里的任何东西都没有反应,要知道我们鬼屋可是号称南奚城最可怕的地方。”孙乐扬起笑容,略显苦涩。   “说说杀秦飞吧。”沈却似是提议。   孙乐抿起唇,半晌才道。   “那时我已经杀红了眼,和他上完床后就问他,我是不是恶魔,等我死后,会不会下地狱。”   “他没理我,说自己困了,让我别吵他,那态度就像是曾经我爸对我一样……我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就杀了他,顺便让他为自己顶罪……虽然我早就有这个打算,但是我还打算如果秦飞的态度好一些,就放过他。可惜啊,他总是选错误的路。”   “你的路也是错误的。”沈却平静地道。   孙乐看着沈却,问他:“你有镜子吗?”   “特地为你准备的。”沈却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镜子递给孙乐,孙乐打开镜子照了照自己。   眼神明亮,面庞英俊,皮肤光滑,不是明星便是恶魔,这一辈子,早该受万众瞩目,不亏。   “我会让你的脸传遍大江南北。”沈却将镜子拿回来。   孙乐说:“谢谢。”嘴角上扬挑起好看的弧度。   灯光刺眼,房间寒冷,孙乐将桌上摊开的照片一张张叠整齐,照片上的秦飞面目全非,丑陋不堪。   他使劲的仰起头抽了抽鼻子,一滴泪不可抑制的夺眶而出。   “这里太冷了。”孙乐轻声说:“带我走吧。”   “走吧。”   一个案子结束的时候,就是全队人松口气的时候。沈却满不在意地对郗牧道:“这个案子太没挑战性了,为什么还要我们办?”   郗牧早已习惯了沈却这样,把所有的案子都当成小菜一碟。好在他们队这几年来破案率一直是百分之百,说出这样的话也算是有底气。   只是一味的骄傲可不好。   “就当给殷可上课了,这小孩儿一直认为凶手是一个人,这不,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郗牧说着,环顾四周去找殷可。   林索尔也说:“真的,小可不知道又去哪儿了,最近他太不对劲了,老沈你得好好看看他。”   “我觉得……他可能撞鬼了。”程池沉默了良久后,一语惊了众人。   “滚!”郗牧骂了一声,冷静下来后,目光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写下章预告是不是病_(:зゝ∠)_我发现就只有我经常喜欢写这玩意儿) (第一次看我文的答应我不要去看以前的黑历史,此时此刻,只看这个和接下来写的就够了!!!) 下章预告(再一次): 平静许久的南奚城出现灭门惨案,再一次面临着登头条的压力,郗牧脾气愈发暴躁。以往一句话、一个动作、一次摔跤或许就能提供重要破案线索的吉祥物殷可似乎并不起作用了_(:зゝ∠)_    ☆、花吻魔咒(一)   南奚城分局汇聚了如此多的人才,与城中一所声名显著的警官学校是分不开的。虽说大部分学校毕业生选择毕业后到大城市里发光发热,但仍有那一小部分——诸如分局一队这些奇葩,愿意守在自己的家乡,维护家乡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至少他们对外是如此宣称的。   郗牧选择留在南奚城是因为这一点,更深层次的原因不得而知。   而任四六——警官学校的资深教授,局里的酗酒法医——做什么都是正常的,放弃名利的巨大诱惑在小城里吃吃喝喝,也没什么不好。   林索尔就比较令人搞不懂了,本是痕迹学专家,虽然是在南奚城的警官学校毕业,但也没必要留在这里,只有极少数的知情人士知道,他的选择,是为了一个夙愿。   沈却,犯罪心理学专家,傲慢,冷漠,时刻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难以接近,同时,他又是比你更了解你自己的人,你的朋友,你的恶魔。   程池倒没有什么追求,除了喜欢刺激。曾经是黑客的他智商令人可怖,直到他来到了神魔乱舞的一队,才知道,啊,原来世上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他心甘情愿蛰伏在这里的原因之一,是因为郗牧。嗯,被他骗的。   剩下的,就要说一说队里的吉祥物,殷可了。   在犯罪现场摔一跤因此发现凶手藏起来的证据,无意中的一句话竟然是破案的关键,这些事情早已不胜枚举。原本殷可是不想做警察的,只因他哥——父母临终前将年幼的殷可交给郗牧一家,二人便成了最为亲近的兄弟——郗牧身为警队队长,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弟弟成为罪犯日后要挟自己的软肋,所以才鼓励他从武,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   时至今日,看到黑眼圈日渐加深的殷可,郗牧也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殷可,你能和我说说,最近都怎么了吗?”郗牧下班后开车载殷可回家,在等红灯的时候,突然开口。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殷可乖巧地系着安全带,城市灯光映照在他的白色衬衫上,溢彩流光。因为最近的案子所以耽搁了剪头发,柔软发丝已经很长了,就快挡住眉眼。   抿起唇,殷可想说些什么,一抬头,透过后视镜看到后座上有人正对自己招手,急忙回过头看去,空空如也……   那个人,穿着不入时的麻灰色衬衫,干净,整洁,虽然在笑,却令人心凉,就是那次殷可独自审讯的、自称戚容的男人。   殷可伸出双手环胸,摇了摇头:“我有点儿冷……”   “空调开得不大啊。”郗牧嘴上说着,倒是很快动手调高了温度。   一路上再无话。   晚上,殷可回到自己屋子早早就睡下了,怕再看到不该看的,特地戴上了从未戴过的眼罩。   半睡半醒之间,有什么东西轻擦过他的唇,殷可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说:“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吗?”   ……   殷可的房间关了灯,郗牧所在的书房一直亮着。换上居家服的他在书房踏着拖鞋走来走去,走了多久,对面楼上的章小悔就看了多久。   章小悔也是因为受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启发才在家阳台上安了一个望远镜的,两栋楼离的不远,望远镜拉近了章小悔和郗牧之间的距离。   章小悔不想再做这种不入流的事情,她知道这可是偷窥诶,可是,牧哥哥又不会主动的接近自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看一看牧哥都在做什么,以此来解相思吧。   屋子里的电脑响起了视频声音,章小悔依依不舍放下望远镜去坐回电脑桌旁,看着弹出来的视频窗口,见是闺蜜夏夏,就摁了接通。   不久后视频中出现夏夏的脸。   哭得梨花带雨。   “小悔!我!又!失!恋!啦!”夏夏哭得伤心,章小悔只得安慰她。半晌过去,夏夏倒是不哭了,肿着红彤彤的眼睛扯出一抹难看的苦笑,突然,她的眼睛睁大,惊恐地指着章小悔,声音无比尖利:“小悔!你的后边怎么有一个黑影!”   章小悔猛地回头,仔仔细细查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气冲冲地回头对着夏夏吼:“啊你吓死我了!知道我胆小还吓我!”   夏夏的表情越来越纠结。   “真的,真的有……”喉咙被扼住一样,声音痛苦。   章小悔已经很害怕了,又看到视频里自己所在的窗口,自己的身后是门,而门与自己之间,确实是有一道人形黑影……   “啊!”   只剩尖叫。   是值班警察将消息告诉给郗牧的,原本,郗牧还以为又有什么案子,没想到仅仅是值班民警口中的“一个女生、半夜视频看到灵异事件、因此打报警电话求助、那个女生哭得还蛮好听的”这样的事情。   想到章小悔毕竟是个小姑娘,遇见了事情会失了分寸也是应当,郗牧套了外套就按照警察所说的地址赶了过去。   早知章小悔住自己对面楼,没想到楼层数也一样,郗牧到了门前敲门,屋子里发出尖利的叫声:“谁!”   “郗牧。”   一阵咣当声后门开了,章小悔扑到郗牧怀里哭,这令郗牧感到措手不及。   “没事的,你先冷静一下,有我在。”郗牧安慰了几句,轻轻推开少女的肩,推她进门。   通过交谈郗牧知道了事情确实同值班警察说的那样,最多算是件灵异事件,见章小悔哭得也没那么伤心了,郗牧便要走——毕竟,一个大男人深更半夜待在一个小姑娘家中,不合适。   小悔抓着郗牧的手腕:“牧哥!你不会不相信我吧!你看!我截图了!”说着章小悔翻出电脑中图片给郗牧看,那是她在冷静下来后第一时间截的图。忽略屏幕上的夏夏,章小悔指着小窗口中自己的身后,惊恐地道:“牧哥你看啊……”   “我真的怕,我从一小就怕鬼怕人……”章小悔又哭了起来,这使得郗牧想起刚刚结束的那个案子中的孙乐,也是因为恐惧,这才误入歧途。   自己也不能留在这里,而看图片中的黑影也是很小一块,应该没什么大碍,何况家里也有那小家伙需要照顾,万一半夜醒来了找不到自己可并不好。郗牧想了想突然起身朝阳台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从你这能看到我家吧?”   章小悔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唰地白了,急忙起身跟着郗牧过去了,郗牧在窗口处看了看,自己离开家时灯也没关,可以看见正对面亮着的窗口就是自己的书房。   回头看章小悔,在她的脸上看到切切实实地惊恐。   章小悔抓着郗牧的胳膊,几乎要跪下来似的:“牧哥,我可以去你家吗,我不睡觉,我就在沙发上坐一夜……我不想在家了,不想了……”   思来想去,郗牧点头:“嗯。”心想只有今晚让她过去,第二天再联系她的亲戚朋友让他们过来陪也好。   章小悔跟着郗牧回家,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郗牧让她去睡自己的床,章小悔在郗牧的坚持下也便去了,而郗牧,则溜进了殷可的卧室,开灯。   殷可没有睡着。   听到了开门声后就将眼罩推到了头上,看着顶着熊猫眼罩头发蓬乱的殷可,郗牧感叹自家弟弟真是太萌了,到底啥时候才能学会拱别人家白菜。   “哥,怎么了。”殷可一脸平静。   “没什么。”粗略地交代了一下事情始末,郗牧上了床:“睡吧。”   感受到郗牧在自己身边,殷可始觉安心。   而独自睡在郗牧床上的章小悔却没那么容易睡着,倒不是因为她终于睡在了郗牧床上,而是……   她跟着郗牧去阳台担心郗牧发现自己摆在阳台上的望远镜——还有三脚架支撑,瞎了才会看不到。可是,当她走到阳台外,并没有看见。   一个人,一个陌生人闯进自己家中,将望远镜藏起来,这件事,听起来那么荒诞,别人又怎么会信。何况她又怎么好说出自己摆在阳台窥探郗牧的望远镜被人藏起来了这种话……   前所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章小悔一夜无眠。   第二天郗牧载殷可去上班前问章小悔要不要同自己去,章小悔想了想说不必,昨夜与夏夏说好了让她过来陪自己一段时间,今天要去车站接她。   郗牧放心离开。   到了局里,殷可被沈却领进他的单独办公室里谈心。   沈却道:“小可,遇见了事情要同我们说,当然,如果是感情方面的问题……就不必了。不过我更愿以朋友的身份听听谁又喜欢上了我们的吉祥物。”   “我……”殷可迟疑开口:“没有,不是感情,就是……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看着殷可一脸认真的神情,沈却笑了,指着自己的胸口:“鬼都在这里,怎么,难道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殷可知道说出来也没人信,干脆就闭上了嘴。   局里安静得不同寻常。   快要下班时,林索尔已经换好了一身西装,倚在办公室门口笑。   沈却看了一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不改色地说:“也就只有你才能将西装穿出一种衣冠禽兽的味道。”   “谢谢。”林索尔报以礼貌微笑:“我妈给我安排了相亲,对方是个考古学博士,一定很有情趣。”   “是啊,在古墓里谈情说爱,对着千年干尸接吻,在木乃伊前发誓要守护彼此一生一世,真的很有情趣。”沈却道。   林索尔哼笑:“吃醋啦?”   “呵。”   这种类似对话几乎每天都会在办公室上演,众人也学会了自动忽视。毕竟他们俩一直是死对头,无论是在警官学校里还是在局里,只要二人共同存在,就有不见硝烟的战争。   “呦,时间到了,走了,各位等我胜利的消息。”林索尔看了表后,扬起自信的笑容出门,郗牧站起身要去叫醒打瞌睡的殷可,就在这个时候程池从外面急匆匆跑来顺便拽回了正要走的林索尔。   “出、出事儿了!”程池又紧张又兴奋:“莲花杀人案的凶手又出现了!”   “我的考古学博士啊……”林索尔一脸哀嚎。       ☆、花吻魔咒(二)   4·18莲花杀人案20年前轰动南奚城。   妻子和女儿神秘消失,丈夫和公婆死于家中,连来串门的丈夫妹妹都没有幸免。凶手用斧头砍杀了所有人,用被害人的血在墙上画了一朵莲花,随后人间蒸发。当时警察不敢确定嫌疑人,直到专案组来了后,有经验丰富的刑警找出线索,确定了本案的嫌疑人就是神秘消失的妻子,属于复仇型的女性犯罪。   可是,通缉令发出了这么久,却依旧没能找到那个女人。   这个悬案早已成了警官学校课上的经典案例,仁四六每每讲起这个案子的时候都会讲到当初他有幸跟着师父去了案发现场,参与了案件调查,也见到了一个令他这辈子最佩服的人——向来桀骜不驯连自己师父都不服的他说起那个人时仍旧是一脸崇拜。   “天才、为破案而生、罪犯的终结。”仁四六如此描述那个在案发现场从混乱的线索中总结出重要的部分的退休刑警。“你们可能觉得,这是经验,谁到了他那个岁数都会这样,哈哈哈哈哈,天真!幼稚!”仁四六讲课时曾对着底下学生如此道:“那时他也才四十多岁,只可惜得了病才退休的。他能在犯罪现场进行犯罪还原,破案率99%,除了……莲花杀人案消失的凶手……”   多少年来,也有人怀疑杀人案的真凶并非是消失的妻子刘巧玲,可当他们翻出卷宗调出资料,都一无所获。   “记住那个人的名字,温荣,以后你们如果遇见了他,千万要把他掳到南奚城里来,我仁四六重金酬谢。”这就是每次仁四六讲到这个部分的结束语。   在仁四六的熏陶下,郗牧、林索尔和沈却都仔细研究过4·18莲花杀人案,并且从温荣留下的分析报告中也学到了不少。如今,程池说这个凶手重现江湖,三人俱是热血沸腾。   直到他们了解到程池所说的“重现江湖”的意思仅仅是“有人家里墙壁上被画上了血莲花”,三人兴趣索然。   “那也很可怕好不!”程池难掩心中兴奋:“你们快去现场看看啊。”   三人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你去。”郗牧拍了拍林索尔的肩膀以示重视,林索尔转头看着沈却,赔着笑脸:“沈医生替我去约会可好?那姑娘是我家里人介绍的,让她等太久了,不好。”   “又欠我一个人情。”沈却哼笑,潇洒离去。   上了车程池才说:“报案人是队长你家小区的,你就不想看看是谁在太岁头上动土?”   郗牧一怔,随后问了一句:“是叫章小悔吗?”   “我靠队长你太神了吧?咋知道的!”   “开你的车。”郗牧恶狠狠地瞪着程池兴奋的脸。   车开到章小悔家楼下,郗牧还没下车就看见了坐在台阶上的她。   “小悔。”郗牧下车喊了一声,大步流星地朝着她走去:“遇到了什么情况详细和我说一说。”   章小悔抬起头望着郗牧,木讷的摇了摇头。   “殷可你陪着她剩下人和我上去看看。”郗牧往楼上走去。   轻车熟路到程池暗暗地怀疑,自己队长不会和这小姑娘有什么事儿吧。直到郗牧走到一户半掩的房门前停下,拉开房间门往里走,动作毫不迟疑。   他向来都不是一个会犹豫的人。   “呦,漂亮!”林索尔刚进门就看见客厅的白墙上画着一大朵花,材料是红色不明液体。待他拍照后,郗牧开始和程池仔细搜查房间。   “又不是凶案现场,为什么要在这留下标记?”林索尔一边检验液体,一边扬声问卧室里的郗牧:“会不会是恶作剧?”   郗牧果断回答:“不能,小悔自己一个人在这住,父母偶尔回来一趟,唯一的朋友还在前湖,应该没有人会对她恶作剧。”   片刻后,程池凑到林索尔身边兴致勃勃地问:“是人血吗?”   林索尔撇了撇嘴角,看了一眼试管中的试剂条:“不是。”   “啊……这样啊……”程池显然情绪低落,被走过来的郗牧捶了一下肩。   “想什么呢?还盼着死人不成?”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将章小悔带回局里了解了具体情况后,这个血莲花就如同一座山压在了郗牧等人的胸口。若说不该重视吧,说不定会酿成大错,可若是太过于紧张此事,又耽误了其他的事,十分难办。按照章小悔所说,她接了闺蜜夏夏的电话,电话里她说她不来了,自己便又气又难过,出去人多的地方转了转,傍晚时才回到家,因为憋着气所以才能有胆子打开自己的房间门,谁知道一打开竟然看见这样的场面,这才吓得报警。   “你知道这个血莲花的含义吗?”沈却问。   章小悔茫然摇头,沈却扭头看向郗牧,轻扯嘴角,表示章小悔没有说谎。   “你朋友接下来也不会过来了吗?”郗牧倒是有些担心,章小悔不适合再独自住在那个房子里。   “嗯……”提到这里章小悔便又难过起来:“她要陪她男朋友。”   “要么……”郗牧想了一下:“你住警局吧。”   殷可还以为是什么好的主意,看来还是不懂得怜香惜玉。想自己这大哥马上就要三十了,还没有给自己找大嫂,真是令人担忧。   章小悔知道自己住郗牧家也不方便,而她恰恰又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宁愿住警局也要嘴硬说这样也好,谢谢牧哥了。   接下来的几天队里的人都很清闲,人们也渐渐忽略了章小悔的存在。一日,郗牧告诉章小悔她的家里都收拾好了,并且帮她联系上了她的母亲让她回来,章小悔听话的回家了。   然而这些天殷可却睡得丝毫不好。   每天晚上都会发生鬼压床的情况。   就比如最近一晚,他盯着天花板发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慢慢聚拢,显露出一张男人的脸。殷可受了惊吓,再一回神却发现自己醒了过来。   原来,方才是个梦啊……   殷可抬起头想擦擦汗,身体再也不能动。   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无奈的闭着眼睛,殷可想,到哪里去找个高人来看看——最好不要让哥发现。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第二天趁着休息,殷可给之前认识的一个人打了电话,那是个自称自己有阴阳眼的人,却因为遇见了什么事儿非要进拘留所,来刑警队纠缠了好久,一来二去也就认识了。殷可问他为啥来这不直接去派出所,他摇了摇头,“这事儿啊,还就得刑警把我抓起来。”反正是神神叨叨的。   通讯录里找到了“陈三发”这个人,殷可将电话打了过去。手机接通后听筒传来对方笑声:“我说鹦哥你咋给我打电话啦?得空和我聚一聚啦?”   “嗯,陈哥,我有事想找你谈谈,你在南奚吗?”   “啊来找我吧。”   殷可找了半天才找到陈三发所说的“风生水茶楼”在什么地方,从外面看,装修还挺古朴,开在这种条件一般的小区不知道是否有生意。进了门,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能听到鸟鸣。   陈三发站在楼梯口笑:“鹦哥,上来吧。”   对方头发梳得整齐,身穿白色中山装,身材瘦小,是那种让人看了却倍感亲切的人。殷可跟着他上楼,进了个雅间,入眼便是一个漂亮的茶海。殷可不懂茶,但喜欢中国这种古老茶艺,只是自从他一进门就有一种压迫感压得他透不过气,进了这屋子,不安越来越强烈,根本没办法宁静下来。   殷可刚一坐下就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陈三发,对方的茶也已经好了,将紫砂茶杯推到殷可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殷可也不再急这一会儿,将压在心里的事儿说出来就好一些了。   陈三发将茶喝完,才慢悠悠道:“鹦哥这是撞鬼了。”   “……”殷可知道自己早该接受这个事实,可是当这句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时,自己还是觉得怪异莫名,浑身发冷,又不甘心。   “为什么?我也没招那些东西,也没做什么亏心事儿,怎么就撞鬼了?你能帮我?”殷可急着问。   陈三发笑:“我哪有那能耐,不过我认识一个朋友能帮你……”又顿了顿,自己啧啧两声:“我这朋友古怪得很,我靠这张老脸去求求他吧。”   “嗯……”殷可想了想:“麻烦陈哥了。”   “哪里麻烦啦,我这条命还是鹦哥你救的啊!”陈三发哈哈笑了起来,快到中午,又要拉着殷可去吃饭。   说起来陈三发有一些地方口音,分不清“殷”和“应”,原本是要叫殷哥的,久而久之就叫殷可为鹦哥了。二人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不知为何就像交往了好久的朋友。即便在郗牧的高压管理下殷可很少和陈三发见面,但情谊依旧不减。   殷可拒绝了陈三发的邀请,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辞。待殷可走出茶楼,心中竟然轻快了许多。   陈三发站在窗帘后伸头看了看殷可远去的背影,又照着手中的一张名片拨过去了电话。   许久,对方接通。   在陈三发说完这些后,听筒里传来低哑的声音。   “那就带他过来吧。”   “好好哈。”陈三发笑得开心,仿佛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即将落了地。   看着已到午休时间,心情轻松的殷可给上班的郗牧打过去了电话,想问问他晚上吃什么。   电话甫一接通,就听到郗牧的命令:“快去章小悔家保护现场,出事了。”   “有人伤亡吗?”殷可紧张地问。   对方似乎停顿了一下:“她母亲遇害了。”   “嘟,嘟,嘟……”殷可听着忙音,也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 感觉有点串戏到了《和猛鬼》和《鬼夫君》,真是够了_(:зゝ∠)_ 生怕下一秒段音书就出来说他有办法驱鬼。 鬼攻一死, 全剧终。    ☆、花吻魔咒(三)   殷可赶到现场时郗牧早已经到了。   章小悔的母亲死于客厅,尸体多处砍伤,初步判定为失血过多而死。章小悔早已因昏倒被送往医院,惊吓过度的小姑娘令人不忍再多问一句案发过程。   “你怎么这么晚来?干嘛去了?”郗牧拎着刚进门的殷可的胳膊往外走。   殷可道:“……我去图书馆了。”   郗牧眼睛瞪大:“你等我回去再收拾你!”小兔崽子敢骗我了!郗大队长火冒三丈。   “哥我要进现场看看!”殷可理智地转移了话题。   血腥味儿充斥房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脸凝重。墙壁上……那被请人重新粉刷过的墙壁再一次出现那妖异的莲花,旁边还有一行字。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   林索尔轻叹了一声:“这次,血是真的。”上次那只是一个恶意的警告吗?而这一次,凶杀案就这样摆在人们面前,等于狠狠打了这些人一个耳光,无比响亮。   死者被带走交由法医鉴定,沈却远离他人,在现场沉思了一会儿,找到了郗牧:“正义化身。”   “嗯?”   “我没有感受到凶手的愤怒,他也没有将这种愤怒在死者身上展现,他在做的,是杀掉他认为的罪人,自诩为正义的化身。”沈却理性地道。   郗牧盯着墙上的血字看了一会儿。   沈却沉声道:“他在向我们挑衅。”   “这句话是给我看的吧。”郗牧冷笑了一声,说不上心中是何滋味。   殷可找到了死者房间,凳子上放着精致的女式包,质地良好。床也叠的整齐,睡衣叠起来放置在床头,能看出是一个非常整齐爱干净的人。   “哥。”殷可要转身去找郗牧,一阵风起,殷可赫然看见一个人躺在床上。   经过了这些天的惊吓,殷可早已能保持镇定,看着床上那人,赫然就是那天审讯室里多出来的那个人——戚容。   戚容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支撑起头侧卧着,挑起嘴角向殷可打招呼:“可可,嗨,又见面了。”   “你,为什么要缠着我?”殷可黑着脸,咬牙切齿地问。   对方不以为意,继续笑:“是啊,我喜欢缠着你。”   殷可无言以对。   “遇到麻烦了吧。”戚容意有所指。   殷可皱眉:“嗯,你确实是个大麻烦。”   “你会求我的。”戚容自信道:“毕竟,只有我看见了这里发生了什么,看见了凶手,来无影,去无踪……”   “你知道凶手是谁?”殷可脱口而出,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入圈套。   床上的戚容衣衫古板,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人,侧卧在床上姿势妖娆,对着殷可眨了眨眼睛。   “求我啊~”   说实话,殷可选择去当警察的初衷还真的没那么崇高,一不是想保家卫国维护荣誉,二不是为了心中理想,仅仅是因为戚容的耳濡目染,再加上自己对什么都抱有好奇心,什么事非要弄明白不可,这才去读了警官学校。   如果为了抓住凶手,即便是求一句也没什么的吧。殷可低下头,声音很小:“求你。”   “干什么呢?”郗牧从后面拍了殷可的头:“有什么发现吗?”   殷可动了动嘴唇,略显委屈,回头看床上的戚容也不见了,就这样失去了一次知道凶手是谁的机会。   “走吧,去问问邻居。”郗牧道。   楼上楼下再加上同一楼层的都打听过了,加起来只有两户邻居在家。对门的是个听力有问题的老太太,儿子儿媳都出去上班了,在家什么都没听到。楼下是十五岁女孩儿在家休息,戴耳机看着恐怖片儿,说是听到了楼上有声音但是因为看恐怖片儿已经遭吓到了,就没敢上去看。   郗牧打发殷可尽早去医院向章小悔了解情况,自己则和其他人回了警队。   经仁四六鉴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出来了,是上午十点左右,再与楼下住户提供的听到声响的时间相匹配,基本判定为10:35。   像这种稍旧小区,不可能每栋楼都安监控,侧门众多,最终投入使用的也就只有小区那个大门处的一个,还有就是章小悔所工作的便利店那里也有能拍到店门口那一小段路的监控器了,可利用的价值并不大。凶手一眼可见小区大门处的摄像头,自然是选择侧门进出。   进展暂缓,急需向章小悔了解一些被害者生前的详细情况。   殷可知道,青春期的小姑娘总会对郗牧抱有一丝幻想,在他陪郗牧去便利店时总会看到章小悔低下的头和闪躲的眼神,收钱时接触到郗牧的指尖突然抽回的手。   也就只有自己这哥哥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吧。按理说这个时候他来医院安慰章小悔正好,可他竟然粗神经地要自己去问,简直是坑弟弟。   在病房外转悠了一段时间的殷可轻轻推开了门。   章小悔面色苍白地靠在病床上,眼神空洞。殷可走到病床边找了凳子坐下,轻轻打了招呼:“小悔,我来看你了。”   年轻的女孩儿原本是文静的,却也爱笑,如今在受了刺激之下面无表情,令人心疼,茫然地扭头将眼神汇聚到面前的少年身上,半晌,扯起了嘴角苦笑:“小可哥。”   晚上下班后郗牧留下几个人加班,林索尔捂着胸口痛苦摇头:“珊珊,原谅我,我又不能去看你了。”   程池耳朵尖,笑着将转椅凑到林索尔旁边:“那个考古学女博士?”   “是啊。”林索尔兀自笑:“虽然是女博士,又比我大不少,但是……年纪大的人才更有味道,不是吗?我妈催得紧,早点儿结婚给她生个孙子玩玩。”   “什么时候转性了,还结婚?局里那些小姑娘你不要啦?哎,我可听说了,今年又招来一批新鲜出炉的小师妹,你能忍心看她们在你面前晃来晃去?”程池一副鄙夷嘴脸,林花心大萝卜能安心结婚,猪都能飞了。   看着不远处低头认真翻开资料的那人,换上了金丝边眼镜,镜片下掩藏着清冷的眉眼,一本正经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过分苍白的肤色,这一切构成了一个禁欲的符号。   什么时候,也可以看见他泛红的脸颊和迷乱的眼……   林索尔咽了口水回过神来,嘴硬道:“那当然,毕竟我是快要成家的人,珊珊说她年底就准备结婚了。”   程池扯了扯嘴角怎么也不信,郗牧一记眼刀飞过来:“你俩有时间嘀咕没时间去查案吗?”程池赔着笑脸:“查查查这就查!”   被害人刘毓贞今年38岁,28岁时与丈夫章允离婚嫁给现任丈夫刘直,两年后生下第二个孩子刘愿。章允也在离婚当年组建了新的家庭,并把章小悔交给她奶奶抚养,自己偶尔会回去看一眼。   警方通知了刘直,对方在外地出差,听罢消息买了最近的机票要赶回来,晚上才能到。通过刘直了解刘毓贞平日里虽作风凌厉是个要强的女人,但并没有因此与人结下梁子,反而因直爽的个□□下不少朋友。刘直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道:“要是有仇人就是那个章允了!我看就是他干的!你们快把他抓起来!”郗牧听罢一笑,但还是让程池调查了章允,最后得知他也在外省根本就没作案时间……   “排除情杀、仇杀、谋财害命等可能,剩下的,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种,即便再离奇也是真相。”郗牧拿出4·18莲花杀人案的卷宗,将之递给沈却。   “我们确认一下究竟是不是这个刘巧玲又出现了。”   郗牧希望这就是事实,希望抓到这个逍遥法外20年的凶手,希望还原当时案件的真相,希望……自己不要被打败。   “消失了二十年的女人,还带着个孩子,如果出现在市区内或者以普通人的身份活着,总会被发现的。要么,她跑进了山沟里一躲就是二十年,要么,伪装成收废品等进城务工人员,并且她的孩子也一直没有接受教育,注意一点,如今这个孩子也已经21岁了。不拿出身份证,可以做什么呢?”郗牧皱着眉,想了想又道。   “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女人在二十年里没有再杀人,像她这种在犯罪现场标记的特殊凶手如果再次杀人也一定会留下标记。假设她还活着并且是杀害刘毓贞的凶手并且在犯罪现场留下相同标记,那么是什么会让她遭受刺激?”   “你忘了几种可能。”沈却冷静地笑了:“第一,母亲为了掩人耳目杀死了孩子,开始了新生活。第二,孩子意外伤亡。第三,母亲死了,孩子活了下来。这几种不确定性加大了办案难度,如果这个案子我们没有尽早了结……”   后果啊,简直不堪设想。   “所以这个案子无论如何都要破了。”郗牧咬牙攥紧拳头。   这时殷可也从医院那回来了,走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一股超级低的气压,没人敢出声。殷可悄然走到郗牧身边向他要法医鉴定报告,在看了死者死亡时间后冷静说道:“章小悔和母亲刘毓贞的关系并不好,我通过她的表情和叙述看了出来,她既恐惧又十分愧疚,我认为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没办法逼问她。”   “我们能看到小区入口的监控视频?”殷可顿了顿后问。   “程池。”郗牧喊了一声。   事实上几个人并没有急着调取监控录像,听到郗牧叫自己,程池嗷了一声:“我中午就让小区旁北帝号派出所把视频传我邮箱里了,我这就去看看!”   “你在怀疑什么?”郗牧阴沉地问殷可。   殷可摇了摇头,过了不久,办公室里大屏幕上显示出监控视频,程池道:“要从几点开始看?”   “先看案发时间的吧,十点开始。”   小区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并不多,郗牧让程池记录进出车辆的车牌号,调查其是否是本小区住户的。凶手带着凶器行走并不方便,车为此提供保障。   “小悔!”郗牧眼尖,在视频进行到10:05左右看到了章小悔走出小区。殷可道:“据章小悔说她是十点出的门要去买饭,买完饭回来就看到了母亲倒在地上于是报了警。”   一阵不祥感升起。   殷可一定是在怀疑什么才会要求看监控视频,郗牧开始担心在视频中看到自己不愿看到的。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突然,郗牧看到章小悔出现在视频画面中,提着塑料袋从小区门进入,喉咙一紧。   此时的时间为上午10:30。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疑问会在下一个案子的作者有话说解答。    ☆、花吻魔咒(四)   为什么要说谎?   郗牧不甘心地再看下去,直到11:45警车进入小区,都没有看到章小悔出现在监控画面里。这说明如果排除章小悔去小区内别的地方,她买完饭回到家的时间刚好是刘毓贞的死亡时间。   “医院里有人看护吗?”郗牧心一沉,突然开口。   “有两个同事。”殷可平静地说:“不过并不一定能保证她的安全。”   “还等着干什么?索尔,你开车和我去看看,你们在这等刘直回来!”郗牧吼道。   看着风驰电掣走出去的郗牧,殷可陷入了沉思。他知道,郗牧的心里一定不好受。他做了什么,队里的人倒是都知道的。   在明知血莲花出现的情况下还要让章小悔回家里住,为的就是等待凶手下一步的动作。血莲花旁边的字是在对郗牧说,仿佛在嘲讽他身为警察却不能保护人民的安定,把章小悔当鱼饵引出凶手,最终却还是出了人命。   “你们猜,章小悔看到凶手了吗?”程池搭着殷可的肩膀神经兮兮地问。沈却伸出中指和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凶手?”   程池打了个寒颤,伸手摸殷可的胸贴紧了他,故作可怜状:“小可,你看这个人好可怕哦。”   殷可亦是浑身抖了起来,却是因为程池这贱兮兮的模样:“你什么时候变得和索尔一样了?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在吐槽与反吐槽中,三个人等待着郗牧那边传来的消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等到了郗牧打来的电话。   “章小悔不见了。”   沈却缓缓走到这次案件的现场资料旁重新查看,深吸了一口气,寻求蛛丝马迹。殷可跟着沈却走了过去:“我们受之前的4·18莲花杀人案影响太大了,从现在开始我要忘了那些不切实际的推理重新开始。”   “我选择并案调查,你从你的角度分析,两条线同时进行。”沈却笑道:“最终,我相信你会走到我这条路上的。”   “走着瞧吧。”殷可撇了撇嘴。   看着现场的照片,殷可十分冷静。刘毓贞趴在地上伸出一只手向前爬行,呈求救姿态。看地上的血迹,应该是向前爬行了一小段路并且挣扎过。通过伤口来看,凶手从正面袭击,身高较矮,出手狠毒,不排除仇杀可能。画上莲花是为了迷惑警方视线,栽赃给二十年前莲花杀人案的凶手。可是为什么会多出“我知道你做了什么”这一句话呢?   根本就解释不通。   沈却叫程池重新看视频:“你去找一个年龄为四十岁左右,但是看起来很老,像六十都有可能的,收废品或者是保洁人员、环卫女工,着重排查骑着三轮车的收废品的妇女,同时问小区居民有没有遇见过一个长相苍老皮肤黝黑脸部或被毁容的做以上职业的女人,话很少,从不引人注目,当与人起争执时会默默忍受离开,偶尔说话也是标准的本地口音,手很黑且粗糙但是指甲永远是短而干净的。”   程池点头马上着手调查,不久之后郗牧和林索尔也回来了,向姜局请示封锁全城出口以及大小车站,并进行严密排查以防章小悔被带走。   “妈的那两个饭桶没事儿吃什么饭?”郗牧不满咒骂:“等案子结了老子申请姜局罚死他们!”去医院问了才知道两个警员下楼买饭的空当章小悔就不见了,案子隐然有发展愈烈的趋势。   “凶手不是无差别杀人,不会对没有刺激到她的章小悔动手,带走她……”沈却坚持着自己的想法,把两宗案子的凶手判断为同一人,于是扭头看了看郗牧,淡淡道:“是为了你。”   “如果章小悔打电话告诉你她在哪儿,你一定不要去,去了,就死。”沈却强调。   正当这时有电话接进来,是小区居民来提供线索,居民称,在章小悔家楼下凉亭乘凉时看到一个收废品的男子刮到了一辆车,随后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人下来并与之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和肢体冲突,随后男子跟女人上了楼商量赔偿事宜,不久后下楼走了。该男子经常来此小区收废品,平日沉默寡言,不知道住在哪里。   程池挂了电话后心情激动:“这个人说等收废品的人走后他看了看时间也要回家了,当时,正是十点四十左右。”   “找到这个收废品的。”郗牧重拾信心。   沈却在一旁幽幽道:“顺藤摸瓜,总会找到凶手的。”他可不认为凶手是一个男人。   刘毓贞的丈夫刘直也在晚上十一点时赶过来了,一看便是一个生意人,在办公室里折腾了好一阵子,非要让郗牧去抓刘毓贞的前夫不可。   午夜,十二点。   殷可离开所有人走到初次见到戚容的审讯室里,关上了门,打开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慢慢地,灯光下显露出一个影子,戚容坐在对面,面目渐渐清晰。   “快告诉我凶手是谁?是那个收废品的吗?”殷可惊吓之余匆匆问。   戚容摇头:“宝贝儿,你已经错过了唯一一次的机会。”   “那你告诉我章小悔在哪。”殷可不甘心道。   “嗯……”戚容沉吟,带着嘴角一抹似笑非笑:“你要替我办一件事,等我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   “好。”毫不犹豫地答应。   “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我就没有必要告诉你章小悔在哪儿了。”戚容恢复面无表情的神色,一本正经:“你该走了。”   “你骗人?”向来单纯的殷可深感欺骗,不可置信地盯着戚容看,可怜模样令戚容觉得自己像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一样。   罪恶啊罪恶,戚容,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年轻后生?   戚容摇了摇头叹气,索性坏人(鬼)做到底:“是你自己不长脑子,就不要埋怨别人骗你了。”   死鬼,烂鬼,早晚有一天把你抓起来烧了,送你去投胎!殷可咬牙切齿。   养这样一个人类宠物还是蛮好玩的,戚容决定暂时留在殷可身边,只是不知道他的体质究竟适不适合自己。殷可不知道戚容打的什么鬼主意,本想愤而离去,可一想到戚容知道凶手是谁,又不肯走了。   哼,再狡诈的凶手在自己面前都会露出马脚,不就是一只鬼吗,谁怕谁!当犯人审问就好了。   “凶手是男的?”殷可开口。   戚容保持微笑,不答话。   “那是女的了。”殷可沉声道,戚容继续同样表情。   如此几个回合后殷可放弃了,戚容永远都是一个模样,根本不给自己猜测的机会。   “算了,还是问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吧。”殷可垂头丧气。   戚容不知何时从座位上起来,轻轻在殷可身边呵气。   殷可的耳朵痒痒的,听到沙哑的声音在自己耳边道:“放心吧,不会离开你的,每晚都陪你睡觉。”   谁想这样啊摔!   “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殷可扬声道,郗牧推开门刚想说话,却被殷可的举动吓到了。这孩子竟然开始自言自语,怎么办,要不要带他去看看?   “啊?哥!”殷可突然回过神来,戚容也消失不见,扭头听到郗牧说道:“我知道章小悔在哪儿了,走。”   “好。”殷可匆匆起身跟郗牧出去,却突然想起什么,抓住郗牧的胳膊:“哥,沈却说了你不能去,这是凶手的陷阱。”   “我知道凶手想做什么了。”郗牧冷呵一声:“他想看我,究竟会不会一命换一命,冒着危险去救章小悔,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走吧。”郗牧挣脱了禁锢,揉了揉殷可的头:“哥带你去把凶手缉拿归案。”   “哎呦。”程池一脸纠结,这对兄弟的关系能不能不要这么……暧昧,自己真的不是有意胡思乱想的啊。   郗牧和殷可共同前往章小悔打电话时手机信号发出的地方,正是一栋废弃已久的烂尾楼。其余人则在调查那条由居民提供的线索,沈却判断这个居民正被凶手胁迫,目前状态十分危险,和程池林索尔一同去查看情况。   先前的电话里,章小悔说自己被绑在柱子上,周围黑黑的,没有窗。她的声音很平静,即便是提到自己身上被绑了定时-炸弹时,也是一如既往。   “我有罪,我早该死的。”章小悔在电话里道。   “我看见了她,看见了凶手,她朝我伸出手,向我爬来……凶手对着墙画画……我吓傻了,不是人,我不该活在世上……我竟然,竟然能抛下她跑到楼下……”章小悔声音哽咽,听得郗牧心里五味陈杂。这孩子,心里早晚会有阴影的,而这一切,都是这该死的凶手。   必须要抓住,为民除害。   烂尾楼前,一辆车停下。郗牧从车上下来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殷可忙跟在身后。   两个人没有迟疑,终于找到一间屋子,门是关着的,能听到里面定时-炸弹发出的倒计时声。   郗牧再一次接到章小悔的电话。   而这一次,通过房门也能听出,章小悔就在里面。   “别救我。”章小悔平静地道:“这里没有窗,而你推开门就会死,门旁有炸弹。倒计时还有两分钟,离门远一点,牧哥……再见了。”   “小悔!小悔!”郗牧喊了两声,放下电话后又对房间门喊:“小悔你能听到我说话吗?快!说话!”   “哥,别进去。”殷可再一次抓着郗牧的胳膊摇头。   这不是冒险,这是非生既死的选择。贸然推门而入,自己则因公殉职。不救,或许章小悔会死,而自己,还有机会找到凶手,报仇。   “里面有炸弹,去了就是死,值得吗?”殷可将郗牧往后拽。   郗牧吼道:“万一是假的呢?是凶手骗人的呢?”   “为什么啊,凶手为什么闲着去骗你,杀了人绑了章小悔就是为了看看你在这种情况下怎么选?凶手是吃饱了撑的啊?他想杀你!”殷可同样扬高了声音。   他可以和郗牧一起死,但是,绝对不是死在这种地方,死在凶手设置的圈套里。   “小悔!你看看门旁边到底有没有炸弹?”郗牧冲着门里喊。   快啊,时间来不及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回答?    ☆、花吻魔咒(五)   郗牧的电话再一次响起。   章小悔在电话里平静道:“那个人撤掉了门后炸弹。”说完再一次挂断了电话。   郗牧却没再想着往里冲,而是拽着殷可往外跑:“这里没你的事儿,去外面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你呢?”殷可再一次确认:“还要进去吗?”   两个人跑到楼梯口处,郗牧回头看尽头处的黑暗,仿佛看见时间在眼前流逝。   “是我错了。”郗牧眼眶一热,眼前不再是黑暗角落,而是一场来自地狱深处的审判。   从一开始选择让章小悔回到家住,就错了。   没有理由,没有借口,此时此刻,舍不得自己的命,无法相信一个自称“周围很黑什么也看不见”的女孩说着“炸弹被撤掉了”这样的话,无法确定章小悔究竟与刘毓贞的死是否有直接关系,是权衡了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是退缩和放弃,是表面强大实则怯懦的自己。   “可。”郗牧勾起嘴角握住了殷可的手:“别再把我当榜样,我不配了。”   轰!   黑暗尽头红光炸裂,木板纷飞,郗牧将殷可护在怀里,挨过轰鸣。   爆炸了。   真的……爆炸了。   郗牧不敢去想象房间里面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倒是殷可推开了他,在爆炸过后向房间处走去。火仍旧在烧,站在房间门口,殷可拿出手电向里探去。   房间里除了碎片什么都没有。   殷可看着房间里的墙壁上有一扇被炸坏的门,再看看地上,疑似录音机零件的玩意儿,似乎有些头绪。   门后是另一个房间,有窗,顺着窗户可以下到地面。殷可看着这一切,听身后的郗牧愤然道:“凶手,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挫败感充斥着胸口。   这时,林索尔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们找到线索了,那个提供线索的居民说看见了刘毓贞和收废品的男人发生争吵其实是假的,他被人胁迫才说出这样的话,胁迫他的人看起来像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与沈却描述的刘巧玲现在的画像基本一致。对了,你没事儿吧?见到章小悔了吗?”   “没有。”郗牧道:“继续问那居民了解更多线索将刘巧玲定为本案第一嫌疑人。”   殷可站在爆炸现场中间,整理思绪。   “想什么呢?”   “凶手这么做是为什么。”殷可答,却发现听到的声音似乎不是郗牧问的。定睛一看,则是戚容。   “小家伙,去楼上看看吧,会有惊喜的。”戚容说完后消失,郗牧过来拍了拍走神的殷可:“下楼追刘巧玲去,她走不远。”   “我们……上楼看看。”殷可拽着郗牧上楼。   难不成凶手没走?郗牧屏住呼吸连上楼都轻手轻脚,终于来到了更高一层。这一层破败不堪,中间只有几根柱子,在一个窗边,郗牧看到一个人影。   郗牧拔枪对准那人,大声警告:“不准动,转过身来。”同时殷可打开了手电照向那人脚下。   郗牧和殷可一点点靠近,最终停在距离那个人十米左右的地方。   窗边的人回过头来,殷可看清了她的脸,吓得差点把手电掉在地上。单从外表来看,这个人,如沈却口中的刘巧玲一模一样。   身形佝偻的中年妇女,普通到掉在人群里也很难被发现,头发掩盖住脸,隐约可见被硫酸破坏的皮肤。   “你们来了。”女人静静地道:“很意外,你们竟然知道我在这里。”   “刘巧玲?”郗牧问。   对方显然一愣,半晌才粲粲地笑:“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记得我。”   虽然,对方仅仅是一个中年妇女,但若把她和4·18杀人案的凶手联系起来,便能感受到她透露出的危险气息。殷可怀疑有陷阱,故提醒郗牧不要再向前走。   郗牧开口:“当然记得,警方找了你二十年。”   “我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刘巧玲淡淡道:“我累了,想坐下来,带我走吧。”   “小心。”殷可提醒,又用手电照了照刘巧玲的附近,以及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刘巧玲慢慢靠近,笑:“放心吧,我的武器只有斧头。”   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在刘巧玲的慢慢靠近下,郗牧拿出手铐将之拷上,在确定对方并没有随身携带武器后将之带回警局,路上便通知了林索尔等人让他们赶回去。   沈却和郗牧坐在审讯室里,刘巧玲坐在对面半眯着眼:“能把灯调暗一点儿吗?刺眼。”   “刘巧玲女士,您算是南奚城的传奇之一了。”沈却不客气地开口:“让我这些年都不解的是,你当时为什么要杀害丈夫一家?”   “他喝酒,拿我的钱去赌,输了还打我,就连我怀孕了也照样下手,最后,我忍不住了就杀了他。”恨意在二十年的流浪生活中被消磨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平静。   “我知道你们想问很多问题。”刘巧玲态度极其配合,仿佛早已认了命:“你们慢慢问,我慢慢答。”   “你在杀害丈夫时遇到了他父母的阻拦,所以就把他们杀了,要逃走时,你小姑子回娘家,刚巧见到沾满了鲜血的你,你也顺便把她灭口了,是吗?”   “他们都该死。”刘巧玲陷入了回忆,向着丈夫打骂自己的公婆,向来刁钻的小姑子,自己十七岁嫁的人就这样不是东西,家庭如炼狱。若想出淤泥而不染,唯有成为那莲花绽放开来。要更自由自在的活着,而不是在忍耐中死去。   带着孩子,冲破牢笼,打破禁锢。   “二十年后,这个叫做刘毓贞的女人也该死吗?”沈却将刘毓贞尸体照片推到刘巧玲面前:“她和你有什么仇?”   刘巧玲的眼中闪过嫌恶,恨意,沈却了然于心。   “她和她儿子害死了我的孩子!我怎能不杀她?”刘巧玲声音激动。   “我把我女儿拉扯大,哪怕她有脑瘫我都没说要扔了她,她可是我唯一的希望啊……”   “呵,就是这个女人养的狗儿子,欺负我女儿,骗她去偷东西,又骗她去池塘里替他捡玩具……小,就不用负责任吗?那他妈呢,谁又该为我女儿偿命啊。”   刘巧玲被铐住的双手握紧了。   自己二十年来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倒下了。   “那个儿子呢?你杀了刘毓贞,把她儿子怎么了?”郗牧突然问道。   “我要让那个孩子知道,他妈是因为他而死的,要他怀揣着对我女儿的歉意,痛苦地活下去。”刘巧玲回答的斩钉截铁。   “章小悔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那个姑娘是自己想走的。”刘巧玲看着郗牧,冷笑:“你怎么不问问你做了什么?”   “明知有多危险,还让她回家住,帮我完成这些计划,我该谢谢你才是。”刘巧玲提到这点时,眼里闪过一丝自豪情绪。   在章小悔家里画上莲花,等她报警。知道她会给好朋友夏夏打电话,便让夏夏男朋友受了伤,导致夏夏不能来陪,只有距南奚城最近的章小悔的生母刘毓贞过来。   “小悔很乖,很明事理,你在门外犹豫的两分钟,让她懂了,世界上任何人都不愿信任她。她被父母抛弃,被奶奶抛弃,被警察抛弃,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只是一个孩子。”刘巧玲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是你们造就了她。”   “放屁!”郗牧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知道你们心中的罪恶,知道你们都道貌岸然,个个贪生怕死,瞧不起下等人又趋炎附势,自以为高人一等,同情弱者也只是因为你们需要标榜自己身份。让我们来看你们是多么高高在上,多么善良悲悯,多给我一角钱我就该感恩戴德的歌颂你们,用铁夹在纸里换钱我也应该装作看不见。到底是谁赋予你们这样的权利,而你们,凭什么又活得好好的?”   沈却知道对方是因年幼时受到的心理伤害积压,在嫁给丈夫后情绪越来越难以把控,最终走上复仇的道路。隐忍多年,多次遭受到人们的白眼,担惊受怕,在黑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没钱治病,忍气吞声。胸中积压了更多不满,当年挥舞斧头的身影就在眼前,可她不能杀人不能被抓到,她还有女儿。而当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也倒下时,那个挥舞着斧头的刘巧玲又回来了。   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怎么有一些事情,是说不上来的。   “章小悔到底被你藏在哪儿了?”郗牧按捺脾气又问了一遍。   “她是自己走的,我告诉她,如果她一年后还没被发现,就在前湖城金江桥下见我。”刘巧玲遗憾道:“可惜,马失前蹄,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你们会上楼来找我。”   若不是殷可突然建议,自己肯定也不会上楼的。郗牧后怕,庆幸自己最终还是抓到了刘巧玲。   离开审讯室将刘巧玲收押,郗牧对着办公室里的余下几人道:“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洗个澡睡个觉,美美的吃个早饭再来上班。”   顿时哀嚎声一片。   第二天早上郗牧详细地向刘直了解了情况,问他是否知道自己孩子的事儿。刘直说自己一直在外地出差,为了了解情况给家里孩子奶奶打了电话,听说是有这么一回事儿。   案子基本算是了解了。   办公室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可是沈却仍旧一副沉思的模样。   郗牧见沈却一直不说话,就问他是怎么了。   沈却看着林索尔抱着手机不撒手,笑了:“队长,你不管管上班时间开小差吗?”   “都是花季少男少女,恋爱自由,我哪里管得着。”郗牧松了一口气:“我去找姜局汇报了,你们今天好好歇一歇。”   然而还是要在办公室坐着,并没有什么卵用。   在南奚城——前湖的大巴上,消失的章小悔低头看手机,半晌,低声道:“20年前的杀人犯刘巧玲落网了……”   “是哦。”坐在一旁的姑娘吃吃地笑:“她老了,杀不动了。”   “嗯。”章小悔无言。   “你呢?”姑娘长着一张清秀的脸,看人时傻傻的笑,很容易让人觉得她的脑子有问题。但她知道,她比谁都清醒。装傻充愣是保护自己的方式,躲在痴傻的面具下看人,无比清晰。   “你会后悔吗?”紧接着问。   章小悔垂头。   在那一刻,她上楼看见这个姑娘在墙上画着漂亮的莲花,回过头,对自己露出微笑时,她就已经死了。   接下来要做的,仅仅是选择一种真正适合自己的方式存活。   为自己活。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个案子刷感情戏。 殷可去找陈三发所说的高人_(:зゝ∠)_ 又会出什么样的意外    ☆、双面(一)小修   子不语怪力乱神。   殷可选择相信陈三发一次。   路上,陈三发一边开车一边问:“鹦哥,你跟我走不会有问题吧?我是说,你们这……不让人背地里搞这些的吧?”   “别人都不知道。”殷可低声答。   回想起昨晚吃完饭郗牧在餐桌上摆出审讯的架势,声色俱厉地问刘毓贞命案当天上午到底去哪儿了。   自己死活扛了过去,什么也没说。   半夜睡觉时再一次被鬼压床,醒了后也知道了,根本就是戚容压的。   戚容声音沉沉地,在耳边响起。   “小家伙啊,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吧。”   哪里是人情,鬼情还差不多。   再要说话,身上的压迫感也消失了,睡醒了后第一时间给陈三发打了电话,约定了时间同他一起去见那个他口中的高人。   怎么也要把戚容这个鬼东西甩掉啊。   到了南奚城南边的一个小镇口,车轮陷进了坑里,殷可和陈三发下车推,推出后干脆就停在了路边。殷可跟着陈三发进了一个平房,突然有一种自己被忽悠了的错觉。   这多像调查农村跳大神忽悠村民事件的情景再现啊。   “顾先生,我把人带过来了。”陈三发率先进入了一个房间,恭恭敬敬地对着炕上的人道。殷可随后进去,见房间内整洁素雅,炕上有一人盘腿而坐。衣着古朴,闭目养神。   那人竟与戚容有几分神似。   男人睁开眼,打量了一眼殷可,点了点头:“陈,你先出去吧。”   “好嘞。”陈三发满脸堆笑,拍了拍殷可的胳膊:“鹦哥我在外面等你。”   陈三发一出去,气氛有几分尴尬。殷可靠近了一点:“顾先生,我的事情陈哥同你说了吗?要我再说一遍吗?”   “坐。”男人侧身,旁边放着一矮桌,示意殷可坐在矮桌对面。   待殷可坐定了,男人要殷可伸出手,不知从哪儿拿来一块黑玉放在殷可手中,要他握住。   殷可不明就里,却也乖乖照做。   待殷可张开手,竟看见手中的黑色物件发出淡淡的光,这一瞬间殷可想了很多……什么村民举报有神棍招摇撞骗,自称能治病在村中大肆敛财,装神弄鬼的大师用磷粉引火,欺骗无知村民等等等等。   生怕下一步这个男人就要管自己要钱,说要给神明进贡。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开口道:“等我。”便下了炕在一个角落里用工具掘地,不久后,从地里挖出一个贴着符咒的箱子,从箱子里找出一个小瓶。   将瓶子递到殷可手中,男人又道:“打开它,喝下去。”   殷可皱了皱眉:“呃,顾先生,这个是什么?那个鬼总缠着我,我喝下它就能好吗?您不用驱鬼什么吗?”   “嗯,喝了它,就好。”男人点头,笑了笑。殷可将信将疑,把瓶塞拔掉,渐渐地,一阵酒香扑鼻。殷可觉得自己的情况怎么也不会更糟了,干脆死马当成活马医,拿起瓶子一仰而尽。   有些辛辣呛人的酒味儿。   殷可不被允许喝酒,记忆中喝酒还是很小时候的事情。本以为这一点点酒不会醉人,谁知道刚喝完就浑身发热……   到最后发生了什么殷可也不知道,醒来后,是既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殷可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听到陈三发的声音在屏风后响起。   “鹦哥你醒啦?过来喝茶吧。”   起身绕过屏风才知道这是那天和陈三发见面的茶楼,熟悉的房间,那种压迫感却全然消失不见。殷可感觉自己精力充沛,通体舒畅。   “陈哥,发生了什么,我睡了多久?”窗外天色有些暗了,殷可好奇问。   “顾先生说已经把你的事情解决啦。”陈三发神秘地笑:“顾先生可是一个高人,你可知道他今年多大岁数?”   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男人不显老,可上了年纪的人怎么都会有皱纹的。   殷可随口答:“也就三四十岁?”   “啧啧啧差得远呢。”陈三发一脸憧憬:“他啊,所有人都想活得像他一样久,不老不死……”   吸血鬼?殷可满脸不可置信,陈三发也忙闭上了嘴换了话题:“陈年老酒有些醉人,你喝完后就睡了过去,现在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好多了?”   “嗯。”殷可又留了一会儿,再三感谢后离开了茶楼,心情轻松。想着最近惹郗牧不开心了,便打算去买点礼物送他,好让他消消气。领带什么的是不需要了,想来想去还是想买个打火机。去了本地一个人较少的购物商场,路过停车场的时候竟发现了一辆眼熟的、无比骚气的粉色跑车。   竟然还有人和林索尔一样恶趣味。   当他看到车牌号时惊讶发现,这就是林索尔的车。在外面看见林索尔开这个招风的车只有一个可能:他在泡妞。   林索尔告诉所有人,如果有一天见他和别的女生在路上一定不要向他打招呼。   殷可识趣地加快了脚步,却刚好与一对男女迎面碰上。   林索尔穿着西装一副花心大少模样,身边并排走着一身材高挑的长发美女,很是般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女生应该是林索尔最近一直念叨的考古学博士珊珊。殷可装作没看见,甚至没有与林索尔目光交汇,自顾自的向商场走去。   在打火机店里时,殷可寻找适合郗牧气质的那款,一个长发姑娘路过,幽香缓缓,殷可觉得自己刚才还闻过这种味道,于是下意识地寻找味道的主人,在看清她的脸后才恍然,这与方才和林索尔走在一起的珊珊一模一样。   装束变了,发型变了,气质也变了。若说方才遇见的珊珊看起来就像知性女人,而眼前这一个却是邻家妹妹一样清新可人。   珊珊是双胞胎?林索尔知道吗?   没过多久,殷可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家做好了饭等郗牧下班回来,郗牧冷着脸表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贿赂以及示好。   “没有啊啊啊啊我就是做了家常饭而已嘛和往常一样啊哪里有示好啊……”殷可抵死不认,迅速转移了话题:“有新案子没有?”   “还嫌人死的少?”郗牧愤然。   “没有没有。”殷可否认:“我巴不得天下太平大家都相安无事我们也好休息休息呢。”   吃完饭又是一番软声细语相劝,才让郗牧消了气。殷可放下了心,陪郗牧看了几集刑侦记录片后才去洗澡准备睡觉。   洗澡时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殷可顿感不妙。小声试探了几句看是不是戚容,也没听到任何反馈。晚上睡觉前又喊了几遍,确认顾先生到底有没有骗自己,就在耳边只能听到车水马龙声,准备入睡时,殷可听到了死也不想听到的声音。   “怎么会这么想我啊?”   “你……”殷可已然不知道说些什么,种种情绪一拥而上。   “傻孩子,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啊。”戚容的声音继续响起。   殷可看不见他,床头灯昏暗,还没来得及关。   “说来是我们不对,欺骗了你,可以你这个智商水平到底是怎么考上警校的?”听起来戚容是真的好奇。   “你们……”殷可仍是不明白。   戚容则幽幽道。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能喝下我的血的人,很显然,你就是那个人。你在顾先生那里喝了我的血,从此以后……”   “我就是你的了。”   殷可打了个寒颤。   什么鬼?这都是什么鬼?   “不要想太多,有我在你身边也不会很糟糕啊,至少我可以帮你查案。”戚容向来不喜欢欺骗,只是遇见了殷可后觉得逗弄他比较好玩,为自己漫长无聊的鬼生中增添了色彩。如今既然已经确认了是他,戚容选择坦诚相待:“之前我说知道凶手是骗你的,不过今后不会了,只要你带我去案发现场让我见到了尸体,我就有办法告诉你死者生前最后的画面和一些关键信息。”   听起来……非常有诱惑力。   “你真的没有在骗我?”殷可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嗯。”   “你会伤害我的……家人吗?”   戚容顿了顿,语调中带着一丝不悦:“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和你睡在一张床上的、你称为‘哥哥’的男人……”   “在他不睡在这里的情况下,不会。”   “那就只有一次好吗?!”殷可不知道对方的关注点都在哪儿。   有些问题,诸如“刚才看我洗澡的是不是你”还是不要问了,以免尴尬。殷可准备睡觉。   “对了。”戚容话锋一转:“我一般没有偷窥他人洗澡的习惯,也不喜欢水汽蒸腾的卫生间。”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是非常喜欢看的,晚安。”   殷可:“……”   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  【答疑时间】: 第二章:花吻魔咒 1.沈却为什么在看了现场后说“并没有感受到凶手的愤怒”。 因为凶手是刘巧玲的女儿,她的精神状态困扰了沈却。当时她在杀人时确实是没有愤怒,而是很享受这种过程。 2.为什么章小悔会和刘巧玲的女儿,杀母凶手走? 章小悔与母亲的关系极其淡薄,在看见凶手杀害母亲时因为害怕而逃命,又因为恐惧没有及时报警。凶手勾起了她对母亲的恨意,这些年刘毓贞的不闻不问导致章小悔心底并不承认这个母亲。再加上刘巧玲的女儿当时放过了她,并没有杀她,她的内心极其矛盾。最后在郗牧也不相信她时,她对世界彻底失望。 3.刘巧玲为女儿顶罪,所以才会故意躲在烂尾楼里等待郗牧抓她。而真正的凶手早已和章小悔逃出生天,她们将潜藏在正常人之中,继续流浪。 【更新时间】 《双面》这个故事会写的慢一点,周更2-3次。    ☆、双面(二)   郗牧刚一上班就被姜局叫去了办公室。出来后板着脸将一堆资料扔在大办公桌上:“又把案子甩到我们这来了,老头子是看我们太闲了。”   “诶,是那个灵异报道吗?”程池随口问了一句。   郗牧扬眉:“你小子挺行啊,这都知道。”   程池撇了撇嘴:“别忘了我可是你们获取网络信息的唯一途径。”   “别扯了,查案吧,目前进展得已经很明朗了,分局要以‘性窒息’结案,姜局让我们再确认一下。”郗牧无奈。   近日来,两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先后死在房间内,由于现场与自体性-欲性窒息现场特征基本相符合,所以警方判断死亡方式为意外死亡,死亡原因为窒息。近年来性窒息案件出现次数越来越多,死者多数为青年男性,警方对此不足为奇。而在这两次案件中,唯有一些小道媒体煽风点火,撰文煽动诡异气氛引起部分民众恐慌。说什么死者全身被捆绑,头上套着塑料袋,现场隐蔽无外人进出的证据,又不是自杀,一定是冤魂索命。   “走吧,一起去现场看一看。”郗牧道。   林索尔勾起嘴角:“别闹了,连第二个人都死了一周了,现场还能留下什么线索……”   “两个人都自己住,父母回来处理后事时警方没让他们动现场,我们现在去看或许会另有发现。”   第一个人叫贾某(1),死于自己在城西的出租房内,报案人是死者同事。据同事称贾某平日里表现一切正常,但私生活却非常不检点。几个人到了现场并与先前分局提供的死亡现场侦查报告作对比,并无出入。室内无打斗痕迹,有大量女性物品及刊物,十分符合性窒息死亡案件现场。郗牧将目光转移到床对面的电视上,突然发现了什么,又仔细翻了翻报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姜局为什么把案子交给我们了。”   林索尔是在一旁同郗牧一起看的报告,看完后便笑了:“遥控器在尸体旁边,死者死亡时身体朝向电视机,周边虽然散落着女性内衣和生活刊物,但不排除死者死时正看电视的可能。总感觉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是不是分局那帮人好面子查不出来才甩给我们的?”   “去电视机那看一眼。”郗牧让林索尔再查一遍。殷可则独自在客厅里召唤戚容。   “戚容,戚容!”殷可低声喊:“说好的会帮我查案呢?你看这个死者是不是意外死亡!”   没多久,戚容悄无声息坐在沙发上,如同在自家一般悠闲靠着,闭目养神。   “死者死了太久了,我没办法和他沟通。”戚容幽幽道:“下次最好在一个小时内就把我带到案发现场。”   “……”这么说来,你根本没有什么用好吗?殷可愤愤然:“没下次了!”   戚容摆出一副“难道怪我”的神情,殷可郑重地点头。   “走,去下一家。”郗牧的声音打断了殷可和戚容的大眼瞪小眼,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殷可也跟了上去。第二个死者叫徐某,死于城东出租房内,报案人是死者妹妹。死时穿着枚红色胸罩和蕾丝内裤,头戴耳机,一些光碟书刊被死者妹妹收起来,直到警方追问妹妹才交代其之所以这样做是不想让家里人蒙羞,也想让哥哥体面的走。   死者死于卧室地板上,郗牧注意到电脑桌上有摄像头,又查看了现场报告,刑侦人员进入时发现电脑已被其妹妹关闭,据其妹妹称当时电脑上正播放你懂得视频。   对于妹妹的做法,刑侦人员认为其妨碍调查取证,但此举确实无可厚非。   忙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局里,郗牧让大家说说自己的想法。   “贾某的电视机附近有一块地上灰尘分布情况与他处有区别,应有某些设备是放在那里,但却被人拿走了,这与徐某案件很像,或许是报案人为死者隐瞒变态心理而关闭了电视。”   林索尔说道:“两个案子先后发生的时间跨度不大,如果死者之间有任何交集,那么,案子就不会如此简单,极有可能是一场精心布置的连环杀人案……”   “我想姜局也是这么想的,早上说话时欲言又止又一副‘我看好你哦’的模样,很明显,我们被老狐狸耍了。”郗牧双臂撑在办公桌上,语气严肃:“这个案子要重视起来。”   “我去查被两个死者之间的关系!”程池受了林索尔的点拨急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其他人则沉默着。   “小可,你有没有什么想法?”郗牧询问吉祥物。怎奈吉祥物如今自身难保,并不适应身边跟着个鬼的生活,心思也没放在案子上,于是懵懂地摇了摇头。   下班时间将至,除了程池其余人都做好了准时下班的准备。林索尔拿出手机,在见到手机上短信时勾起了嘴角。“骚包。”谁轻轻地说了一句,飘入林索尔的耳中。   林索尔抬头见伏案工作的沈却,不禁笑了:“是嫉妒吧?”   “你那个珊珊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我本以为你们见面后不合拍就散了,没想到你们还在约会,所以现在再提醒你一次,她极其擅于伪装自己,能控制自己的任何情绪。还有诸多问题我没时间一一为你解答,总之,林大少,好自为之。”沈却抬起头,睿智冰冷的目光透过眼镜片直达林索尔的心中。   林索尔倒是许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不禁又笑了:“多谢你关心。不过,以往无数次的破案经历告诉我们,一些复杂的事情背后常常有一个最简单的真理被忽略。你把每一个人都想得那么复杂,就不累吗?”声音还带着几许不可名状的怨怒。   加快逃离办公室,林索尔深吸了一口气,他怕他再留在那里就会忍不住和那个该死的沈却打起来。   那双据传说看透人心的眼睛,为什么在看向自己时流露出悲悯。越靠近越远,而一旦离开又会想着即刻飞奔回来。   莫不如遵循父母的意愿找个身家清白的姑娘结婚生子。   想想真不甘心啊。   林索尔打车到约会地点,进了餐厅后却看见一个男人在珊珊旁边抓着她的胳膊要带她走。两个人撕扯起来,林索尔走过去按住了男人的肩膀:“喂,干什么呢?”   “你是谁啊?”男人明显是喝醉了,浑身上下散发酒气,指着珊珊摇摇晃晃说道:“这小□□包养的小白脸?”   “索尔。”珊珊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将事情闹大。林索尔打量了男子的衣着,知道对方非富即贵。   “你认错人了。”林索尔沉声警告,男人哼哼两声笑了:“哈,哈,别人能认错她我还能认错?你会认错一个你在她身上砸了好几十万却连手都不让碰的女人吗?敢情是拿我钱在这约小白脸呢啊,妈的你们当老子是提款机啊?”   像男子说的这种悲催情况……确实是不会认错的。但现在整容技术如此发达,整不准都是按照一个模子整的,想到这里林索尔突然对珊珊的脸好奇起来。   男子一个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保镖,四个西装革履眼戴墨镜的男人冲进来要将珊珊拖走。林索尔觉得好笑,这男人竟敢在自己面前强抢民女。   “我是警察。”林索尔不想再与男子纠缠,直接拿出了证件举到男子眼前。   男子冷哼两声,盯着证件看了几秒:“行,我记住你了。”随后带着保镖离开。纷乱的闹剧渐渐收场,珊珊这才开口:“不会有什么麻烦吧?看样子他是一个很有身份的人,不然也不会如此嚣张。”   “我还没见过谁敢找我们局的麻烦。”林索尔坐在珊珊对面语气轻松:“你都不知道姜局那个老头子的脾气啊,啧啧啧真是天上难觅人间难寻……”   “你们怕他吗?”珊珊笑问。   “还好。”林索尔耸肩:“平日里也没什么接触,遇见了案子更是不敢上去触霉头,这都是我们队长的事儿……”   “最近很悠闲吧,还能准时下班。”珊珊又笑。   “呃,还可以……”林索尔不知道怎么说,下班前听到沈却的一番话,现在不得不重新审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   26岁,本地人,性格独立自主,拥有新时代女性大部分优点,不失风趣幽默,却为何看起来没有追求者。   家里人介绍时说过的话记不太清了,大致意思是“珊珊是我们一旧邻居的女孩儿,在读博士,年龄也不小了,本来是想让你王姨给介绍个家境差不多的人,但我看了照片觉得还不错就给你留着了。我们家不用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千金,只要人踏实诚恳就够了,你也别把外面那猫啊狗啊的都领家里来,还是要看女方人品。”   与珊珊约会只是无聊时的消遣,在珊珊之前也不乏与女孩子约会的经历。只是那种感觉既无力又徒劳,是千帆过境,乱花迷眼,却都不是自己要的那个人。   那个人摆在不远处,伸手又够不到,不知如何是好。   林索尔思绪飘忽不定,不知怎么就和珊珊喝上了酒。珊珊说庆祝她的论文开题报告通过了,林索尔再一回神自己已经拿起了酒杯。   “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个石头。”珊珊浅笑,眼神迷离:“我知道大家都怎么看我,要么说我老古董,要么说我装纯洁勾引教授。我承认自己太封闭,有时候我也想走进年轻小姑娘的世界里看看她们成天都在干什么。”   林索尔笑道:“嗯?什么意思?”   “想开开心心的放纵一下,你去过酒吧吗?”珊珊问。   林索尔恍然:“你说的是那种夜店吗,众多少男少女午夜狂欢,贩毒等不法行为发生的极佳场所,所有人跟着音乐摇摆摇摆,不晃就会被撞到地上……”   为博佳人一笑,林索尔觉得丢脸一些也没什么。还是女孩子好哄,不知道沈却那铁石心肠什么时候才会软下来。等等,怎么又在想他?   林索尔带珊珊去了繁华街区里一家口碑良好的酒吧,这才发现珊珊非常能喝。这使得号称“千杯不倒小白龙”的林索尔非常不满,认为珊珊是在挑衅他在酒坛上的地位。   那就喝吧。喝。   通宵达旦,不醉不归。 作者有话要说:  1.为避免人名与现实生活中人名重叠,故死者以“贾某”“徐某”替代。 2.一些河蟹的字词自己领会。    ☆、双面(三)   林索尔醒来后第一眼就是看自己周围有没有别人,很可惜的是,他看见了熟睡中的珊珊。   珊珊穿着内衣抱着被睡得香甜,而自己身上只有一个底裤。   莫非晚节不保?   林索尔头疼,抱头嚎啕,吵醒了身边的珊珊。   珊珊醒后同样尖叫,半晌过后两个人都累了,珊珊指着门对林索尔说:“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当然!无论发没发生什么!”   林索尔像兔子似的抱着衣服逃离了现场,在楼道里穿好衣服后看了看四周情况。这应该是珊珊的住所,他送珊珊回家几次,却从未上过楼。如今可好,竟直接到了床上。   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才去局里,一到那发现人们都不在。   “小陈,今个儿休假啊?”林索尔抓住一个路过的同事问。   对方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又有新死者了呗,你们队的都去现场了。”   “……”感觉要完。   为什么不给自己打电话?林索尔懊恼的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手机是关机状态,心就凉了半截。充上电也无法开机,仔细问问,好像还有一股烧坏了的味道。拿去一修才知道手机这是进了酒水,林索尔让人慢慢修,自己则打听好了案发现场借车过去了。   第三件性窒息案了。   “队长大人草民有罪万死难辞其咎啊!”林索尔到了案发现场后就向郗牧哭诉,郗牧不理,现场也看完了准备回局里。   “情况十分不妙。”程池跟在郗牧后面,对着林索尔摇了摇头。   殷可也是一脸凝重,走到林索尔身边艰难开口道:“他杀。”   说好的自己玩过火呢?怎么就成了他杀了?林索尔欲哭无泪,沈却最后一个走出去,路过林索尔身边时对着他冷笑:“呦,洗过澡来的呀?”   “我……”别提了,自己这还一堆烂摊子呢。   “死者钟某,32岁,本地人,经营一间台球社,与妻子离异,有一六岁女儿交由妻子抚养。死亡时间为23日晚十点到24日凌晨两点,下面是现场勘查记录和法医鉴定报告。”   “现场隐蔽,窗帘遮挡,没有发生过挣扎打斗的痕迹但是……死者曾激烈挣扎过,因此捆绑颈部的绳索在皮肤上留下了痕迹。并且据邻居称钟某经常会带不同女人回家过夜,所以在23日晚上邻居听到过钟某房间里传来声音但是却没有在意。这个死者与前两例不同的是他有吸毒史并且在现场也发现了注射器法医称死者死于吸毒后性窒息。但这并不能说明,死者是自愿的。若当时有他人在场,那么他将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郗牧觉得自己的神经紧绷像一根弦,开完会后就带着殷可去调查钟某台球社的员工和朋友了。   台球社有一小伙子称最近老板是在和一个女人交往过密,但却从不往台球社里带。然而死者的手机被当成证物,里面的通讯记录也正在调查当中。   “我想回趟现场。”好在台球社与钟某家不远,殷可惦念着死亡现场的事儿,郗牧忙着询问他人故让殷可自己去。   走进钟某卧室,地上原本是钟某尸体处躺着戚容。   殷可激动道:“除了他杀你还知道什么?”早上可是亲耳听到戚容说这是他杀,殷可也不再觉得戚容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戚容起身坐在地上:“这个男人临死前心里想的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我一进屋子就感觉到了。”   “如果你没有骗我的话,凶手是一个女人。”殷可沉思。   戚容保持微笑:“你们现代人太会玩了,很容易就玩过火,出现这种情况。”   殷可仍旧沉思。   戚容继续:“不过真的很好玩吗?你想试试吗?”   殷可沉思。   ……   等等?   试试?   试你妹啊试试!   殷可恶狠狠地瞪了过去,戚容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难道保持求知欲并不好吗?”   “并不。”默默在心底里竖了一个中指。   郗牧在询问了钟某朋友以及台球社员工后提出了并案调查,一时之间线索纷杂,把案件中的疑点都放在一起重新查起,在第一个案子的报案人处终于发现端倪。   死者贾某的同事承认了他是和物业处的人用钥匙打开了他家的门,但为了保护隐私,同事对物业人员说他先进去看一眼,万一贾某正和哪个姑娘……   于是同事就看见了贾某死在了房间里,电视机上还放着针孔摄像头拍摄的画面。画面里应该是贾某所说的,隔壁的小姑娘的卧室。由于这些设备是同事通过不正当途径为贾某搞来的,所以一时情急就拔下了与电视机相连的装置并且关掉了电视机,还不忘擦掉自己的指纹。   郗牧忍住了打这个同事一顿的冲动,与殷可去了贾某租的房子。房东正和一个邻居大妈聊天在门口,在“摊上这样一个变态房客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个问题上达成共识。   郗牧问邻居大妈她是否住在隔壁,邻居大妈抓住了天使一样急忙倒苦水:“我不住隔壁但我房子也是要租出去的啊,这不这屋刚死人,租我房子的那小姑娘就吓跑了,我还退了她好多租金呢你说说这个事儿上哪说理去啊摊上这样一个变态……”   郗牧提出要进房间内看一看,在床对面墙上一个当做摆设的玩偶里发现了无线双频摄像头。“殷可,如果你是贾某你会把摄像头放哪儿?”   殷可一愣,随后尴尬地道:“应该是卫生间吧。”毕竟洗澡可比睡觉好看多了啊。   墙上是一排书架,破旧的书堆到一起,中间放着一个大眼睛玩偶,怎么都很奇怪。曾居住在这房间里的姑娘一定是爱干净的,玩偶和书架还有书架上的书都被经常清扫擦拭,怎么就没对这个明显要重很多的玩偶产生过怀疑?   “租房子的姑娘长什么样?你有她联系方式吗?”郗牧问那个比较热衷于诉苦的大妈。   大妈正夸殷可长得俊并且承诺要给他介绍个漂亮姑娘,就听到郗牧这么问。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联系方式,长相嘛,很漂亮一小姑娘,看起来就特别乖巧。问她怎么会来这租房子,她说要来附近上班,更多的信息则没有了,小姑娘的话不算多。   郗牧按着大妈给他的联系方式打过去电话,已显示关机。郗牧冷笑一声:“如果有凶手,那么他的尾巴早晚会露出来。”   紧接着第二个死者徐某那里也有了新的进展,程池告诉郗牧,死者死亡当晚与人视频聊天过,而其妹妹却说他正在看某些视频,妹妹确认自己没有记错,视频为循环播放,当她发现视频时不知道其已经循环了多少遍。向来内向却优秀的哥哥以这种方式死去,令其无法接受。警方也在鼠标上提取到了兄妹二人各自的指纹,证明妹妹确实关掉过电脑。   程池说查到与死者视频的人需要一段时间,视频聊天的时间与死者的死亡时间相符。如果死者是因视频而死,那么,电脑对面的人才最有可能是凶手。   “诱导被害人性窒息,并且精心地清除了自己存在的证据,这个凶手,呵。”郗牧觉得案子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案子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人却还是需要休息的。   林索尔刚下班,觉得应该联系一下珊珊说明情况,告诉她自己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他都喝断片了,只记得自己是被珊珊连拉带拽拖回她家里的,还怎么有力气做什么。刚好珊珊也说自己有空,林索尔便再一次去了她家里。   上了楼见门半掩,林索尔便有一种不祥预感。将门打开见到混乱的客厅和打斗痕迹,紧闭的卧室门传出呼救声,林索尔踹开了门,看见一个男人正将珊珊压在床上。   那人回过头,正是那日在餐厅纠缠珊珊的男人。男人回过头看林索尔,珊珊挣扎着伸手拿起了抽屉里的刀朝着男人胸口接连刺去,情绪已近崩溃。林索尔大惊,忙过去将男人扯到地上,珊珊已然一副被侵犯的模样。   男人胸口被刺中数刀,林索尔问珊珊有没有毛巾或纱布止血用,珊珊已然泣不成声,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我杀人了怎么办我真的杀人了……”   林索尔一边找到毛巾给男人止血一边拨120,扭过头安慰珊珊:“记住,他是在强-暴你的时候你才拿刀刺他的。”   珊珊无助地点头。   最终男人因为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珊珊和林索尔被警方带走。   “这将是你警察生涯中一生的污点!”当郗牧看到杀人案嫌疑人是林索尔时,差点炸了。尤其是当他知道死者的身份后,更是恨不得把林索尔暴打一顿。   “他就是贺文理,贺助是谁你知道吧?”郗牧满脑子“事情闹大了”这样的话,贺助在南奚城中都是有头有脸的富商,并且已知他只有贺文理一个儿子。如今宝贝儿子就这样死了,难以想象贺助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   “不就是富二代吗?富二代强-奸不犯法吗?”林索尔丝毫不担心自己和珊珊:“这案子是咱们队办吗?你们千万别包庇我。”   “包庇?看法官包不包庇你了!”姜局是真的护着林索尔,哪怕听说了这件事也只是把郗牧臭骂了一顿,郗牧在姜局那受了气出来对林索尔自然也没啥好脸色。案子是交给郗牧他们所在的市局办的,不过不是郗牧他们队罢了,倒不是说这是应回避的情形之一,而是这件简单案子交给郗牧队过于大材小用。尤其是郗牧正忙着诱导被害人性窒息死亡案,谁能想到在关键时刻林索尔出来捅了这么大篓子。   林索尔和珊珊被带走分别录了口供,再无消息。程池这边取得了进展,在办公室里对着众人拍脑袋懊悔:“我该早点查清楚的!你们看,第一个死者和第三个死者是初中同学,第二个死者和第三个是高中同学,他们应该相互认识。”   “那应该是陈年旧事了吧?”郗牧叹了口气,最怕遇到这种事隔多年再来复仇的案子。这种案子的凶手多半经过了精密的筹划,并且能隐忍多年,已证明其人惊人的耐力和意志力。这三起案件若是联系起来,真是一场精心布置的仇杀案。凶手冷静地藏匿起来,杀完人后远走高飞,死者死于性窒息……   “快去查一下他们三个有没有案底,或者是参与了某件强-奸案但是却没受到任何惩戒的,我们要尽快确认是否会有下一个受害人……”郗牧似乎已经看出端倪。       ☆、双面(四)   纵然贺助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自己的儿子报仇,让杀了他儿子的女人以命相偿,上下打点关系,但这事儿却在姜局那里卡住了。   姜局态度明确,别说是贺助了,就是佐助来了也不成。   贺助花大钱找了个可信律师,又要买通被告人的律师,势要落定了珊珊故意杀人的罪名。   因为珊珊已经承认了是她杀的贺文理,林索尔也不再是犯罪嫌疑人,但因姜局心情不好,暂时停了林索尔的职,让他回去好好反省一下。林索尔没受影响,该在办公室里泡着还在那泡着。   “喂,索尔,你和那女博士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程池忙里偷闲将椅子挪到林索尔旁边好奇问道。   林索尔笑了笑,抛了个媚眼过去:“你说呢?”   如果发展得好,现在珊珊被收押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程池秒懂,想了想又问:“这也太巧了,贺文理堂堂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怎么认识你那女博士的?”   “我不确定。”有些问题,林索尔需要自己一个人想清楚。   “我似乎说过,这个珊珊藏着很多秘密啊。”沈却推了一下眼镜微笑。   “都很闲是不是?”郗牧风风火火冲进来拿手中卷起来的资料朝程池走过去,程池吓得忙坐回电脑前,却还是没有逃脱狂风暴雨般的胖揍。   “亲爱的,我真同情你。”林索尔在一旁看热闹。   在程池的鬼哭狼嚎声中,殷可回归先前的工作,在一大堆案件资料中惊讶地发现了熟悉的名字……   “犯罪嫌疑人:贾某、徐某、钟某……”殷可叫众人来看手中的这份讯问笔录,翻到案件时间和名称时不禁愣了一下……   案子是发生于11年前了,12岁男童身穿女装被绳子捆绑于仓库内离奇死亡,根据目击证人提供的线索最终锁定了3名犯罪嫌疑人,经调查,男童死于性窒息,查明事实后撤案。   “查这个男孩儿的父母亲属。”郗牧指着男童名字让程池尽快去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果再不加快速度,按这个杀人频率来看,很快就会出现下一个遇害者。   很快地,程池查到了男童的家庭情况。   “父母都是做生意的……”程池心情突然沉重起来,低声道:“在孩子出事当年就烧炭自杀了。”   “人间悲剧。”林索尔有一丝不想再调查下去的念头,收拾好自己东西要走:“我休假去了,谁也别找我了。”   “走个屁,女博士那你还得出庭作证呢。”郗牧骂道,林索尔执意要走:“说句不该说的,那三个人死了都活该,没看都是一个法子死的吗,这就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   “滚滚滚,爱干啥干啥去!”郗牧踹了林索尔一脚,林索尔朝殷可努力努嘴:“小可,你要是有空多来看看师哥,师哥等你……”   再郗牧即将发飙前成功躲闪开来,林索尔溜出办公室时真觉得自己捡了一条命。   “就这三个人吗?”殷可怀疑道,将所有记录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始终觉得有问题。   而程池调查出男童一家的人都已不在了,线索似乎已然中断。   郗牧有些懊恼,问程池查到第二个被害者死前正与谁视频了吗,程池说正等人消息,消息一过来,马上就能知道对方地址。   “但愿吧。”郗牧走到殷可身边问他,有什么发现没有。   殷可摇头。   结案报告、调查记录等一切资料滴水不漏,暂时还找不出问题。   “查一下侦查员是谁,打电话给小周区分局,如有特殊情况我们就先去小周区走一趟。”郗牧吩咐殷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时间,需调查清楚后再行动。   殷可打电话的途中便听一旁的沈却幽幽道:“小周区,林索尔以前的家,那里商人聚集,发展好的都走出了南奚。”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现在你能确认凶手的信息有哪些?”郗牧扭头问沈却。   “已知,凶手是年轻漂亮的女性,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与11年前那男童有关系……邻家姐姐,或是……她也有弟弟是被这样害死的。”   “再查一下近些年来被猥亵致死的男童家里有姐姐的有多少!”郗牧吼道,却发现办公室里没有闲人,骂了几句林索尔后气冲冲出去自己查了。   “我话还没说完呢……”沈却笑,扭头看向程池:“为什么郗大队长不选择一种更便捷的方法,去问第一个被害人邻居家的房东,那个租房子的女孩儿长什么模样?画个像?”   “哦对啊!”程池恍然大悟,急忙给郗牧打电话,连沈却都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吼声:“我早知道了!那房东大妈被倒霉儿子领去三亚避暑了!打电话问,听大妈的描述我们模拟画像师画出了一个当红明星出来!后来才知道那大妈就喜欢那电视剧,看谁都像XXX!”   没等程池反应过来,又听电话那头道:“我去调查猥亵男童案件资料,你们继续干活。”随后挂了电话。   大约五分钟后,殷可给郗牧打过去了电话:“令人生疑的是,所有与11年前那案子相关的侦查人员都离开了小周区分局,有的调派到外地,有的干脆不做警察了,要找到联系方式还需要时间,我们……”   “我知道了。”郗牧再一次挂断电话。   当年的案子隐藏了真相,这些知情警察许是良心上过不去,纷纷离开了。郗牧冷笑一声,开车直驱小周区。   殷可揉了揉太阳穴,心中亦是忐忑。   除了沈却,殷可和程池在办公室里熬了整夜,就怕再有案子发生。程池还好,戴着耳机一边等着消息一边打游戏,殷可却因为某些东西存在的缘故,非常懊恼。   戚容坐在郗牧平日里坐的椅子上对着殷可淡笑,殷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既然你提供不了什么帮助还出来晃悠什么?”   “人类到夜晚就该睡觉这是自然规律。”戚容笑得阴森森的:“你说呢?”   “我在加班。”殷可怒道:“别来打扰我。”   “你现在的态度让我非常不满,是否已经想好了要承担因你的恶语相向而导致的一切后果?”戚容慢悠悠道。   殷可愣了一愣,干咳了两声:“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想好怎么称呼我了吗?”戚容早就说过,以后请他出来要用尊称。殷可想了想,无奈开口:“戚大哥。”   “太生疏。”   “戚容?”   “呵。”   “戚大爷。”   “我有那么老?”   “鬼爷爷……”   “嗯?”   “那你想怎么办……”殷可放弃了,在心里咒骂戚容屁事儿多,都成鬼了还要在意这些。   戚容脑中闪过一个词……   “爸爸。”   登时就觉得自己怎么如此恶趣味……这些年在世间飘荡已久,从哪儿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还是叫哥哥吧。”戚容翻了个白眼,顿时消失不见了。   程池摘下耳机看正对着郗牧空荡荡的座椅的殷可,无奈摇头。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望穿秋水”。   希望队长无论是性取向还是什么都一切正常吧,祈祷。   天渐渐亮了,程池的电脑上突然得到一串地址,于是马上和殷可赶往了那里。到了地方一看,竟看到门口围起了警戒线……   进门查看了一圈,在卧室里发现地上一滩血迹……等到程池将现场大致环顾了一圈,殷可也见到了被用作书房的房间里的电脑和摄像头。   程池对上面人提供的地址没有怀疑,可这简直……太不可思议。   难掩心中兴奋忙给郗牧打过去了电话。   程池开口:“队长你知道那天晚上和第二个被害人视频的人是谁吗天啊我真的不敢相信!”   “邓姗姗。”郗牧冷静地回答。   程池:“……”   “啊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你是不是在骗我……”小孩子似乎过于冲动,差点握着手机跪下来叫爸爸。   “因为我知道了11年前那个案子的主犯,是贺文理。”郗牧沉声道:“所以一切都解释通了,为什么珊珊选择在索尔面前杀了贺文理,因为她需要证人,需要有人证明她并不是蓄意杀人仅仅是正当防卫……”   “幸好还没开庭,要不然真的给她溜了。”程池一阵后怕。   “等我回去吧,还要将她带出来再审。”郗牧的语气有些疲惫:“哪怕这件事是我们不想面对的。”   “女博士就是女博士,杀人都这么有创意……”程池赞叹两声,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知道索尔如果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怎么样,会不会整个人生都灰暗了?”   想想还有一丝小期待呢。 作者有话要说:  隔一天一更新 上午10:00    ☆、双面(五)   如果罪犯得不到惩罚,善良的人得不到善终,含冤的人不能昭雪,那么,就让我带给这个灰暗的世界一点点光亮吧。   邓姗姗,26岁,S大学考古学博士生,杀人?   为什么。   郗牧第一时间向上级反映了情况,案件得以重新整理,再次由审讯开始。   珊珊瞧着郗牧微笑:“早知道索尔有你这么好看的上司,我就不找他了……”   殷可在一旁尴尬地咳了几声。   “这位警察小哥我们见过吧。”珊珊看了殷可一眼,笑问道。   笑容越无邪,越刺眼。郗牧沉声打断:“邓珊珊,交代一下你的杀人经过吧。”   “真的要听吗?”珊珊伸手将头发拨到耳后,扭头看殷可:“那这个小孩子坐在这听也没关系吗?”   “有意思。”审讯室外一直盯着的沈却嘴角挑起。   殷可刚要开口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却突然出了些状况,面色发黑向地上倒去。郗牧大惊,急忙开门让程池先让殷可去休息,自己则回去继续审讯。   在郗牧全程目光紧逼下,珊珊交代了经过。还在外地时就已经在社交软件上和四个人交流,到了南奚城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上了林索尔,一边相处一边实施自己的犯罪计划。   住在早就租好的房子内,又在贾某家隔壁另租了房子,房间隔音效果并不特别好,很容易让贾某注意到她的存在。慢慢引诱他,用社交软件上的身份怂恿贾某安针孔摄像头偷窥隔壁女生……   哥哥,你在偷窥我吗?   哥哥,你怎么这么坏啊。   那我每天晚上做的事你不都看到了吗?好讨厌啊。   我们玩点儿刺激的吧   人家想看你嘛,想看你被绑起来嘛。   绑给我看好不好?   还是说,我去哥哥那里帮你呢?   ……   “你知道的,变态的人曾经变态过,以后,也还是那个德行……”   珊珊将杀掉徐某,贾某和钟某的过程说出,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利用了这三个人共有的变态心理,欲念,羞耻,心中最深处最肮脏的角落,有邪念在悄无声息放大。通过视频语音怂恿他们把自己某些部位绑起来,戴上面罩或裹上保鲜膜,尝一尝天堂的滋味儿。最后一个钟某是亲自出现帮他绑的了,要费一些力气。   “至于贺文理……”珊珊终于笑了出来。   不似先前的调笑、伪装,而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眼角湿了。   “他,是富二代。”珊珊道:“接近起来有一定的困难,所以我选择了利用贫困大学生的身份接近他,一转眼又换了衣服和林索尔约会,故意让他看到,激起他的愤怒和占有欲……”   就正如贺文理所想的,他以为他在泡一个清纯的学生,给她交学费,买衣服,但是她却不让自己碰,显然是在挑战自己的耐心。转眼一看,竟穿得精致和一个警察勾搭在了一起?   简直最讨厌警察了,贺文理不甘心就这样,恨不得马上就把这个女人压在身下……   却没想到,送了命。   郗牧在小周区分局那里找了半天,费尽一番周折终于找到一个现在已经去做保安的知情人,还算他有良心,将11年前的事情就交代了出来。   贺文理和一众狐朋狗友成日游手好闲,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就把主意打在了小男孩儿的身上,最后玩出事儿了,男孩儿家里不肯私了,贺家干脆也不给钱了。打点了关系把贺文理弄了出来,找人翻案,给三个朋友也脱了罪。   不是不识趣不要钱吗?呵,就让你不仅钱要不到,儿子也白死了。   “贺助的生意比男孩儿家里做的要大得多,最后不知道怎么就给人家父母都逼死了,哎,好好的家,就这样散了。”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在酒桌上频频叹气。   郗牧虽了解了当年经过,却怀疑珊珊的身份。   “我父母自杀前把我送到了别人家,那家人正好和索尔家很近……我在去外地上学前见过他几面。”珊珊陷入回忆。   那年自己的世界塌了,躲在阴暗的阁楼上一坐就是一天。有身材修长的少年抱着篮球在阁楼下走过,呼朋唤友,笑容清澈。   “别人笑得越灿烂,我就知道,我应该躲得越远,那是你们的太阳,不是我的。仇恨支撑着我活着,从那时起,我见过很多笑得比他灿烂的男人们,但我知道,他们笑容背后,是一张张令人作呕的,扭曲的脸。”珊珊说到这再一次笑了。   没有人像林索尔一样即便喝醉了还不对自己做些什么……   “我讨厌Gay。”珊珊似乎懂得了什么,突然冷下脸冒出一句。   “案子的基本经过我已经了解了,没有问题就签字吧。”郗牧将讯问笔录递给珊珊,同时扭头示意沈却把监控关掉。   “站在个人的立场上,我希望你能从轻处理。”郗牧对珊珊道:“但这并不证明你是对的。”   “你们呢?你们是对的吗?”珊珊一脸嘲讽的笑容。   “至少,有我们在,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郗牧站起身拿着笔录欲走,转过身时,停住了。   “报完仇,是不是觉得人生再一次失去了意义?为什么不能忘记仇恨活下去?”郗牧问。   “可能吗?你会原谅杀掉你亲人的凶手?”   郗牧动了动唇。   没有说话。   “哈……”想说的话,都在嘲笑声里。   郗牧临走只留下一句。   “我只是很想知道,报仇后的心情……”   毕竟,自己也很期待那一天啊。   珊珊的案子算是结了,姜局将余下工作交给了别的组,包括配合后期的开庭审理工作。郗牧忙完一切后要去看殷可,这才知道殷可被送去医院了。   医生检查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大问题,只说是高压工作所致,短期内应该休息,不适合任何活动。   看着殷可虚弱的模样,郗牧没来由的烦躁。把殷可扔给程池后自己又回了警队为殷可请病假……   程池像小媳妇儿一样给殷可削苹果,殷可整张脸都沉了下去,问程池身后站着的戚容:“是不是你干的?”   程池吓得手一抖,刀刃差点划到手。殷可闭上了嘴,狠狠地瞪着戚容,用目光威胁。   “不是我……”程池嘟囔了一句:“你吓死我了。”   殷可抛过去一个“等会儿再找你算账”的眼神给戚容,让他自己领会,戚容耸了耸肩走了。   打完吊瓶被程池送回家的殷可还没有恢复过来,程池有些不放心,被殷可强行赶了出去。   一扭头,殷可见到戚容坐在对面沙发上一脸无辜:“你知道的,我们的身体还不是太和谐,就会出现这方面的问题……”   殷可:“……”   “抽空去找顾先生吧,他能解决。不然,每个月都要有这么几天……你会浑身乏力,头晕脑胀,恶心欲吐,无法直立……”戚容友善地提出建议。   殷可:“……”   “我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你?顾先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都是一伙的,我死也不去找他!”殷可强行翻了身背对戚容,满腹委屈无处发泄。   戚容倒是很开心,这表示接下来的几天殷可都会乖乖地躺在床上,哪也不能去。   话说在林索尔消失了几天后,终于又回到了警局。郗牧刚好有空,要回小周区给那个现在做保安的警察讲一讲结案经过,顺便给林索尔捎上了。路上给林索尔粗略讲了一遍,对方却没有什么反应。   “不意外吗?”郗牧问。   林索尔笑了:“早觉得珊珊不对劲了,原来是这样……”   “你好像知道些什么?”郗牧目光如炬,如今的林索尔才很反常。   和那警察大叔见面又是在酒馆里,郗牧一边讲,对方一边灌酒,到后来,也笑了。   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哽咽,再说不出话来。   良心二字,若没有,就没有了。   若是还剩那么一点,那就不好意思了,或许注定要活得比一些人更辛苦。   隔壁桌有一后来的老爷子听了郗牧和警察大叔的交谈,忍不住插嘴道:“真是可怜孙家这些个人了,那件事儿后,我们这些老邻居是看着他们整个家散的……”   “凶手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郗牧一脸正气,半晌,才苦笑一声:“也许十一年对于被害者来说,是太晚了……”   “不晚不晚,我就说,他们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警察大叔红着脸用筷子敲桌子:“就是那些收了钱包庇的人,肯定也睡不好觉!早晚会醒的!”   等到那时再后悔,也就真的是遗恨终生了。   “哎,可怜那俩姑娘了,好好地,就这么被拆开了……”老爷子摇头叹息。   郗牧眼睛猛地发亮:“什么?什么俩姑娘?”   “孙家那俩丫头嘛,一对儿双!”老爷子想起那俩一模一样的女孩儿,古灵精怪,说话都是一样的,着实令人喜爱。   可惜……后来孙家出事儿了,就把好好地双胞胎拆开送人抚养了。不知道现在长大了,还能不能长一样了?分开以后还见没见过?   “我知道了。”郗牧恍然大悟,扔下钱就匆匆往外跑。   难怪说邓珊珊把杀人案布置得那么精密,为何会犯这种在家里与人视频的低级错误。   一面勾引贺文理又一面和林索尔在一起,先后杀掉那么多人,岂不是分-身乏术?   原来,是这样啊!   郗牧急匆匆地发动车子,让林索尔上车。   林索尔问:“你要去抓她吗?哪怕她姐姐把罪都揽了下来,一个人去坐牢,你也要让她等了十一年好不容易等到的新生活就此了结?更何况,你去哪儿抓呢?”   郗牧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不放过一个坏人是曾教授交给我们的。”   “好与坏在她身上,真的能被定义吗?”林索尔问了一句。又耸了耸肩:“不过啊,我是无所谓了,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要去抓,我们随时待命。”   是啊,线索全都调查了,这个躲藏起来的妹妹被姐姐保护得很好呢。   等等,妹妹?   郗牧扭头质问林索尔:“你什么时候知道珊珊是双胞胎并且还是姐姐的?为什么不说?”   “我醉了。”林索尔一头倒在座椅上,睡了。   “林索尔你给我起来!知情不报你他妈活腻了啊!”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和包庇有什么区别?”   “啊!林索尔!”   喊了几句,郗牧看着林索尔平静的脸,也将要说的话吞回了口中。   车四平八稳地开着,前途似乎真的……宽广了。 作者有话要说:  …… 明天开始更新恢复为早上十点_(:зゝ∠)_ 下章预告是:校园欺凌事件,少年将欺辱他的人一个个写在日记本上,随后,他们一个个按照理想方式死掉…… 你们会觉得这一定不是少年杀的对不对? 没错,不是。(手动再见) 【作者说】 其实作者的三观还是……不怎么太正常的,智者见仁吧。(误)←← 实在觉得无聊就不看了,希望大家都能找到合口味的,喜欢的。 不要管我是否已经哭晕在厕所。 嘤嘤嘤我就是嘴上说说身体还是离不开大家的_(:зゝ∠)_ 不要嫌弃我话唠!有读者小天使在看我之前的文时,说想刷负分给我。(还是在微博上说的啊!并没有评论给我啊!我们素不相识啊!我是自己找到并发现的啊!心碎了一地啊!) 但是!但是!小天使又说了!要不是看我每章作者有话说都这么可爱,就真的刷负分了!她看不下去我的文了! 所以……我会经常出现的,谢谢大家,我是【作者有话说】_(:зゝ∠)_ 再一次感谢她没有刷负分。 嗯。_(:зゝ∠)_    ☆、少年杀人日记(一)   【欺凌】   自从绿岭私立初中宣布为入学考试成绩优异者减免学费入校后,原本就不太平的校园变得更加混乱。初二(11)班的教室内,坐在最后一排靠窗座位的男生目光冰冷地扫视班级内的一切,沉默得像一座雕塑。   “我说班长啊,我肚子痛,您帮我买一个创可贴,外加十块钱的辣条好吗?”周强用笔尖戳了戳前座男生的后背,待他回过头时神情痛苦地伏在书桌上看他。   苏泽眉目淡然,早已习惯了被如此驱使,看了一眼手表,此时距上课时间还有三分钟,余光瞥到周强嘴角的笑意,便知道他是有意为难自己。   “好的。”苏泽起身穿上校服外套:“一会儿老师来请告诉他我的去向。”   周强看着苏泽急匆匆往外跑的身影笑了,同桌的何木扯了扯嘴角:“你就欺负他吧,我看把他逼急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周强狠狠地瞪了过去,俨然一副用你多嘴的模样。   何木心里一颤,讪讪闭上了嘴。   课已经上了十分钟了,数学老师正试图将复杂的公式向学生们解释清楚,班上窸窸窣窣的絮语声从没停止过,弄得心里愈发烦躁,刚转过身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正欲开口,教室万籁俱静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   “谁?”中年妇女尖利的声音。   苏泽推门进来,一脸平静:“老师,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   瞥到苏泽身后的白色塑料袋,数学老师的脸色更加黑了,扭过头借机发火。   “瞅瞅你们这无组织无纪律的样儿,还把不把老师放在眼里,把不把这个学校,这个规章制度放在眼里?还有某些同学仗着学习成绩好一些就不得了啦,把我们这些老师都不当回事儿,在学校里为所欲为,你以为学校是你们自己家里吗?学生不像个学生样,多大了还不嫌害臊?”中年女人发起火来是没完没了的,整整十分钟苏泽就站在门口,也不关门,声音传了好远……   在空荡荡的走廊里,飘荡。   苏泽平静地看着破口大骂的老师,她的涂了鲜艳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却好似没有声音。眼前的一切正如一出默剧,他是默剧的唯一观众。   ……   【无妄之灾】   苏泽被打了,却不是因为顶撞。按他的性子看来,很难说真正会有一件事情把他逼急。   其实仅仅是遇见周强打架打输了,不过扭头看了一眼,那眼神就被打红了眼的周强定义为“奚落嘲讽”,于是乎苏泽在放学回家时就被周强和班上几个同学并校外人员堵在了车库里。   自行车也被踹得七零八落,能拆的都给拆掉了,放在脚底下踩碎。苏泽细碎柔软的头发沾上雨后清新的泥土,身上也明显可见多处破损。胸口泛起一阵腥甜,被强行压了下去。   缓缓站起来,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落日,面容清秀的少年目光柔软,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还好周围并没有人,不然,看见了这笑容,怕是会觉得这孩子被打傻了。   扛着自行车一瘸一拐走在路上,路过校门口的时候,见到的人已经很少的。中年保安拿着椅子坐在门口,悠闲地翘起腿,见到苏泽的模样,一脸淡然。   苏泽走了一阵才走到马路上,打了个车,回家。   原本都是要住校的,奈何苏家只能提供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学费,而曾担不起高昂的寝室费用,所以这才要每天画上一个时辰骑车上下学。绿岭高中近郊区,这对居住在城镇内的苏泽来说似乎是遥远了一些。   回到家时家门大开,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应该是那个人回来了。   苏泽将自行车勉强靠在楼道内墙壁上,打开门时飞溅的玻璃碎片迎面而来,女人的叫骂声随即传来。   “儿子,儿子你回来啦!”醉酒的男人刚将啤酒瓶子砸到地上,见了苏泽见面,咧起嘴露出笑容,朝他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让你老子看看你长高没!”   “苏泽!”母亲尖利的嗓音传来,便引起男人新一轮的不满。苏泽趁乱回了房间,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选择将门关上,用椅子抵住。   等到铁门砰地一声关上,屋外顿时传来女人崩溃的嚎啕大哭声。再忍耐一会儿。   再忍耐一会儿就好了。   门被毫不留情地推开,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苏泽的母亲走进来气冲冲盯着苏泽:“他之前给你钱你要了?谁让你要的?你怎么那么没出息,怎么伸得出那手?”苏泽摇头,女人刚想继续质问,终于注意到苏泽脸上和身上的污泥,便又一愣。   “你又给我在外面惹麻烦了是不是?你怎么不去死啊,和你那早就该死的爸一起死了算了啊!”   苏泽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怕只怕这些苦没来由】   苏泽刚刚入校的时候是没有这么多人欺辱他的。那时彼此了解不深,虽然看苏泽穿的寒酸,但却被他清冷的性格唬住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和周强的一点点小矛盾,积压得越来越重,最终爆发了大的冲突。周强放出话来,从此谁若帮苏泽,就是和他过不去,和周家几个兄弟过不去。   苏泽受到的伤害远不止放学后被群殴,被踹坏从废旧品市场那淘来的自行车等暴力行为,其他一些诸如被扇耳光啊,下跪啊,光着身子磕头啊等这些事都早习以为常了。周强换着花样整他,对几个哥哥说自己在班上也有俯首称臣的小弟,时不时叫苏泽去自己哥哥面前,好好表演表演。若是表现得令他满意,接下来的两天内都不会找苏泽的麻烦。   挺合算的,不是吗?   这一天放学时苏泽在学校附近的商店买了一个黑色日记本,很贵的那种。出门见到周强和几个人抽烟,聚在长椅旁聊天。   周强笑了一声说:“呦大班长买啥去了?让我们看看呗?”   “本子。”苏泽淡淡地答。   “果真是班长就是爱学习啊,我和何木也没有笔记本了,不知道班长管不管这事儿啊?”   苏泽冷静地从怀中掏出几个备课笔记伸手递了过去:“给你们的。”   见苏泽如此乖巧,周强反倒是笑得更欢了,接过本子发给同学朋友,第一个给何木,第二个给的是关系较好的(10)班同学周昂岳,接着给班上的胡赢,最后两本留在了自己手里。   “嘿,子绪!”周强见一个身穿黑色T恤身材修长的男生打自己面前过,忙叫住了他。安子绪停下了脚步,扭头朝周强看过去:“有事吗?”   “要本子不?班长给大家发的!我给你留了一本。”周强讨好笑道。   安子绪冷淡的扭过了头:“不要。”迈开步子走了。   周强脸色很差,待安子绪走远了才愤愤然骂道:“什么东西。”又将目光转移到一直站着的苏泽身上来,语气不善:“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滚?”   “好的。”   苏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走了很远,找到公交车站坐下。在城市里绕着,看窗外车水马龙下班时分,心如灯火。   回到家一如往常,吃下饭并夸赞母亲做菜可口,如同完成每日功课。回到屋子并没有关门,以免母亲时不时推门而进时发出的摩擦声音尖锐刺耳。等到电视声终于关了,苏泽看着时间,快到凌晨,从书包里拿出刚买的黑色笔记本在桌上摊开,用笔尖写下漂亮的字于第一页。   “第一个人,何木。”   苏泽没有犹豫,笔尖如行云流水。   “你会沉溺于水中,灵魂飘荡沉浮。   “惶惶不可终日,是真正的屈服。   “你想要的自由,于8月15日的夜终将获得。   “请沿着河流,完成骄傲的,最后一跃。”   【案发】   近日来郗牧清闲的很,一连几日都下午才上班。上午在家照顾殷可,做完午饭后才走。   殷可好奇地问:“哥,最近没什么案子吗?”   “没有。”郗牧愤然:“老头儿休假去了,临走之前虽然告诉了别的组有什么事儿就让我们干,但他显然低估了我们在局里的地位……”   那是,谁敢触您的霉头啊。   殷可知道自己这大哥哪里都好,就是嘴硬加脾气暴躁。局里虎视眈眈的人不少,巴不得看郗牧出事儿摔疼一回呢。   “你没事儿多出去转转吧,锻炼锻炼身体。”郗牧见殷可比平日苍白一些的脸吩咐道。   桌上的电话震动起来,铃声的前几个音符还没出来时郗牧已经接起了电话。   “嗯,我知道了。”   “这关我们什么事儿?”   “请欧队长过去一趟就行了,毕竟他们队也都是精英。”   “少废话。”   郗牧果断挂了程池的电话。   殷可睁着大眼睛无声询问。   郗牧笑了:“你这一天养病呢还总合计案子案子的,就那么想为人民服务啊?”   殷可郑重地点了点头。   郗牧见他吃完站起身收拾碗筷:“在九河下游发现中学生尸体,本来没什么事,无任何伤口很像溺水死亡,一尸检发现了是酒精中毒,因为没什么线索,案子进展缓慢,又恰好各方面舆论压力大和配合上面检查,就请求我们支援,派几个人过去。”   “绿岭初中出的事儿也不少,那帮校领导为什么还不长记性,就连九河分局的人都没有长进?”殷可隐隐有一丝打抱不平。   “对了,我倒忘了你对之前的绿岭杀人案耿耿于怀,不过这一次还是好好在家养病吧。”郗牧欣慰地笑了。这孩子反应越来越快了,只说九河分局发现了中学生溺水,就知道是上游的绿岭初中的学生。   郗牧知道这其中一点缘故定是因为绿岭初中的典型案例太多,不得不引人关注。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会尽快结案?       ☆、少年杀人日记(二)   殷可回归警队时一切一如往常,并没有人按时上班。   郗牧指了指殷可桌上的一堆文件袋:“把这些案件资料整理出来没有疑点的归档,拟工作总结和给分局下发的通知,内容在你邮箱里。最近没有大案大家都很清闲,我让几个一个月都没回家的兄弟都回家去了。”   所以这些事就没人做了吗?殷可哦了一声,乖乖打开电脑:“还不如去警犬侦查队训练警犬呢……”   “不得不说你对于警犬有着莫名的吸引力,上次你去,回来之后何夕就来我这告状了,说那些犬因为走了情绪低落,训练都差点进行不下去。”郗牧哼笑一声:“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什么品种……”   殷可先是一愣,眼珠溜溜转了转:“哥,最近遇上什么好事儿了吗?”要不然怎么也会反常的开起玩笑呢。   “昨天听我打电话时知道欧暮生回来了吧?”郗牧避而不答,反问道:“怎么一点儿也不关心?”   殷可吐了吐舌头,自己哪敢啊,之前郗牧和欧暮生闹得那么凶,并且事情还和自己脱不了干系,自己了解郗牧的脾气,又怎么会傻呵呵地往枪口上撞。   “最好不要让我看见他。”回想起一年前的那个雨夜,郗牧握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平静呼吸。   当年景教授不止一次劝过自己勿要冲动,可这脾气怎么就无形之中愈演愈烈?看着一旁盯着电脑装作没听见自己说话的殷可,郗牧觉得自己似乎把殷可看得过于重了。   想独占他,想把他放在安全的地方,甚至是……想与他同生共死。   郗牧,你真不是人……你的想法怎么如此自私?   “郗大队长……一别经年,你还是没什么变化嘛。”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郗牧几乎是反射性地看向那直立于门口的、穿着一身笔挺警服的男人,脸色瞬时变得很难看。   殷可看了看郗牧,又瞥了瞥门口的欧暮生,从诸多方案中挑选出一条最佳方案——一声不吭。   “你也是,欧队长。”六个字,咬牙切齿。   欧暮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向早就注意到的殷可走去,“其实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   “不行。”郗牧拒绝。   欧暮生挑眉:“你还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郗牧盯着欧暮生的眼睛,声音冷淡,“什,么,也,不,行。”   “我以为时间会消磨你身上的怒气,没想到我们的关系还是这么僵。”欧暮生无所谓地笑了一笑,已停在殷可的办公桌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两下桌子,“师弟,你似乎越来越听郗大队长的话了。”   该来的总会来,殷可目光从屏幕上移开,站直身端端正正敬了礼,“欧队长,欢迎您回局里。”   “是吗?”欧暮生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并没有做过多纠缠,转而向郗牧道:“我来是为了绿岭初中生非正常溺水死亡案的,因我队里尚无人可用,姜局特许殷可做我助手。”   郗牧翻了白眼一副鬼才会信你话的表情,“不是还有你吗?别告诉我你停职这一年连怎么破案都不会了。”   “我不觉得在这与你口舌纠缠会对破案有利,去与否,决定权在师弟手里。”欧暮生望向殷可轻飘飘吐出一句话,“你还记得4·15绿岭杀人案吧?”   殷可明白欧暮生的意思,自己思考了一会儿,转而看向郗牧。   水汪汪的、求助的、在渴求什么的眼神……顺利使得殷可在五分钟后坐在了欧暮生开往九河分局的车里。   “郗牧把你保护得很好。”欧暮生平稳地开车。   殷可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执意跟我出来是在挑战他的底线,不过看他的脸能黑成那个样子,也算是值了。”欧暮生笑。   殷可微微侧过头,看着欧暮生俊朗的侧脸,微微出神。这个人,与郗牧同为当年学校的传奇人物,无数人崇敬的学长,穿着庄严的制服,看似正义化身,对破案几乎有变态般的执着。旁人只道他温润尔雅,办案时专心致志,哪里知晓他笑起来有多么令人可怖。隐藏在斯文表面下是一颗连沈却都看不透的心,时不时地出一些幺蛾子导致被停职。所幸姜局对这些人有着护犊子一样的宽容,没过几天又能看见欧暮生的身影在局里晃荡。   “看什么呢?”欧暮生在等红灯时扭头看向殷可。殷可摇头,目光瞥到后视镜,后座上坐着的是气定神闲的戚容。   鬼大爷,怎么哪都有你?每次神出鬼没挑战自己的心脏抗压强度,自己被吓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等等,难不成是要等自己死后抢夺自己的身体,他就能重新回到了人间?   念头如闪电劈向殷可脑袋,再一恍惚,戚容也不见了。   与欧暮生到了九河分局见到了负责此案的刘无声队长,殷可才知欧暮生前一天就来商定了接下来的工作。刘无声今年四十多岁了,之前听欧暮生说会带来局里最好的专家来负责侦破此案,黑暗中的刘无声仿佛见到了一丝火苗,可当他知道欧暮生只带了身边的毛头小子时,这一丝火苗还是被大风狂吹了一番。   “欧队长……还会不会有其他同事来了?”刘无声守护着微弱的火光不死心地问。   欧暮生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学校。”   刘无声再一次看了肤色白皙看似呆萌的殷可,火苗,唰地灭了。   绿岭初中位于山上,这里地势起伏较大,河流依山而行,成为九河县城唯一一条河,哺育九河人民世世代代。   河流是从学校所在山头的后一座那里过来的,而后一座山上有建立到一半的寝室楼,后被查出存在安全隐患而停止施工,改在山上种树搞养殖,美其名曰锻炼同学们课外实践活动能力,春播秋收,一群老师带着孩子们漫山遍野地忙碌着……   学校下封山令并在周围设立防护铁网,任何学生不得私自进出。进山处有看护警房,有退休教师和保安轮班看护,日夜防备。   “死者叫何木,是初二(11)班的学生……哦,欧队你应该了解了,那么我就把我们的结论阐述出来了。我们认为死者是从这被推进河里的。第一点,据同学提供线索死者醉酒后要下山去网吧过夜,当时是晚十点左右。第二点,尸检报告得知死者血液中酒精含量不足以使其丧失行动能力,生前溺水可能性极大,当然,二次尸检正在进行,详细报告还要等。第三点,根据河流速度以及死亡时间、报案人发现尸体的时间以及打捞时间推算出沿河这段路便是死者入水时间……”刘无声站在欧暮生身旁讲解,虽远在分局,但对这个年轻有为的欧队长还是耳闻能详的。   欧暮生静静地听着,事实上他早已查过本案资料,问题就在于虽然不排除他杀可能,但是通过对死者生前关系的认真排查,无法确认嫌疑人,监控只存在于校门口,而死者因为要偷跑出学校是从学校围墙上跳下的。   “所以……我们发现了这个。”刘无声指着自己左脚旁,沿河处警方放置的保护罩,小心翼翼地揭开。   沿河石头上的青苔多处被破坏,遗留痕迹与死者鞋底吻合,若是死者被推进河中,凶手应该站在欧暮生这个位置。   然而河岸因风吹以及各种原因并没有留下可作为证据的脚印,案子的又一条线索中断。学校同学大部分都住校,与死者有关的住校同学都能彼此证明在死者出去后,并没有人随行。十一点关寝,寝室大爷将门锁上,便再不能随意出入。   “殷可。”欧暮生向前走,殷可跟了上去,大约五十米开外后欧暮生让殷可走在里侧,殷可愣了一愣,顺从地踩在了危险的石头旁。欧暮生走着走着下手一推,殷可才在青苔上的脚一滑,身体失去平衡,纵然早已做好准备,但难免身体向河中倒去。脚在石上乱蹬手乱舞,一切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就在殷可即将跌入河里时,欧暮生准确地拉住他的手将他拽了回来,看着殷可惊魂未定的模样和跑过来脸色苍白满脸疑问的刘无声,欧暮生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看殷可方才在石上留下的痕迹……   混乱的,挣扎的,却始终是抱有强烈的求生欲望的双脚,在挣扎一番后那么一双有力的手将他拉上来,终于,得到了解救。   见欧暮生专心致志的模样,殷可以为他发现了些什么,主动拦住要上前询问的刘无声,“刘队,没事的,欧队长在用我模拟现场。”   刘无声擦了擦汗,再看向欧暮生时,眼神里多出了一丝戒备和质疑。   见欧暮生自信地站直身子,刘无声忙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和我的小助手也饿了。”欧暮生看了一眼手表,笑道:“非常好。”   扭头看向刘无声,“那么,我们能去吃午饭了吗?”   小食堂内,欧暮生与殷可坐在一桌上吃饭,时不时地低声交谈。   “接下来怎么办?”殷可问。   欧暮生反问道:“如果是郗队处理这个案子,他会怎么办?”   殷可想了想,按照他的个性,一定不相信分局里的警员对学生们的询问,应当会重新询问一遍以此查找突破口,看是不是有人说了谎。如果并没有发现问题,等到详细的尸检报告出来后也基本能确定了嫌疑人,关门放沈却去盘问,案子基本就结了。如果一切过程都不像郗牧所期待的发展下去,那么他恐怕会抓狂吧……   看着殷可嘴角渐渐浮起的笑意,欧暮生的声音低沉。   “我好像有些后悔带你出来了。”    ☆、少年杀人日记(三)   【日记·2】   “第二个人,周昂岳。   “你在沉默,听到了风声猎猎作响。   “寒光一闪而过。   “自以为金戈铁马,不过寥寥草草   “不要去思考活着的意义   “这对你来说并不算什么。   “8.23,希望你能如约而至。”   苏泽合上日记本,身子靠在椅子上。母亲何静雅一如往常一样直接走进来,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到苏泽的手边,用慈母姿态爱怜地摸了摸苏泽的柔软头发。   我不喜欢牛奶。苏泽的念头一闪而过,随后拿起牛奶杯,仰头一饮而尽。   “谢谢妈妈。”   “真乖。”何静雅笑了笑:“喝了牛奶好长大个。”   被埋在角落里的记忆游离,更小一些的时候,是谁在自己耳边说“喝那破玩意儿干啥那都是那帮老外喝的你看咱老百姓啥时候喝过那玩意儿膻得乎的……”   “妈。”苏泽看着玻璃杯外茶渍斑驳的模样,知道即便再脏也是母亲洗刷过的,听着母亲疑问的嗯了一声,苏泽也笑了。   “无论我做什么事你都不会真正的埋怨我的,对吗?”   何静雅要拿起杯子的手僵在半空,她看不到苏泽的表情,但她有一种母子之间特有的感应。   这个孩子啊,很危险。   “睡吧。”何静雅没有回答,走了。   许是因为牛奶的缘故,苏泽这一晚都不再做梦。   不再做关于丑陋的、罪恶的、黑暗的噩梦。   【周昂岳】   周昂岳最近有些睡不好。   11班何木那家伙死了,而他临死之前,自己还去了他寝室里喝酒。好几个警察跟着自己好几天问这问那的,摆明了是把自己当嫌疑人了吧。   开玩笑,自己怎么会杀人呢。   躺在床上忍着肚子疼,周昂岳愤恨地骂了几声,不知道吃什么坏了肚子,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厕所跑。   寝室灯都关了,室友也都睡下了。周昂岳一趟趟开门关门折腾了半宿,时不时听到有室友起来告诉自己小点声。   小点声?老子可是拉肚子了啊,你们不问问我还要我小点儿声?   周昂岳没心情与他们计较,在又一次觉得自己要憋不住后摔门的声音更大了。隔壁寝室门上的玻璃都跟着颤了三颤。   “妈的。”周昂岳的寝室里有人下了床趿拉着拖鞋将门锁上,冷静下来又一想,肯定是要惹麻烦的,就又把门锁给开开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寝室里安静了下来,被吵了半宿的同学们也纷纷进入了梦乡。   周昂岳在厕所隔间里方便,听到有人洗手的声音,从门缝向外看,有人走近,一双脚停在自己的隔间前。   “哥们儿,这里有人。”周昂岳奇怪,刚刚进来时厕所并没有什么人,外面这个停在自己面前做什么。   “周昂岳。”低低的声音响起。   周昂岳一听,有些耳熟。“你是……苏泽?”不能啊,苏泽不住校。可这一双鞋分明就很像他的。   “你有没有想过,何木的死并不是一个意外呢?”   周昂岳愣住了。   是啊,警方一直也没说是意外溺水,况且又一直在学校调查消息,俨然事态严重的样子。可是这跟苏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   天啊,他知道周强他们总欺负苏泽,自己也算是周强的一个远亲弟弟,所以才一直跟在周强身边,也好被照顾着。这个苏泽每次被打被欺负都那么安静,眼神空洞就像什么感觉都没有,早就觉得他奇怪,难道真的是他……   “管他是意外还是什么,这跟老子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老子外面等着,你要是还不走就等老子出去再跟你算账!”周昂岳捂着肚子叫道。   不出所料,外面的脚果然调转了方向,走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等着。   周昂岳拉肚子到腿脚发软,冲完厕所后打开门,没有注意到门后早已多出一双脚。   背后剧痛传来,周昂岳不解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多出来的一段刀刃,觉得自己真的就要死在这里了。   为,为什么……   再也听不到答案。   被放在马桶上时,周昂岳看见了那个人的脸,赫然懂了。   “真的……是,你……”   身体很轻的周昂岳体会到了飞翔,轻飘飘地,落在了云上。   【死生】   “郗牧要是知道我跟你们来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林索尔一脸苍白地踏进了绿岭初中的寝室楼。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你还是让老天保佑咱们尽快结案,省着我哥越来越生气,到最后……”殷可想象了一下自己大哥阴沉的脸和最终咆哮起来的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放心吧林学弟,你就说是你自己来的,和我欧暮生一点关系都没有就是了。”走在前面的欧暮生安慰道。   林索尔恨恨地瞪着那人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哎呀你们可算来了!”刘无声在厕所门口等着,见到欧暮生到了,觉得盼来了救星。   欧暮生接过警员递来的手套走进厕所,林索尔和殷可随后进去。靠近厕所门的第三个隔间里,马桶上的尸体静静地坐着。胸口被血染红一大片,面容安详。   “死者周昂岳,初二10班,目前他的室友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正在分别调查情况。”刘无声做了简单介绍。   林索尔负责取证和现场痕迹侦查,欧暮生盯着尸体看,殷可在厕所里沉思,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召唤戚容。   走到寝室楼尽头处有一扇窗,殷可在角落里站着,心里默念戚容的名字。   “不是说好要叫哥哥的么?”对面墙角突然传来声音,殷可望过去,果然见到戚容一脸调笑的样子。   “你刚才在出租车里出现了?”殷可避而不答。   戚容嗯了一声。   “为什么总突然出现吓我?”   看着眼前的小家伙有些委屈的模样,戚容没来由的心一沉。   “我不习惯你身上有生人的气息。”戚容故作冷漠脸,正色道:“以后要和他人保持一定距离,尤其是……那个叫做欧队长的男人。”   鬼果然是鬼,丧心病狂。殷可知道自己处于劣势,只得装没听见。“今天这个死去的男孩儿临死前有说什么吗?”   戚容闭上眼睛尽力捕捉方才在厕所那迷乱的电波,虽然微弱,隐约间还是能了解到什么。   “怎么了?”殷可看着戚容闭眼模样,竟觉得有些亲近,等到上前一步后才愣在原地,等等,刚才那是什么想法……这个奸诈死鬼留在自己身边就是为了抢夺自己身体啊!亲近你妹啊!   “真的是你!”戚容突然睁开眼,目光凌厉盯着殷可看。殷可又一愣。   “死者临死之前唯一的想法。”戚容开口,“就是这样。”   那一定是死者认识的人了,并且是死者之前怀疑过的人。殷可倒是觉得这个凶手正在一点点浮出水面,并且有欧暮生在,破案的进程应该会加快一些。   “师弟,做什么呢?”林索尔疑问声响起,殷可回过神来,扯起嘴角笑,“一个人静一静。”   “走了,回去开会。”林索尔自然而然的勾住殷可的脖子,可这一次自己却突然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回头疑惑地向角落望去,殷可见林索尔这样也有些担心,毕竟角落里的戚容并没有走。   “走吧。”林索尔没发现什么,拖着殷可走了。   殷可感受到身后灼热的目光,实在是不明所以。本来是蛮慵懒的性格,所以懒得想那些与案子无关的东西。这些年除了大哥,队里的这些朋友,曾经的恩师,殷可实在是懒得去理会其他人。   戚容的出现打乱了原本风平浪静的生活,殷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被个鬼缠上了,虽然吧,这只鬼目前还没对自己做些什么,遇上杀人案也能帮上点儿忙,但作为一个正常人类,没办法容忍自己和鬼共处一室啊。   不知不觉殷可的思绪飘得很远,等到收回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原来现在,除了案子,还有一个人,哦不是,一个不是人的东西占据了自己大部分思绪……   “法医现场确认死者胸口处4cm刀伤为致命伤口,凶手从背后偷袭勒住死者脖子将刀贯穿胸口后将死者放在了马桶上,手法利落一刀毙命。”刘无声情绪低沉,隐隐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也将殷可从神游状态中拉回现实的会议室里。   毕竟九河这里风平浪静,绿岭中学偶尔闹事儿也是打架斗殴之类的,像这样的连环杀人案……若是上面来人检查后被揪了出来,可是万分严重的事儿啊。刘无声看了眼欧暮生,眼中情绪交织。   欧暮生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道:“我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   “欧队!”刘无声激动,救命稻草在向自己招手诶!   十几双眼睛齐齐盯着笑容自信的欧暮生,有小警员作为欧暮生的粉丝已经拿出本子准备细心的记下来他要说的每一句话。   在这些期待的目光中,欧暮生看了一眼手表,语气轻松,起身欲走,“该吃饭了呢。”   救命稻草折了。   刘无声濒临崩溃。   “呃,师兄……”殷可弱弱地唤了一声。   听见这久违的称呼,欧暮生心情大好,回头露出森森白牙,“怎么了?”   “是不是该把计划先告知给同志们……”殷可讪讪地问。   老实说,他真的怕自己和欧暮生被这些人的目光戳死。在自己队里还好,无论怎么出格或许都有护短的姜局罩着,可是在外面,自己哪敢丢刑侦队和郗牧的脸。   看这些人明显对欧暮生越来越不信任了,再这样下去若真不能及时破案,就真的砸了招牌。   “嗯,你先梳理一下吧,有些事情我需要等到尸检报告出来才能确定。”欧暮生交代道,“我在食堂等你。”   殷可:“……”   余下众人:“……这小屁孩儿是sei?”    ☆、少年杀人日记(四)      这座城市由钢筋水泥所铸,无数人的梦在这里生根、发芽、埋葬。每个人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会聚在一起,圈子与圈子交融,人与人距离拉近,最终又愈行愈远。   城市有灯红酒绿不夜场,也有巷子里的里短家长。一部分人高高在上,一部分人活在底层,一部分人华贵着肮脏,大多数家庭亦有三六九等,譬如你姓顾,他姓梁。   所以在很多人眼中看来,人与人到底是不相同的。   24日晚。22点。多云。   欧暮生开车载殷可去传说中的桃花街,那是青年男女约会圣地,小资情调浪漫天堂。   “师兄……”   殷可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从九河那小地方出来后直奔南奚城最繁华辖区——加纳区,一路上车窗外的建筑由低到高,倒有些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真想看看你哥知道我又把你坑了后,他的表情。”欧暮生将车停在桃花街旁的一家酒店门口时笑道。   殷可下意识吞咽了口水,推开后座车门跟上去,“所以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老人家是想让我自己进去是吗?”   欧暮生停下脚步转身挑眉望去,“有什么疑问吗?”   “你怎么不进……”殷可嘟囔了一句。   “你应该知道的,我的心脏受过伤,进入那种吵闹的环境会极度不适应……”欧暮生伸手轻掸了掸胸口处的衣服,殷可哦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别想了,去看看这个老师口中成绩排名第一的好学生到底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吧。”欧暮生继续向前走。   桃花街被装饰得很好,聚集着大大小小的酒吧CIUB迪厅等营业场所,但又不是只有这些。这其中也不乏一丝小清新、诸如书吧咖啡馆等适合单身文艺青年约会的地方。   只要是喜欢玩的年轻人都愿意隔三差五来此相聚,朋友圈子得以扩大。   殷可从没来过。   “45号,TOMI CLUB……”殷可跟着欧暮生走到一家黑色的店门口,借着旁边店的灯光才看清门口的牌子,就是跟踪苏泽的警员们所说的地方。   说来还是很令人惊讶的。   除却法医在案发现场的初步判断,进一步检查后发现周昂岳的体内有硫酸镁成分残留,说明死者生前服用过硫酸镁。室友对此一无所知,于是警方在周昂岳寝室里找到了有针眼的矿泉水瓶。   再经调查,警方发现这瓶水是由一个同学给周昂岳的。周昂岳的室友普遍表示他与11班的周强何木关系较好,跟着周强欺凌弱小,其中被欺负得最凶的就是11班的班长苏泽了。   “他们这一伙儿有挺多人的。”一个学生弱弱地告诉欧暮生,“周强,家里有几个哥哥上了高中,朋友也多,家里也有钱,所以在班里霸道惯了。但他好像一直想巴结安子绪,安子绪比他还有钱,听说家里也比周家混得好,但安子绪这个人都不理别人的。还有就是我们班的周昂岳和黄庭,他们班上的……胡赢,嗯,一直跟着周强混来着,还有个跟班叫何木……就是之前死的那个……何木一直跟着周强,但在我们看来,周强对何木还是不怎么样的,高兴的时候就逗他玩玩,生气了就拿何木撒气,死的挺……可惜的。”   “对了,周昂岳有没有说他怀疑过谁杀了何木?”殷可想起戚容对自己说的话,开口问道。   “……”男生愣了愣,不知道该不该把话说出来。   迟疑了一阵,在殷可的目光鼓励下说了出口,“知道何木出事儿那天,周昂岳就去找周强他们说这个事儿了,回来后就和我们说,周强表现得特不自然,何木死之前他们在一起喝酒时,周强还灌了何木很多酒,又取笑他来着,何木这才走的。”   殷可让人去向周昂岳其他两个室友求证,其中一个说自己当时是在寝室听到过这话,另一个说并没在寝室所以不知道。   基本上确定该事件的真实性。   而那瓶矿泉水的来源是通过商店视频找到的。视频所见苏泽买了一瓶水拿在手里,出门后走着走着停了下来,拧开矿泉水瓶喝水。紧接着周昂岳出现在画面里,伸手要拿苏泽的水,苏泽躲了过去,不一会儿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周昂岳,周昂岳还笑着拍了拍苏泽的头,又搂着他脖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走了。   看到了这段监控视频,欧暮生就请刘无声让人盯着苏泽,而另一方面则留在局里整理各方面的线索。殷可把案件性质定义为一系列的报复杀人,所以排查与何木、周昂岳有瓜葛的人。当然,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个人不一定是学生,有极大的可能是老师或者同学家长,需要逐一确认排查对象再进行询问。   案件调查进行得有条不紊,林索尔工作还没完成就被郗牧一个电话叫回局里,走之前还向殷可投去求助的目光,“小可可,如果我被郗牧发现了,他发起脾气来你可要护着我。”   殷可虽觉自身难保,但仍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学后跟踪苏泽的人就出发了,直到九点多时才打电话回来说发现苏泽去了加纳区的桃花街。跟踪的两名警员推门进去后被保安请了出来,说是本店并不欢迎直男。   “Gay吧。”欧暮生言简意赅,“你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注意目标动向,我另找他人。”   于是……   殷可站在店门口尽量调整状态,问欧暮生,“我也被保安赶出来了怎么办?”   欧暮生打量了殷可一眼,一年未见确实变化了一些,也更瘦了,白衬衫牛仔裤简单清秀,根本看不出来性取向嘛。   “你也应该听过景教授的伪装技巧课。”欧暮生挑眉。“何况……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男人?”   “我……”殷可没想过这个问题。   上学时也有女生送情书给他,也有男生与自己关系亲近,最后彼此尴尬,愈发疏远。从未遇到过喜欢的人,最多也只是有些好感,愿意亲近,等到对方也靠了过来,才开始抗拒这种人与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过来。”欧暮生开口。殷可虽然迟疑,还是上前了一步,下一秒就感觉欧暮生伸出手拽着自己胳膊,将自己带到了他的怀里。脑袋被手按住,欧暮生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   “师兄!”殷可低声喊道,“你要干嘛……”   下一秒就感觉到嘴唇被对方咬住了,接连几秒钟殷可的大脑都是空白的。正张嘴又痛又麻,而对方却是自己一直想着要尊敬的学长和曾经的上级……   侵略性的啃咬略带报复情绪,殷可惊愕,几秒后唇上被柔软触感擦过,在反应过来后要推开欧暮生,对方却已经放开了自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进去吧。”   嘴唇又疼又肿,欧暮生离开时好像还有一丝口水拉成银丝又断裂,殷可用手背蹭了一下,瞬间疼得他再也不想碰第二下,讪讪地收回了手。“我进去啦!”殷可不敢再抬头,匆匆绕过欧暮生就跳到了台阶上推开了酒吧的门。   进门是一个灯光柔和的走廊,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在长椅上靠着,殷可本担心自己被叫住,一个保安小哥瞥了殷可一眼嘴角挂上柔和的笑意,“里面请,玩的开心。”   殷可:“……”   我就那么不值得挽留一下吗?   殷可知道,保安见的人多,自然是有观察人的本领,可也没必要一看自己就让自己进去吧。刚才那种奇异感觉还充斥身体,殷可表面镇定内心又调整一下才走到短走廊尽头进了门。   别说是这种地方,就是酒吧都很少去的殷可不知道一般酒吧都是什么样的,但进门后感觉环境还很好。整体是幽暗的光,一些卡座排列,不远处有一个台子应该是唱歌的地方,殷可看到了上面的麦克风架。隔断将区域分开,人有些少,三三两两的在卡座上坐着,再往里走看见了大的吧台,吧台旁座位很多,殷可又以极快的速度扫了一下,看见有一个角落里的卡座非常适合观察全场,便抬脚向那里走去。有服务生过来问殷可要点些什么,殷可挑便宜的点了一杯,被收了人头费。   不知道欧暮生能不能给自己报销……   啊……刚才他在做什么啊!殷可头脑混乱,坐在角落里胡思乱想。   人声渐渐大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多出来很多人,台上有大波浪卷发长裙的……男生(?)准备唱歌,殷可周围的卡座也有一群人坐了下来。   早就看见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不停有人从楼上下来,但从没有人上去过。先后有几个人过来搭讪,殷可一一打发走,却没想到因此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却发现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突然又进来一个电话,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殷可觉得自己完了。因为静音,错过了郗牧的两个电话……   “哥我没事儿我今晚应该可以回去师兄和我在一起……”殷可接了电话飞快地说完一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又给郗牧发过去一条短信。   “任务。”   很快地,郗牧的短信回了过来。忐忑的打开来信人为“大哥”的那一条短信,殷可呼吸一紧。   “1.这是你最后一次和他接触。2.如果这次出了什么事儿我不会像一年前一样罢休。3.好自为之,殷可。” 作者有话要说:  1.上一章有重要线索 2.剧情进展缓慢是想发展一下感情线_(:зゝ∠)_ 3.小可可我救不了你了。你不应该只担心郗牧,你还应该担心担心鬼大爷。 :-D    ☆、少年杀人日记(五)      没发现苏泽,殷可渐渐坐不住了,见有成双成对的人上了楼梯,自己也打算上去,刚走到楼梯口,就感觉有人向自己走了过来,殷可扭头抬眼看对方,一个英俊却不张扬的男人,低下头沉声在殷可耳边道,“只有双数人才能上二楼,如果你想去捉奸的话,我可以借你几分钟。”   殷可观察力很好,但也仅限于对方二十多岁,对生活有品味和要求,其余尚不可知。殷可接受了他的提议,为男人让出了位置和自己一同上楼,上楼后果然看见有人把守。   二楼正中有几个凸出的高台,还有一根立着钢管,房间四周是被隔断分开的卡座。灯光很暗,由几颗发光树发出。殷可朝距自己最近的卡座望去,两个男人身子叠在一起……   殷可没想到上面的情况是这样,走了一整圈后发现最里的角落似乎是坐了一个孩子很像监控视频中的苏泽。于是又回到那孩子隔壁卡座坐下,男人也跟着坐在了旁边,保持一定距离,“找到了吗?”   “嗯,谢谢你配合我上来。”殷可礼貌回答。   “这是我名片,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男人从黑色衬衫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烫金的名片递给他,殷可还以为这个男人是从事什么特殊职业的,刚想说自己没有什么需要,却一眼瞥到名片上的名头……舒危。   这个人……是酒吧老板。   “我还有事,有机会再见。”舒危起身,殷可感受到他在一系列举动都在警告自己不要在这里闹事,并没有什么特别目的。然而,舒危走了后却直接去了殷可隔壁,没过多久和那个殷可认为是苏泽的孩子一起走了。   ……   殷可过了一会儿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他们身后,见他们离开,于是走到人少处给欧暮生打了电话。   “看到了吗?两个人应该在门口,刚出去。”   “嗯,一分钟后出来吧,对面咖啡店转角处。”   殷可等了一分钟走出门,找到欧暮生所说的地方,见他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便问有人继续跟着吗。   “我让那两个同志回去了。”欧暮生想到这笑了声,难怪说会被保安赶出去,那浑身上下的直男气息和刚正不阿的脸、稍显邋遢的衣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那里玩的啊。   “你确定出去的是苏泽吗?我只在视频里见过他,不是十分确认……如果是的话,不跟着吗?苏泽可还未成年!那个人是不是拐骗了苏泽……”殷可有些担心,“他会不会有危险?难道说有什么把柄在那男人手上或者是被他威胁利用?”   “你们说上话了?”欧暮生看见殷可手中的名片,沉声问。   殷可应了一声,“但没被苏泽发现,他不也没见过我嘛。”见欧暮生盯着自己手,殷可便将名片递给他。   欧暮生看了一眼,不禁冷呵一声,“原来是他。”   “你认识?”   “一直站着做什么?”欧暮生瞥了一眼殷可,殷可坐在欧暮生对面等听他讲这个舒危是什么人。   “有过几次交道,富家公子。”欧暮生伸手摩挲自己的唇,“如果是他的话,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会变了口味儿……”   你说的口味儿……不会是苏泽吧。殷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驱散脑袋里的胡思乱想。   “走吧,先送你回家,剩下的事情我来解决。”欧暮生起身便走。   进入楼道后殷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自己的嘴是不是肿了,虽然摸着有些疼,但看起来并没有十分明显。殷可安慰自己欧暮生只是为了让自己更容易混进Gay吧所以才这样做,他那个人啊,为了破案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只能期待郗牧早就睡着了,殷可在门口掏出钥匙刚要开门,门就已经开了。郗牧推开门冷着脸站在门口,身后的光亮让殷可觉得无所适从。   “进来吧。”郗牧转身将殷可留在外面,殷可讪讪地进门换鞋,见郗牧在沙发上端坐,自己也坐到了他的对面。   “哥,我……”殷可自小遵循郗牧为自己定下的规矩,从不晚归,长兄如父,从未忤逆。   “案子进行的怎么样了?重要嫌疑人确定了吗?”郗牧冷声问。   殷可嗯了一声,“快了,是一系列的报复杀人,我们正在查事件源头,着手保护有可能被害的人。”   “欧星期这次怕是要打破命案一周必破的神话了。”郗牧冷笑。   殷可不知道怎么接话,正觉气氛尴尬的时候抬眼看见郗牧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看得人心里发毛,忙站起来,“很晚了,哥你也去睡吧下次我不会再这么晚回来了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郗牧站起身扔下一句话转身回房,脸色差得不行。   殷可去洗澡,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看,用毛巾遮挡重点部位后试探性地喊了戚容的名字。   “是该好好洗一洗。”戚容悄无声息地站在殷可身后,幽幽道。   殷可关了淋浴,无可奈何道,“能不能让我洗个澡?”   “哦。”戚容面无表情,“我只是提醒你一句,不要去那种嘈杂吵闹的地方,会打扰我安眠。”   “你……”   “我睡在你身上。”戚容靠近殷可,殷可甚至能从镜子中看到自己身后的他。看着半身镜中身材瘦削的自己,肩膀上露出的戚容的脸和一部分肩,衣衫齐整,扣子扣到领口,隐隐有不可侵犯的味道。   看着镜中的戚容伸手划过自己的脖颈,殷可打了个冷战,脖子上的冰冷切切实实,就像冰块擦过。戚容的手指一直向下,直到殷可的腰间,脊柱右侧的地方。戚容凑到殷可耳边轻声道,“这里的红痣,是我休息的地方。知道为什么顾先生把我绑在你身边吗?一开始我还以为你的体质特殊,后来才知道……”   “我们的身体是世间最为契合的,因而共生。”   殷可决定把话问清楚,“你会抢夺我的身体使你复活么?”   “不会。”戚容语气暧昧,喑哑地声音冲进殷可的耳朵直至大脑,在头顶炸开……   “你若死了,我也只剩寂寞。”   ……   殷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大脑浑浑噩噩。戚容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希望下一次不会让我看到你和那个欧队长离得太近。”   “不要让任何人碰你的腰,如果是碰到了红痣,那人会死……”   “睡吧,晚安。”   与此同时,到家后洗完澡的欧暮生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想到殷可尴尬躲避的眼神,眉目柔和了起来,躺在床上拿出另一支手机,翻到某个人,将电话拨了出去。   “希望我不会打扰到你美妙的夜晚。”欧暮生勾起嘴角,淡淡地笑,“舒危。”   “没有,欧队长,看样子你回到了南奚,我说怎么会觉得自己突然充满了安全感呢。”   “我倒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查杀人案查到了你头上,明天九点去九河分局找我,我需要了解一些情况。”   对方沉默了两秒钟,“你会相信我的话吗?”   “别说睡前笑话了,明天见。”欧暮生心情大好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开车去郗牧家楼下接殷可,看见了和殷可一起下楼的郗牧,从车窗伸出手向郗牧打招呼。郗牧面无表情地将殷可塞进车的后座走了,欧暮生回过头问殷可,“郗大队长咋了?更年期?”   “别说了……”殷可扶着额头靠在前座上,像一只茫然鸵鸟。   早早到了九河分局继续工作,殷可打算去学校贴吧看一看是否会有发现,联系到了贴吧吧主,吧主表示其是该学校计算机老师,愿意尽力配合警方工作。殷可问贴吧里有没有关于苏泽的帖子,该老师搜索之后表示没有,殷可表达了感谢后就放弃了这条线索。   学校停课了,不住校的学生回家,住校的都被关在寝室楼里,出入需要申请。有学生来警局报告情况,欧暮生请刘无声带着殷可一起去和那个愿意提供线索的学生去审讯室作笔录。   “我叫安子绪,今年16,家住……”   对面的男生身材修长,眼神冷漠,让殷可想到了苏泽的脸。说完了笔录上所需的基本情况后,安子绪开口。   “我不知道我说的会不会为你们提供帮助,还是会误导你们,我只是怀疑可能会和这件事有关系,想了三天,我才决定把它说出口。”   “快!孩子!知道什么说什么!没事儿的!”刘无声激动道。   安子绪看了殷可一眼,殷可鼓励,“没关系的,我们会判断你的线索是否和案件有关,就算被误导也是我们自身的原因,与你的提供没有关系,你也不要有太重的负担。”   “我没有负担。”安子绪眼神坚定,“我只是想上课。”   殷可反应了一会儿,安子绪继续道,“如果再有人死的话,学校一时半刻还上不了课,这是很令人烦躁的事情。”   殷可无言以对。   刘无声心想,这一个两个孩子都不怎么正常,又安慰了几句才听安子绪继续开口。   “你们也知道死的这两个人都和一个人有关系吧?那个人是苏泽。”   “前段时间何木发了一个帖子,说苏泽他妈妈和我们学校的保安勾搭在了一起,他亲眼看见的,还发了照片,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儿,苏泽不上网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看他都指指点点的,那个帖子被人顶起来,周强他们一帮人每天有空就去刷帖,所以一直在贴吧里挂着,几乎学校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儿。周强也顶贴发了苏泽和保安的照片,问他们像不像,很无聊的。再后来吧主看帖子影响不好就删掉了,还因此封了几个人的ID禁止他们发帖,吧主说明□□和封ID的原因还留在贴吧里没有删除。”   安子绪停了几秒,继续道。   “我只是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之前没有说是觉得和这件事关系不大。但通过死的两个人来看,他们的顺序和发帖顺序差不多。”   “我说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快结案了!!!欧星期的命案一周必破神话(应该可能也许)不会被打破!!!其实也不是什么神话了,我查过,有一些地方警局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命案都是一周内解决的。 小天使不要太聪明好吗!!!猜测的凶手□□不离十。 :) 红包继续发放,任性的作者。 百分之八十评论收获红包,金额不等。不来试试运气吗?【7.27日】    ☆、少年杀人日记(六)   贴吧!殷可和刘无声打了招呼后就出去坐到了电脑前找贴吧吧主,刚好看见吧主发过来的消息。   “警察同志我记得有一条苏泽的帖子被我删掉了,我试试看能不能给恢复过来。”   “找到了,是这个。”   “警察同志你还在不在?”   接着殷可看见了一条链接,点了进去后看见标题是“《惊天消息!某同学的妈勾引了学校的老马!激情四射啊!》”,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安子绪也出来了,被殷可叫住让他帮忙指认一下这些发帖的都是谁。   安子绪看了一眼。   “楼主是何木,ID是‘木已成舟’。2L是周强,‘强哥X醉里光阴少’,3L,呃,不认得,这个是10班的黄庭,‘皇家庭少’,他艾特的那个哥只是传说是周昂岳,总发顶贴两个字的那些人应该是周强的表哥们,他们后缀都是一样格式,五个字的像诗词又不是诗词的东西。这个……ID是‘Darker是我老公’的人看他评论也是10班的,你找到黄庭问一句就知道是谁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殷可疑惑。   安子绪勾起了嘴角,“我只是想看看都是谁在贴吧里那么嚣张,何况,他们又不是低调的人,发照片就发过很多次了……”   “无论怎样谢谢你提供的消息,这对我们帮助很大。”   “我重申一遍,我不希望你们因为这条帖子被误导,但我很担心短期内学校不能恢复上课,所以才提出来试一试。看运气吧……祝你们也好运。”安子绪的身上有同龄人少有的沉静,殷可知道绿岭初中学生家境大多很好,但眼前的这个少年似乎更有礼一些。即便是话少,看人淡漠,但真的像受过良好家教一样温雅。   送走了安子绪后,刘无声让人把帖子里言语激烈又总顶贴的人带到警局确认身份,两个人分别是周强和10班的黄庭。   黄庭本来就害怕得要死,感觉和自己玩的好的这一圈人都有危险,如今进了警局更是不想走,看着殷可就急着道,“警察哥哥你会保护我们的是吗?”   “是的。”殷可正色,“这是我们的职责,直到将凶手绳之以法。”   “哼。”周强本来是不屑的,可是身在警局不好再嚣张,也只得冷哼一声。殷可不理,将电脑界面调到贴吧那页,指着“Darker是我老公”问黄庭这个人是谁。   “呃,我们班上的闻有雪,警察哥哥,她咋了?”黄庭似乎有些害怕。   “保护你们。”殷可抬头寻找刘无声,刘无声在办公桌对面听到了对话,又让人把闻有雪带来,然后将周强和黄庭找个房间安置好,时刻保护着。   殷可见欧暮生一直在盯着电脑看,走过去看他为什么这么入神,电脑上播放的是苏泽将书包里的水给周昂岳的监控视频,欧暮生截取了一部分反复播放起来。   “师兄,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方向对吗?如果和这个帖子有关,那么牵涉到的苏泽的父母和保安要不要调查?”殷可虚心提问。   欧暮生点了点头。   “那我们这就去?”   “不用。”欧暮生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我一会儿有事要做,你把需要保护的那三个人看好就是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不会再有人死了。”   殷可相信欧暮生,无论是什么时候,都是相信的。   然而,也恰恰是这个人利用了自己对他的信任,造成了一年前那无法挽回的局面,并且使得欧暮生自己离职一年,和郗牧亦敌亦友的关系彻底破裂。   “时间到了。”欧暮生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起身拿起桌上手机走了。殷可不知道他去哪儿,顺势用了欧暮生的电脑查询苏泽的家庭情况。   欧暮生下楼时正好九点,一辆黑色轿车也行驶到了门口,欧暮生拉开副驾驶门坐了上去,让舒危找一个有停车位的饭店。   “欧队长想问什么就问吧。”随意找了饭店,两个人也不点菜,一人要了杯水相对而坐。舒危仍旧穿着黑色长袖衬衫,笑意盈盈地看着欧暮生。   “你认识苏泽?”欧暮生开门见山,“和他什么关系?”   “我知道那孩子会惹麻烦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舒危神色一凛,“不过他与学校发生的杀人案无关,这点我可以作证。”   见欧暮生一脸严肃,舒危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没回答问题,耸了耸肩,“我是认识他,关系嘛,尚未发生。”   “嗯?”欧暮生挑眉。   舒危表情纠结,“喂,别把我说得那么丧尽天良好吗?苏泽还没到14周岁!”   “嗯?”欧暮生继续质疑。   舒危叹了口气。   “我啊,是见他可怜,但又不是那么可怜……”舒危表达不清感受,换了一种方式说明,“这么说吧,我第一次见到他是看见他被一群孩子打,有警车声响,那群孩子们都跑了,苏泽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捡起书包,竟然笑了。你知道的,我看见可怜的孩子最对给他们钱,可是面对苏泽,我发现我不能用可怜这个词定义他,他也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不想听你动情的原因过程,我想知道苏泽他有没有杀人可能。”欧暮生冷冷打断舒危的话。   舒危认真地看着欧暮生的眼睛,“没有,虽然他以为是他杀的人,但是第一个人死的那天晚上我跟踪了他,他在那孩子要落水的时候拽住了他,后来,我就带苏泽回去了,那孩子躺在离河边很远的地方休息,苏泽走之前还让他早点儿回去。”   “至于第二个人,在他知道他写在日记上的人会死后很惊讶,因为表现得很不自然所以被我发现了关于日记的秘密,我在23日中午去学校找他,看到了第二篇日记。晚上接他回家,把他锁在了自己家里。”   “什么日记?”欧暮生抓住了重点。   “一个普通的黑色日记本,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死亡|笔记,不过,这倒真令人好奇,他写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了。昨晚他去荼蘼找我,说自己已经开始回不了头,我让他好好休息,来你这之前给他送回了家。”   “舒危,告诉我,你不会无聊到帮他杀人这种地步吧?”欧暮生盯着舒危的眼睛。   舒危冷哼一声,“我也想知道是谁杀了人,这不是糊弄孩子玩呢吗?苏泽明显越来越严重了。”见欧暮生不解,舒危解释道,“他担心自己有多重人格,我带他检查过,并没有,他这才放下心,他一直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伤害别人。但是……他确实有一些问题,主要表现为精神分裂症中的伪幻觉,他会幻想一些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并且固执的认为那是自己的经历,偶尔也会出现记忆空白的情况,所以他一开始才会认为自己有双重人格。呵,为了他我可是看了很多这方面的书,以后如果你有问题也可以来找我。”   欧暮生当做没听见最后一句,反问道,“谁有可能会看到那本日记?”   “不知道,他妈,他同学,都有可能偷看。”舒危笑了,“不过现在好了,那本日记被我锁起来了,我答应他下一次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再给他。”   “不必了,直接给我就好,现在回去取日记送过来,我还有一些事要做,不能陪你。”欧暮生起身欲走,舒危不满道,“路太远,不去。”   “如果你不想让你父亲知道你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大可不必配合我。”   “两个小时后见。”舒危起身匆匆离去。   欧暮生直奔校门口的商店调取了最早的记录,一天一天看去,突然,他看见了苏泽的身影。苏泽将自行车车停在商店门口,自己走了进去。   周强、何木、周昂岳、还有一个叫不出名字的学生说笑着聚在商店门口的长椅上抽烟,不久后,苏泽出门,被周强叫住,停在了他们面前。   只见苏泽将一摞本子递给周强。周强将本子分给何木、周昂岳、还有那个欧暮生不认得的学生,最后举起本子朝路过的学生笑,路过的是安子绪,欧暮生刚在警局见过。   不,不是那个爆料帖子的顺序,而是这个视频!   欧暮生急忙问店老板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学生是谁,老板也不认得,欧暮生又马上给殷可打了电话让殷可去问周强,殷可问完后告诉欧暮生。   “那是胡赢,10班的。”   “他现在在哪儿?”   “寝室里,和周强一个寝室。”欧暮生在电话这边听到殷可问周强寝室在几楼几室,听到了周强的答案后,欧暮生挂断了电话,殷可还没来得及转述。   “希望还来得及。”欧暮生急匆匆往周强所住的寝室楼赶,在323室外敲门,无人应答。   旁边一脸紧张的宿管道,“323的何木出事儿之后,周强和胡赢还在寝室里住,上午周强被警方带走,现在胡赢应该还在寝室里……我没看见他出去,出入的人我这都有登基的。”   欧暮生继续敲门,一直无人开,最后只好掏出两根铁丝捅了一捅,门才被捅开,推门而入后,发现一个男生倒在地上,面目痛苦……   “混账!”奈何欧暮生平日一副脾气极好的模样,也对这个在自己眼皮底下屡次得手的凶手感到气愤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    ☆、少年杀人日记(完)   “有什么人出入过吗?”欧暮生拨打120后查看了现场,随后回到门口问呆若木鸡的宿舍管理员。   “有……有……”宿舍管理员道,“几个老师,我都做了身份证登记,他们彼此间也都认识,不会混进来……”   门是反锁的,胡赢的身体旁边散落着一个挤压过的注射器,看起来与自杀现场没有差别。欧暮生报了警,特地嘱咐殷可不要来,而是看好那三个人,搞得殷可一头雾水。   跟着宿管去一楼看监控视频,在狭小的房间内,欧暮生紧紧盯着视频,一言不发。   警局内,殷可看着三个初中生聚在一起讨论死人的事情,觉得和他们之间的代沟不是一般的大。   闻有雪:“你们觉得凶手是谁呀?会是苏泽吗?我白喜欢他了!”   黄庭:“拉倒吧,你喜欢他还处处欺负他,他不恨死你就不错了。”   闻有雪:“那不是因爱生恨嘛,得不到的干脆就毁掉算了,老娘看上他是他的运气,你瞅瞅他那样儿,要是和我在一起,我肯定不会让你们欺负他的。尤其是你!周强!”   周强:“哦。”低头继续摆弄手机。   闻有雪:“我就不明白了,苏泽那么好看,你欺负他干什么?嫉妒他长得好看吗?多少次我都忍不住想冲上去拦着他,但一想到他三番五次的拒绝我,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想管了。”   黄庭:“他就是活该被欺负的样儿,要是一开始就认错强哥也不能认准了他不放。”   闻有雪:“哼,现在好了吧,出事儿了吧,警察帅哥哥,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呀?”   殷可愣了一愣,知道这是在问自己,而他也无法决定,只能安慰他们,“确定你们没有危险了就可以出去了,呃,会很快的。”   三个人沉默了,坐在座位上低头玩手机,难得的安静下来。   有人敲门,是一个面熟的警察,说周强的父亲来了,要见见他。殷可看见一个中年男人露出半个身子,脸色严峻,脾气不是很好的样子。周强起身走到门口,望了一眼门外那人,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你不说你不管我死活吗?”   “说几句话我就走。”男人沉声道。   殷可内心狐疑,周强又说不要和他说话,自己宁愿死了也不用他管,男人隐忍着怒气,转身欲走,周强又喊了一声,“你还真走啊!”   “别磨蹭了,周强,你来,去旁边那个房间,你们有什么快说吧。”警员不耐烦道,周强出门朝男人走去,倔强得正如叛逆期的少年。   殷可在房间里和黄庭、闻有雪坐在一起,直到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周强还没有回来,才猛地惊醒,出门挨个房间找过去,又跑到办公室问刚才周强的父亲和周强在哪个房间里。   有人哦了一声,“周强被他父亲带走了,我们副队长同意的,他说警局里留学生也不方便,周强家雇了挺多保镖比警局还安全呢。”   “副队长!”殷可握紧拳头,正当这时裤兜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   欧暮生在电话那头吩咐,“如果有人来接周强无论以任何身份都要给我把他控制住,打他一顿也没什么的。”   “恐怕是,晚了。”殷可苦笑一声。欧暮生沉默了一会儿,“我知道去哪儿找他了。”   殷可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嘟嘟声,在原地思考了一阵,重新梳理思绪。刚才那个人……那个自称周强父亲的人有些眼熟,自己……怎么会犯这么大的错?   殷可找到自己之前借用的那个电脑,把坐在电脑前的年轻警察挤到一边,调出之前看过的帖子……   《惊天消息!某同学的妈勾引了学校的老马!激情四射啊!》   “1L木已成舟:大家看,眼熟吗!这是我们的老马啊!再看看旁边那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肯定不是他老婆啊!”   “9L木已成舟:没错……我来揭晓答案吧,这个女人就是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的妈!你们说,那同学会不会是老马的孩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7L木已成舟:骗你是狗!月季公园池塘旁凉亭!不信的和我一起去看看!偷情现场!”   殷可转身喊人,“快去月季公园,周强有危险!”   警员们纷纷起身欲动,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干什么去?”   “郑队!”警员们纷纷停下来,郑经瞥了殷可一眼,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小毛孩儿,现在竟还在自己的地方发号施令了,什么世道!   “大部分人都去学校了,现在就剩你们几个,你们还要往哪走?”郑经训斥道。殷可没心思解释,想起欧暮生临走之前把车钥匙扔给了自己,一咬牙决定自己开车去月季公园。刚下楼发现楼下停着警用摩托,一个警察刚要下车,被殷可给拽了上去。   “快带我去月季公园!我路上和你解释!”殷可使劲箍着警察小哥的腰,弄得后者一脸茫然。   好在警察小哥对殷可的印象不坏,五分钟后给他带到了他所说的月季公园的池塘边。在殷可惊觉警局离公园的距离如此之近时看到了令他心跳加速的一幕……   池塘边的一个似乎已废弃的凉亭上,欧暮生飞起一脚踢开了男人手中的刀,在空中划出弧线落到水中捡起了点滴的水花……   殷可赶去看着欧暮生已经将男人制伏,而一旁的周强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身上并没有伤口,这才放下心来。   “马天铭,跟我回去吧。”欧暮生淡淡开口。   中年男人被压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强,一副不甘心的神色。   “走吧。”欧暮生示意殷可把周强抬起来,殷可看着地上的那个叫做马天铭的保安,一副极其普通的面相,看似忠厚老实,自己出入学校几次也没注意到他,竟然会是犯下一系列杀人案的残忍杀手,真是命运弄人。   审讯室内,马天铭一言不发,盯着自己手上的手铐,依旧沉默。   欧暮生向来对这种不配合的犯人很有耐心,在其他人还满头雾水不知道欧暮生为什么抓学校看大门的保安时,欧暮生已然开口问道,“把最后一个周强也解决了后,你也不打算活了吧,现在向我们的刘队长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杀掉这些无辜的孩子吧?”   刘无声坐在欧暮生旁边朝他感激的点了点头,殷可站在欧暮生身后靠近墙的位置上,盯着马天铭的一举一动。   马天铭的手指绞在一起,没来由地慌张起来。巨大的失落感席卷而来,他不能容忍自己再一次犯错。   “我要杀了他,让我杀了他……杀了他之后,你们把我怎么办都好,让我杀了他啊……”马天铭无助地恳求,刘无声听罢怒而拍桌,“这是警局!你想杀谁?老实交代别耍花招!我问你,何木是不是你推下水的!周昂岳是不是你杀的!还有今天上午发现的胡赢,是不是你把空气打进了他血管里!”   “那是我的使命……”马天铭抬起头骄傲地看着刘无声,一旁做讯问笔录的警员奋笔疾书地写着。   “你这样做只会使苏泽更痛苦,他领会不到你自以为的深意。”欧暮生平静地道。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马天铭愈发激动,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被身后的两个警员给按在了椅子上。   见他这个反应,殷可也知道了自己的猜测并没有错。这个马天铭和苏泽以及他母亲的关系并不一般。   欧暮生之前在寝室楼查看监控的时候发现并没有可疑的地方,直到一个保安模样的人出去,欧暮生指着那人的背影问宿管这是谁,宿管道是叫做马天铭的保安,自从出现了凶杀案后就被学校指派经常在寝室楼里值班查看可疑情况,因此在上班期间他会在每个寝室楼的一楼坐一坐。   联想起之前所见帖子,欧暮生想到假设他为凶手,这时他杀害了胡赢,一定想到过自己会很快暴露,所以在这段时间内他要做的就是再杀掉最后一个商店监控视频中出现的周强……于是才马上打电话告诉殷可拦住马天铭,谁能想到被他捷足先登。   如今终于将马天铭逮捕归案,欧暮生的心中仍有几件事需要确认。   “是,我不懂,你若愿意为我们讲一讲,说不定我们就懂了。”欧暮生勾起嘴角道。   马天铭神情痛苦,似经历了一番挣扎,刘无声仍旧质疑马天铭究竟是否是这一连串凶杀案的凶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可是杀人动机呢?难道是精神病?如果是这样,可真的不好办了。   “我要用我的死向静雅和那孩子证明,人,永远不能懦弱!”马天铭目光炯炯,眼神里拥有超乎常人的坚定。   “静雅?”欧暮生问。   殷可凑上去在欧暮生耳边小声提醒,“是苏泽的母亲何静雅,我查过,他的父母离婚了。”   “曾经的我太无能,对不起她,让她带着孩子嫁给了那个混账,我离开了九河以为自己能好过一些,出去走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这里,而静雅,也已经和那个人离婚了……”   “我看苏泽就像看见了静雅,可他太乖了,所有人都能欺负他,那天我看着他从商店出来,本子都被抢走,那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就知道欺负别人,仗着自己有钱有势横行霸道,出了事儿家里花点儿钱就摆平了,这种事情我看得太多,本来已经麻木了。可那是苏泽啊,是我,是我儿子……我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儿子,一直不敢相信静雅说的,十五年前我逃了,可这次我不能再跑了……”   “我帮孩子完成心愿,帮他解决掉那一个个人杀鸡给猴看,最要紧的是我要让孩子知道,就算自己什么都没有,也不能白白地受人欺负!那些人,那些只知道用权势欺负别人的人的生命更加脆弱!我死了,只是死了一个保安,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就快成老头的人,他们呢?呵,你说他们和我们比,谁更怕死?他们一死,那些钱,那些权,那些高高在上的身份也就跟着入了土,对啊,我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眼看着马天铭情绪越来越激动,又哭着喊着要欧暮生放他出去杀了周强,审讯室里愈发得乱。几个警员上前强行稳住马天铭,欧暮生心里的疑惑也解答的差不多了。   “是何静雅告诉你苏泽在写杀人日记的事吗?”欧暮生需要确认何静雅在其中是否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她不知道我会去杀他们,哈,她也不相信我会去杀人,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告诉我,说阿泽在日记本上写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第一次我把那个叫何木的推进河里,直到听到他死的消息我才知道自己成功了,原来杀人没有那么难,那个时候静雅开始怀疑我,我告诉她要看着阿泽,如果他再写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她告诉了你苏泽在笔记本上写8月23日晚上周昂岳会死这件事了吗?”   “她不想说,被我套了出来,我告诉她晚上看好阿泽别让他出门,然后上楼捅死了那个姓周的,后来静雅哭着给我打电话说阿泽晚上没有回去,说是去了小学同学家住,她担心阿泽骗她……”   按照舒危所说,那天晚上苏泽被舒危接到了家里,是不能再动手的了。苏泽那晚没来过寝室,只有马天铭一个人来过,杀了周昂岳后悄无声息地走,不,不对,或许根本就没有走,而是在一楼装作尽心尽责守了一夜的保安,等到案发了,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保安进进出出再多次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知道顺序,知道阿泽想让他们一个一个死,我怕我马上就会被抓到,来不及按照他的想法和时间帮他杀人,干脆就提前动了手,管他写了什么,只要这些人一个个死了,我相信阿泽会明白我的用心。”   “呵。”   欧暮生知道对方已经丧心病狂,走火入魔到了一定的程度,自己再说什么,他怕是听不进去的。   却只有一句话能留给他,希望他能冷静下来好好地想一想。   “你做了这么多,有鼓起勇气告诉他你是他的父亲吗?”   “你……”马天铭眼睛通红地看向欧暮生,挣扎着要从座位上起来冲向他,欧暮生扭头看向刘无声道,“最后一个死的胡赢指甲中有凶犯的皮肤组织,对比DNA后应该足以定这个家伙的罪,这件案子解决后我会向上级请示继续休假,所以剩下的后续工作要交给刘队长了,我和我的助手先走了。”   “我杀了人!可我杀了人!我杀了人啊!”马天铭冲着欧暮生不停叫嚣着,这使得殷可想起那个为了证明人都会恐惧而杀人的孙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两件事,但是好似有一种共同的情感驱使两个人犯下滔天罪行。   人,真的能通过杀死别人,剥夺他人的生存权利而得到自己想要的,或者是证明什么东西吗?   “师兄,这个案子就算是结了吧,苏泽知不知道自己有个亲生父亲在帮自己杀人?”殷可跟在欧暮生身边,疑惑问道。   欧暮生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你说的杀人日记是什么?苏泽写的吗?”   “嗯。”欧暮生应了一声,裤兜里的电话震动起来,接起电话,传来舒危困惑的声音。   “欧队长,日记本上没有新的日记了,只写了两篇,第三页……被撕掉了,我看第四页上面的划痕,看不出苏泽曾经写了什么……你还用日记吗?我给你送去。”   “不用了,锁着吧。”欧暮生一脸平静。   听到对话的殷可基本上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令他疑惑的是,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殷可,你刚才问什么?”欧暮生挂了电话后扭头看向殷可。   殷可摇了摇头。   “我们终于能回去了吧?”   “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解惑: 马天铭给周强发短信,说会带他出来以免被关在警局里没有自由。周强告诉马天铭装自己的爸爸,还特地演了戏,却忘了自己早已被当成猎物。_(:зゝ∠)_ 孩子的智商从未上线。 一些后续会在下一章粗略地交代一下。    ☆、死亡视频(一)   从九河分局离开,殷可没有休息,直接回到了警队里。   郗牧见到他突然出现,心情大好,却绷着脸问,“案子办完了吗?”   “嗯,办完了。”殷可兴致不高的回答。   想到胡赢因为肘关节内和腹部两处静脉被注射大量空气导致空气栓塞而死,而警方却在他死了之后才将凶手缉拿归案,效率十分低下。自己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人十分溃败。   “怎么样?和欧队长办案是不是特别轻松!果真是一个星期就破案了啊……”程池从电脑屏幕中移开目光朝着殷可笑,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我说错话了吗?”程池朝着林索尔做可怜兮兮的表情,林索尔笑得极其灿烂,“没有宝贝儿,放心大胆的说出来吧。”   “我还是闭嘴吧。”程池瞥见了郗牧阴沉的脸,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闭上了嘴。   “回家休息吧,明天再来上班。”郗牧打发殷可回家,在殷可刚出办公室门后就看见了正巧走到门口的欧暮生。   “走吧,我送你。”欧暮生对着殷可道,看都不看办公室一眼。   郗牧脸色极其差劲,程池见到了传说中的欧队长,激动得嗷嗷叫,小声问林索尔,“那就是欧暮生吧!我进过局里系统看了他照片!啊果真是一表人才啊!”   程池进警局的时候欧暮生已休假,所以带着盲目崇拜心理的小家伙表达一下自己的兴奋之情也是正常,怎奈那人和郗大队长有仇,在阴沉着脸的大队长面前如此夸赞那个男人,小家伙的下场应该不会太好。林索尔嘴角越来越上扬,并不打算劝程池及时闭嘴。   “老吴这周去扫黄打非了,组里还缺俩人手,索尔你带着程池去帮帮忙吧,毕竟老吴他也没少帮我们出力。”郗牧一本正经道。   林索尔睁大了眼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队长!草民是清白的!”   “不用我告诉你原因了吧,那天你没来上班是去帮谁做现场勘查去了?隔壁老王?”郗牧冷着脸不再理林索尔,而是拿起了座机拨电话。   “嗯,老吴,我这有两个人给你了,没事儿,皮糙肉厚的,对,吃的还少,新来的俩小孩儿,让他上你们那历练历练,随便使唤这些市区去哪儿都行,好好好我一会儿让他们去你那报道咱们这关系谁跟谁啊好了……”   林索尔:“……”   程池:“……”   这次可算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刚到家的殷可收到了林索尔的短信。   “小可可,不指望你帮我去郗黑脸那说情了,但是要记得离欧暮生那个家伙远一点儿。为了我和程池能够逃出魔窟顺利归队,多给黑脸做点儿好吃的。嘤嘤嘤我和程池去上刑场了你保重嘤嘤嘤……”   殷可:“……”   事情进展到这个程度也是令人费解。   一身汗津津地殷可去冲了个澡,冷不丁地又看见镜子里的戚容。回想起戚容告诉自己的,周昂岳死之前说过的话是“真的是你……”,想来他早就怀疑过那个叫做马天铭的保安就是杀人凶手。其实这样看来,戚容也并非一点用处都没有。   最没用的是自己吧。   自小在父母庇佑下成长,纵然有那么一个惨烈的童年,好在遇见了郗牧一家。追随着哥哥用功读书考上警校,毕业自然而然去了哥哥所在警队。纵然别人都说自己靠着裙带关系进来的,但警队里的同事却并没有鄙夷轻视过自己。许是因为运气太好,在好几次侦破案件中自己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发现往往能使得警队找到凶手,因此也得了个“吉祥物”的称号。   以往并不在意这个称号的殷可站在淋浴喷头下冷静下来,许是他们从未把自己当过一名真正的警察吧。“吉祥物”?很讽刺,不是么?   “胡思乱想可不是一个好习惯。”殷可身后的戚容幽幽开口。   殷可哦了一声,“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如果你不想做警察了,我们可以去很多地方。”戚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眼前这个男孩儿,竟有一种要保护他的欲望。他希望自己能把眼前人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惜现在自己连灵体都算不上。   有了想法心思就会活络,活络了就急着想要,根本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要的。戚容不想听殷可回答,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殷可扯起了嘴角,一抹苦笑,把淋浴关掉面对镜子,“不做警察,干什么呢?”生活本来很无趣,至少这份职业能带给他新鲜感和不同刺激,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少年的肌肤光滑而富有弹性,戚容伸手在殷可背上游走。殷可冷得打了寒颤,看着镜中自己身后的戚容幽暗的瞳孔,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   “你有没有想过,找个心仪女子结婚,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戚容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殷可觉得耳根发麻,这是与旁人从未有过的亲密感觉。   “没有……”艰难的开口,殷可甚至想过要和郗牧永远住在一起,两个单身老光棍一起出现在犯罪现场画面一定很美。   “也许,你还没有遇见那个让你动心的人。”戚容凑到殷可耳边满意地捏了捏他而耳垂,轻轻呵气,“记住我说过的,不要让别人碰你的腰,尤其是那颗痣。”   就在殷可浑身发冷的时候,镜中已看不见戚容。殷可背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腰上,脊柱右侧是有一颗红色的痣,顺手拿起一个搓澡巾对着痣发起猛攻,一边搓一边念叨着搓死你搓死你……最好把痣搓掉让戚容那个家伙没有安身之地才好!讨厌鬼!   失去理智的几秒钟后,殷可回过神来,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腰领会到了什么叫做哭晕在厕所。   等到晚上郗牧下班回家时看见殷可俯卧在沙发上时,不禁挑眉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殷可急忙起身,伸手揉了揉后腰觉得好了一些,这一幕在郗牧看来分外扎眼。   “我听索尔说他和程池去扫黄组了?”殷可没注意到郗牧的眼神。   郗牧点头,远目,“现在他们应该出发了吧……”   林索尔在出发前换了身衣服看起来就像花花公子,粉色衬衫要多骚气有多骚气,走到大部分都是冰山脸的沈却旁边,林索尔摇头啧啧两声,“队长该让你去当卧底的,你看你这一身禁欲气息啊……”   “哦?”沈却抬起头,漂亮的眼睛隐藏在冰冷的镜片之下,却闪着寒光,微微勾起嘴角,“至少比无时无刻不在招蜂引蝶的林大少好一些。”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再打嘴仗了……”程池无奈拽着林索尔的胳膊往外拖,“要不是你咱们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啊哈,说真的,我还是很期待今晚的……”林索尔安抚程池即将炸毛的情绪,“安啦。”   直到他们和那个该死的扫黄组组长吴厚飞奔波劳碌到晚上十点,最终车子停在圣北路路口时,林索尔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确实太乐观了。   吴厚飞将车挺稳后对着后视镜一脸讨好地笑,“您说说我要是知道是你们两个那根本也不敢让你们过来帮忙啊,老牧也真是的把他队里的精英都给我了您说说这也真挺够意思的哈!”   “别,老吴,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吗?你说吧,是郗牧让你整我们的还是你自己的主意?”林索尔翻了个白眼。   吴厚飞啧啧两声,“您瞅瞅你这两句话说的我还能故意坑同事吗啧啧啧你把我老吴当成啥人了,这不,这片儿就圣北路俩酒吧没查了,你们也知道这些酒吧都贼得很,咱就算搞突击检查也不一定保证不走了风声,就得暗着来。要不是你们突然来了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么说老牧咋是我救星呢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吴厚飞丧心病狂地笑,林索尔恨恨地发誓以后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拽着程池就下了车。   “兄弟们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啊!”吴厚飞将头露出车窗外对着林索尔和程池悲壮的背影喊道。   程池不明就里,“他不跟着我们去?”   “知道圣北路什么最出名吗?”林索尔黑着脸问。   程池摇头。   林索尔咬了咬牙,“十里人间妖孽,情语少年匆匆。”   “啥?”程池一头雾水。   “就是……”林索尔伸手将程池的胳膊搂了过来,“你得去这两间Gay吧调查一下这里有没有违法乱纪的交易行为,如果抓到了证据就给老吴打电话让他进来带人……”   “啊?”程池一张脸几乎皱成了包子,“索尔哥,大哥,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十里人间,到了。”林索尔停在一间酒吧门前,扭头对程池露出讪讪地笑。   “咱俩叫一对儿泥菩萨过河。”   “谁也跑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Gay吧老板离奇死于自己的酒吧中,凶手没有留下痕迹。 然而该老板形婚对象却面色大惊,反复强调这不关自己的事儿。在警方的追问下女子承认…… 死去的老板正是看了一个据说看完之后三天内必死的视频…… 【更新调整】因为在榜单期间嘛,一周一万字更新就够了,然而我还是决定隔一天一更_(:зゝ∠)_亲爱的小天使们养肥再看(*  ̄3)(ε ̄ *)    ☆、死亡视频(二)   说到圣北路就不能不提十里人间和情语这两间Gay吧。   喜里区作为南奚城的老城区,自然是孤芳自赏的。待周围的大多城区靠着不同特色发展起来后,最中心的喜里区才惊觉自己也该尝试接纳一些新鲜的东西,便为娱乐业的发展提供了一些保护政策。圣北路就是在发展浪潮中悄然升起的新星,十里人间和情语借此扬名南奚城各大同□□友论坛。   十里人间最出名的是每周都有特色Party以及妖娆的脱衣舞少年,伴随着婉转低昂的音乐,高台上的男子柔情似水体似酥,与人沉醉迷离夜色。   林索尔和程池进门时经历了一番简单搜查,确认无误后才被放进去。一楼空间很大,暗下去的是还未亮灯的舞池,中间一圈吧台,灯光最为明亮。   程池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紧紧地跟在林索尔身后不敢看别的地方。纵然平日里像个宅男,不上班时在家上网打游戏,但他还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这里。   “你怎么像第一次逛窑子还没□□的毛头小子。”林索尔不满地扯着程池的后衣领将他拎到自己身边,“放轻松点儿。”   “这位哥哥好面生啊……”一阵扑鼻香气袭来,穿着花衬衫的少年油头粉面,端着一杯鸡尾酒递到林索尔面前。   “我第一次来,带这个弟弟来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十里人间。”林索尔报以友好微笑,伸手接过鸡尾酒,手指在对方的手背上似无意识地滑过。   “哦?”少年笑起来,盯着程池看了一会儿,“可是这位弟弟似乎很害羞啊,那么拘谨做什么嘛,这里又没有吃人的妖怪。”   交谈中了解到少年刚被劈腿,为了让那个甩了他的负心汉后悔这才鼓足勇气过来勾搭林索尔。约莫十分钟林索尔取得了对方信任,也确定对方是真诚的人,这是旁人不懂的直觉。   向对方探听到自己想听到的,得到答案后林索尔拖着程池往外走。奈何花衣少年还以为自己今晚有了着落,没想到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看来自己的功力还是太弱。少年泄气地趴在吧台上,等待下一个猎物。   找到路口那里停着的吴厚飞的车,林索尔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这么晚了不如我们先下班?”   “明天还有别的任务。”吴厚飞嘿嘿地拍着林索尔的肩膀,“你和程池再加把劲,今天一起查完得了。刚才有什么收获?”   林索尔面无表情的甩开吴厚飞的手,“十里人间那些脱衣舞男只让看不让摸,据说都是花大价钱从国外弄来的,还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其实哪里用这么麻烦一间一间的查过去,混迹论坛已久的林索尔若不知道哪间是提供某种违法服务的,岂不是白混了。   所谓不可说不可说,一些事情上不得台面,彼此心知肚明即可。林索尔无意向同事出柜,只能走个过程去调查一番。虽说林索尔没在南奚混过Gay吧,但里面的情况倒是大同小异。   一见便知是正规场所还是做着别的勾当。   “不瞒你说啊,我还真收到点儿消息,说这两间其中有一间有问题,隐藏的还挺深,需要些时日才能找到证据把它窝给端了,俺们兄弟都是大老粗也没个经验,这事儿啊就只能靠你们了。这样,今天你们先去熟悉熟悉环境就行,接下来还有的是时间呢,我和弟兄们就先撤了啊,放心车费一定给你们报……”说着吴厚飞就把林索尔推了出去,关门扬长而去。   林索尔强忍着怒气,抽丝剥茧找到了源头。   对!就是欧暮生那个家伙!他不回来自己也不能闲着没事儿去帮他做现场勘查鉴定,导致踩了郗牧那家伙的地雷。   程池不禁苦着一张脸,“索尔哥,咱们还得去吗?”   “走吧,看看传说中情语的少年究竟有多小。”在论坛上听人说有那种十五六岁的男孩儿,如果是真的,那这间还真的挺不干净的。   情语距十里人间隔了几条街,两家生意做的都很好,据论坛说老板也都熟识,并不会出现什么恶性竞争的情况。所以若是离喜里区近的同性恋都喜欢来圣北路而不是去相对比较乱的桃花街。   也是因加纳区一共就那么几个Gay吧和俱乐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人,尴尬。   找到了情语,门口装修倒还看似静雅,即便有了之前在十里人间的经验,程池也需要深呼吸几次再进门。例行检查后,两个人手上都多了一个戳。紫色的,圆形的情语logo。   “我明天还要见网友去啊……”程池抓着林索尔的胳膊欲哭无泪,林索尔扭头露出吸血鬼般的尖牙,“明天?明天还得被老吴当牛使,我算是看出来了,他是在折磨我们讨好姓郗的那家伙呢。”   程池再一晃神,哪里有什么尖牙,不过是林索尔两颗小小的虎牙罢了。   左拐右拐的黑暗长廊令人心慌,直到遇见沉重的门,推开后,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充斥耳膜。   比十里人间欢闹多了。   好不容易找了地方坐下来,程池尽力稳住情绪,大多数人都在围着舞池跳舞,嘈杂的音乐背景下每个人都在尽情释放,不知多久过后,音乐骤然停下,所有人回到座位上安静了。   “什么情况?”程池茫然,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从林索尔面前走过。林索尔抓着一个的胳膊问,“弟弟你多大了?”   “十八。”男孩儿蓄着短发身材瘦小,看起来十五六岁的模样,即便自称十八脸上也未有丝毫愧色。   林索尔放开了他,转而看向二楼。几个人向楼上走去,林索尔也带着程池上去,发现楼上是一个一个类似包厢的地方,有侍应推着酒走来走去,是适合一群人聚会的场所。   由于楼下开始放缓和的歌曲所以楼上这边很安静,刚向前走几步就听见了熟悉的说话声,林索尔不禁往一旁的卡座看去,通过透视效果很好的隔断,见到了最为意想不到的人。   是靠在卡座上悠闲的欧暮生和旁边两个陌生男人一起举杯的场景。   “欧、欧……”程池瞪大了眼睛没叫出来,林索尔微微后退了身子躲在一棵装饰树后。   只听欧暮生噙着笑道,“是啊,毕竟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了,还不快早点儿回去给孩子做饭?”   陷在座位里的舒危抿起唇,目光深沉地看着手中酒杯,“回家了,不知道以后怎样,走一步看一步吧。”   “王泽怎么还没回来?这一泡尿也撒太长时间了吧?”Jackie扭头下意识地看向林索尔所在方向,林索尔又向一旁挪了一挪,以防被欧暮生那老狐狸发现。   舒危正好也要回家了,打算去趟卫生间再走,索性站起身出去,“我去看看他。”   “舒老板可不要借此尿遁啊!”Jackie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扭头看欧暮生,见后者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着实不明所以。   林索尔怕被发现,搂着程池的脖子假意亲吻,吓得程池小脸又白了一层。舒危醉眼迷离地看了一眼浓情蜜意的二人,并没有过多注意。   程池急忙推开林索尔,林索尔嘿嘿朝对方笑了笑,低声在他耳边道,“我真是逼不得已,小直男别想多了,若是因此被我掰弯我岂不是又罪孽深重了。”程池白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欧队我们还没庆祝您回南奚复职,您就告诉我们您要辞职了,这也未免太快了吧。”Jackie难得与欧暮生独处,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   欧暮生仍旧是带着笑意,“我停职这一年来也并非一直躺在病床上修养,也发现了许多比当刑警有意思的工作呢……”   仿佛云淡风轻的语气,传入林索尔的耳中却好似变了样子。   不做刑警了?做什么?谁都说欧暮生是把双刃剑,若有一天他不做刑警了将会是最可怕的敌人。   “那欧队想做什么啊……”林索尔皱着眉听那个甜得发腻的声音响起,忍住进去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毕竟那个家伙问出了自己也想问的问题。   就在屏息等待的过程中,楼下突然乱了起来,以前常在现场出任务的林索尔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这并不是普通的音乐起来的嘈杂,而是人群的慌乱。   第一时间向楼梯下跑去,三步并作两步但还没下到一楼的林索尔听到有人大喊一声。   “死人啦!死人啦!”   划破这极其不平静的夜晚。   林索尔头也不回地对程池喊,“去DJ那拿麦控制住现场关上门禁止所有人出入。”便直冲着楼下跑去问哪里有人死了。   “厕所!厕所!”有人喊,林索尔早就观察过吧内格局自然是知道这里有几道门逃生通道的位置和厕所分别在哪里。冲过人群跑进厕所里一看,登时就愣了几秒。   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中,值得注意的是裤子上的拉链是开的,□□不可描写的部分显露出来,胸口被插着一把全部没入的匕首,只剩柄在外。旁边跌坐着一个目光涣散的少年,嘴角还有一丝可疑的粘稠,不难想象之前做过什么……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两个人在现场,一个是前不久和欧暮生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那个男人,他的旁边则站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丝毫不见慌张。   “真是报应啊……”清秀少年呵笑一声,“早晚都会死的。”   林索尔打量起那个刚刚和欧暮生曾坐在一起的男人,此时正露出爱怜的目光摸着少年柔软的发丝,“在犯罪现场说这种话可是会被当做最大嫌疑人抓起来审问的,你真是擅长惹麻烦的小家伙。”   喂!你那明明就是在谈情说爱吧?在这样的场合这么做,真的合适吗?林索尔翻了个白眼,听着程池的声音已经传遍现场。   “大家不要惊慌,我是警察,我是警察。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动,把所有门关上禁止出入,禁止出入!灯光都打开。”   “请酒吧老板到吧台前来,请老板到吧台前来。”   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   “死的那就是老板!”   程池在稍高的吧台处仔细观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在这种公共娱乐场所公然杀人,凶手真是在质疑警方的能力呐。   不过……   那个堂堂刑侦队队长的欧暮生还没从楼上下来,是怎么回事儿嘛?       ☆、死亡视频(三)   “队长你来的好快。”林索尔看着五分钟前还在和自己通电话的郗牧此时一脸严肃的进来,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少废话。”郗牧没心情和林索尔讨论车速的问题,绕过林索尔走进厕所。   跟在后面的殷可看着站在门口一侧的男人,觉得有些眼熟,停下来又多看了几眼。   “原来你是警察……”舒危对长相出众的人记忆尤为清楚,此时的他嘴角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殷可也想起来了,这是自己在桃花街遇见的Gay吧老板,而他旁边那个孩子,正是苏泽。真是……他们真的是那种关系?殷可面目纠结。   “我已经让同事把我的工具箱带来,等到了就可以开始工作了……”林索尔在厕所门口对着里面的郗牧道,“对了,还有一个人在这里……你绝对不会想到。”   郗牧正专心致志查看尸体情况,便听林索尔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幸灾乐祸,“我们的欧暮生欧大队长也在呢。”   “他也有任务在身?”郗牧问。   “我想只是业余时间的娱乐。”林索尔挑了挑眉,“明知道有命案发生,那家伙却不下来,真的很奇怪。”   “哦,这三个人案发时就在现场,一会儿都带走调查。”林索尔对着殷可解释,指了指靠墙的舒危、苏泽和之前跌坐在尸体旁的男孩儿。   殷可点了点头,进门去查看现场情况,在看着尸体时还是不可抑制地羞涩了一下。这男人……死的时候倒是幸福。   纵然之前才发誓要弄走戚容那家伙,看现场情况,殷可还是摸了摸自己后腰上红痣所在的地方,在脑海里道,“戚容,戚容。”   “真是一刻也不能让人安生。”几乎是同时性地,殷可的脑中浮起戚容的话。殷可一愣,“你能听到我心里的想法?”   “不能,但是只要你喊了我的名字后把想说的话在脑海中组织好,我们就能无障碍的交流。”   “为什么不早一点儿告诉我!”   “你又没问。”   “算我错……那么这个男人你看一看,是谁杀的?”   “这个男人临死之前一直在想,我和你都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我。”戚容隐藏了一些捕捉到的电波,这是死去的人在临死之前的诉求,将飘浮在身体身边眷恋许久。而这个现场的电波明明还表达了“卧槽老子真的好爽好想把这个为自己口X的小家伙狠狠的压在床上操到哭着求饶啊……”这样的意思。   这种话能说给那软糯的少年听吗?搞不好他会觉得自己在调戏他啊。   “那就证明他和凶手并不认识,可是他躺着的这个地方,怎么会……”殷可沉思,走到了尸体侧面,想清楚了他应该是从厕所隔间里被捅的,大开的隔间门上还有一个鲜红的血手印。   “索尔,告诉程池让外面那些人都走,还有让他们出门时看头顶摄像头。”郗牧对着门外的林索尔喊。   程池本以为能见到欧暮生,结果等不相干的人都走光了也没看见他影子,回去向郗牧报告情况时正巧看见一个男人从楼梯处走向厕所,不是欧暮生又是谁?   “真的是王泽?”欧暮生路过舒危的时候皱起了眉。   “嗯。”舒危撇了撇嘴角,“如果凶手知道他是你的朋友,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下手吧?”   “欧队长下来的好晚啊。”林索尔对着欧暮生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事实上……我已不是队长了。”欧暮生一言震惊众人,后者无所谓地向前走两步望向厕所里的尸体,“我只是被害人王泽的朋友,对于他的死,我感到十分悲痛。”   算了吧,这句话说得语调就像是“今早我喝了牛奶”一样普通,哪有这样的朋友?   “你被降职了?”郗牧率先问道。   欧暮生与他的关系千丝万缕,可以说在一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前,他们的关系正如林索尔和沈却这两个人表面关系一样,是竞争对手,也算是最好的朋友。   如今在这个地方,此时此刻,欧暮生笑得云淡风轻。   “我的辞职报告已经批复下来了,准确的说,我现在的身份只是普通公民。如果你们需要询问我关于被害人的一些问题,可不应该在这种地方。”   “辞职了?怎么会?”殷可好奇的打量过去,而这个时候林索尔的工具箱也已经被送到,提取了现场证物后,尸体才被运送走。一群人打道回局里,包括所有在现场的工作人员。   经调查得知死者叫王泽,29岁,原籍山东高密,18岁来南奚念大学随后留在这里。妻子林玉秀是当地富商之女,所有与他们关系近的人也都知道这是形婚,林玉秀不喜欢男人,刚好王泽也不喜欢女人,这么般配的一对简直难得。王泽名下很多产业,生意做得顺风顺水,瞒着林家人开了Gay吧做它的幕后老板,闲暇时候就和一帮狐朋狗友来这里耍,对外宣称Jackie才是Gay吧的经理。   “队长,被害人家属到了。”   警局内,郗牧看了一眼跟在程池身后的女人,对程池点了点头。   女人保养得很好,26岁左右的样子,大波浪卷发及腰,黑色长裙剪裁得体,一眼便能看出是有身份地位的女人,气场与常人有异。   瓜子脸惨白,眼睛也不盯着人,林玉秀坐在郗牧对面的椅子上开始颤抖,抓着水杯的手晃动起来,直到把水晃出杯外才意识到不对劲。再抬起头时,女人眼中红红的,一片惊惧。   “真的……真的死了?”   “王泽他真的死了是不是?”   “他还是死了?”   声音越来越尖利,激动情绪也感染到了在场的其他人。   “冷静。”郗牧声音沉稳,对方双手抱着头,手指在黑发间漫无目的的抓着,红唇几张几合。最终,吐出了一句话。   “是我……是我害的啊……是我害的他啊……”   郗牧眼睛一亮,急忙用眼神示意做笔录的人盯着点。   “要不是我,他也不会看见那视频,不看那视频,也不能,不能这样……”林玉秀情绪激动,几经起伏,最终化为绝望的哭泣。   林玉秀说,她两天前收到过一封邮件,邮件主题是《看后三天必死的视频你敢试试吗?》,林玉秀觉得这纯粹是垃圾邮件就给删除了,谁知道这一举动让王泽给看到了,刚要出门的王泽过去把林玉秀回收站里的文件拖出来点开一看附件果真是个视频便把邮件给自己转发了过去,还说“老子就不信这邪门儿事儿等我明个儿白天回来睡觉时再看。”   林玉秀没当回事儿,第二天王泽上午十点多到家睡觉前果然点开视频看了,林玉秀不敢看这些奇怪的东西就在房间外和他对话,王泽说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有点儿血腥,然后看完就从书房出来睡觉了。   联想起视频的事儿,接到警方电话的林玉秀第一反应除了震惊,还有恐惧。   待安排林玉秀离开后,郗牧看了房间里的人一眼,问他们怎么看。   “我不信,这也太玄了。”程池摇了摇头。郗牧眼神忽明忽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凡出了命案刑侦队队员就别想着回家了,经验丰富的人们早就在办公室储备了被子和生活用具一应俱全,几个人就在这加班熬夜,但郗牧的太阳穴直跳,总感觉还有什么事儿要发生。   “这么说我还要和你睡在这里?”一脸严肃的戚容就坐在殷可的椅子上,瞪着刚倒水回来捧着水杯的殷可。   殷可对戚容的突然出现见怪不怪。   “是我一个人睡这里,你一个鬼睡哪不一样?”殷可翻了个白眼,在心里无声道。   戚容能“听”到殷可与他的对话,对于这一点,戚容非常满意。看来,他和殷可的融合进行的很顺利。   戚容喜欢面对面的交流,即便是能通过脑电波共振知道彼此心里话,也要用嘴再转述一遍,便开口道,“可我喜欢睡床,睡在你身上。”   一本正经的脸说着这种话,尤其是对方又很正常不觉得有什么……殷可几乎要炸毛,“滚,滚回去睡觉去。”   “你睡在这几个凳子上肯定睡不好我更会因此休息不足,说真的,按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有一点虚弱你都会疲惫得要死。”显然是恐吓的语气。   “我们哪种情况了?戚容!你说过你不会抢我的身体的。”殷可预感到有些不对头。   戚容无奈,“可我没说过我们对彼此不会有影响啊,你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相当于我们结了契约,你受伤了会影响到我,你如果死了我也几乎剩一魂一魄,我若是虚弱了,你就会像之前那段生病的时间一样,四肢无力全身酸痛头疼脑热……那种卧在床上像女人坐月子的滋味你应该还记得吧?”   一提到这,殷可隐隐觉得有些头疼。哪怕把戚容的话当真,把他的出发点往“其实是为自己好”那处想,也不能就这样请假回家睡大床去啊。   “殷可,你干什么呢?”郗牧见殷可站在椅子旁边端着水杯很久,便觉得有些不对头。   殷可回过神来扭头向郗牧解释,“哦,没什么,我在想那个视频的事儿呢。”   郗牧便没再理他,殷可见戚容还在椅子上没走,就默默地在心里问。   “你说会有看了就会死的视频吗?”   戚容扯起嘴角,无奈地笑。   自己这好不容易找到的人怎么是个智障啊?   “我说警察同志,作为21世纪的人类,你不觉得自己的问题太白痴了吗?”   殷可:“我没有!我连你是鬼都相信了当然会相信有那种看了会死的视频啊!”重重地把水杯拍在桌子上,椅子上的戚容诡异地一笑,消失了。   尖锐的电话铃声在这不算平静的夜里响起。   几乎所有在场的人第一反应都是……   又出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 【小剧场】 戚容:为什么我出场那么少,还有没有人权,不,鬼权了?殷可这一世的初吻竟然被那该死的欧暮生夺去了,作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殷可:……我什么也不知道…… 郗牧(默默擦枪):什么初吻? 作者:…… _(:зゝ∠)_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死亡视频(四)   深夜,急促的电话铃声预示着坏消息,尤其是能打进刑侦队办公室的电话。   一般的命案不用郗牧的刑侦队负责,也因为这帮人懒散到姜局都懒得管。郗牧还好,一天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找到人,即便是休假也第一时间接电话。殷可生平两大爱好贪吃贪睡,有时睡过头了就只能按迟到处理,绩效奖金什么的也没他的份儿。沈却更别提了,犯罪心理学博士一年常出差去各大分局讲课,还是警官学校的特聘教师,若是休假就把自己关在家里说是要洗涤心灵,也难怪郗牧在找不到他时总骂他“也不看看他那铜墙铁壁的心再怎么洗能有什么用”……   任四六就更不用说了,一把年纪了,虽然大多时候喝酒喝得烂醉,但专业水平放在那儿呢,有的人生来就是干某一行的,即便是喝得再多,竟也能准确的解剖尸体给出最为关键的信息。至于林索尔和程池,都是不服管的性格,最让人头疼。就连扫个黄都能扫出蹊跷的命案来,不佩服不行。   这一晚,电话里带来的是好消息,就是前不久一失踪人口找到了,但是……   尸体被剁成碎块储存在冰柜里,接警的小警察只知道郗牧他们还没下班,就向他请示一下该怎么办。   郗牧说这事儿就让二队处理吧,给二队长打个电话就成。对方一愣,“可欧队长辞职了呀。”   那家伙究竟在搞什么鬼?郗牧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语气生硬,“那就给副队长打别烦我我这有案子脱不开身”,随后挂断了电话。   这时林索尔头疼的进了办公室把一叠实验结果放在郗牧面前。   “经过指纹对比,凶器上的指纹除了王泽就只有那孩子一人了,那孩子叫啥来着?约瑟?假名吧。程池查到真实身份了吗?”   郗牧冷哼一声拿起那一叠纸,“厕所的窗户上有踩踏痕迹,伤口高度也不能是那个小屁孩儿造成的,你的意思是让我放过真凶草草结案吗?”   “没有。”林索尔愣了一愣,“我就是担心约瑟承认是他杀的,审讯室里他想说什么你也看到了……”   发现死者时在场只有三个人,舒危、苏泽和那个自称约瑟的男孩儿。那男孩儿栗色短发,看着比苏泽还小一些,有些像混血,并不能流利地说普通话,坐在审讯室里时情绪几次失常。咬着下唇不停掉泪,让人一时不知如何提问。   舒危和苏泽录完笔录就走了,欧暮生临走前倒是遭到了郗牧一番冷嘲热讽,诸如什么“从没想到过自己也会坐在审讯室的那个位置吧?”之类的话,可这些话却像打进棉花里一样,欧暮生不回答,郗牧也自觉无趣。   第二天郗牧带着程池和沈却上门去找林玉秀,嘱咐殷可在队里看好约瑟,因为有指纹对比结果,约瑟成了本案最大嫌疑人。殷可睡得不好,醒来后果真如同戚容所说,浑身酸痛,欲哭无泪。   林玉秀似乎也一夜未睡的模样,领着郗牧他们去了书房将电脑打开。郗牧让程池追查那邮件来源顺便把视频拷到U盘里,又向林玉秀了解了一些王泽的情况。   “还能说什么呢,人都不在了。”林玉秀的情绪似乎平静了许多,“虽然我们是表面上的夫妻,但一起生活了这几年,说朋友还是算得上的。如今他因为我的原因……”说到这,眼圈又不可抑制地泛红。   沈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回到郗牧身边问林玉秀,“你很讨厌男同性恋吧?”   林玉秀怔了一怔,表情被沈却尽收眼底。那是惊讶,是嫌恶,很明显,对方已经开始对自己抱有敌意。   “以前很讨厌同性恋,不管男的女的,后来……我有了喜欢的人,我才知道感情和性别没有关系,喜欢就喜欢了。”林玉秀口吻似是无奈,抬眸却撞上沈却镜片底下那抹玩味眼神儿,轻轻皱起了眉头。   又在林玉秀这里了解了一些王泽的事情,问他是否和人起争执。林玉秀只道最近他并没有任何异常,那天去情语喝酒是为了给一个刑警队长朋友接风洗尘,说到这还讪讪地看了郗牧两眼。   郗牧并不在意,带着程池和沈却打道回府,让程池查邮件来源,问殷可约瑟的情况。   殷可有些尴尬。   “约瑟说……是他杀的,他被人拐卖到这里,王泽逼他在他的店里做……那种生意,案发当时他被王泽逼迫为他……他等了很久才等到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才杀了他,我问他那匕首在哪买的,他说在商店,我又追问哪个商店,多少钱,他就不说话了,只是重复人是他杀的和别人没关系。”   “这是为凶手顶罪呢,或许他认识凶手,一会儿就让程池继续查他的真实身份。”郗牧语调平静,这时殷可手机响了,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殷可抬头讪讪地看了郗牧一眼。   郗牧冷着脸问,“不接电话吗?”他显然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的“陈三发”三个大字。   殷可哦了一声匆匆逃离现场去接电话,那边,程池坐在电脑前,旁边围着沈却和林索尔两个人。   程池将U盘里的视频调出来,饶有兴致地问,“这玩意儿看了就会死你们信吗?”   “让我一个人看吧。”林索尔按住程池握住的鼠标,语气认真,“你去查邮件来源就可以。”   “不至于那么认真吧?”程池调笑。林索尔坚持道,“万一这视频真的邪门儿,咱们三个不能一起看,要是一起死了仨,姜局会心碎的。”   沈却以探究的目光望过去,林索尔亲昵地搂过他的脖子,压低了声音凑到耳边,“如果我死了,临死之前,能不能和我做一次?嗯?”   他向来知道沈却面冷心狠,从未谈过恋爱,将别人的喜怒哀乐尽收眼底,知道他人说话真与假,而他自己却像从没有心似的。   这样很累,追人很累。   林索尔可以靠家中权势勾搭富家少爷,可以拿钱财买男女消遣,但他还不知道该怎么打动沈却,最近没有案子,也很少见沈却,林索尔倒是冷静下来了,也终于小心翼翼地跨出了第一步。   然而林索尔没有想到他跨出的一小步竟然成了口头严重的调戏。   沈却轻呵一声扭过头,与林索尔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几乎差一点就贴到了一起。林索尔没想到对方如此,倒是突然向后退了一些。   “我有洁癖的。”沈却如实答,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目光却冰冷非常,在这种目光下,林索尔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只是一瞬而已。   很快,林索尔就恢复了一贯的轻松开朗,去看程池的电脑,程池早趁着两个人说话的空闲把视频打开,但很令人失望的是,这只是一部泰国恐怖电影的剪辑片段。   “我找到了发件人的地址,是一间网吧,队长,我要现在去查吗?”程池举起手臂朝郗牧晃了晃。   郗牧点了点头,让程池找个人一同去,但他还是做好了这一趟一无所获的准备。果真,等了三个多小时,程池回来悻悻然道,“一间黑网吧身份证都不用看我已经给他们那地方的分局打电话了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干活儿的一天天吃干饭……”   “行了。”刚刚接了欧暮生电话的郗牧脸色有些差,“程池别抱怨了,就当白跑一趟吧。那个,殷可,舒危说他有一些线索提供,要你去找他。”   正在思考问题的殷可脑子一团糟,直到郗牧喊了第二遍才回过神来,“啊?我去找他?我不知道……”   “你有他名片。”郗牧语气阴森森地,听不出别的情绪。殷可心虚地哦了一声,跑下楼去给欧暮生打电话,他才没有把舒危的名片放在身边。   “有什么话不能电话里说吗?”殷可问欧暮生,舒危为什么非要自己去找他,欧暮生表示不知道,“可能舒危觉得见面比较有安全感吧。”   那么大个男人要什么安全感?殷可无奈,只能拿着欧暮生给自己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与舒危约定好地点,还好不用横跨一个区……   原来舒危要去外地,正在机场,殷可在大厅找到了舒危,开门见山的道,“舒先生您好有什么话就说吧以免耽误你登机。”   “王泽有另一部手机,用来和历任男朋友联系,因为没有通过正规途径办理,所以警方查不到他的手机卡。最近他的心情不好是因为和男友吵架,但由于我们关系并不密切,他也从不告诉我们他男友的事。我想你们找嫌疑人的时候可以扩大一些范围,包括那部手机的经常联系人。”   看着舒危一本正经的道,殷可一愣,“这昨天晚上你怎么没说?”   “负责询问我的同志并没有问,我也没有多嘴的习惯。”舒危淡淡看了一眼手表。   “那现在……”   “家里小家伙担心那个王泽身边的孩子替凶手顶罪,或者是……被屈打成招。”   殷可的脸色白了一白,“我们才不会做那种事,对了,你在案发时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案发时他在哪儿,是和那个叫苏泽的孩子在一个隔间里吗。   “我昨天已经交代了,如果有疑问的话还是回去看笔录吧,再见了,小殷警官。”   舒危留给殷可一抹耐人寻味的笑,转身从容离去。   殷可打电话告诉郗牧这个消息,郗牧说他已经通过林玉秀了解到王泽还有一部手机,正在去林玉秀家里的路上。   “为什么之前她不说?”殷可疑问。   郗牧悻悻然。   “林玉秀并不知道那部手机的存在。”   殷可反应了过来。   想来也是,丈夫怎么会把联系情人的手机放到妻子面前等她发现,可是,他们不是形婚吗?这件案子看似简单,但总有一丝诡异的感觉笼罩着。   似乎在昭示着什么,不得不去面对的,命运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师叔说】 案件进展缓慢 如果你觉得警察蠢,其实是作者蠢的。 如果有好的建议可以提呀,如果不喜欢我在文中表现的三观就算了。感谢能看下去的小伙伴,看不下去的小伙伴我也希望你们好。 【小剧场】 戚容(扯起嘴角目光烁烁):我有一种我即将出场的预感 作者:哦,你早就出场了。 戚容(冷眼):我是说……以人类的身体存在,真实的存在,而不是当一只鬼。 作者:哦……可是这个叫与鬼谋案啊,你必须是鬼的_(:зゝ∠)_ 戚容(冷笑):是吗? 作者:……再过几个案子您老就有身体用了。_(:зゝ∠)_ 戚容:好的,最好不要骗我…… 作者:您慢走…… 我真是造了孽了。    ☆、死亡视频(五)   郗牧找到了王泽藏在家里的秘密手机,通过常联系人进行排查,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个叫做吕阳的人。他们之前联系频繁,而近两日却几乎没有联系,有的只是吕阳发来的一条短信。   “好,王泽,你他妈别后悔。”   可是吕阳的电话无人接听,最后只能通过技术手段查出吕阳的具体位置。结果令人意外。   因为他们和二队碰到了一起。   二队以前是欧暮生带的,当然也是个奇葩队。欧暮生不在的时候副队顾珈暂时代替他位置,本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原则,郗牧并不认为顾珈也是个好饼。那厮遵循欧暮生“破案不惜一切”的教诲,生生把二队的破案效率提升好几个档次。   郗牧和林索尔是到了吕阳租的房子才看见顾珈他们也在,可他被拦在外面竟还进不去。一身警服穿得笔挺的顾珈幽幽从房间里飘出,走到郗牧面前对着他笑,“郗大队长很闲啊……”   “顾队。”郗牧冷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娃娃脸男人,心想你都三十岁人了能不能别装得像二十岁小孩儿一样,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郗牧开口,“如果屋子里的尸体是吕阳的话,那么这个案子将由我负责。”   视线掠过顾珈就能看见房间里只露出两条腿的尸体,事到如今谁都能看出来这个案子也不简单。顾珈闻此冷笑一声,“我可是半夜接到电话去查失踪人口死亡那案子的,被害人张陶华的妻子就是屋子里的吕阳,若不是郗队强行把张陶华案扔到我这里,今天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并案吧。”   “那就并案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提出此建议的郗牧和林索尔互相望了一眼,眼神各有无奈。   “哦?”顾珈心态良好,欧暮生在时没少和郗牧合作,可自从郗牧的弟弟殷可来了警队后,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多,最终分道扬镳,自那之后二队和一队明里井水不犯河水,暗地里无论怎么争,只要不影响办案,别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虽说欧队已辞职,但我们队里也不是没有别人了。看郗队长这意思是想让我们把手头案子交给您处理,顺便给您打打下手吧?”顾珈直言不讳,郗牧没心情和他胡扯,眼睛一瞪,“不怕再死人就分两路查,你查你的,我查我的,这总行吧?索尔,进去勘察现场!”   林索尔向来不怵顾珈那个家伙,用他的话说顾珈就是在维护欧暮生留在警局最后的尊严,既然听了郗牧的话就要往里冲,两个二队的人在门口拦着,顾珈脸色阴晴不定。   “放他进来。”   这表示他已经接受了郗牧的挑战,即将代替欧暮生完成与郗牧的生死时速破案比拼。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玩脱了就是拿下半生的职业生涯开玩笑。顾珈觉得这是郗牧蓄意挑衅他,并且是极其恶意的那种,他一向认为姜局偏爱郗牧,郗牧怎么折腾都没事儿,而他自己却如履薄冰。郗牧这是仗着姜局才敢向自己挑衅,自己为了欧暮生以及二队的荣耀,不能退缩。   郗牧没想那么多,一些现有的资料如果顾珈想要自己也愿意给,于是等到法医来现场抬尸体回去后,自己也和顾珈回去彼此交换了手中资料——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情况下。   郗牧站在大屏幕旁边开案情分析会。   “1.目前已知死者王泽与吕阳存在特殊关系,在吕阳的手机中发现与王泽的亲密照片多张。2.吕阳的妻子张陶华于8.5日失踪,张陶华家属来此报案,吕阳称张陶华与之关系不好赌气离家出走是常事所以并未急着报案,直到家属上门才知事情严重。3.昨天夜里,也就是8.26日凌晨2:14分我们接到报警电话,二队在喜里区东郊民房内冰柜里发现尸体碎块,经DNA对比证明是张陶华,二队联系家属的同时去寻找吕阳,在吕阳的出租屋内发现吕阳的尸体,法医初步判定死者死于26日下午14-16点之间,胸口处刀刃伤为致命伤,由此看来凶手只为害命或复仇,不为钱财等其他因素。”   “因此我们说是和二队并案侦查,交换已知信息,但是谁先找到凶手才是最重要的。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沈却,这个罪犯的心理画像我们可以了解多少?”郗牧开会时更是少有的严肃,沈却坐在座位上沉思,时而用修长的手指摆弄起笔。听到郗牧点名,抬起头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一脸“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郗牧:“……”老子是队长吧?老子应该是队长吧?这桌上坐着的一堆懵逼是谁啊?有这样的队员上哪儿破案去啊?   “凶手杀了王泽和吕阳夫妻二人……没道理啊,两对夫妻,死了三个人……那剩下那个……”林索尔开启胡思乱想模式,坐在他旁边的殷可眼前一亮,“凶手未必是一个人,主谋也未必是一个人。”   这没头没脑的话听起来让人费解,殷可脑筋飞快,“王泽死了,最大受益人是林玉秀吧?有的人即便不用自己杀人,也可以买凶啊。这三起命案不是自诩为黑暗执法者的人惩罚有罪之人,只是一件普通却关系复杂的杀人案,在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中找到彼此之间的联系才能确认最终的幕后筹划者是出于怎样一种目的。”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望向自己,殷可疑惑地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郗牧身上,“我讲的有问题吗?”   “没有。”郗牧紧锁眉头,“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根据已知的这些人补全这张关系网,才能确定是否会有下一个受害人,大家速度干起活来,晚上我给大家加夜宵。”   “哦。”众人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   哪怕夜宵里加三个蛋也不能补偿这种连日加班带来的疲惫感啊。   殷可在一张纸上画画。   王泽(夫Gay)-林玉秀(妻)   吕阳(夫Gay)-张陶华(妻)   王泽-吕阳(情侣)   王泽-约瑟(逼迫)   王泽-欧暮生-舒危(朋友)   王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始终笼罩着低气压。一声吼叫自电脑屏幕后传出,程池朝着郗牧招了招手,“我查到了,王泽还做高额贷款的生意,前些日子频繁给一个人贷款,至少有十笔,每一笔的数目越来越大,最后一次是借了他十万块钱。等等我看看,那个人叫……向林!”   “去查查向林的下落。”郗牧道。   程池点了点头后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约瑟是被拐卖的,听口音像是延边一代人,他记不清自己父母的名字只知道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自称是他爸爸,后来几经转手才到了王泽手里,王泽的意思是想培养他当……”   “行了我知道了。”见程池顿了一顿就知道他要说什么,郗牧打断了他的话,“去找向林的资料。”   程池刚坐下,郗牧就看见门外有人猫着腰迅速地走,走出去一看原来是二队的人急匆匆地跑下楼,生怕自己赶在他们前面似的。   “且自己去瞎折腾吧!”郗牧对此嗤之以鼻。   “队长,向林的电话一直打不通。”程池叫道。   “去查他的位置,我们要快一点!”郗牧这才开始心急。   殷可听此,默默地在白纸上将“王泽-?”这一块的问号替换成了“向林”,箭头上写着“高额负债”……   事情似乎明朗了起来。   程池不久后查出向林的位置,郗牧火速带人赶去,是在城区南边的一个普通小区里。结果一到楼下就有点儿操气,几辆警车早就停在了那里。   “谁啊这是?顾珈那孙子早就到了啊?”林索尔一脸不满,刚巧楼道里一个小警察冲出来,郗牧顺手拦住。“干啥去?”   “啊郗队长!”小男孩儿紧张地往旁边挪了挪,“珈哥让我下来等法医。”   “又有人死了?”郗牧一个箭步窜了上去,霎时间所有人的面色都不怎么好。   701室房门大开,一中年男子倒在沙发旁的地上,笔记本电脑散落旁边,香烟燃尽只剩过滤嘴。房间内充斥着便溺臭味儿,男子面目僵硬口唇外有大量呕吐物和浅粉色泡沫,症状似中毒。男子的脚边就是桌子,看桌上倒着的杯盘和溢出的汤汁应该是男子挣扎中踹到了桌脚。顾珈站在桌旁盯着盘子里的剩菜,见郗牧来了,面色不改,微微勾起嘴角,“郗队长来得也不晚啊。”   “哼。”郗牧觉得做人没意思,告诉自己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按规矩,顾珈的二队有优先勘查现场权,林索尔就算早有先见之明带了工具箱也无济于事。殷可默默退出门外,上了一层楼梯站在小窗口旁边喊戚容的名字。   事实上,戚容已经走了。   感觉像是一个相处很久的老朋友突然走了,这让殷可显得茫然无措。尤其是在这个犯罪现场,如果戚容还在的话应该会给自己一写建议,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服毒自杀还是被人害的。   随后殷可又想,自己对戚容的依赖是不是仅仅在于他会告诉自己被害者临死之前在想什么,当戚容说他要走的时候自己也丝毫没有挽留,只不过没有想象中那么兴高采烈就是了。   指针往前拨一段时间……白天时,殷可接到了陈三发的电话,郗牧还瞪了他一眼。殷可出门接电话结果听陈三发说顾先生就在楼下等他让他下楼。殷可一愣,还以为是二队的那个顾珈,后来想起来了,是那个和戚容一起坑自己的神棍!   电话里殷可咬牙切齿的低吼,“陈三发,这笔账我给你记着!”   “啊哈哈鹦哥您说什么呢我这边信号不好先挂了啊……”   “嘟……嘟……嘟……”   殷可:“……靠啊!”   总之殷可极其不满的下了楼,在大门口找到了穿着仍旧奇怪的顾先生。顾先生在树下静静地站着,那感觉就像穿越时空而来,与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其实也没有多么奇怪,毕竟戚容也是那一样的打扮,天天中山装什么的,早看习惯了。   只不过顾先生身上那种沉稳的气质使然,并不像现代人。   “顾先生,找我有什么事情?”知道是被对方阴了,殷可的语气并不算和善。顾先生上下打量了殷可一眼,“在人间待得如何?”   殷可一愣,就看见戚容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很好啊。”戚容语气轻佻,“你不也是嘛,活这么久,不累吗?”   “走吧,那件东西开了,你该回去了。”顾先生淡淡道。   殷可觉得自己才是透明的,扭头看戚容的反应。戚容挑起嘴角上前就要抱顾先生,结果刚一碰到对方,他的身体就在太阳下碎成无数烟尘。   “啊我忘了我不能碰你了……”戚容扭曲的声音在回荡。   顾先生幽幽拿出一个小葫芦拔开塞子,“进来吧。”戚容突然出现在殷可面前,与他距离十分贴近,差一点就要碰到了鼻尖。   “等我回来吧,小家伙。”戚容眼睛明亮带笑,殷可觉得莫名其妙,“谁等你啊……”巴不得你这只鬼赶紧消失消失消失好不好?   “没我陪在你身边,你能睡着吗?”戚容挑了挑眉,神色一凛,“总之等我回来,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离不该接近的人远一点,要是等我回来后发现你……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你能随便承担的后果。”   这威胁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儿嘛?你有病啦?殷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感觉脸上一凉,是戚容的手指划过。   “保护好自己,别太累了。”   “要不要再留你在这睡一晚啊?”顾先生的声音飘来,戚容哦了一声,转身向他走去。   随后,殷可只见顾先生把葫芦收好,朝自己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这么一个麻烦就这样被揣进葫芦里带走了,殷可的心情很好。   只是……   指针拨回凶案现场外,殷可却有些想念那个平日里虽然很安静但却存在感十足的戚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攻去干(♂)正事儿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殷可觉得亚历山大。 办案都办不6了。 欧暮生向来作为警界模范存在,突然消失的他,竟成立了私家侦探事务所,大哥,这可是边缘行业啊,分分钟违法我可以去抓你的啊!……郗牧才不觉得欧暮生会因为办案不力这种烂借口就辞职 从此他的人生目标除了抓罪犯护人民又华丽丽的添上一项新的。 紧盯欧暮生那孙砸!    ☆、死亡视频(完)   “这年头死人都死一块儿去了。”   郗牧带着一群人悻悻然回到局里的时候,天色已晚,林索尔有些饿,一想到食堂肯定没饭了,内心有些忧伤。   “会不会……”程池勾了勾手指将所有人聚在一起,捏着嗓子哑声道,“那个最先死掉的吕阳的妻子死得最惨,这真的是一次冤魂索命……”   “切!”   “滚!”   “你别说话!”   “本来的嘛。”程池眨巴眨巴眼睛,见众人作鸟兽散,就在原地嘟囔,“那死的这些人也不是精神病杀的,也没和谁有仇,关系翻来覆去咱都扒拉个遍了,向阳就真是关系网上最后一环,再没别人了。”   这话说得倒是。   殷可安静地坐在一旁想事情,这按时间顺序,最先死的是吕阳的妻子张陶华,随后是吕阳的相好王泽,紧接着就是吕阳和欠王泽钱的向林,那会不会是……   一阵诡异的感觉再次袭来,殷可脊柱一凉。   “最开始死的那个张陶华,是真的吗?”殷可的声音幽幽响起,众人沉默。   郗牧先反应了过来,“我让老师去验尸了,他们二队再能耐,也找不到比老师还牛的法医哼。”显然是因今天慢人一步的事儿憋了一肚子气。   既然郗牧已经这么说了,殷可也没必要再纠缠于张陶华是真死还是假死,一切只等时间带来答案。   沈却轻轻看了殷可一眼,“王泽的形婚妻子林玉秀是有问题的,虽然表面上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但显然,他们的关系并不普通。我上次问她是否讨厌同性恋,她说是不讨厌,但她的眼睛背叛了她自己。”   “不是说,她自己本身也是同性恋吗?”殷可有些怀疑。   “同性恋还是双性恋,或者是异性恋,那要问她自己了。”沈却眼神晦暗不明。林索尔抓住了话头急忙凑过去问他,“你呢?你对同性恋什么看法?”   沈却冰冷的目光扫过林索尔,使得林索尔觉得自己无所遁形。不过看着大家都在,林索尔的胆子又大了几分,盯着沈却坚毅的脸等待他的答案。   “这是人类的自由。”   “那你呢,你会喜欢同性吗?”林索尔紧追不舍。   其余众人纷纷咳嗽的咳嗽,看天的看天,耳朵却一个个竖起来听着沈却的回答。   “谁知道呢。”沈却勾起嘴角,眸子深不见底,看向林索尔的时候,眼神并无焦距。林索尔再一次感受到了无力,这人明明就在眼前,可与他之间却像隔了一百道钻石门一样,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林索尔只是觉得有些许灰心,但却并不打算放弃。郗牧让大家都沉下心抓紧办案,办公室里的气氛再一次沉了下来。   不久后一道戏谑的声音打破了这番宁静。   “呦,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加班呢,大家都在啊……”   众人抬头,是笑呵呵进来的任四六,穿着白色衬衫解了三四颗扣子,现在正在解手腕上的那颗。   “老师,怎么样了!”殷可忙问,本来是想过去的,但一想到对方刚验完尸,就又坐回了椅子上。   任四六撸好袖子扯了把椅子坐在郗牧旁边,“成年男尸,35,体长168cm,全身实质器官广泛水肿淤血,肺水肿明显心肝肾细胞坏死,少许肺泡呈扩张状其余肺泡充满淡红色水肿液……”   眼看着众人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任四六很不满,“干嘛呢,干嘛呢都?”   “老师。”郗牧抛过去一个诚恳的眼神,任四六咳了两声,“好吧好吧,简单来说,死于毒-鼠-强,死亡时间为下午两点到三点之间……”   “会不会是自杀?”程池问,想了想又摇头,“不能啊,按理说他的债主死了,他赶紧跑就是了,自杀干什么?”   “他杀。”郗牧语气严肃。   “我觉得……”殷可拿着画好的人物关系图指给大家看,“凶手就在活着的人之中。”   “嗯?”程池凑过去看了一眼,无奈笑了,“别闹了,还‘之中’呢,你画的关系图还活着的就剩林玉秀一个了。”   “毒死向林的或许是一个女人,这与前几起凶杀案不同。”郗牧眯起眼睛,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抓,又抓不住。   “为什么是女人啊?”程池不解。   郗牧懒得解释,冲着殷可扬了扬下巴。殷可猛地摇头,又求助的目光看向沈却。沈却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走了,“我去找林玉秀谈谈,否则二队很快就会去找她。”任四六干完活回家休息。林索尔耸了耸肩,将椅子挪到程池身边,“小家伙,虽然我承认你的智商很高,又是黑客达人,但破案是需要脑子的。”   程池嘟起嘴表示不满,“我又没去现场,这不能怨我。”   “嗯,也对。”林索尔瞥了郗牧一眼,低声对程池道,“你牧哥心情不好,恨不得把凶手揪出来的同时打顾珈一顿。”   “那为什么是女人啊?”程池点了点头后诚恳问道。林索尔一个巴掌朝对方后脑勺拍过去,“你没事儿会专程买菜去我家给我做吗?”   “那……那或许是向林自己做的菜?”事实上程池还没弄明白向林是否真的是他杀。   林索尔笑了,“不可能,他家里没菜里用的花椒和一些调料,厨房的垃圾被带走了,而屋子里的并没有,一个大男人做完菜后还没吃就扔垃圾,还只扔厨房里的,不现实。至于凶手有可能是女人……想来是因为前两起凶杀案都是匕首刀械所致,与他们相比,女性更擅长毒杀等不需要使用暴力的犯罪行为。”   沈却出去不久后就重新出现在了门口,“果真,我去晚了,顾珈已经去带林玉秀了,一会儿我会去陪同询问,你们要去旁观吗?”   “不去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主谋应该就是林玉秀了。”郗牧淡淡的开口。   “啊?”程池激动起来,“那这个案子不是让他们捡到了吗?之前那些可都是我们调查的!”   “等结果吧。”郗牧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向外走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沈却从审讯室里出来,回到了自己办公室。   “郗牧呢?”   众人摇头。   沈却笑了笑,“他说的没错,林玉秀确实是主谋,顾珈带人去抓张陶强去了。”   殷可听着这个名字,反应了一会儿突然道,“我把关系网补全了,难怪……”   “张陶强又是谁?”林索尔皱起眉。   “唉。”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的沈却摇了摇头,“人类为什么在某些事情上如此幼稚。”   “其实林玉秀做得很好,但是我绝对不会在审讯室里放过任何一个凶手。”沈却道,“殷可,你应该看出来了吧?”   “嗯。”殷可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问,“是交换杀人吗?”   “没错。”   “那我就懂了,并且张陶华的死因也显而易见,应该是她的丈夫吕阳杀的吧,吕阳是同性恋,和王泽存在情人关系,虽然王泽那对是形婚,但吕阳就不一定了。张陶华和张陶强是兄妹还是姐弟?”   “姐弟。”   “张陶强认为姐姐是吕阳杀的,本想杀害吕阳替姐姐报仇,而向林想杀王泽是因为欠王泽的高额贷款,你说林玉秀承认了她是主谋,那就是她联系了这两个人,让张陶强去杀掉和他没关系的王泽,向林见王泽死了,他就不用还钱,但林玉秀的条件是让他去杀了吕阳。所以,林玉秀的目的是想让王泽和吕阳两个人死……”殷可说到这有些糊涂,那么林玉秀最终目的是为了王泽死后的遗产还是其他……   “我说了,人类在情爱上尤显幼稚。”沈却扭过头看了林索尔一眼,林索尔眨了眨眼睛,便见沈却嘴角勾起的冷笑,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林玉秀显然是喜欢上了王泽。”沈却道,“夫妻五年,很多东西都会发生变化,但王泽的性取向却是不会轻易更改,我在提到吕阳的时候,林玉秀的眼里除了嫌恶,只剩嫉妒。”   “那她的心机也太深了……”程池表示自己的大脑已经跟上其余人的运转速度,“自己什么都不用出,让两个人帮她杀人,关键凶手和被害者之间还没有任何关系……”   “有的人就是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或者毁掉。”沈却说,“显然林玉秀是属于这类人。”   林索尔表示自己还没做些什么案子就这样破了,最关键的是什么过程都不知道,这很让人心塞。   “这也证明我们的同事办案水平很高,我想,也是为我们敲响了警钟吧。”沈却用指尖敲打桌面,错落向下,“队长一向认为我们是局里的精英,这使得他的脾气在这些年中愈发骄纵起来,并且,我听说……”   说到这里,沈却神秘地笑了笑,“也并非全是二队的功劳,这个案子背后,有高人指点。而那个高人……是姜局出面联系的,也让顾珈和那个人搭上了线。”   “别动,我有点儿乱,要重新梳理一下这些人的关系……真是林玉秀主谋吗?我怎么觉得破案这么容易了?”程池做了个停的手势,退回到自己电脑前拒绝讨论。   殷可无心破案,如今知道了凶手是谁,也就放下了心,站起身往外走,“我去找我哥,和他一起回家了。”   “喂,你们不捧场吗?没看我家沈却在一脸期待的等你们问那个高人是谁吗?”林索尔不满地吼了起来。   沈却冲着他笑了笑,“我没有期待,事实上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也该下班了。”   “喂……”   眼看着沈却也收拾东西走了,林索尔忙跟了过去,“用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我开车了。”沈却道。   林索尔嘿嘿笑了,“那你能送我回家吗?”   沈却:“……”   程池陷入混乱的关系网中不能自拔的时候,殷可已经找到了在外面抽烟的郗牧并将他带了回来,也把案子的结果同郗牧讲了一遍。   郗牧却问,“那向林为什么死?”   “……”显然,这也将殷可问住了。   “他们会找到凶手吧。”郗牧目光深邃,“杀了向林的人显然是和他有关系的情人,向林甚至会从林玉秀那里得到钱,而那个人,拿了钱,跑了。”   “我们去查吗?”殷可紧张道,“如果抓住了这个凶手,也不至于……”本想说也不至于功劳全被二队抢去,可一想这也不是功劳的事儿,本来就是个合作关系,殷可只是怕凶手跑得太快。   “向林的资料都在二队那里,他们查起来应该会快一些,而我们什么也不知道。”郗牧摇了摇头,“走吧,回家。”   就在两个人都走后,办公室只剩程池一人。少年坐在电脑前眉头紧锁,突然一拍大腿,“你们说吕阳和王泽之间是真爱吗!……诶?人呢?”   显然,可怜的孩子又被抛弃了。   没过多久二队找到了杀害向林的凶手许子,女性,向林的女友,在向林负债累累后离开,后听说向林陷入交换杀人案中,故伺机而动,毒杀了他后拿着钱走,并且她还找到了林玉秀,用自己知道的一切去威胁她,让她为自己办理了一整套假身份和银-行-卡,还从林玉秀那里狠狠地敲诈了一笔。这使得顾珈摇头叹息,“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明明是邪不胜正。”顾珈的助手嘿嘿笑道,“这案子是我们破的,我看一队长最近几天的脸色都是黄瓜色的了。”   “别胡说。”顾珈捶了对方一下,“都是同事,你这搞内部分裂啊。”   “二队长教训的是……”   “不过……”顾珈摸了摸下巴,望向从自己办公室门口路过的郗大队长,笑了出来,“你别说,这黄瓜色的脸确实还挺好看的。”   ……   与一片喜庆气氛的二队办公室相比,郗牧回到自家大办公室后看着一个个趴在桌上的众人,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你们干啥呢?一个个都没事儿干了吗?老吴这周又去扫黄了,你们要没事儿干都去跟着帮忙算了!”   众人:“……”   办公桌上的大红色电话响了起来,拯救了众人。   郗牧接电话也没好气,“谁?”   对方声音一沉,“你爹!”   郗牧反应了两秒,身体下意识绷直,“姜局,有什么指示?”   “这个嘛。”姜局的声音有些诡异,“小周区分局那里出了一些麻烦事,你带个人去协助他们,案子有些麻烦,估计是好几天不能回家住了,他们答应我已经准备好了宾馆,五星级的呐!”   郗牧:“……”   “真的,以后别说我不向着你们了,你们全队去都没事儿,那案子真是太邪门儿了……”姜局咳了两声,“我是说啊,小周区的老赵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为了破案简直是不折手段,哦不,是呕心沥血,你们别给我丢脸,一会儿上我办公室来确定人数,到了那边会成立专案组。”   郗牧:“……”   郗牧讨厌专案组,在工作中他需要绝对的自由和下属高度服从,专案组都是各分局甚至外地调来的人,办完案子后大家一拍两散,过程中很难做到彼此交心。可是听姜局这意思,这案子确实很棘手,既然要成立专案组,自己只好服从命令。   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一下,郗牧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随后反应过来电话线另一端的姜局看不到,便开口道,“我知道了,姜局。”   “五星级酒店啊!别让我失望啊!”   郗牧:“……”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得仓促 下章回归正途 小攻回来了 以新的身份 却是实实在在的人类。。。 以前是鬼 什么都做不了 如今不做点儿什么。。。真的可惜了。。。 殷可:“并不!”    ☆、亡者归来(一)   易果醒来的时候,周围仍旧是黑暗的。她将身体蹭到墙边,扒住窗户下横木强撑起上身,透过被木板钉上的窗户上缝隙往外看,借此辨认这是白天还是晚上。   黄昏。   她没有时间概念,但她觉得自己已经在这个地方被关了好多年了。她瘫软着身子靠在墙上,突然咯吱一声,门开了。   看着门口的轮廓,易果知道这是那个恶心的男人,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男人没有说话,也不关门,屋子里有了亮光。   一个土炕,一把椅子,一个木桌,不再有别的设施。   男人走到炕边,声音低沉:“还敢了不?”   易果冷哼一声:“下回不了。”   紧接着男人就爬上了炕,脱了裤子去拽易果的胳膊,易果像死鱼一样躺了下来,男人矮小的身子压了上去,对着身下人一顿揉搓。   易果知道,这铁柱个子矮,但需求特别大,就连她生理期都不放过,一遍一遍压着她强迫她叫出来。   叫得声音越大,他才越满足,才不会一直折磨她。   可是这是在废弃的柴房里,门还没关,易果不想叫,右腿上被铁柱爹用拐棍打的那几下还疼,压上了后一阵钻心疼痛传来,易果仍是没叫。   铁柱凑上来拽着易果的头发咬她的嘴,把舌头伸进去搅合,一下一下顶撞身下的易果,发出满足的低吼声。   “娘说让你给我生娃,生完就放你出去。”铁柱放开易果的嘴:“你生吧,生完她就不生气了,爹也不生气。”   “强、奸、犯。”易果声音很轻,从喉咙里挤出三个字,铁柱说的是方言,听不清易果说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多半是骂自己的话。   易果的眼睛里有恨意,铁柱也不怕。   花钱买来的媳妇儿再恨自己能咋地?还敢杀了自己?   “听话!听不听话听不听话……啊……”铁柱终于发泄在易果身体里,低吼一声躺在了易果身上,随后又依依不舍地□□穿好裤子,跳到地上穿鞋往外走。   “明天吧。”铁柱一边走一边系着当裤腰带的红色布条:“明天我让娘给你带上一口饭。”   易果没有理他。   身体里粘稠的液体慢慢流出来,易果已经不会哭了。她慢慢抚上自己的小腹,用尽所有力气将五个手指扣了进去。   一开始被卖来的时候,易果哭着喊着挣扎着,拼尽了全身力气也要往外跑,咬人,踢人,打人,像疯狗一样,可那又怎样?也是被关在同样的这间屋子里门一锁窗户一钉,黑暗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出来摧毁心智,易果哭得嗓子都哑了,哭不出声也要哭,疯狂地用脑袋撞墙,最后撞晕了,醒来后仍旧在屋子里,脑袋倒是被包扎上了。   这是一个谁比谁更心狠的过程,可惜,易果没有他们心狠。很快她就不叫了,因为屋子外有路过的女人告诉她,如果她在闹下去铁柱家就要给她下毒,毒傻了她就不闹了。易果怕出不去,但更怕傻,一时半会儿出不去还有机会和他们同归于尽,要是真傻了,那就完了。   易果问外面那女人能不能帮她,那女人没说话,易果透过窗户缝往外看,那女人已经走了。   易果不闹了,然后她看到了买她的那个男人,铁柱,被迫发生了几次关系后,铁柱把她从屋子里带了出去。   易果一开始不是特别恨这家人,因为她知道这都是那个把自己绑架的那个叫“二哥”的人干的。她恨二哥,恨那个女人贩子,等到最终被卖到村子里后,这才知道自己沦落到了什么样的境地。她说要给他们很多很多钱,铁柱家只要媳妇不要钱,也不相信易果。所以易果闹了之后才被关在黑屋子里,如今她又出来了,心思活络起来,起了逃跑的念头。   跑,一个人跑肯定不行,易果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这在哪儿,就知道被绑在车上跑了好久,更多的时候眼睛还被蒙上了,易果猜这离家不远,可能是外省,也有可能是省内的村子里,总之不会真的被卖到很远的地方,这给易果带来了一丝希望。   要是能挟持着一个人跑就好了。易果在铁柱家里的几天就爱往厨房逛,但家里的刀啊剪子啊都被收起来了,易果等了几天没等到机会,何况自己干什么都有铁柱妈盯着,于是也就放弃了菜刀,准备拿盘子。盘子往地上一摔,挑块儿大的往脖子上一架,不也行吗?   一天晚上铁柱娘在做饭,易果洗菜,目光一直瞥着那铁柱娘旁边的白色瓷盘。铁柱娘做好了菜盛到盘子里自己往外端,易果蹭地一下跳起来在放碗筷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盘子,使劲往地上一摔,盘子应声而裂。易果飞速蹲下捡起一块藏在自己身后,铁柱娘大叫咋地啦。   易果也不说话,铁柱先过来的,看地上的一地碎渣就和铁柱娘说没事儿这败家娘们打了一盘子,铁柱娘赶来骂易果,易果一看铁柱就在自己身前,伸出手捏着锋利的瓷盘碎块往铁柱脖子上一架,恶狠狠道:“我要出去!你们去给我找车!”   村子里倒是有车,那也是在镇上上班的李所长家的车。铁柱感觉到脖子上疼,也就绷直了身子和铁柱娘说去让李哥开车过来。铁柱娘没办法,只得去找了李所长,说了事儿后李所长就开着车来到了铁柱家门前。   铁柱爹用拐棍敲了铁柱娘一下,告诉她别瞎说话。易果挟持着铁柱上车,但就在这上车的时候,自己就被李所长和铁柱联手制伏了。一个女人把盘子碎片架在男人脖子上还要让他上车?易果也是没想过这究竟能不能办到。   后来易果被打了一顿,躺在炕上时还想怎么跑。伤好了,一天夜里趁着大家都睡着往外跑,被村里其他人发现了,易果就跪着求他们让自己走,结果村民越来越多,一起把易果绑了送回了铁柱家。这回可触到了铁柱娘的逆鳞,抄起铁柱爹的拐棍狠狠打了易果一顿。   这是给铁柱家丢脸啊。   让别人知道了该怎么想?   后来易果又尝试着跑了几次,次次都被抓回去遭受毒打。易果问村民就不能让她走吗,村民说要是放她走铁柱家买媳妇儿的钱就白花了,她走了,其他家买来的媳妇儿要是也跑了,还都放走吗?易果这才明白一个道理,就是这村子没一个好人,全他妈是人渣败类。   铁柱?   铁柱就更完蛋了。第一次易果经期说自己不舒服,铁柱还真没碰她,可第二天晚上就忍不住了,把易果压在身下爽了一夜。自那后铁柱就不管易果是不是经期了,只要他想要,他就翻身让易果大声叫出来,在激烈运动中身为男人的自尊感才被狠狠满足。   作为易果的第一个男人,铁柱那是很高兴且自豪,何况自己还多添了钱。   而易果,本来经期时就疼的死去活来,这下可好,没有一刻是消停的。有时候她被压在身下双目失神时就会想,怀孕吧,怀孕就好了,铁柱就不碰自己了。可是又一想,就算怀孕了,铁柱能忍好几个月吗?何况前几个月时还不一定知道自己怀孕了,铁柱几乎每晚都要,说不定早就流产了。   这一次易果是因为和铁柱娘吵架才被关进去的。   出来后的那天晚上,铁柱去别人家玩牌了。   而她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终于咬着手背哭了出来。   “哥……”   “你要是没死,肯定不会让人这么欺负我的,对不对?”   “哥……你在哪儿啊……”   “变成鬼帮我把村子里的人都杀了好不好?我也不活了,我没脸在世上活着,我已经怀上了那个人渣的孩子,我恨不得把它剖出来,但我没有……”   “等孩子出生,等孩子出生后我再弄死他,我要在全村子人面前弄死他,我要让这些村子里的人看看,他们生下来的也只能是人渣!别和我说孩子是无辜孩子还小,我呢?我才22啊哥……”   “你那么善良,得到了什么?如果你知道我的打算,会劝我吗?”   “这一次,我不会听你的了。”   “就是因为你那性格你才死的!我不会那么轻易死!我即便死,也要拉着全村人陪葬!你等我!等我去找你!带着他们一起去找你!哥!”   “一定要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师叔说】: 灯灯灯灯!是不是怀疑自己打开网页的方式不对?放心!没有换副本!下一章就回到了距离此处几千几万里外的城市里了! 我们远在N千里外的郗牧大队长能否来解救我们可怜的易果? 灯灯灯灯!明天见!    ☆、亡者归来(二)   炎热的夏天仍旧持续着。   除了林索尔,队里没人喜欢夏天。   至于原因……   没人想看到因高温而加速腐烂的尸体。   小周区中心处一别墅区内,停了两辆警车。   “死者仇都,盛都集团总经理,31岁,此处是他的房产之一。”因郗牧只带了殷可和程池,所以专案组里的痕迹学专家是小周区分局的刑警陆言,由他负责向众人讲述案情。   在来的路上郗牧已经和殷可程池已经看过了案件资料,由于尸体并不在现场,这对郗牧来说有些糟糕。   专案组的成员由几大分局调派精英组成,以小周区公安分局局长赵局为组长,一切都听他指挥。郗牧看了那几个人一眼,独觉眼前这个陆言还算靠谱。   一身穿湖蓝色衬衫的青年看着郗牧笑:“早就听说郗大队长有神探之称,今天终于见到了真身,不知道郗大队长能不能通过这现场找出凶手来?”   郗牧对于这种人向来都是不理的,这其中又细分为两种。一种是不知深浅蓄意挑衅的无知傻逼,另一种是欧暮生。   见郗牧没说话,小湖蓝有些尴尬,随后又低声笑了:“本来想请欧七天的,谁知道他辞职了,要是能和他一起办案,我简直此生无憾啊……”   “徐小天,闭上你的嘴。”陆言扭过头低斥。   郗牧看着从客厅到卫生间这段距离,想象着仇都是怎么死的。   仇都的尸体是在卫生间发现的,郗牧看过当时的现场照片,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惨不忍睹。他的尸体上插着无数玻璃碎片,血流遍地,墙上挂着的大面镜子全部碎裂,只余一小部分在外,其余的,则都在仇都的尸体上。   而脸上却什么都没有。   茶几上有标记,是说明当时手机放在那里。案发时仇都从沙发上起来往卫生间走,走到茶几前方时似乎摔了一跤,地上检测出少量特殊成分,是属于油的范畴。在此处摔倒后碰到了茶几,茶几被撞得位移,边角处有血迹,证明仇都在此划伤,但伤口并不严重。仇都紧接着去卫生间镜子处看自己的伤口,然后……   仇都的尸体是面对镜子仰躺着的,喉咙上插着一片最大的玻璃,割断了气管。现场并无凶手指纹,除了那可疑的、平白无故出现在客厅地上的油,再无其他。   陆言跟在郗牧身后道:“所有能看到凶手的电子眼坏掉,没有视频。我们排查了仇都的所有亲戚朋友,没有特别可疑的人。并且因为他的身份……调查他的关系网就花费了很多时间,没有新的发现,案情止步不前。”   “这不是我的工作。”郗牧冷冷道:“专案组成立之前关系网就该弄清楚。”   “也不知道那么一大片镜子是怎么碎的,靠什么外力能碎成那样儿?”殷可在见到原本挂着镜子的墙壁,疑惑开口。   “这种碎裂程度是锤子等工具敲打出的,不是一下,而是每个部分都敲打才能把正面镜子敲碎,隔着洗手台去敲碎镜子,凶手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以上。”陆言道。   殷可点了点头。   “那凶手就是个变态吧?我一会儿问问沈却看他知不知道有这样的人。”程池将几张尸体照片塞回档案袋中并且嫌恶的打了个寒颤,把档案袋塞进殷可的怀里。   “不是变态。”一道清朗的女声响起,众人俱是一惊。回头望去,卫生间外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女孩儿,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穿黑色改良唐装,很是复古。   “小妹妹,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小湖蓝离门口最近,看着女孩儿白皙清秀的面庞,虽然不忍,却还是摆明了身份让她离开现场。   女孩儿自己推轮椅向里走,所有人竟下意识地为她让开了路。   女孩儿将轮椅推到卫生间内看着空荡荡只余四个钉子的墙壁,又看了看洗手台上的玻璃碎片,双眼微眯,冷哼一声:“不识好歹。”   “呃……”陆言禁不住上前询问:“你是谁?是这附近的邻居?”   “温如意。”女孩儿懒懒地看了陆言一眼,黑色眸子如古井般静谧清冷:“是赵叔让我来的。”   “赵叔?”陆言反应了一会儿,不明就里:“小姑娘你还是先出去吧,我们这办案呢。”   “等等……”小湖蓝却跑到了女孩儿身前瞪大了眼睛:“你就是我二叔说的那个专家?”   “专家么?”温如意轻呵:“算是吧。”   “这是……”陆言问小湖蓝,小湖蓝推着女孩儿的轮椅往外走:“妹妹你先出去看看整个房子我和哥哥们说会儿话哈……”一口气把女孩儿推出去好远,回来讪讪地看着众人。   “这个……我二叔就是赵局嘛,二叔说他破不了这案子就问了个前辈,前辈让他女儿过来看……那女孩儿,抓鬼的。”   一众人聚在卫生间里面面相觑。   郗牧咬了咬牙,最终没说出什么过分的话,只吐出两个字:“荒唐!”就黑着脸出去了。   程池明显一脸兴奋:“我天,这姑娘哪门哪派的啊?我这是看见活的天师了吗?我要去合影发微博!”   殷可:“发什么?‘今天破案来了个捉鬼专家诶妹子萌萌哒我们这个案子一定会破的’?你想提前退休吗?”   “总之我二叔说这女孩儿挺神的,有阴阳眼,从小就在山上修道什么的,请她来特不容易,你们知道的也别出去瞎说,毕竟……这种事儿,对吧?”小湖蓝还算懂事儿,陆言也点了点头。唯有殷可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尤其是郗牧,本来就恨这些鬼啊神啊的,何况他们的职业摆在这里,这事儿,是真的很滑稽。   “走吧,它过不了多久还会杀人的,如果不想更多人死,就快查出它现在上了谁的身。”温如意突然出现在卫生间门口,众人惊出一身汗。程池嘿嘿笑着上前:“妹妹我帮你推轮椅好不好?”   “我只是暂时受伤。”温如意淡淡道,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程池:“……”怎么办?被嫌弃了诶?自己可是第一次被嫌弃!   “我想如果索尔在说不定会很喜欢这姑娘。”殷可走过去拍了拍程池的肩膀:“走吧,我们该回局里了。”   一行人回局里的时候,正见办公室里的郗牧和赵局剑拔弩张。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但眼神交锋不言而喻。气氛陷入长久的冰冷尴尬,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好吧。”赵局最终妥协:“你从你觉得正确的方向查,我让人和如意一组往下查,看谁查的快。”   郗牧:“哦。”   众人:“……”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啊摔!   赵局见将注意力转移突然见温如意坐着轮椅,面色大变,问她怎么会这样。两个人问候半天,最后温如意冷静地开口:“我只负责驱鬼超度,至于查案的经过,还是要靠赵叔你们,我并不懂。不过最好还是快点儿,这次确实是煞气很重的恶灵。”   郗牧活了三十年第二次翻了个白眼。   殷可将这表情尽收眼底,想笑又不敢笑。记得大哥第一次翻白眼的时候还是陈三发说他三天内有血光之灾,即便之后他真的在执勤中负伤但仍不把陈三发的话放在心上并且对陈三发更嫌恶了。   让他去和捉鬼人去办案,比杀了他还难过吧?   殷可倒是很相信温如意,决定和她多亲近亲近。温如意目光在所有人身上逡巡,最后伸出手指指向殷可:“赵叔,让他照顾我便可。”   殷可:“……”   赵局尴尬地看了看殷可,殷可忙点了点头:“可以可以,我喜欢照顾孩子。”   众人:“……”   很晚的时候赵局让人带郗牧他们去酒店,住的是高级套房。程池、郗牧和殷可一间足够,本要让温如意也住一间,但那姑娘仿佛缠上了殷可似的,道和他住一起就可以。   殷可:“……”   郗牧:“……”   程池:“为什么这种好事儿轮不上我为什么?”   于是,程池郗牧和殷可挤在了一个大床房,温如意住的套房里的小房间。郗牧仍旧黑着脸明显不愿多说什么,程池笑嘻嘻地问殷可:“可,你比这小美女也大不了多少,她腿也只是暂时要坐轮椅,你俩考虑考虑呗?”   殷可白了一眼程池:“考虑屁,我没想过。”   房间门开,只见温如意在她的房间门口指着殷可:“你,过来一下。”   殷可:“……”   在两个人四只眼睛强大施压下殷可走进了温如意的房间,一进门,温如意便开口:“你见过我师叔吧?”   “啊哈……啥?”   “我师叔。”温如意重复道:“我能感受到他的存在,你们在一起睡了多久?”   殷可:“……”   温如意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幽幽开口:“至少一个月……他现在在哪儿?”   “我……”殷可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师叔找你找了那么久,白眼狼。”温如意瞥了殷可一眼,转动轮椅去拿水喝,手里捧着一个小木碗,转眼就重新回到了殷可面前。   殷可嘴角抽动,半晌才问了一句:“你说的……师叔……我认识吗?”   温如意挑眉,意思好像是“看吧我就知道你果真是白眼狼”,殷可显得无辜极了。   “他叫……”温如意微微皱了皱眉:“上一世叫戚容,自他上一世自陨我就再没见过他了。”   殷可:“……”   “别说这么多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我师叔呢,表面上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但对待关系越亲近的人越暴躁,你莫惹他,否则他再自陨,我又要等十年二十年才见到他。”   温如意一本正经,而殷可则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你去查仇都害过谁没有,被他害得家破人亡那一种,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我就有办法找到他,不过你们要快一些,否则死了太多人不只你们不好收场,我也会被牵扯。”温如意又道,伸出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是要让殷可出去的意思。   殷可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此多的讯息,又想到戚容离开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胸。   有什么东西……   正一点点苏醒。   即将,重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  画风突变有没有?作者精分有没有?抱歉……以后开始谈情说爱…… 攻之前那么冷淡是有原因的嘛,没互动也是有原因的嘛,等到身体回来了……才能正大光明的……是吧。 一切等以后解释哈。 一日一更有没有?作者被自己勤奋到了。    ☆、亡者归来(三)   8.31   夜。   静谧的村子里突然起了狗叫。   铁柱家隔壁是吴老二家,吴老二家的媳妇儿也是买来的,易果后来知道,那就是那天在小黑屋外提醒自己别再闹了的女人。   两家人虽离得近,但买来的媳妇儿不能交流过多。   易果每次想和那女人说话,都被无情拒绝。   女人生了个孩子,男孩儿,已经三岁多了。易果每次见到女人都觉得她在忍耐些什么,她想撺掇女人和她一起逃,但女人显然没有那个意思。   而这一天,易果被吵醒,外面有人大声地喊:“阿满媳妇儿疯啦!阿满媳妇儿疯啦!”   紧接着就是一阵火光噼里啪啦和叫喊声,铁柱不耐烦的起身一边骂一边趿拉着鞋往出走,易果不动声色地在铁柱走后不久也穿好鞋走到了门口,铁柱爹娘在屋子里说话似乎在商量该不该出来,这个时候,易果是自己独处,她是自由的!   全身的血液几乎都跟着沸腾了起来,易果想跑,但闻到了一丝浓烟味儿,愣在了原地。   “着火啦!着火了!”有村民急急忙忙地往吴老二家跑,易果看着院子外隔壁的红光,笑了。   她等了这么久这么久,等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眼里全是燃烧的火苗。   她怕失败,怕死不成,怕隔壁的火烧得不够多,不够旺。   最好,最好一把大火将这里烧得干干净净!一个人都不剩!一个渣滓都没有!   大风一来,所有人灰飞烟灭,包括土地里深深扎根的罪恶,包括那愚昧无知作恶多端的灵魂。   烧吧。   烧吧。   烧死我们吧。   我等这一天,实在是太久,太久了……   9.1   殷可觉得温如意是鬼。   等他有了这个想法后,就会下意识地离温如意远一些。   温如意倒是同往常一样,出现得悄无声息,常常在大会议室里转一圈就出去。   程池听殷可的话,查仇都的个人经历,最终不负众望,查到了一条关键线索。   在两年半以前,仇都曾车祸肇事逃逸,到最后还是进去了,据警方称,是盛都集团总部的员工易某看见了仇都撞人,提供了线索帮助警方抓捕仇都归案。   总之这个易某在检举了仇都后就没有消息了,程池怀疑易某是被辞退或者是打击报复了。程池顺藤摸瓜找到易某和其家庭情况,果真,并不好。   事实上易某是盛都集团总部的保安易成,其妻子在此做保洁工作,由于盛都集团员工福利多,就连保安保洁之类的员工挣得也不算少。夫妻俩抚养两个大学生,大儿子易松,女儿易果,在易某检举仇都后,整个家庭就开始走下坡路。夫妻二人被辞退,易松恰逢大学毕业去找工作,可不知道怎么竟然没有单位肯要,于是他去了外地。   易成的妻子患有糖尿病和心脏病,平日里需要吃很多药,家中积蓄用来治病,易松找工作四处受阻又因母亲病重被唤回老家,因易果在外地上大学,所以照顾母亲的责任交到了易松手上,于是他只能留在南奚找工作。   总算找到了一个会计的工作补贴家用。   易成的妻子因心脏病手术失败住院,易成拿不出钱来,妻子竟然选择自杀。易松和易果闻之大惊,始终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易成自那之后重新拾起了赌和酒,易松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最后却不知什么原因自杀了……   远在外地上大学的易果放假回家听到消息几近崩溃,随后竟离奇消失。   易成离开了南奚城,只知道目前还尚在人间,却不知他到底在哪儿。   程池看了看殷可,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不是如意说的家破人亡?”   郗牧也跟着看完了全部资料,决定去找易成或者易果。这两个人若在人间,完全有可能联手复仇。或者是……郗牧留了个心眼,让程池去查一查易家有关的人,是不是收养了孩子,会不会把孩子送给别人养……   郗队长表示吃这种亏吃得不要太习惯哦。   “易松。”温如意突然出现在程池身后,眯着眼睛看他的电脑屏幕:“给我他的生辰八字和准确的死亡时间。”   程池:“……”这个选择不要太艰难啊!先给温如意找,自己队长很可能一怒之下让自己扫街加扫黄一整月。要是先给队长找,温如意分分钟给自己扎个小人或者放出个小鬼来报复自己,那自己这下半辈子就完了。   权衡利弊之后,程池果断选择了温如意。   郗牧的脸色不能再差,走到一旁拽了把椅子坐下。程池很快找到了易松的生卒年月,只是不懂怎么转换成生辰八字,就直接写了公历年在纸上递给温如意。温如意拿着纸条走了,小湖蓝见状,急忙去扶着她,又抬着她轮椅下楼。   温如意脸色冷冷地望向一脸羞赧的小湖蓝:“你抬我下来做什么?我要上去。”   小湖蓝:“……”   温如意找了间空房间进去,又让小湖蓝在门口守门无论听到什么样奇怪的声音都不要进去。   小湖蓝在门口等得心焦,又见郗牧和陆言一起走了,自己则有一种被孤立的错觉。   眼下又只能希望温如意能带给他惊喜,不然,自己真的要被调去派出所当片警了啊……   就在小湖蓝等待的时候,殷可走了过去:“在里面?”   “嗯……”小湖蓝对殷可也没什么好脸色,眼下又发愁,随意嗯哼了一声,将头偏到一边。   殷可也在一旁等着,毕竟……他还是很好奇的。   事实证明好奇心害死殷可,但他此时仍旧不觉得。   门开了。   一道风掠过,门口的两个人俱是一愣。温如意则如往常一样,淡定地道:“喜里区海棠街114号楼,易松在那里杀人,我即便赶去它也会跑,还是你们去吧,记住要把尸体带回来。”   小湖蓝和殷可俱是一惊。   殷可决定先打电话回市局让他们派人去那地方盯着,小警员极其相信殷可的话哪怕他说的是“已经发生命案快让顾珈带人赶去现场他要是问为什么是他你就说他工作能力强如果派别人去凶手肯定会跑……”顾珈虽将信将疑的去了,路上还在怀疑这是不是郗牧他们一队报复自己的手段。   殷可和小湖蓝并几个没有跟着郗牧走的专案组同事赶赴喜里区,路上殷可就接了顾珈的电话:“发生了命案死者刚死没多久你是怎么知道的?”   殷可不想解释,只道:“抱歉这个案子是我们专案组负责所以你在那里等着我们就好。”   “你让我帮你跑这一趟是干什么?”   “看看你运气好不好,万一堵到了凶手。”   “好吧我会观察周围人的,你也快点儿来吧老子要下班了。”   殷可:“……”听起来似乎很暴躁呢。   到了现场的众人发现这比仇都死时还要惨烈一些。   房间内,死者躺在地上,面目狰狞,血流遍地,只穿一内裤,一把刀散落手边,另一只手里攥着的是内脏。   胸膛处和腹部破了很大的口子,似乎要用刀子将胸膛硬生生剖开一样。殷可捂着胸口觉得有些疼,见死者手里鲜红粉嫩流着血的东西,吞咽了口水。   惊吓而已。   每个人的表情都不是十分太好,因为现场没被破坏,没有侵入痕迹,很像自杀。   可是没有人选择用这种剖胸方式自杀吧?精神病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啊。   “谢谢你了,二队长。”殷可找到顾珈感谢他来得及时,顾珈似乎懂了,看着殷可嘴角似笑非笑:“那种不在常人理解范畴内的案子吧?我懂。你们都小心一些吧,我走了。”   法医做了现场初步鉴定,小湖蓝早就打电话给陆言说又出现了被害者让他过来做现场勘查,殷可走访附近邻居,程池查被害男子身份,每个人都被一种诡异的情绪笼罩着,不敢出声。   因为这现场真的不像是他杀。   郗牧和陆言赶到时,脸色依旧不好。待几人在案发现场查看完回小周区分局,并没有看见温如意。   赵局听到又有人死了,头疼不已。郗牧和陆言跑了大半天一无所获,倒是小小的温如意就能算出哪里又死人了,这事儿专案组成员都看在眼里,心里渐渐佩服起这个小姑娘,也深信她是真有能耐。   殷可听程池夸温如意,不禁翻了个白眼。   还小姑娘呢,温如意那岁数说不定都能当奶奶了。   突然间殷可想到了之前陈三发带自己见顾先生后让自己猜顾先生多大,后来又说什么所有人都想像顾先生一样不老不死……   难不成,顾先生真的是活了很久很久的人?殷可在自己正确的世界观颠覆之前决定抛却一切杂念专心查案,而程池那边也给出了这次的死者刘大伟与仇都二人间的关系。   高中同学。   刘大伟住的地方是高档小区,寸土寸金,家里搜出枪支弹药等危险器械,所有人怀疑他的身份,程池拜托林索尔帮忙查一查,毕竟那是在喜里区,林索尔的信息网遍布的地方。   林索尔在电话那头表达了深深的怨恨和不满。   “你们搞基酒店住着,不,高级酒店住着,还有小美女陪着,我看这日子很滋润嘛还要我帮你们什么?”   程池那家伙竟然发和小美女在一起的照片,林索尔很气愤。他虽然感谢郗牧给他和沈却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但沈却仍旧是雷打不动的模样,于是单身狗只好将怒火转移到程池身上。   程池想了想,心生一计。   “你帮我查刘大伟,我给你一串密码,它能送你到你想要的人的房间里……”   电话那头听了三秒钟,只听林索尔爽快的声音:“成交,半个小时内给你答复。”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程池抱着平板电脑傻乐,突然又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好了……嗯,一定是被人带坏的。   二十分钟后林索尔的电话打了回来。   “刘大伟,道上混的,名下三间KTV一间麻将社一间洗浴中心,据说和盛都集团总经理有些过节,他曾帮那总经理办事儿,后来俩人闹掰了后两个人就再也没联系了。我的线人告诉我刘大伟非常讲义气,胆子又大,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一开始就是想多赚点儿钱才混的,谁知道后来越混越好也就轻易下不去了。至于他的死讯已经传开了,刘大伟手下几个小弟重金悬赏凶手要帮大哥报仇。估计最近我们又有的忙了,报仇就是个幌子这帮小兔崽子肯定又会闹出事儿来。”   “那刘大伟的仇人呢?”   “性格直来直去肯定有仇人,但不至于这么恨他,最多就是砸砸场子,事情没出之前我看这些人都挺安分的,没有什么异常,更没听说过刘大伟在最近跟谁结仇。”   “那还是和仇都脱不了干系……”程池嘟囔,林索尔问什么,程池哎呀一声。   “879238,你要的密码。”   “谢了。”林索尔笑得像花一样,突然觉得有一道目光射了过来,林索尔抬头望去,从外面走进来的沈却穿着白大褂行走起来如活生生的冰山,不,冰锥,扎在了他的心上。   嘴角愈发扬起笑意,难以隐藏。   沈却家门的密码……   是啥来着???   WTF?!刚才被沈却吓到了,程池那混账又把电话挂了?!   ……   啊还不如死了算了。    ☆、亡者归来(四)   9.1日23:00   阿满媳妇儿死了,在熊熊燃烧的烈火里抱着孩子死了。   村里人说阿满媳妇儿疯了。吴阿满和吴老二倒是跑了出来,但房子被烧得剩了个空架子,爷俩也差点赔进去半条命。   易果没有跑,反而被看得更紧了。就在小黑屋子里。   铁柱找易果发泄完就出去了,临走前说会和娘商量早点儿把易果放出去的。   易果在黑暗里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走不掉了。   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即便心中充满了仇恨又怎样,偶尔她还是怕黑,怕未知带来的恐惧和暗无天日的绝望。   快要……撑不下去了……   易果翻了个身,咬紧唇哽咽。   “哥……我最近总梦见你,你说你会来接我……是真的吗?”   9.1日23:05   殷可听到门开的声音,知道是温如意出去了。旁边的郗牧和程池睡得正香,殷可鬼使神差般下了床,看着温如意的轮椅消失在酒店走廊转角,就跟了上去。   谁知道温如意竟回了小周区分局。   殷可一路跟到了停尸间,躲在了一个隔断后面。见温如意抬出尸体放在床上,月光下这一幕甚是诡异。   只见温如意拿着什么东西在尸体上面扫过,又蓦然亮起火光。殷可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温如意将火光分成两束,用双手在胸前不停的做一些手势,突然,温如意睁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借着火光,殷可竟觉得温如意的眼睛是血红的。   又过了许久,温如意的红色眸子渐渐褪色,火光渐灭,随后推着轮椅往一旁走。   灯突然亮了起来,室内重归明亮,殷可因光的刺激眯起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温如意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要招魂,一会儿会让这只鬼上你的身。”   殷可:“……”   温如意已经转动了轮椅回到尸体前:“所幸易松并未习得控魂等术,否则要麻烦得多。”   见殷可没跟上,温如意嘴角挑起一抹笑:“要想知道是否还会死人,一定要查清楚当年害了易松的人都有谁,你觉得是你们调查的快还是直接问参与人快呢?”   殷可讪讪地走了过去,却还是不忍直视那尸体,只能扭着头问:“招魂上身……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的。”温如意毫不掩饰嫌弃意思:“你怎么这么啰嗦了?”   “哦。”殷可攥了攥拳头,一咬牙:“上吧!”   温如意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座香炉放在一旁空的尸检台上,紧接着,又掏出了一柄桃木剑(?),一碗(?)小米,两根蜡烛(?),两张符……   殷可:Σ( ° △ °|||)︴   “到我对面去。”温如意道,随后用手在蜡烛上划过,火苗燃起。   殷可:Σ( ° △ °|||)︴   一道石子破空声响起,灯灭。殷可借着烛光看着对面的少女,没有说话。温如意将符点燃,抓起一把米洒向空中,目光凌厉扫过蜡烛,火光突现,殷可的眸子底映着热烈火焰。   “刘大伟。”温如意看着殷可,幽幽道:“你是如何残害易松的?致使他家破人亡的人还有谁?你可知他的父亲和妹妹在哪里?”   殷可愣了三秒:“……”   “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刘大伟。”   温如意:“……”   见了鬼了!怎么会失效?   “再来。”温如意沉声道,又从胸口掏出一张符夹在手上。   殷可:“……”   再一次招魂,温如意感受到刘大伟的魂魄就在自己身边,一股强大的力量迎面压来,温如意气血上涌,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在尸检台上,染红了碗里的小米和纸符。   “怎么会?”温如意深深地皱起眉:“像你这种身娇体弱白白净净的人最容易被附身成功了……”   殷可:“……”   “我明白了。”一阵破空声响起,灯也亮了。温如意掏出纸巾擦了擦嘴边的血,看了一眼殷可:“该死,我竟然把你是我师叔的人这件事忽略了。你的身上有我师叔下的咒,百鬼不侵。”   “呃,你师叔……是什么人?和你一样?”殷可好奇问道。   温如意白了他一眼,推着轮椅出去:“等你见到他自己问吧,我去找个弱鸡来替你。”   殷可:“……”   随后温如意领来一个小警员,让他去殷可的位置上站着。小警员竟意外的听话,殷可为他让了位置,觉得他的双目失神,就像被催眠了一样。   温如意重新招魂,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对面的小警员已经开口说话。   “不是我害的你你来找我干什么啊?是仇都让我干的啊!”   “他让你做什么了?”温如意淡淡地问。   “你是谁?”小警员沉声反问。温如意哼了一声:“说。”   对方安静了下来。   “仇都让我整垮易松一家,我一开始可什么都没做,最多就是让易松找不到工作,他从外地回来后当会计,我也没再管他。后来他妈手术失败自杀,他爸赌博,这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易松死了是因为欠债欠了太多,从楼顶上跳下去的。我收不回来钱,就让手下把他妹妹卖了……”   “卖哪里去了?”温如意问:“那个手下是谁?”   “何二。”对面人老实交代:“他老家是九柳河下里县那边儿的,有个村子特穷没人愿意往那嫁,他们就买媳妇儿。”   温如意深吸了一口气:“何二现在在哪儿?这是他原名?”   “嗯,原名,现在在哪我不知道。”   “人渣,回去吧。”温如意闭上了眼睛,疲倦的叹了口气。   “你也走吧。”温如意对着目光呆滞的小警员道,小警员乖巧的出去了。   殷可:“……”   愣了两秒后忙问道:“这是催眠吗?还是什么控制人的法术?我天你太神奇了。”   “我师叔更神奇。”温如意将尸检台上的东西收好,冷冷瞥一眼殷可:“难道你有时间在这里夸我?把尸体抬回去后就去找何二吧,去晚了可就不好了。不过我想依易松的性子,何二作为直接伤害她妹妹的人,死得应该会更惨一些。现场要是看见了整张人皮的话,记得帮我捡回来。”   殷可:“Σ( ° △ °|||)︴”   殷可忙给程池打了电话让他查何二的所在,要同他一起赶去。收拾好停尸间后程池的电话就拨了回来:“在警局等我们,我找到了他家。”   郗牧程池和殷可三人赶到何二家里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到,而查到的他的电话一直属于无法接通的状态。回去之后郗牧让程池查何二是否去了外地,得到了确切答案。   何二买了火车票回家。   这可真是自投罗网了。   9.2日6:03   村子里来了一个男人。   村头老李觉得他眼熟,问他叫什么。   男人扭头。   沧桑的脸上不含任何表情,老李看清他的脸,啊了一声。   “老何家的二小子?啊你咋回来了?”   “找人。”男人的声音低哑,问老李头:“村子里谁买了媳妇儿?”   老李一怔:“你问这干啥?”   “告诉我。”男人沉声重复一遍,目光深沉。   老李头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男人身上似乎多了一个影子,浑身颤栗。   “你……你……”   男人索性不再理他,向里走去。一间一间的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易果,在吗?”   9.2日6:06   专案组其中几个成员在火车站集合,上了开往九柳河的列车。   程池宅男属性爆发,死活都没有跟去,在家反复嘱咐殷可帮他拍一些照片回来。   专案组的人实在是很担心,赵局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彻夜难眠。   怨鬼,怨气之深,岂是凡人可以驾驭?温如意虽说鬼不能杀人于无形,但此时这只鬼去的地方可是村落,房屋节次鳞比,干柴成堆,只要浇点汽油放把火,整个村子都能烧去大半。   他们担心赶不上。   按照程池查到的消息,何二买的车票是9月1日晚上六点的,如果他连夜赶路,那么现在就应该到了。而他们竟还在火车上,这种和时间赛跑的游戏若输了,后果谁也担当不起。   对方可不是普通的犯罪凶手。   小湖蓝已经写了遗书放在床头柜上,告诉自己父母如果自己三天内没打电话回来就拆开信封看。坐在车上一脸悲壮,像赴刑场一样。   坐在一边的陆言看不下去了,扭过头冷冷道:“像个男人一样。”   小湖蓝:“我怎么不像男人了?”   “先把你的眼泪擦干再说话。”   小湖蓝:“哦。”   众人:“……”   9.2日6:10   “我是你妈啊,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为我爸,为我哥不值。”   “你以为我愿意有病吗?谁不想好好的啊?我拉扯你这么大容易吗?我还供你上学,可你呢?你就是个白眼狼!”   “我不是!你没想过你也很自私吗?你就想着自己,想活着,你是活着了,我哥和我爸都被你拖累死了!”   “你……易果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没有话说了吧?翻来覆去说那几句话有用吗?你还不如想一想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是你妈!你认不认我也是你妈!我告诉你是我生你养你的,你就是摊上了!”   “是,我承认你是我妈,可你有想过我愿意当你女儿吗?你给我生下来,什么都给不了我,别人家的孩子喝奶粉时我喝糖水,别人家孩子穿新衣服我穿我哥的旧衣服,你以为我想让你当我妈吗?你也不是没钱,后来你不是挣钱了吗?攒着干嘛?还不是都让你花了!”   “我那是为了治病!我没给你什么不也把你养这么大吗?我饿着你咋了?”   “是,你是没饿着我,可那些菜谁想吃啊?好,不说家里穷的事儿,我长这么大你管过我吗?”   “我这是有病,要是没病怎么会不管你。”   “有病有病有病!你就知道病!我也不是没心疼过你,也不是没想过好好照顾你,可你呢?每天冷着一张脸也不笑,我自己受了多少年折磨?现在好了,你手术失败了,要是再动手术还要花几十万,我卖身去给你换钱吗?对,好的我知道了,我这就去,你等着我,我给你治好权当我报答你的养育之恩,从此之后我就再也不欠你的了!”   “易果!易果!”   “……”   “易果我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我这就死给你看!”   “……”   “……”   “……妈?什么声音?”   “咚!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妈?”   “妈!”伴随着一声尖叫,易果从睡梦中惊醒。   在黑暗里,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全身是血的女人就站在角落里。易果捂着耳朵痛哭起来,她想忘记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能忘记。   那段时间压力很大的自己竟然对自己的亲妈说出那种“你别总说自己死了就好了死了我们就轻松了你要是真想死那你去啊”这样的话。   在后来接到大哥电话听到母亲自杀后,自己差一点疯了。   大哥在电话那头问自己,母亲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到这的,她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纵然,纵然自己有勇气说出那样的话,却还是没勇气承认。只能抱着电话哭。   她怕极了母亲的亡魂纠缠自己。   却不为母亲的死感到任何悲痛,反而是有轻松的感觉。   可如今……   易果想自己的遭遇,哭着哭着就笑了。   也许,这真的是传说中的报应吧。   铁门发出咚咚的声音。   铁柱娘走过去开门。   易果怕铁柱娘听到自己的哭声,停了下来,擦了擦眼泪透过木板缝隙往外看,铁柱娘已经打开了铁门。   “易果,在吗?”    ☆、亡者归来(五)   9.2日6:15   “易果,在吗?”   铁柱娘愣了一愣,关上了门:“不在。”   男人点了点头,走了。   铁柱娘回屋把事情和铁柱爷俩一说,两个人心想这是来找易果的,就忙商量该怎么办。铁柱想干脆就把易果弄晕,去柜子里找之前从六嫂那里买来的药拿了就往外走。六嫂就是当初将易果卖来的人贩子,村子里的媳妇儿都是通过六嫂买来的。为了防止这些姑娘太闹腾,六嫂那还有很多制伏她们的药。毒晕啊毒哑啊毒傻,要的就是一个“以防万一”。   铁柱走进小黑屋将小瓶中的液体倒在布块上,按照六嫂所说的蒙住了易果的口鼻,易果挣扎了几下就晕了过去。铁柱急忙把药盖好又将布块扔到墙角,自己则走了出去。   男人一家一家门敲过去,敲到最后也没找到易果。他觉得自己很困很累,在一间房子前倒在了地上,睡了过去。   有村民见到男人,都聚在旁边七嘴八舌的讨论,有人认了出来,那正是老何家的二小子,这二小子有出息啊,在城里挣了大钱把父母都接过去住楼房了,前几年偶尔还会回来照顾乡里乡亲,最近也没怎么见着了。如今这是咋了?倒在地上干啥?   何二倒的地方正好是孙大树家门前,孙大树就说把人弄他屋里去吧。众人合力给何二抬进孙大树家炕上,有几个不愿意走的,就在旁边等何二醒来。   9.2日12:02   火车到站了,一行人转客车去下里县。   温如意早让大家做好心理准备,说那个何二不一定会被鬼害,或许正是他被鬼上了身,所以见到何二的时候必不可贸然接近。   郗牧双臂环胸闭目养神,但当他看向温如意时,眼里已不再是深深的抵触,反而是多了探究的意思。他倒是要看看,这个神婆一样的小姑娘究竟有什么本事。   殷可坐在他旁边心里想的则是拐卖妇女的事情。   中国每年都多少妇女被拐卖,没人去统计。年纪轻轻的姑娘被卖进山村里从此挥别过去,为陌生男人生儿育女。运气好的能一直跟一个男人直到死,运气不好的被多次转手卖掉,没了求生欲望,苟且偷生的活。买媳妇的人或许知道这是违法,但法并不会影响到他们,因此他们不怕。用全部积蓄买来一个媳妇,生下一个后代,解决合理需求,总觉得这是一件很公平的事情,但这对被拐卖的妇女岂止是不公平,简直是丧尽天良。   买媳妇的村子里的人观念落后封闭,仅是可恶。至于那些人贩子,才是真正万死难辞其咎。殷可平日里脾气还算好的,可若是遇到了人贩子肯定要狠狠整治一顿,触及到他的底线,下场是十分惨痛的。   这一次殷可倒并不希望买了易果的那家人都死了,虽说他们也有错,但那个要杀他们的毕竟是鬼。谁知道恶鬼发起狂来会做出什么样危害人间的事情,况且殷可听说,恶鬼杀的人越多身上的煞气越重,若是真的因妹妹被拐卖而迁怒全村子的人进而屠村,那煞气可就真的谁也挡不住了。   现在,他只希望这辆车快一点,让他们早一点进村拦住有可能被鬼附身的何二。   其余的,便留待日后再想。   9.2日18:32   天渐渐地暗了。   易松醒来,看着周围昏黄的灯光和坐在凳子上的人,坐直了身子。   他还没找到易果。   没时间在这里和别人说话。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孙大树自己。孙大树以前和何二玩的很好,后来何二走了,他也一直惦记着他。倒不是因为何二出息了,能给他钱,而是舍不下这自小玩到大的情谊。   只是两个人差距越拉越大,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后来再见时已经不怎么说话了。这一晃几年未见,孙大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问他:“你醒了,喝水吗?”   易松不用喝水,可这具属于何二的身体用。   他觉得眼前这个穿着破旧衬衫但却洗得十分干净的男人很平和,给他一种很亲近的感觉。易松甩了甩头,面目冰冷:“喝。”   “你怎么回来了?”孙大树端过来一碗水递给易松,本想坐在炕边,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拿了凳子过来坐在凳子上,等易松喝完。   “再来一碗。”易松咕咚咕咚喝完水后将空碗举到孙大树身前,孙大树笑了:“现在的你有点儿像小时候了。”   说完这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起身又急忙去给他舀水。   易松喝完水后肚子又饿了,这一天一宿折腾的,奈何身子再壮也顶不住了。   孙大树又去做饭,摆了炕桌和易松一起吃。   易松话很少。   孙大树也不说。   蘸酱的菜叶子和炒鸡蛋,易松吃得特别香,不知怎么,心里竟酸涩起来。   易松觉得这是何二自身的反应,他附身后偶尔会让何二的自主意识回来,所以,他才能准确快速的找到进村子的路。   在连着吃了三碗饭后,易松还想要,孙大树尴尬了一下:“我去别人家看看还有没有吧,今天饭蒸少了。”   “不用了。”易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知道吃太多不好,便出声拦住。   “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吗?”孙大树见易松风尘仆仆的模样,感觉他不对劲。   易松本来自从附身后基本没怎么说过话,如今见到孙大树,竟觉得找个人倾述一下,也挺好的。   “你知道村子里有谁家买来的女人叫易果吗?”   孙大树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把女人买来后谁还想让她记得她以前的名字啊。”   易松愣了愣,眼里渐渐溢满了怒气:“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儿,我要你们整个村子都跟着陪葬!”   听闻这语气,孙大树也傻了。眼前的人无比陌生,哪里像小时候那个孩子王似的何二。   孙大树沉稳内敛,何二敢打敢拼,有时候性格差距越大的人越容易成为朋友,他们两个也如此。   可何二怎么也不会说出让全村人陪葬这种话啊。   那个他口中的易果……到底是谁?   “我帮你打听打听去吧。”孙大树下了炕穿鞋往外走,易松叫住他:“不用,所有家我都问过了,他们都说不认识易果……”   说到这,易松猛地一拍脑子。   下地穿上鞋就往外跑。   他怎么没有想到,几乎大部分人都说不认识易果,不知道是谁等等,只有一家人说的是“不在。”   易松跑到门口回去找孙大树:“你家菜刀呢?”   孙大树面色大变:“老二,你要干什么?”   “我问你,你家菜刀在哪儿?”易松咬牙道。   孙大树拒绝给他拿菜刀,他就自己去找。孙大树一边拦着他一边劝他有话好好说,易松冷笑一声,从厨房间菜板旁找到菜刀举在手里,对孙大树诡异一笑。   “你是‘我’的朋友吧?”易松猜何二和孙大树关系应该不错,便冷笑一声:“那你知道我绑了一个姑娘把他卖到这村子里的事儿吗?”   孙大树再一次愣了。   “你,你为啥那么做?”他只知道村子里有人家买媳妇儿,却不知道何二竟会干出这样的事儿。   拐卖人口可是犯法的。   “‘我’为啥那么做?呵,我也想知道!”易松冷哼一声。   “对啊,你有钱有势,也不至于做这种事儿。”孙大树想了想何二的反常,似乎明白了:“你是不是后悔了?那是个误会吧,误会解开了就好了,你要是知道那姑娘在哪儿就把她带走就行了,也别为难买家,毕竟当初不是你……”本想说不是他卖国来的吗,但一想到这可能让他更生气,孙大树闭上了嘴。   “后悔?呵,这种人怎么会后悔?”易松冷笑了一声,若是真的后悔,他还兴许大发慈悲留何二一条狗命。   “你让开。”易松冷眼看拦住自己的孙大树。   孙大树摇头:“别,那你答应我你别杀人。”   “那不可能。”易松说完后停了两秒:“我要先去看看易果的情况。”   “好,我陪你去。”孙大树道。易松挑了挑眉,随他去吧,反正如果见到易果过得不好,他还是要替她报仇的。   这是他答应过的。   他想起刚上大学时的自己在临走前对易果道:“以后谁欺负你了,跟大哥说,大哥帮你打他。”纵然自己脾气再好,能容忍欺辱自己的人,却不能容忍有人欺辱易果。这,是底线。   易松走到了铁柱家门口敲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矮小的男人。   易松问他:“易果在哪儿?带我去见她。”   铁柱上上下下打量了他,觉得有些眼熟,但还是不敢认。   见到易松身后的孙大树,铁柱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是谁?你认识吗?”   “老二啊,你忘了?”孙大树道。   铁柱啊地一声恍然大悟,不过易果是自己的媳妇儿,他怎么能让何二看见。   “易果她睡觉呢,没法见人。”铁柱回绝。   易松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菜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带、我、去、见、小、果。”   铁柱受到了惊吓,这个时候铁柱娘也过来了,见到这场面忙尖叫一声。铁柱无奈让他娘去小黑屋里接人,不一会儿,铁柱娘就领着刚睡醒的易果出来了。   易果还在头疼,见这场面搞不清状况。   易松看着衣裳很脏既憔悴又瘦弱的易果,说不出话来。她的额头上还有淤青,双眼通红,又是从那个小黑屋里出来,想也不想都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好。   “我砍死你!”易松手起刀落照着铁柱胸口就是一刀,鲜血迸出,而易松并未停下,接连砍了好几刀。   孙大树上前抱住了易松的腰将他往后拖,而这个时候,铁柱已经倒在了一地的血泊中。   “杀人啦!杀人啦来人啊!铁柱啊……”铁柱娘哭倒在地上,易果站在旁边,仿佛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一样。   她想笑,但确实笑不出来。   在想象中,这种时候自己是应该放鞭炮庆祝的,可如今铁柱真的倒在地上痛苦的哼唧,她倒没什么可高兴的了。   又看了一眼那个拿着菜刀挥舞,却被人抱住腰的男人,易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是你?”   她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个叫二哥的人把自己卖给了六嫂,她求过二哥很多次,可他从来都没有理过自己。   易松一瞬间还以为易果认出了自己,后来想到了自己的脸,懂了。   “小果,是我,我是你哥啊。”易松平静了下来,看着易果的脸,笑了。   “我来接你回家了,和我走,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今天就完结明天写情人节特别章节《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的,可惜章节拖长了。 不过我想明天情人节特别章节应该会写完放上来。 献给单身狗的贺礼呀!!!! 【章节后小剧场】 戚容(默默擦刀):我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作者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苦逼作者:没有……这个案子实在没有让你发挥的空间,下个案子我一定让你回来!!! 戚容(默默擦刀):“哦。你看这把刀亮吗?” 苦逼作者:……我在这个案子的末尾就让你回来,我的攻君…… 戚容(收起了刀):哦。 苦逼作者:……    ☆、亡者归来(完)   “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是你说的何二,我是易果的哥哥。”易松平静的道,他竟不想伤害这个抱住自己的淳朴男人。   孙大树皱起了眉,霎时间放开了他。   铁柱娘还在地上哭,铁柱爹也赶了过来,见这场面当时就晕了过去。铁柱娘跪着爬到铁柱身边,而此时的铁柱已经有进气没出气。   “我是易松。”易松一手握着滴着血的菜刀,另一只手伸了出去:“还记得吗?有一次你打碎了妈买给你的礼物,让我说是我打碎的,我去说了,这件事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易果这一刻相信了他。   “哥……真的是你?你活过来了?”易果上前想拥抱易松,看着他的脸,又犹豫了。   易松急忙道:“我知道这是我的脸的问题,放心吧,我会附在别人身上,我知道你恨他,等我离开了这身体我就帮你把他杀了好不好?我替你报仇!”   报仇?呵,报仇真的有用吗?易果抚上自己的小腹,此时小腹已经微微凸起。   “来不及了。”易果看了一眼倒在地下的男人,笑着摇头:“哥,我怀孕了。”   易松眼睛瞪大。   而这个时候周围的邻居都已经赶来。几个壮年男人手里拿着铁锹镐头围在易松身边呵斥他把刀放下。   易松没有收回伸出的手,对易果道:“过来,到哥哥身边来,哥哥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孩子回去就打掉。”   易果看了看易松手里带血的刀,咬了咬牙,走了过去,和易松抱在一起。   “呵。”易松看男人们跃跃欲试要上前,双眼发红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强大的怨气自身上散发出来,顷刻间,人们都失去了神智,竟然开始互相攻击。   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了一起,见人就砍,见人就杀,易松带易果去远处看热闹,易果见眼前这幅修罗场一般的画面,面色惨白地看向易松:“哥,这是你干的?你快让他们停下啊……”   “这个村子的人,都该死。”易松道:“只要是心有邪念的人,这点邪念会无限放大,才会攻击他人,你看啊,他们表面上其乐融融,其实内心就如泥巴一样污浊肮脏。”   人们彼此叫骂,一个说你拿了我那么多天的瓜我还没找你算账,另一个说凭什么你家田比我家田多那么多,尖叫、鲜血此起彼伏,就连跪在尸体旁边的铁柱娘都冲进了人群中,被一个镐头敲倒在地。   而这其中,唯有一人是清醒的。孙大树跑到易松身边大声喊:“停下!何二,不,就算你不是何二,我也希望你能停下……这样下去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死啊!”   眼看着人们越聚越多,已经有很多人都倒在地上痛苦呻-吟,孙大树心生悲戚,就连易果也看不得这血腥场面,转过身吐了起来。   “已经这个样子了,我停不下来。”易松坦言:“后来的人受的影响会比较小,看天意了。至于你……”易松目光露出不解,看向孙大树:“你心中没有邪念吗?”   孙大树想了想:“我不知道。”   “你不会被鬼影响?”易松好奇。   孙大树又摇头:“我不知道。”   “那就只能当成你很幸运吧,我走了。”易松去拉易果,要带她走。而这个时候,从远处奔来一群人,易松紧紧的攥住了易果的手。   因为听到了不远处的呼声,郗牧他们知道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温如意面色一变,让殷可抱着她跑过去又让小湖蓝徐小天抬着自己的轮椅跑,一行人赶到易松面前时着实有些狼狈。   郗牧用枪指着易松:“把刀放下。”   易松看了他一眼,放下了刀,摊了摊双手:“你们是警察么?”   “少废话跟我走一趟。”郗牧冷冷道。   温如意刚刚坐在轮椅上就抛过去一个白眼:“白痴。”   郗牧:“……”   此时,温如意双手于胸前结印,瞳孔渐渐变成淡红色,易松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席卷而来,下意识向后退去,随后站定在易果身前。陆言和小湖蓝已经去村民们身边大声制止他们,可是丝毫不起作用,人们已经纷纷倒下,可是手中的镐头还在往旁边人身上敲着。   令温如意没有想到的是易松的魂魄与何二的身体已经难以分离,她只得拿出驱鬼符在易松面前点燃,易松本来觉得几个警察奈何不了他,但他一见到温如意就觉得事情不妙。他回头看着拽着自己胳膊的易果担心的神情,低声道:“如果我出现什么意外你就让这些警察带你走,只要出去就好,我见他们并非恶类,不会害你。”   易果咬着下唇摇头,眼里蓄满了泪:“哥,你能不能不要走……”   “呵。”伴随着一声轻叱,温如意将驱鬼符燃起后抛向空中,喊了一声易松的名字。易松觉得魂魄震荡,这一震,震得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受高人点化前来复仇,高人还曾说过,如果遇见一对儿15、6岁衣着古怪的双胞胎女孩一定要远离。易松怀疑这是高人所说的双胞胎其中一个,但就在他魂魄动荡之际,突然间有仿佛找到了依附之处,魂魄,又重新回到了何二身上。转眼向温如意看去,只见她面色惨白,双手结印同时大声道:“你们都快到我身后来,这地方很不对劲。”   易松这厢正得喘息机会,将易果往孙大树那边一推:“帮我照顾他。”明明是刚认识,却好像很信任一样,易松将易果推开后自己则冷静了下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村民们,看了看易果沧桑的脸,想起自己一路受到的所有打压欺辱那些不公平的待遇,最后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其中的原因不是父母的耿直——勇于揭发老板车祸,也绝非仅仅因为母亲的病,而是这些不公平待遇背后所隐含的一项世人都清楚的真理——生而为人,在大多数情况都没有公平可言。   强权阶级凌驾于普通百姓之上,是一道铁律。没有人能轻易打破牢笼,而他,此时的已成为鬼的他,可以!   易松的眼中燃烧着的熊熊烈火,是二十余年积压在心底里的怨气和委屈。他不禁握紧双拳仰天长啸,这一声嘶吼,惊天彻地,将胸中的怨气全都释放出来,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了起来。顷刻间山村震颤,哀嚎袭来,恰如一阵阵汹涌的波涛,黑云彻底将这里笼罩。   温如意不禁面色一变,她先前只是怀疑过这里有问题,没想到易松的怒气直接唤起了这里的恶鬼,这个地方……就是聚阴池。   不能再装娇弱了!温如意登时便从轮椅上站起来迅速地从专案组的成员们的背后走一遍,与此同时将锁魂针插到他们的背上。每个人都搞不清状况,温如意只冷冷道:“一会儿跟着我走,若走错一步,我不敢保证你们还会见到明天的太阳。”   “哇呜呜呜呜爸妈我对不起你们啊……”哀嚎的是早已经吓怕了的小湖蓝,其余人倒是没什么反应,陆言去拽着小湖蓝让他跟着自己走,温如意掏出一盏灯点上火,众人于黑暗中见到了光亮。只见温如意手中捧着一盏漂亮的灯,白皙的脸和黑色如瀑长发相应,更像是从画中走来的古代女子。当然,人们没什么心情夸她,因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强大的怨气萦绕身边,耳中还充斥着一声声哀嚎。   “跟着我走。”温如意转身向前走去,小湖蓝擦干了泪嘤嘤道:“你腿好了啊?”   温如意没理他,走在温如意身后的殷可却问道:“如果我们刚才开枪打死了易松会怎么样?”   温如意的声音很阴森……   “那么,说不定他就会附在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身上。”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里是聚阴池,山中恶鬼怨气堆积,易松正躲在暗处,如果我们走错一步路,就有可能被众鬼围攻。现在我状态不好,尤其是带着你们几个,所以不能和它们硬来,只能智取。”   这是被嫌弃了么?专案组众人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此时也不好多说话,只能尽量不走错路。   温如意走得很快,轻而易举的用二十八七枚铜钱布了锁鬼阵,便如同一张网等着恶鬼尽数从剩余的入口进入阵中,而自己再将锁鬼阵封口便是。   其实依照温如意的道行,大可不必怕这些恶鬼,不过在场的还有什么也不懂的弱鸡,温如意只好选择了一种更为稳妥的方式。   温如意抛出一个东西向空中一扔,刹那间几乎全部的怨气都跟着冲了过去,几个人脚下不稳,彼此搀扶才能站住。温如意很快将一枚铜钱放在最后的位置上,这样,这个锁鬼阵就算布好了。人们渐渐平息下来,黑云也随风散去,天色已晚,但却能看到夜空中的弯月。整个山村寂静非常,温如意站在锁鬼阵旁边超度这些恶鬼,非常熟练地将它们统统打包带走。   由于黑云和迷雾已经散去,人们的视野恢复正常,而易松……就站在他们对面,静静地望着他们。   有那么一瞬间,人们看见易松背后的空中出现巨大的红色图腾,但很快就散去了。易松的双眼红似火,张开大嘴握紧双拳隐隐有气吞山河的气势。看见那图腾,温如意一愣,给了易松可趁之机,飞沙走石卷起,除了温如意,每个人都抬起胳膊挡住眼睛,等到各自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回到了现实世界中最熟悉的环境。   殷可看到了沙发上看法制节目的郗牧,郗牧看见在厨房的殷可,小湖蓝看见自己的父母,陆言看见曾经分手的女朋友,每个人都在辨认眼前这一切是不是幻觉,行走自如的他们知道这是假的,却出不去幻境。   温如意没有想到对方竟有两下子,并且看易松那个图腾,知道了他是受了高人指点。   显然,易松由于附身,气候还不到家,温如意干脆祭出如意圭这个曾经很少拿出手的圣物,强行使易松灵魂离体。易松痛苦的蹲在地上抱头嚎叫,这个时候突然冲出的易果抱住了他。   “哥,哥你别管我了你这样不会灰飞烟灭吧?我知道你为我好来救我,可我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啊!”易果很激动,希望易松放弃抵抗。   易松继而大吼。   易果哭了。   长时间的怨气随着所有人的死而告一段落,她仿佛没有了活下去的斗志。   可眼前最重要的易松不能有事,那个小女孩儿看着那么厉害,万一把哥哥带走了……   “哥,你去轮回吧好不好?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妹……”易果哭道。   易松在何二的体内狠狠挣扎着,身体倒在地上抽搐。易果慌了,只听易松咬牙极其痛苦的声音道:“是我对、对不起你,对不起这个家……更,对不起父母……”   “我、我一定要让你,让你……啊……”易松大吼一声,口中吐出大口鲜血。   易果苦笑一声。   泪滴在了易松的脸上。   “我才是罪人。”   说出口时,反倒是平静了起来。易果将埋藏在心底里的罪孽说出口,心却一阵阵揪痛。   “是我逼死妈妈的,是我啊……”   “是我自私,是我冷血,是我禽兽不如,我告诉妈让她说死就快死别拖累我们家里,其实是更怕她拖累我,我,易果,活了二十多年才是不配活在世上,不配做你妹妹!”   易果说到这里捡起了自己在抱着易松之前刚放在地上的菜刀,颤抖着向自己脖子上割去。最近刚磨完的菜刀无比锋利,易果活到现在,终于算是活明白了。   “易果……”   易松暂时接受不了事实,看着易果这样,自己也放弃了抵抗,任凭如意圭将自己吸了过去,很快地,易果也失去了生命特征,魂魄向着如意圭掠去。   两道魂魄先后进入,温如意手中的玉圭颤抖着,却渐渐平和起来,最后干脆静止不动了。   温如意走到人们身后拔出锁魂针,伴随着剧痛,每个人都从幻境中脱离出来。   看着一脸平和的温如意,众人面面相觑。   “那些受伤的村民需要你们解决了,我有事先让殷可送我走了。”温如意向自己的轮椅走去,殷可看着余下的众人,又向郗牧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先回吧,把她安顿好后直接回家就行,别的不用担心。”郗牧拍了拍殷可的肩膀:“走夜路小心一些。”   “知道了,哥,你也小心。”殷可告别余下三人,跟着温如意找到了她的轮椅。   温如意很自然的坐回轮椅露出疲倦神情:“还是轮椅舒服一些。”   殷可:“……”   “走吧,你是想背我走还是推着轮椅走?”温如意面无表情地看向殷可,殷可认了命,推着轮椅上路。   “今天……真的太奇特了,我以前也不相信有鬼的。”长久的沉默后,殷可出声想打破尴尬局面。   温如意没有说话。   殷可以为温如意累了,就说让她睡一会儿。   走着走着,温如意的声音幽幽响起:“对你来说,以后更奇特的事情还多着呢。”   殷可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不会吧,南奚一直没有这种事发生啊……”以往的案子再困难也不过是人类犯下的案,而这一次真的刷新了殷可的世界观。   “那是因为以前出现了这种案子都不需要你们解决。”温如意轻呵一声:“南奚有专门的部门解决此类案件,你想一想你们就没有过案子刚开始侦破就被上级接手的经历吗?”   “呃……”殷可想了想,极少数情况下,确实是有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今后就算是你想清净,也绝对不可能了……”温如意的语气平静,但殷可怎么听出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一阵诡异的声音传来,是女子诡异且幽怨的笑,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慑人。   殷可马上停下了脚步:“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温如意不慌不忙的从怀中掏出手机接听。   殷可:“……”非要把铃声做得这么吓人吗?   对方的声音很温润,成年男人特有的温柔。   “大师侄,你还好吗?”   温如意勾起嘴角:“我知道你回来了,师叔。”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还以为能刺激刺激这个不通人情的大师侄呢。   愣了两秒后:“你怎么知道?”   “你说呢?”温如意甜甜地笑了,不过平常并不爱笑的她此时笑得则有些诡异:“我只能告诉你,我参与了一个灵异案件,并且遇见了血魔图腾,而碰巧,与我合作的人中有一个弱鸡一样的小家伙,在他身上我看到了你下的咒,其余的,你自己联想去吧。”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他怎么样了?”   “再见,师叔。”温如意心情很好地挂断了电话,关了机。   殷可知道温如意的师叔是戚容,他,终于回来了?   不再是鬼了吗?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和身份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知怎么,殷可有一种错觉。   他今后的人生中会处处出现戚容的名字,并且再也分不开。   回想起当初审讯室里第一次见面。   那个脸上带着淡淡伤痕的男人已经陪在自己身边那么久。   他面容沉静,仿佛是无数年的岁月沉淀。   声音低哑而轻柔。   “我是戚容。”   一句话就注定了这一世的两个人终究要再次纠缠在一起。   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偶尔刷一些灵异案件和感情互动。 作者崩坏的世界观一去不复返。 要是警队组团盗墓去了……大家也不要惊讶。 稍安勿躁~ 戚!容!哥! 休息~休息一会儿~ 【说好的七夕特辑并没有写完,作者跪一个,明天发新章,传说中的七夕特辑《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一)   解决了易松的事情后殷可负责将温如意送到火车站,自己则一个人回了家。趴在床上沉沉昏睡前给郗牧发了短信报平安,随后才将手机调成静音状态。   睡了好久后醒来,周围是昏暗的。殷可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了一眼手机,原来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手机上一大堆未接电话,来自于陌生的号码。殷可虽然疑惑却也没有理会,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身体自主行动起来找吃的,可是家里什么都没有,只好套上外套出去了。   去了楼下一间常去的小饭馆,却意外的发现它没有营业,门上贴着一张大字报:   “店主跟老婆过七夕去了,单身狗不要烧我店谢谢合作:-D”   殷可:“……”   回想起那个身材魁梧一看就是北方大汉的老板兼厨师说出这样的话还画了个笑脸,殷可觉得这自己似乎并不了解这个世界。   不过……今天竟然是七夕啊。   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嘛,殷可去店里买了碗泡面回家,等泡面的时间开了电视看本地的晚间新闻。   新闻正播到记者在餐厅随机采访情侣,女记者似乎是新手面对镜头还很紧张,她一边念新闻稿一边向一对儿看似情侣的男女走去,微笑地向男人打招呼:“先生您好,我是《直播南奚》的记者,方便说几句吗?”   男人三十岁左右,长相英俊,面对镜头却皱起了眉恶狠狠道:“什么记者?不方便。”   镜头扫过男人对面的女人,漂亮妩媚,正似笑非笑地盯着男人看,眼里柔情似水。   好奇怪的情侣……   殷可直觉,这一对不一定是真正的情侣,那小记者怕是要下不来台了。   “抱歉,我刚才语气有些不好。”男人却平静了下来:“这是我朋友的妹妹,我们在这里等他,你们应该在采访情侣吧?怕是误会了。”   小记者马上明白了,忙道歉微笑,调整好状态后寻觅新的目标。   因为是直播,画面很不稳定,镜头扫过一桌时殷可刚好拿起筷子,再抬头一看,筷子啪地掉在了桌子上。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画面一闪而过的是……   竟然是林索尔和沈却!林索尔再一次穿上招牌闷骚粉色西服还系着紫色的领带,整个人坐在那儿就两个字,骚情!想必两个男人在七夕出现在餐厅里很奇怪吧?摄像机扫了一圈后竟然又回到了林索尔这桌并且刻意多停了几秒,小记者似乎发现新目标,奔着一对儿刚落座的情侣就去了,摄像机也就跟着追了过去。   而刚才的画面却是让殷可看得更加清楚了。   林索尔那家伙笑得很开心,他们的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支红玫瑰,而其他桌并没有……殷可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可一想到沈却那冷冰冰的眼神,他就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灭口……   看来还是选择彻底忘记这一幕比较容易活下去。   殷可捡起桌子上的筷子擦了擦,看着被泡成一坨的泡面,欲哭无泪。解决完肚子问题后殷可去洗了个澡,回到床上把手机调成响铃模式就睡了过去,而那个打了十几遍的未接电话……再也没有响过。   不久后郗牧也回来了,易松案子已破临时专案组也就解散了,后续工作又交还给了小周区分局。郗牧三人归队后,一队总算是齐全了。   警队的工作回归正途,一群人回到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的日子。某一天的饭桌日常,林索尔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你们知道欧七天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程池摇了摇头:“不做警察了么?”   “和他的职业还算有点儿关系……”林索尔见只有程池不忍自己冷场才来搭腔,剩下的人则都一副并不在意的表情,心情大为受挫:“真是的你们也不知道配合一下,算了我也不卖关子了,他,开了一间侦探事务所……”   “噗……”殷可正喝水呢,被狠狠地呛了一下,郗牧一记眼刀扫过林索尔:“他作死吗?知法犯法。”   “挂别的牌子呗,只要不惹什么大事儿,也没人会注意他是大名鼎鼎的欧七天。”林索尔一脸微笑,写满了“快问我我是怎么注意到的快夸我快夸我。”   “哦。”郗牧冷冷应了一声,端着餐盘走了。   林索尔:“……”   殷可觉得有些可惜,但一开口就觉得自己也得不到什么答案,也就算了。   林索尔面对沉默的几人感到深深挫败。   吃完饭无聊在一旁刷朋友圈的程池突然刷到温如意的消息,举着手机傻笑:“小法师竟然发朋友圈了……”   “什么小法师……”林索尔皱眉,想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那个二次元病萌妹子吗?”   “你才有病!”程池瞪了过去,但因为这件案件的特殊性,上面下了保密条令,即便是同事,程池也不能告诉林索尔案子的经过,自然不能向他证明小法师有多么厉害。更何况……他根本就错过了小法师除魔的过程啊……这简直是他做过的最后悔的事。   殷可知道程池和温如意年龄差应该是最小的了,但他真不知道他们关系好到竟然留了彼此微信号。   “啊小法师换了一身衣服好美啊……”程池兀自感叹,又皱了皱眉:“那个什么师叔看着就不像好人。”殷可本也想起身唤大家走,听到这话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把手机拿了过来:“我看一眼。”   屏幕上是温如意和一个男人的合照,附文“师叔回来了好开心呦~(≧▽≦)/~”照片上男人穿着和温如意明显同一布料的唐装,古朴儒雅,而那张脸,却是殷可无比熟悉的戚容的模样……   殷可深吸了一口气,又激动,又紧张,等平静下来后才尴尬地把手机还给程池,他觉得自己的反应太过反常,可随后他想起了一个问题……戚容的身体,是从哪儿找的?要知道他可是鬼啊,死了后尸体就算不火化也保存不了那么久,现在的他……不会是僵尸吧?   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人。   要不要把他交给国家让他们调查一下?   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要被上交国家的戚容突然打了个喷嚏。   “戚先生,感冒了吗?”坐在对面的欧暮生笑意盈盈地问。   戚容摸了摸鼻子:“可能是有人想我了吧。”   欧暮生:“……”不要那么自恋好吗?   顿了一顿,欧暮生正色道:“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就来上班吧……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们这些人,能体验到普通人接触不到的生活。”   “做久了,也会累的。”戚容如墨的眸子有光闪过:“你不也是做警察做久了,才换了行业么?”   “那为何不换行业,不想做回一个普通人么?”欧暮生竟装作没有听到对方的问话。   “是啊,我正在学着做一个普通‘人’。”戚容着重了“人”的发音,欧暮生也注意到了,但又不懂对方的意思,只得耸了耸肩:“走吧,明天见。”   戚容点头告辞,走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问林索尔:“我可以预支两个月的工资吗?”   欧暮生:“……”啊虽然这个是温荣前辈推荐来的人,但他怎么这么不靠谱啊!   “呃,你也知道,我们事务所才刚成立,并没有收入。”欧暮生坦然道。戚容露出一脸非常难办的表情:“我没有地方住,没有收入和积蓄。”   欧暮生:“……”   “那个,温老师说你曾是很出色的法师,应该生意很好吧……”   戚容笑了笑:“帮人驱妖除魔,怎么能收钱财这种秽物。”   欧暮生:“你觉得钱是秽物?你现在在向我要钱。”   戚容神色一敛:“当年年少无知,事到如今才深知后悔。”   欧暮生:“……”可我还是一点儿都不想借钱给你啊。   “拿着吧,一万块……”欧暮生无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到桌上,戚容走过去感受了一下信封的厚度,对着欧暮生笑了笑:“我觉得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接下来的几个月不必给我工资。”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等朝简妹妹来了后你去接她吧,事务所关闭一天。”欧暮生同样笑得真诚。   说真的,两个人倒有些一见如故的意思。   “好。”戚容想到朝简却有些头疼……   这才刚离开没几天,就又要和那个小魔头在一起,还要一起做事,开什么玩笑?   不过……   戚容拿着信封勾起了嘴角,他觉得欧暮生这个事务所简直开得太好了,距离殷可家的小区只有二十分钟路程。   最近虽然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但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完全没有问题。   戚容刚一出门,欧暮生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能打进这部电话的只有事务所的顾客,欧暮生非常愉快地接起了电话。   “您好,这里是七天咨询公司。”   “你们这里,能调查丈夫是否出轨?我想调查我丈夫,并且如果他出轨了,我要知道那个出轨对象的全部资料。”话筒里传来成熟女人冰冷的声音,欧暮生很喜欢接这种生意,还不用费什么力气,简直轻而易举就把钱赚到手。   “当然,夫人。”欧暮生笑了:“我的地址你知道吧?明晚六点需要您亲自过来一趟,我们面谈。”   “为什么面谈?我还要亲自去?”女人很是不悦。   欧暮生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因为……”   “我需要见你一面,才能确认这生意,该不该接……”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二)   咖啡厅内播放着悠扬的蓝调音乐,客人们零零散散的坐着,角落里坐着一位穿着紫色长裙的女人,酒红色大波浪卷发衬得她的脸愈发白皙,眼角的朱砂痣平添一丝不可言说的妩媚。   萧峰赶到的时候看见座位上静静坐着的女人,阴霾的心情一扫而光,走到对面笑着坐了下来:“这位美女在等谁呢呀?”   “你说呢?”许轻言勾起嘴角,将叠起的双腿换了位置佯装嗔怒:“等一个没良心的有妇之夫啊。”   “好好好我没良心。”萧峰认错,许轻言也并不纠缠,抿一口咖啡,换了话题:“我在电视上看见我们了,七夕那天,《直播南奚》那个节目。”   “运气不好。”萧峰叹道,他是真没想到过那节目是直播的,而他刚巧就被拍了下来,后来想给钱让他们删了也不可能。   “如月不看电视,要是没有多嘴的人看到后去提醒她,她应该不会发现。”   “那就好……”许轻言微微一笑:“我可不想给你添麻烦。”   “怎么会是麻烦?”萧峰心疼,对方却自顾自的说下去:“突然想吃三十中学门口的甜甜圈了……”   听到甜甜圈,萧峰的面色微微一变,却若无其事道:“好,一会儿带你去。”   “还想喝那里的玫瑰奶茶,加半杯冰的那种……”许轻言说完后对着萧峰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有的时候会突然想吃一种东西,就算是半夜也想跑出去买,可惜都买不到。”   萧峰看着对面的许轻言,觉得无比熟悉,但那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又完全不像记忆中的那个人……   开车送许轻言去买甜甜圈和奶茶,听她和店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觉得时光突然回到了五年前……   许轻言今天休息,送了她回家后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萧峰没急着走,停车在她家楼下坐了一会儿,电话铃声响了两遍,萧峰才意识到有人找自己。   “峰哥,私家侦探找到了,以前是做刑警的,特靠谱。他的电话和地址我给你发手机上?”   “好。”萧峰挂断了电话,慢慢握紧了方向盘。   开车到短信上所说的地址,是一栋商业大厦,萧峰找地方停车上了楼,拐来拐去才找到上面挂着七天私人咨询公司牌子的房间。门是开着的,萧峰敲门后走了进去,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接着看见一个衣着古怪的小女孩儿正在窗台边浇花,女孩儿回过头来看着萧峰,眨了眨眼睛。   “师叔有客人来啦。”   楼梯上有穿着布鞋的男人走下来,萧峰觉得这地方有些奇怪,不过还是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戚容不知道行内价钱,听萧峰说是要查一个女人的底细,表示生意可以接,但是要等稍晚再谈价钱。   “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和我之前的女朋友有没有关系……我觉得她们两个人在很多方面都很像。你们说……世界上有借尸还魂吗?”萧峰试探性地问。   戚容笑了笑:“萧先生,只要我看到了她,就能确认她是否是借尸还魂。”   “可……”萧峰心有犹豫,不知该说什么好,只道:“那好吧,我希望晚上就能谈好价钱,明天我会让人把一些资料送过来,你们调查得越快越好。”   “萧先生登记一下名字和联系方式吧。”戚容将本子递给萧峰,待他离开后目送他远去。   温朝简笑嘻嘻的接过本子看了看:“萧峰,好名字诶,和那个丐帮帮主一样。”   戚容无奈扶额:“我真不想和人类接触……”   “你呀,现在已经活过来了,就好好做人吧。”温朝简笑道:“你要结婚吗?”   “和你?”戚容挑眉:“晚了,我找到人了。”   “真是的……你怎么总这么好命,每隔个几百年就能找到那个人……”温朝简撇了撇嘴:“都不给我机会。”   “嗯?”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师叔你呀!”温朝简笑嘻嘻的扔了本子搂住戚容的脖子朝他耳朵吹气,于是欧暮生进门时看见这个场面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一万瓦的大电灯泡……   “咳咳……”欧暮生咳嗽了两声:“抱歉,我打扰你们了。”   温朝简看着门口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不禁脸色一红,从戚容身上下来绕过桌子问对方:“你是爸爸说的暮生哥哥?”   “嗯,朝简妹妹。”欧暮生不喜欢和女孩子接触,但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儿印象并不差。   “你们换身衣服吧……这样出去跟踪取证时太容易被人发现。”欧暮生往办公桌走去,友好提醒。戚容觉得自己穿什么都会引人注目,表示这个有些难办。温朝简站在旁边点头认同:“毕竟我穿上乞丐服也像仙女呀。”   欧暮生:“……”   戚容:“……输了。”   “有人来过,说要调查他现在的婚外情对象的身份,以及是不是他三年前死去的女朋友……”戚容淡定地忽略温朝简的话,把本子交给欧暮生:“你联系他谈价钱吧,人傻钱多。”   “好。”欧暮生笑了起来,这个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欧暮生接起了电话,对着话筒道:“是的,我在,请上来吧。”   “又有生意来了……”欧暮生心情大好,让温朝简出去把顾客迎进来。   不一会儿,温朝简领着一个女人上来了。   女人戴着遮住半边脸的墨镜,雷厉风行地走到办公桌旁椅子上坐下,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拍在桌子上:“我要知道他是不是出轨了,还有那个出轨对象的身份。”   戚容站在旁边瞥了一眼照片,乐了。   欧暮生微笑:“请问您先生的名字……”   “萧峰!草肃萧,山峰的峰!”林如月咬牙切齿。   “好的。”欧暮生笑得开心:“这个很简单,祝我们合作愉快。林小姐,您是我的第一桩生意,为您打折,全款五千,定金两千。”   “这里有五千块钱……如果他真的出轨,先帮我打他一顿。”林如月抽出一摞钱砸在照片上,似乎真的和照片上的人有深仇大恨一样。   说好了后续资料第二天详谈,林如月风风火火地走后欧暮生摇了摇头:“哎,要不是我见这两个人都是人傻钱多的类型,真会怀疑有人联手阴我。”   “这就是说我们只用调查一遍就能收两份钱了?”温朝简跑到欧暮生后面为他捶肩膀:“暮生哥我们的运气太好了。”   欧暮生:“或许吧。”   “你家里有地方吗?我没地方住诶……”温朝简可怜兮兮地开口。   欧暮生:“……”   “哦。”温朝简知道对方沉默的意思,只好无奈道:“那我可以预支两个月的工资吗?”   欧暮生:“……”这一个两个的,是组团骗钱来的神棍吧?   “朝简,我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明天就能住进去。”戚容向朝简招了招手:“不过等我和他同居后你就要搬出去。”   “哼。”温朝简不满冷哼,真是有了媳妇就不管别人了。   欧暮生有些惊讶:“这么快就找到地方了?”   “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戚容露出诡异的笑。   当晚,殷可家对门的住户再一次听到了凄厉的哭声,吓得从睡梦中惊醒,颤抖着将电话拨了出去。   “是我,我要把房子租出去……越快,越好……”   第二天,戚容和温朝简成功入住。   欧暮生这边暂时只有他、戚容和温朝简三个人,要想调查人只能派两个人出去,一个人守在公司。从萧峰和林如月那里得到了资料,他们想要调查的不过都是同一个女人——许轻言。   戚容在许轻言家楼下等到了她,跟了她一天,确定她不是借尸还魂。   温朝简装小女孩儿在市图书馆接近她,了解到她每周日都会来图书馆借书,平常上班,在一家公司做会计,一个人住,生活简单而清闲。   第一天还算有些进展,三个人在公司开完会后就回家了。   戚容让温朝简在家收拾房间,除去生人气息,自己在楼下坐着。   郗牧加班,殷可自己坐公交回家,走到家楼下时觉得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环顾四周,找不到人。可敏锐的第六感向来不会欺骗他,殷可怀疑自己被跟踪,神经紧绷起来。   戚容使了个障眼法,目不转睛地盯着殷可,露出微笑,有一种自家孩子养大了的满足感。   如果能和他一起工作的话,就更好了……   戚容在思考自己是去警队还是让殷可来事务所,随后想到了温如意和温朝简这一对儿倒霉师侄,果断决定要尽早脱离她们去警队和殷可在一起。   他等了一百多年,向来沉得住气。   殷可回家后自己做了饭,心神不宁,决定到楼下坐一坐。刚出门就看见对面门户大开,一个姑娘站在门口往外扔纸箱子,乱七八糟的堆满了楼道。殷可皱了皱眉,走过去想问她这是干什么,却在见到她的脸后怔了怔。   “如意?”那张脸,明显就是温如意,没想到一别之后竟在这个地方遇见。“你搬家了?原来这家的刘姐呢?”   本来和对门的邻居相处得还不错,怎么搬走了都没和自己说一声。   温朝简知道对方是把自己认成了她姐姐,却不想解释,微微地朝他笑:“小哥哥,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请多关照。”   殷可看着这笑容皱了皱眉。   “你……”温如意可不会这么笑嘻嘻的和自己说话。   “你不会是双胞胎吧?”   温朝简正色道:“没有,之前和你相处时心情不好,现在才是我本来的性格。”   “哦。”殷可有些不相信,但见她和温如意真的一模一样,又想到她发的朋友圈……干脆拿出了手机:“你有微信号吗?”   “嗯,等等。”温朝简找到微信二维码让殷可扫,殷可看着那个上面黑底红花的头像,和温如意的一样,就顺手加了,回家后点进朋友圈,看见她的最新一条状态是……   “师叔真讨厌,还要让我收拾房间,哼。╭(╯^╰)╮。”   下面程池还点了个赞。   殷可:“……”这绝对不是一个人好不好?怎么会有人性格这么极端?   不过听她的意思……她师叔,也就是戚容回来了,并且就住在自己对门,可是为什么不出现?   殷可怀着忐忑的心情出入都小心翼翼,生怕见到戚容,但又疑惑戚容为什么不找自己。   他不知道戚容来说意味着什么,临走前他说的要等他回来又是什么意思。现如今他回来了,可为什么又不出现了……   殷可朋友少,处理人际关系对他来说很困难,不喜欢思考与案子无关的事情,不喜欢和别人多说话。他不想和别人走得太近,因为他知道这种亲密的距离早晚会越来越远。在孤儿院住过一段时间的他仍旧是怕自己被抛弃,所以干脆就把自己封闭起来。   他喜欢波澜不惊的生活,而戚容恰如石子打乱了他一直以来努力维持的平静。   当他觉得涟漪四起的时候,石子消失了,可水面波纹还在,再不能像以往一样平静下来。林索尔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这么安静且不同寻常。他问林索尔是不是把沈却追到手了,林索尔装作听不懂,殷可笑道在电视上看见他们约会了。   林索尔不再追问殷可,静下来的时候殷可自己追问自己。   到底把戚容当成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君死了,作者也要死了,要冷静冷静把剧情君救回来,谢谢。请容忍一下我……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三)      许轻言和萧峰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   萧峰一开始只是觉得许轻言给他的感觉特别熟悉,像极了自己曾经的女朋友,孙痕。   自从孙痕死后,他就和林如月在一起了,生意也在她的帮助下做得顺风顺水。孙痕太爱他,爱到几乎失去理智,整个人变得神经兮兮,每天都要查他的电话。久而久之萧峰觉得这样特别讨厌,就和当时对他有好感的富家小姐林如月越走越近。   后来……后来孙痕就死在了一场火灾中。   萧峰觉得这尼玛就是白月光和朱砂痣啊,孙痕一死,留给他的都是往日的美好回忆,曾经无比相爱的两个人那么深情,孙痕成了他胸口的白月光,而专横的林如月却从朱砂痣变成了一抹厌人的蚊子血。   好在,好在他遇见了许轻言,这个女人就如同当初的孙痕一样,深深吸引了他。   他虽已成为上市公司的部门经理,但他知道这都是靠自己那身为董事长千金的老婆。女强男弱的模式在萧峰这里不能长久,他还是愿意和许轻言这个偶尔流露出小女人姿态但看似很坚强的人在一起。   然而有林如月在,他们的地下恋情又岂能如愿继续。   欧暮生这边查到了许轻言的资料,轻而易举有了重大发现。这个许轻言的身份证是假的,真正的许轻言早就因病去世了,既然能顶替许轻言的身份并且刻意接近萧峰,那么她是萧峰前女友孙痕的可能性并不小。可据萧峰说孙痕是烧死的,没有DNA可以作对比,欧暮生并不百分之百确定许轻言就是孙痕。   林如月来催结果,欧暮生将“萧峰是出轨与许轻言在一起”这样的结论给了林如月,有萧峰和许轻言偷情照片为证,至于她要的许轻言的资料……欧暮生给的是真正的许轻言的资料,收了尾款,这桩生意算是首战告捷。   欧暮生问戚容他怎么看这件事,戚容转向温朝简,问她孙痕死没死。   温朝简愉快地笑:“这个好费精力的呀,师叔我知道你刚恢复身体无法推算生死,可我也未必可以呀,你忍心看你这么可爱善良的师侄就这样费尽法力去探查一人是否在世吗?”   “哦。”戚容淡淡扫了对方一眼:“两坛西汉酒,够你喝上几天了,要么?”   “西汉的呀……”温朝简流露出寂寥的目光,略有不满地摇了摇头:“味道差了点。”   “你可只有这一次机会。”戚容敛起神色,温朝简弱弱吐了吐舌头,噔噔噔跑上了楼。欧暮生眼睛在戚容身上打量着,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知道,温荣曾是非常有名的刑警,几乎每个有他参与的案子都能以最快时间破获。他也有幸听过温荣讲过的课,从那以后就一直想要拜温荣为师。温荣最终收了他为学生,他也改口称前辈为“老师”。   温荣什么时候生的这样一对儿双胞胎他不知道,总之一年前他去温荣那里养伤时就见过一次温如意和温朝简这一对儿一模一样的漂亮姐妹。姐姐温如意性格淡漠常冷着脸,温朝简开朗活泼,虽然只是躲起来看了匆匆一面,但对她们的印象却十分深刻,这次他说他要成立侦探事务所,温荣便说会让如意和朝简去帮他,顺便还介绍了他们师叔过去……   虽然与戚容的相处还算融洽,但欧暮生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他看光了,偶尔会感到一丝莫名的威胁。戚容对待朋友很坦诚,见到欧暮生这几日总打量自己,便直说道:“我知道你会从我身上感受到对你的敌意,但很抱歉这不是我故意的,毕竟所有接近殷可的人……我对他们都有一些敌意。”   “……”欧暮生愣住了。   这怎么还有殷可的事儿?   “殷可是我的,我们认识了很久,久到……你根本想象不到。”戚容笑着用手指敲打桌面,怀念起手指在殷可光滑的背上抚摸过的特殊触感。   欧暮生回想起自己在Gay吧门前还亲了殷可一下,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跟戚容在一起时会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气。既已说开了便不成问题,欧暮生爽朗地笑:“啊哈原来如此……我只是把他当郗牧那家伙的弟弟看,想看郗牧脸黑的模样……”   当然,现在坐在对面脸黑黑的戚容比郗牧还可怕。欧暮生止住了笑讪讪望了过去:“我是真的很抱歉,并且以后再也不会接近小师弟了,真的,我对着……对着朝简妹妹发誓!”   欧暮生瞟到从楼梯上下来的温朝简,朝她笑了笑。温朝简声音欢快:“我查到了那个孙痕,还活着呢,死亡报告是假的,看来当初的火灾大有问题,孙痕多半知道了谁害她,回来复仇呢。”   “既然这样的话……”欧暮生转向温朝简道:“妹妹,你去拿着录音笔找许轻言摊牌吧,说你已经知道了她是孙痕,看她什么反应,毕竟我们收了钱,无论孙痕当初受了什么样的伤害,是否报仇都是她的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客户满意而已……”   “好的。”温朝简领了任务出门,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戚容快去取西汉古酒。   戚容无奈,欧暮生等温朝简带回来好消息。   温朝简在市图书馆等许轻言,见到她时还亲昵的聊了几句,然而,她却发现许轻言正在被人跟踪,那个跟踪她的男人相貌普通,跟踪技术很好,虽然表面上如普通人一样,但温朝简还是很容易地看出了他身上的些许煞气。   男人在图书馆军事杂志那里看了一眼后就走了出去,在楼下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女人温柔的声音。   “周顾,很高兴你能回来帮我……只要把这个女人解决了,我就能睡个好觉了。”   周顾苦笑了一声:“可是……无论我为你做什么,你都不会爱上我吧?”   “说什么呢……”女人停顿了很久,无奈叹道:“可我已经结婚了,我爱过你,如果有可能将来会继续爱你,但是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许轻言,只要她还活着一天,我就寝食难安一天……”   “我知道了。”周顾闷声闷气:“我会帮你的。”   “周顾,遇见你,我真的很幸运……”   周顾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勾起嘴角的时候还在想,幸运?呵呵,或许吧。   温朝简注意到那个男人在等许轻言,她要提醒她一声。   “姐姐我们能去一个安静的地方谈一谈吗?”温朝简上前合上了许轻言正在看的书。   许轻言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温朝简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人跟踪你,跟我走吧。”   成功将许轻言带走,在附近找了一间安静的餐厅,温朝简选择先填饱肚子。   许轻言开始对温朝简充满戒心。   温朝简不习惯放太多调料的菜,一边吃一边骂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习惯。   许轻言开口问:“你是什么人?”   温朝简吃完饭用帕子擦了擦嘴顺便按下怀中的录音笔:“这不重要呀,重要的是你是什么人。”   “什么?”   “其实你叫孙痕吧?”   “……”   “事实上你做的很完美啊,假死,整容,以新的身份重新接近萧峰,但是你忘了,许轻言早就已经死了,你的身份证……早就该注销了。”   “……”   “孙痕姐姐,我不知道当初你是怎么死的,现在你回来又做什么,但是你确实是孙痕,没错吧?”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想不只是我知道了,那个林如月也知道了呢,想雇人除掉你的,也就只有她了吧?”   “……”   “孙痕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是想帮你。你若是杀了人,犯了事儿,死后可没那么容易下地府。”   “……”   看着许轻言一声不吭,温朝简也有些无奈。   对方愣了很久,缓缓开口:“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总之不是害你的。”温朝简笑得无邪。   许轻言突然冷笑起来,接连不断,仿佛根本就停不下来。   “呵呵,我是,我是孙痕又怎样?当初那把大火没烧死我,我会让那些人知道那是他们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决定!”   眼前的女子眼中隐隐有火燃烧,语气隐忍而激动。   温朝简抿起了唇,随后缓缓问道:“你知道是谁要杀掉你?”   “当然!”许轻言瞪了过去:“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希望你也不要插手我的事。”   “我只需要完成我的工作。”温朝简朝着许轻言吐了吐舌头:“要不然我最喜欢的师叔可会生气的呀……至于你报仇什么的,我不是警察,也管不着。”   许轻言:“……”   “好啦,孙痕姐姐,因为当年有人想放火烧死你所以你回来是为了报仇,对吗?”温朝简微微颔首向录音笔缓缓说道。   许轻言咬了咬牙,点头:“对,就算败露,我也在所不惜。虽然你可能会坏了我的事儿,但我们大可比一比,谁的速度更快一些。”   放在桌子下的手拨出了电话,许轻言看着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纯粹用来推动攻受感情线了_(:зゝ∠)_ 下个案子恢复正常。 大家是要看灵异案件还是正常案件呀? 好的我知道了。 就进入第二卷灵异世界吧_(:зゝ∠)_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四)   温朝简自咖啡店离开时非常满意地按下了录音笔的停止键。   走着走着,勾起了嘴角。   真是幼稚啊,选择跟踪自己,实在是太幼稚了。   温朝简故意选择了一条从未走过的小路,绕来绕去绕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一道凌厉的风掠过,男人将匕首抵着温朝简的脖子,冷声道:“不想死就老实配合我。”   温朝简见那男人正是跟踪许轻言的那一个,心下生疑,一时间忘了答话。周顾只当这个女孩儿是被自己吓到了,冷呵一声:“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调查轻言?”   难不成是许轻言的仰慕者而并非来杀她的?温朝简睁着大眼睛无辜地望向对方,微微地笑:“大哥哥,你别这样用刀指着我,一不小心可会留疤呢。”   “少废话。”周顾惊讶于对方的镇定,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那好吧。”温朝简朝他吐了吐舌头:“既然你愿意这样聊天,就这样说吧。至于我为什么调查轻言姐姐,是因为……我师叔喜欢她呀。你知道我师叔那个大龄单身老光棍要想谈个恋爱多不容易么?他喜欢上了轻言姐姐又不好意思接近她,所以让我来套她的话啊。”   “你……”周顾眼里突现杀机:“胡说八道!录音笔呢?录音笔给我!”说着周顾就把手伸向温朝简的怀中,温朝简啊地叫了一声,伸手甩了周顾一巴掌:“啊流氓!”周顾被打懵了,匕首用力锋利地刃将细嫩脖颈割出一道红印,温朝简面色一变,瞳孔渐渐变色,周顾盯得发痴,只见温朝简的眸子氤氲着黑雾并且逐渐扩大,很快就弥漫了整个眼睛……   敢这样对老娘?你这凡人果真该死!温朝简掐指成诀,准备把眼前这个男人炸上天,突然一道厉声呵斥打破二人僵持,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过来抓住周顾往旁边一摔顺势骑在他身上夺下匕首,一切都好似在一瞬发生。   温朝简眼中黑雾渐渐散去,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骑在周顾身上的少年回头询问温朝简你没事吧,在看见她时却是一愣。   温朝简也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叫了一声:“小可哥哥。”   殷可将匕首放在手里瞧了一瞧,冷眼看被自己压住的周顾:“440不锈钢,库克锐军刀,你丫专业啊?”   周顾原本是盯着温朝简的眼睛失神了,如今被人压在身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抓起一把土向殷可一扬,抓住他的脚踝将他掀翻在地。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殷可毕竟不是特警,格斗技术不过关,很快就被周顾压在身下并夺去了匕首。周顾无心恋战照殷可当胸一拳后飞快逃离,殷可起身欲追,却见他跳墙起起落落,好似民间跑酷高手。   “小可哥哥别追了。”温朝简过去拽殷可的胳膊,殷可拍了怕衣服上的灰,回头看温朝简有没有受伤,却一眼见到她脖子上的血痕。   “你受伤了!”殷可拉着温朝简往外走,温朝简却道:“没关系的,一会儿就好了。”   “那怎么行。”殷可担心处理不好会留疤,温朝简见状噗嗤一笑:“看来你无论变成什么样都是最担心我的。”   “嗯?”殷可不明所以,走到巷子口时停下来看她,温朝简伸出手指在对方唇上一点,随后摸向脖子,滑过那道细长血痕,再之后,脖子便光滑如初。殷可愣了一愣,有些尴尬。温朝简摇头无奈道:“唉,这么软,真是便宜我师叔了。”   殷可:“……”   所有人都在帮戚容耍流氓,然而戚容却从未出现过,这是什么鬼?   “走吧,我送你回家。”温朝简恢复了心情。殷可觉得眼前的人真不像温如意,但又不好打探,只得默默认了。然,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小女孩儿说送自己回家这种话,殷可果断地拒绝了他:“不用了我在工作,先告诉我那个男人是什么人?他认识你吗?”   “不认识。”温朝简嘟起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上来就拿着刀要脱衣服。”   殷可咬了咬牙:“那个人有犯罪倾向,下次遇见他绝不会让他跑了。”   “不管他了,既然你不要我送你回家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啊。”温朝简露出担心的目光,殷可怀疑自己被当成小孩子了。   “我可是警察好吗?”殷可向温朝简笑了笑:“要回家也是我送你回去。”   “警察啊……”温朝简眨了眨眼睛:“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真想不到。”   殷可:“……”似乎在温如意那也听到过这种话?眼前的人是不是温如意?   殷可公务在身,温朝简目送他远去,迈着轻快的步伐转身回事务所,将录音笔往欧暮生的办公桌上一拍:“许轻言承认了她是孙痕,回来报仇来的。”   欧暮生听了录音后打电话给萧峰,无论如何也打不通。   “可能要出事了。”欧暮生摇头,双手交叉撑在脑后无奈地往椅子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温朝简拿着录音笔晃了晃:“那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欧暮生眼睛都懒得睁开:“我会偶尔给他打一个电话,能打通就把结果告诉他然后收尾款,打不通……尾款也就打水漂了,唉,希望他能坚强的活下来。”   温朝简回头看向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戚容,跑过去拽着他的胳膊嘤嘤道:“师叔,我受伤啦,我今天遇见个身手不错的杀手。”   戚容眼睛都不眨一下:“哦。”   温朝简撇了撇嘴,冷哼一声:“要不是遇见殷可哥哥我就看不见你了。”   欧暮生假寐,听到殷可两个字时耳朵就竖了起来。   戚容扭过头盯着温朝简,目光深沉:“他受伤了没有?”   温朝简:“……做人没意思,我不活了。”   “乖。”戚容耐心地收起报纸:“我在想什么时候去见他比较好,在这之前你不要给我惹麻烦。”   “我就知道你还非要讲究排场,要不要我召几个鬼去吓他然后你化成一道金光出现在他身边英雄救美啊?”   戚容:“……”似乎……也不错?   欧暮生干脆睁开眼睛翻了个白眼,又默默的闭上了。   温朝简:“师叔,暮生哥哥看不起你诶。”   戚容起身默默收好报纸:“就今晚吧,今晚我去见他。”   温朝简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拽住了他:“师叔稍安勿躁!你想想啊,殷可哥那么聪明,肯定知道那些鬼是你搞的,然后你再出去英雄救美,他会觉得你特别不真诚就像做戏一样,我觉得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戚容回头:“你是在担心自己没地方住吧?没关系,他家里还有个大龄单身未婚男青年……要想让他和我同居,远着呢。”   “那单身狗是那个人吧?”温朝简闪过一丝怨怒:“真是轮回几世都摆脱不掉那癞皮狗。”   “不过小劫而已。”戚容掏出怀中手机往外走:“我去打电话了,晚上计划照常。”   温朝简望着戚容的背影,无奈叹息。   殷可这边坐着公交车,电话突然响起。   看着那个给自己打了十几遍但自己都没接到的电话号码,殷可下意识觉得那是戚容。   深吸了一口气,殷可按下了接听键。   “喂。”   电话里传来一声闷笑:“殷可,我回来了。”   殷可沉默了两秒,哦了一声。   “听起来你并不高兴啊……”   “没有……”殷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否认,话一出口再收回也来不及。   戚容笑了笑:“所以我是否能理解成在我消失的这段时间你也很想我。”   “我想你个大头鬼。”殷可没心情在嘈杂的环境中聊天:“你有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挂了。”   “真让我伤心呢……”戚容长叹,自己可是确定了殷可的身份就马上联系了顾先生让他帮自己盯着肉身的情况,玉棺一开他就迫不及待地取回了肉身,回来后果真令小家伙不适应了。   殷可觉得自己和戚容也没什么关系,当初戚容是鬼自己没办法摆脱纠缠,如今他应该已经变成人,也就用不上自己帮忙了吧,那还联系做什么?   “有什么可伤心的。”殷可想问戚容是不是真的变成了人,车上人多,就没再问。   戚容笑道:“你一直都很口是心非,我习惯了。”   听起来像很了解自己似的,你谁啊。殷可默默翻白眼:“嗯,那又怎样?”   “是不是很想见到我?毕竟你以前看见的我有些透明,你,想亲手摸摸我吗?”   殷可:“……”   啊shit他怎么忘了戚容是那种可以面无表情地说出“你们城里人真会玩不如我们也试试S-M”这样话的男人。   “我没兴趣。”殷可冷冷道:“谁知道你死了多少年尸体有没有变质腐烂,一摸掉渣怎么整?”   邻座大妈:“……Σ( ° △ °|||)︴”   旁边大姐:“……Σ( ° △ °|||)︴”   前座大哥:“……Σ( ° △ °|||)︴”   殷可一说完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恨不得咬断舌头。   听筒传来戚容一本正经的声音:“真的,我不掉渣,你摸摸看就知道了,想摸哪里摸哪里。”   殷可深吸了一口气:“摸个屁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挂了再见!”   扭头想看旁边大妈,大妈直摇头:“我啥也不知道……”   旁边大姐默默换了地方,前座大哥眼观鼻鼻观心,在心里念起了佛经。   殷可觉得自己不能和戚容再接触了,自己那二十多年建立的三观都要崩塌了。   殷可默默将关于唯物主义的一切念了好几十遍……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是客观世界在人脑中的反映。世界的本源是物质……戚容是个意识,戚容是个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叔有话说】:从此殷可骂人有了新句子…… 你丫在我心里连个物质都算不上,你就是个意识吧? 滚出这个唯物主义的世界好吗?这里不适合你。 萧峰:老子特么是出来打酱油的。 许轻言:萧峰拿命来。 周顾:我也不知道我该干什么?我该杀谁了? 林如月:真讨厌,我还以为我是女二呢。 专案组众人:……你们该满意了好吗?我们已经被作者忘了呢。 _(:зゝ∠)_    ☆、那天晚上我知道了你的死因(完)   孙痕精心筹划的报仇计划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打乱,懊恼不已。   她只能选择一种最保险的方式,把萧峰叫到家里来,关掉了他的手机。   高脚杯里的红酒轻轻摇晃,孙痕跨坐在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仰头喝下红酒,低头喂给男人。唇舌交缠,室内渐暖。   “我……”萧峰推开孙痕,想问些什么,看着对方潋滟的眼睛却又说不出话来。   她,会是孙痕吗?   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求她的原谅呢……   孙痕将酒杯放回茶几上,双手环绕萧峰的脖子,在他身上扭动腰肢,轻轻磨蹭着对方的敏感点。感受到身下某物的变化,孙痕微微勾起嘴角,凑到萧峰的耳边呵气:“亲爱的……”   “我……”萧峰猛地推开孙痕,跑到旁边大口呼气。   他在刚才那一瞬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孙痕,那如同白月光一样,轻轻笼罩在他心头留下最柔软记忆的孙痕。   如果当初她要是活下来,自己是不是还会选择林如月呢?   现在的自己当个破客户总监,开着名车,表面看起来确实风光,被人夸作青年才俊,实际上呢?关系好的谁不认为自己是靠着林如月?即便,即便他拒绝了林如月为他提供的许多机会,一直以来都希望别人看见自己的实力,但,又有谁在意呢?   人生道路的选择没办法重来一次,萧峰想起孙痕清澈的目光,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萧峰走回沙发旁捞起西装外套和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孙痕讶异,随后却冷笑了一声,低头无力呢喃着:“你要甩掉我几次呢……”   萧峰没听清她说些什么,整个人脑子很乱。   穿好衣服走到房间门口开门,却无论如何都开不开。后脑勺突然受到猛烈的撞击,萧峰吃痛,啊地一声跌倒在地,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黑暗……   眼前的一切都是黑的。   萧峰看不清东西,眼睛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蒙着,扯下后才看清朦胧的灯光,认得自己在许轻言家的书房里。   手机铃声响起,萧峰感受到它就在自己胸口震动,摸到手机接了电话。   “萧峰啊你快回来救我啊你在哪儿啊!”   林如月尖利的声音几乎冲破耳膜,萧峰将手机放远了一些:“如月,你怎么了?”   “火!火!着火了……家里着火了……”林如月无助地哭喊:“我,我报了警,但我怕我出不去了……你在哪儿,为什么不回家?”   “你……家里怎么会起火?”萧峰的头很痛,缓缓坐起身子,无力地对着手机道:“别闹了,我一会儿就回去。”   “萧峰你……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响起,电话挂断。萧峰将手机扔到一边,揉了揉太阳穴,搓了搓脸,无奈地找到许轻言的电话拨了出去。   无人接听。   “许轻言!你他妈在搞什么鬼?许轻言!”萧峰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话音刚落,门开了,光线进来,孙痕站在门口,背后盛着光,面前则是无尽的黑暗。   然而她迈了进去。   “别那么激动,我们来看一个电影吧,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孙痕笑着走到电脑桌旁,动了一下鼠标,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萧峰骂他妈的看什么电影,却在看见屏幕时愣住了。   画面中燃烧的火焰,焦灼神经。萧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火海里挣扎,那个人是……是林如月!真的是火灾!萧峰睚眦欲裂,过去攥住孙痕的手质问她:“你什么意思?这,这是什么?”   很可惜,因为有其他人从中作梗,自己的计划没办法好好进行,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真的是便宜他们了。孙痕冷眼看着萧峰,缓缓开口:“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你!你到底是谁!”萧峰掐住孙痕的脖子用力扣紧,孙痕眯起眼睛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捅了过去:“好好说话,别动手。”   萧峰实在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一时间接受不过来,重新跌倒在地上,茫然地捂着腹部的伤口,血汩汩流出,湿了衬衫。   “很抱歉这个时候才告诉你我的名字……”孙痕在晃动的红光映照下蹲在萧峰身前:“你好,我叫孙痕,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吗?”   萧峰睁大了眼睛,向后挪了一些。孙痕指了指电脑:“我呀,也经历过这种事情呢……”   “你……你死了?”萧峰的心脏咚咚跳动起来,几乎提到了嗓子眼:“你是人是鬼?”   “说起来,也应该算是鬼吧,没有名字,没有身份,没有原本的脸……”孙痕语气有些淡淡的忧伤,但她知道,这只是她之前用来博取萧峰同情心的一种手段,如今用着用着,还习惯了呢。   “这段时间让我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男人喜欢小三,说真的,和你在一起,用这种身份……我真的很开心。有些时候我甚至想过告诉你真相,并且重新和你在一起,但是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孙痕的声音带着一丝困倦:“我累了,也该停下来了。”   “奇怪……看着林如月被火烧死,我应该开心的呀?”孙痕回头看电脑屏幕,摄像头似乎快要坏了,模模糊糊的再看不清人影,但先前孙痕着实见到林如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如果没人去救,应该是必死无疑了……   “孙痕……孙痕……”萧峰低声唤着,在忍耐些什么似的,痛苦地喊着她的名字:“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怎么样?这不都是你们给我的吗?你喜欢林如月,她也喜欢你,而我不肯和你分手,你们就商量着把我杀了,让我消失在你们的世界里,好啊,来啊,我不怕你们,你们做过的唯一一件错事儿就是没把我烧成灰,还让我有机会能回来,亲手送你们上路……”   “你是怎么死的?不,当时你在火灾现场没逃出来,可这不是我们害的啊……”萧峰的声音渐渐小了,他感到自己四肢百骸都被固定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是么?”孙痕笑了:“我不想听你们解释,从一开始我就决定根本不会原谅你们,哪怕现如今你告诉我你不知道林如月买凶杀我,我也不打算放过你,现在你说的话越少越好,你死得太快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收手吧……”萧峰闭上眼睛,带着一丝恳求。   “来不及了。”孙痕道。   “……”   一段尴尬的沉默后,萧峰叹了一声:“我没想过你会遇到火灾。”   “我也没想过自己只不过是和你谈了个恋爱就遭到杀身之祸呀。”孙痕讥讽地笑了。   “如月她,她买凶要杀你吗?她太傻了……”萧峰提到林如月时,是真的不再含半分情绪。孙痕苦笑,她傻,自己为了你差点搭了命进去,鬼门关里走一圈,自己就不傻么?怎么没见你来怜悯我一下?   “你想死还是想活着?”孙痕问。她已决定如果萧峰想死,她就放过他。如果他想活着,干脆杀了他算了。   她不想临死前让萧峰如愿。   萧峰睁开了眼睛,随后又疲惫地闭上了。   “死了吧,如月死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活着也没意思了。孙痕,你变心狠了,这样很好,我不是要埋怨你,真的,心狠一些……挺好的。”当初自己说分手时孙痕是不同意的,孙痕提分手,自己同意了后她又后悔,如果早就有现在这心狠的劲儿,哪里还有这种事情。   他爱过孙痕,只是不再想和她在一起了。   孙痕满脑子只能听到林如月,她想萧峰为了林如月都能跟着死,自己真的什么都算不上了。于是她笑了,笑得很开心,拨了120等人来救萧峰。萧峰惊讶地问为什么不杀了他,孙痕想了想:“你还是活着比较好。”   毕竟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林如月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救自己。   当她看清那个人是周顾时,觉得世界都亮了。周顾喜欢她,她一直知道。利用这种死心塌地的喜欢,她做了很多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让周顾去除掉孙痕,让他去解决许轻言,让他去东,他就一定去东。林如月认为这是自己的魅力,却忘了是谁给她这种予取予夺的权利。   “周顾!周顾!”她哑着嗓子喊,她打算这次出去就和周顾在一起,生死关头萧峰没有出现,反而是周顾冒着危险来救自己,她想,她看清了一些事实。   周顾抱着林如月逃出火海,抱着她去医院,一路上什么话都没有说。   林如月的皮肤被大面积烧伤,惨不忍睹。人也渐渐失去了意识。   萧峰和林如月竟是同一家医院,林如月的家人来过几次,然后就请了护工。林如月躺在病床上做着梦,梦里她看见帅气的萧峰和那个温婉女生在一起,胸膛起伏,眼里写满了不甘心。想要的,得到了,至于是否快乐,没什么用的。   她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怎样的人生,怎样一张脸,怎样的萧峰。   周顾和孙痕在车站相见,彼此相对一笑,似是终于了却一桩心愿。   人在怨恨他人的时候是痛苦的,想尽一切办法去报复,去搞垮他,去挽回面子。   之后呢?   享受的是那种复仇的快感还是真的想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仇恨在那里,从不指引人堕落。   世界在这里,更没有欠人什么。   --------------------------------------------   “还好,没死。”   欧暮生最后终于打通了电话,是萧峰自己接的。了解了基本情况后他挂下电话,非常开心地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温朝简无奈叹气:“真是可惜了。”   “冤冤相报何时了?”欧暮生挑眉:“让萧峰花钱买教训了。”   “走了朝简。”戚容起身朝欧暮生摆了摆手:“我们能下班了吧?”   “怎么这么急?一起去吃晚饭吧。”欧暮生作为尽力和下属搞好关系的领导,笑得如沐春风,格外真诚。   戚容哦了一声:“我还吃不惯这里的食物,朝简她减肥晚上不吃。”   被迫减肥的温朝简:“……”   “走吧。”戚容强行拽着温朝简出门。   温朝简被拖出门后终于忍不住,嗷呜一声和戚容扭打在一起。   一路打到电梯里。   等电梯到了一楼,等电梯的人看见电梯里一对儿男女头发乱糟糟的,衣领被扯坏,一人站一个角冷着脸的模样,默默向旁边让了让。   “戚容你等着!”温朝简走出电梯后咬牙切齿:“我们晚上见!”   戚容面无表情地摸了摸鼻子。   感觉今晚要出差错……   加班的殷可打了个冷颤。   看着郗牧那空荡荡的办公桌,给他发了短信让他自己一个人好好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 下章谈情说爱副本开始_(:зゝ∠)_ 有一个好的单元名字,叫做《红鞋子》,开心吗!两天后见…… 换个新风格回来。    ☆、红鞋子(一)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伴随着诡异的声音,钟表指针指向凌晨十二点。   郗牧回到家里,发现门没有锁。推开门,看见一滩血,旁边还有一只断了的手。郗牧想叫也叫不出,小心翼翼地绕过血迹往里走,在客厅里看见另一只手,还有两只脚……   郗牧绷着神经,还没有到崩溃的地步。他环顾四周,疯狂的在家里各处搜寻起来。他知道他在找什么,他也怕最终真的找到了什么。   没有。   没有。   柜子里没有。   床底下没有。   卫生间也没有。   郗牧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越来越快,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他注意到摆在卫生间里的洗衣机。洗衣机的盖子是扣上的,他搬过一旁的小矮凳踩上去,费力揭开了盖子。   一个男人的身体扭曲着被塞在那里,脖子拧成非常诡异的姿态,却与郗牧打了个照面。男人的眼睛明亮,胳膊上没有手,正向外渗着血,脖子缓缓动了起来,发出“咯咯”的骨骼响声,转了一圈后正视着郗牧,嘴角勾起露出微笑:“孩子……”   “爸!”郗牧叫了一声,突然睁开眼睛,一片黑暗。   他坐了起来,伸手擦了擦汗,身体由内自外地发冷。他梦见自己重回四岁的时候,父亲被恶人报复惨死的景象……   平复了呼吸,他起身去喝水,走到客厅里时看见殷可的房门开着,里面透出了光。   难道是夜班没上逃回来了?郗牧准备进去好好教育教育近日来状态不佳的殷可,一开门却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床边。   那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因为没拉窗帘,月光透进来照在女人身上。青面獠牙的模样让郗牧响起曾经看过的恐怖片。这似乎是一个恶作剧。郗牧手边没有枪,却镇定地道:“你是谁?”   “嘻嘻嘻嘻嘻嘻嘻……”女人发出诡异的奸笑,长发突然生长很快,朝郗牧飞去,卷起了他的脖子再一使劲,郗牧整个人就被拉到她的身边,与她脸对脸,鼻间的距离不过一指宽。女人嘻嘻的笑着,青色的脸上不停向下掉渣,碎肉掉在郗牧的领口,发出滋啦的响声,像会烧人一样,将郗牧的皮肤烫得通红。   郗牧没遇见过这场面,以往面对再穷凶极恶的凶手那也不过是个人而已。是人就怕枪子,怕利器,可面对鬼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郗牧的脸色发白,眼看着女鬼越贴越近几乎都要嘴对嘴,用胳膊肘朝着女鬼撞去。然而却撞不到任何东西……   郗牧这才知道原来以普通人的力量是根本没办法撼动鬼分毫的。   无尽的绝望席卷过来,郗牧在漩涡中苦苦挣扎。   突然,一声巨响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孽障收手吧……”   郗牧看着一个人影过来,一道符带着金光贴在女鬼头上。女鬼啊地一声尖叫,从头开始烧成黑烟,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呛得郗牧几乎要流泪。脖子上的头发也被烧掉,郗牧得以喘息,向殷可的床靠去,坐在床上用双臂支撑上身。   戚容非常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刚想朝殷可扑过去,走到旁边却发现……他丫的根本不是殷可。   戚容的内心是日了狗的。   “你没事吧?”戚容转念一想,这家伙怎么都算是自己的大舅哥,救了也就救了。   郗牧嗯了一声,起身走到门边摸着墙壁上的开关,开灯,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复古唐装的奇怪男人,皱了皱眉:“首先感谢你救了我,其次,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家?”   戚容:“……”日了狗,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郗牧可不像他家殷可好糊弄。   “我是对门新搬来的邻居,专业上门驱鬼童叟无欺。刚才见你房间里有异动,便从窗台跳过来。”戚容一本正经答。   郗牧挑眉,表示这说辞他可以接受。他知道对门邻居搬家了,从没见过新邻居。如今见了,倒有一丝熟悉感,像极了之前见过的温如意。   “你不用担心,这个女鬼只是路过而已,今后有我在这边,不会再出现任何问题。”戚容承诺道。   郗牧却觉得有了这家伙住在自己对门才更容易接触到鬼神之类的,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便再一次感谢了戚容并且邀请他第二天到家里吃饭。   戚容这才开心起来。   从郗牧家离开是走的正门,回家敲门温朝简又不给开。戚容没带手机,尴尬地再一次敲了郗牧家门从阳台那里爬了回去。打电话给温朝简,对方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师叔,今晚没召成功,就搞来一只,明天晚上我会再接再厉的。”   “不用了。”戚容的声音带着一丝浅浅的愉悦:“明天我去他家吃饭。”   “那就更要招鬼了……”温朝简嘟囔了一句。   戚容:“……嗯?”   “没有啦。”温朝简嘿嘿地笑:“我祝师兄旗开得胜最终抱得美人归。”   “你在哪儿?”戚容自动忽略温朝简的话。   温朝简的语气也突然严肃了起来:“一个大学外面,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什么东西?”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煞气很重。”温朝简微微地笑:“明天说不定就会上报纸了,我们等消息就好。”   “嗯,没事儿就回来吧。”   “你想我了吗?”温朝简笑得开心:“我这就回去陪你一起睡。”   “别回来了,再见。”戚容果断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   那家伙永远都正经不起来。   然而……   此时被认为是不正经的温朝简却看见浓浓的黑色烟雾在校门口的路灯下转了一圈,突然向东方飞去。温朝简跟了上去,路灯下“南奚大学”的牌子清晰可见。   提到南奚大学,便不可不提这的工商管理学院。一连几年出了几个金融奇才,打响了这座原本并不出名的二本院校知名度。   财务管理专业的大二女生宋梓涵近日来非常苦恼,她觉得自己的男朋友被室友抢了,而那个室友又是家境殷实的富家女,她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的。   要是没遇见王千雪就好了。   王千雪长得漂亮,多才多艺,有很多人追,还有好多男生觉得自己追不上她,都是在心里默默的喜欢着。本来,宋梓涵觉得自己和她是能成为好朋友的,但没想到一次聚会,让自己的男朋友和王千雪认识上了。   自从那以后……   算了,不想了。宋梓涵气得头疼,一看时间都半夜十二点多了,起来去了厕所。临出门前她喊了室友,王千雪玩手机没说什么,其余两个都睡着了,宋梓涵看了一眼王千雪的床铺和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光,眼里闪过一丝怒火。   回想起之前做的梦,宋梓涵便觉得可笑。梦里好像有人问自己要不要王千雪死,开玩笑,生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宋梓涵走到厕所,碰到的每一扇门都打不开,宋梓涵心想奇怪,这又不是十一点熄灯前,厕所怎么也会这么多人。   于是宋梓涵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她蹲下身子通过隔间门的缝隙往里看,可是……里面并没有脚。   一扇一扇门看去,直到最后一扇,宋梓涵有些害怕,直觉告诉她别再蹲下了,可是又有一种好奇心驱使着她看一看厕所里到底有什么。   让她惊讶的是这最后一扇厕所里却有一双鞋。   一双红色的布鞋。   绣花鞋什么的简直是心中噩梦好不好?别说宋梓涵胆子小了,就算再大,她也不敢傻呵呵的去凑近了看那双绣花鞋上面是什么东西。   宋梓涵吓得不要不要的,急忙跑回了寝室。   而那双红色的织锦绣花布鞋却突然晃动起来,像是挣扎。很快地,血一滴一滴流下,染红了布鞋以上脚腕处的袜子……   第二天一早,起早的同学来到厕所,看着厕所最里面隔间流出来的一地的血水,啊地一声尖叫起来。   “死——人——啦——”   “死——人——啦——”   场面有些血腥。   任四六擦了擦汗,一边观察尸体状况一边摇头叹气:“可惜了,太可惜了。”   郗牧更是脸色阴沉的没有说话。   南奚大学女生寝室B座2楼的南侧厕所最后一个隔间里发现一具赤-裸女尸,尸体被红色细线缠绕,渔网状的细线将身体勒得一块一块凸出,就连头都没有放过。所有被细线勒着的地方都是破的,所以才会流一地的血。女尸全身上下只穿着红色鞋袜,鞋子上纵有花纹也被鲜血染红,辨认不出图案。   四个最先看见尸体的女生都已经被送去了校医务室,有心理学老师在旁疏导安慰,程池跟她们在一起,也没急着问当时的情况,只是和殷可发着短信。   程池:“情况怎么样了?那女孩儿的死……是人为的吗?”   殷可:“我不知道。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带目击者在门口等我们吧。”   程池:“我觉得这案子悬啊,哪有人那么变态把人勒成那样儿?你说姜局会不会去请小法师来呀?”   殷可:“去门口吹风冷静冷静吧。”回复了这条短信后就再也没有搭理对方,把手机放进兜里,回到了被封锁的厕所。   “变态!这凶手就是变态!”任四六了解了尸体基本状况后破口大骂,眼圈都红了,让人把尸体抬起来带回警局。他想,如果他有女儿,现在一定也这么大了。养这么大,结果却这么死了,孩子的父母该有多伤心。   林索尔感到深切的无力感,现场没有可疑的痕迹。最先看见尸体的女生是把门拽开的,据她所说这门是在内锁上的,并且通过现场门闩的破坏程度也基本可以肯定这一点。这就说明如果有凶手,肯定是杀完了人从厕所上面逃脱,然而无论墙壁和门都没有脚印和攀爬痕迹。   所有现场的警方人员都缄默不语,这尸体透露出的浓浓诡异,在心中挥散不去。    ☆、红鞋子(二)   宋梓涵和两个室友坐在一起,谈论那早上发生的事儿。   几个人谁都没亲眼看见尸体,但宋梓涵知道,她昨夜看见那诡异的红鞋,应该是王千雪死的时候穿的那一双。   明明昨夜去厕所的时候,看王千雪的床铺,她明明是在的,怎么到了厕所后……她也就穿着红鞋躲在了厕所的最后一个隔间里?宋梓涵不敢细想,十分害怕。   张善平日里和王千雪很好,王千雪一死,她哭得断断续续的:“怎么、怎么就突然死了?是有人杀的还是……”   另一个室友叫吴小婷,是班上公认的学霸,眼睛藏在厚厚的眼镜片下,目光冰冷,审视着一言不发的宋梓涵:“昨天半夜你去厕所了吧?”   宋梓涵面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吴小婷淡淡收回了目光:“我又没说怀疑你,你不用那么激动。”   “别胡说了……”张善拽着吴小婷的手:“就算我们平日里再怎么吵,谁也没胆子真的杀人啊。平常说的玩笑归玩笑,咱不都说过让谁谁谁死去的话么,哪还能当真。”   现如今女孩子间的互动已经不再停留于“我们要做最好的朋友”这种小清新小友情,而是彼此打击彼此羞辱却在最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想起对方,比如张善就常和王千雪开玩笑,而王千雪也不会生气反而用更过分的话羞辱回去,两个人也闹僵过,睡一觉,就又好了。   吴小婷知道张善和王千雪的关系很好,但她不相信宋梓涵和王千雪之间的情谊。吴小婷爬上了床,在笔记本上郑重地写下一句话。   “如果我死了,一定是宋梓涵杀的。我怀疑她杀了王千雪,她是怕我揭露她,杀我,灭口。”然后将笔记本上的纸撕了下来,藏在墙上挂着的收纳袋里。   敲门声突然响起。   宋梓涵吓了一跳,和张善对望一眼。张善瞥了一眼门,又看了看宋梓涵,宋梓涵无奈走到门旁边,听着门外一道男声响起:“同学方便进吗?我们是警察想了解一些情况。”   宋梓涵心猛地一颤,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穿着白大褂身材高挑的帅哥,领口露出一截黑色衬衫,微微斜倚着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白T恤牛仔裤的青年,看起来很是清秀。没想到会是这样两个警察来和自己谈话,还以为是那种大叔呢。   林索尔负责向三个人了解情况殷可负责记录,很快就将死者王千雪的大致情况弄清楚了。二人离开后随警队回了局里,姜局面色无比严峻,给他们开了个小会。   “情况呢,我已经基本了解了。”姜局四十多岁,却满头白发,但显得十分精干,双眼微微一眯,伸手敲着桌子:“这件案子,和前些日子小周区分局那一样邪门,我和老赵通过气儿了,他建议我去向上级请求特殊协助或者干脆交给上级处理,你们怎么看?”   自从上次在小周区解决了易松的事情,殷可也知道正如温如意所说,如果遇见灵异案件都会交由上级处理,可这一次未必是灵异案件啊。   虽然王千雪死状极惨,但十分有可能是变态杀手所为,他身为警察,有责任缉拿真凶。   郗牧沉声道:“我个人认为还是找人协助比较好,上次我们在小周区分局……来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如果有她在,会对破案有所帮助。”殷可挑眉,郗牧这样虚心的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挺不容易的,看来温如意的事情确实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郗牧说到这想起了昨夜闯进自己家里收服鬼怪的戚容,但他不知对方底细,故没有将他提出,也并不打算把他扯进自己的生活中。   姜局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我去向上面请示看能不能多派几个人来,这件案子是很危险的,一般情况下,成家的就不要参加了,但我看你们一个个光棍儿……”说到这,姜局在这几个帅气的小伙子身上扫视了一下,无奈叹气:“一个个光棍儿啊!你说说你们!差啥啊?怎么不知道学别的小青年谈个恋爱结个婚呢?用现在时髦的话说,你们在学校都是校草吧?来了局里,也是局草,别说局里了,就拿程池这小子来说吧……”   “别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弄那什么微博玩意儿的也都发过这些草们的照片吧?一个个多火,我看下边儿那一群小姑娘哭着喊着要嫁,你们咋不趁机划拉几个!”   “重婚是犯罪。”沈却面无表情地道。   姜局默默噎了一口气,随后恢复了镇定:“别惹我,总之这个案子刺激着我了,我诚心诚意待你们,你们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殷可和程池就不说了,他们还小,郗牧!你就不能做个表率?你这样我怎么和你妈交代?都三十岁的人了,干啥呢这一天天的?”   郗牧想起自己在国外独居的母亲,有些动容。   姜局想到了那个被称为警花的同事,同时也是让自己得意的小师妹……嫁给了人民教师,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谁知道却遭遇了邪恶势力疯狂的报复,最终老公没了,她独自抚养郗牧长大还不够,竟又从福利院带出来学姐家的孩子一并抚养,当真坚强得让人心疼。   姜局本来就是郗牧的干爹,把郗牧当儿子一样看待,后来郗牧长大了,也不再粘着姜局了,反倒是担负起哥哥的重担去照顾殷可,也让姜局唏嘘不已。   现在终归不是着急成家的时候,姜局也是一直担心这事儿,才终于在这个时候发泄了情绪,现在话都说出来了,姜局也只能无奈的摆摆手:“你们去工作吧,争取早日破案,学校那边还能封锁住消息,怕就怕,再死人了。”   一行人鱼贯而出,走在沈却后面的林索尔却拽住了他的胳膊。   这段时间也真是考验林索尔的耐心,他都怀疑了,自己天天缠着沈却,早上打电话叫-床,不,叫他起床,晚上发短信说晚安,晨昏定省,风雨无阻,这还不算,每天关心这关心那儿的,我们的林大少爷就从来都没这么累过。七夕还特地打听了有个电视栏目会上合作餐厅那儿采访顺便为餐厅做广告,就专门带沈却去了,后来果真在电视里看见了两个人坐在一起的画面,还截了图给沈却发过去,对方却回复一句“不会再和你单独吃饭”……   这是啥意思啊摔!   好,看在老子喜欢你的份上,老子忍了。   林索尔跟在沈却的后面拽着他往没人的地方拖,将他抵在墙上低声问他:“听姜局说了么?没事儿别单着了,考虑考虑我吧。”   “林大少爷。”沈却笑了笑:“我真怀疑你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你忘了,之前你去和考古学女博士相亲,还是请我去的,我还记得我说过你欠我一个人情,现在,我想用那个人情换你……别、再、纠、缠。你办得到吗?”   “我……”林索尔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直以来和沈却斗嘴,在警校就看不上他,你争我赶互相打击的,怎么变成了今天这个局面?许是林索尔以前怕自己真的喜欢上沈却,喜欢上那样冷冰冰的一个人,才不停的谈恋爱,游走花间,可那颗真心,却一直没能给出去。   如今要拿来给那个人,他却从来都没在意过……   林索尔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牙:“办不到,我就是无赖,就赖上你了怎么地?怨就怨你和我一个学校总惹老子不爽,现在想脱身,晚了!”   “哦。”沈却朝着对方抛去一个冷淡的眼神:“先放开我。”   林索尔下意识地放开,只见沈却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裳,又嫌恶地皱起眉,将被林索尔拽过的胳膊,压过的前胸,扯过的衣领好好地抖了抖,仿佛在抖掉什么脏了的东西。   林索尔的眼中闪烁着火苗,沈却拒绝他的理由之一是“我有洁癖,无法接受你和你之前那些女朋友男朋友发生的肢体接触和心灵上的交流……”噎得自己真的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上来。   他就不懂了,堂堂一个心理学专家,竟然本身就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早晚有一天要把你弄脏,压在墙上、洗手台上、钢筋水泥的工地上狠狠地贯穿……   脏?   我要是脏了,你也干净不了。   放心吧! :) 作者有话要说:  【黑化预警】 警队里的人会黑化and欧暮生本来就不白。 大家猜谁最先黑化呀~ 程池、郗牧、林索尔、沈却、任四六这五个…… :)    ☆、红鞋子(三)   郗牧已经了解了王千雪生前情况和发现她尸体的过程。   一个胆子比较小的同学看见厕所里有血迹就回去叫室友出来看,后来两个女生一起把厕所门拽开了,看见了王千雪的死状。随后两个同寝室的室友也跟着来了,先前看见尸体的女生胆子大,警告她们不要看赶快报警,她们不听,看完了差点晕了。胆子大的那个女生在厕所外面放上了“正在清洁”的警示牌不让人进,随后镇定地报了警……   后来的事情也显而易见了。校方知道出了这么大的命案,让系里书记赶来和警方协商,总之这都算是后勤辅助工作,现在对郗牧的警队来说,最要紧的就是查清楚凶手的动机。   王千雪家境殷实为人和善在学校里并未和谁结仇,无论生前死后都没有受侵犯的迹象,凶手将死者用红线缠住穿上红布鞋应该是个人喜好。至于全身赤-裸,多半是出于凶手对女性的厌恶和羞辱情绪,也或许是……嫉妒。   “但是她的脸是没有被损坏的。”沈却手里拿着尸体的照片冷静地分析:“凶手保留了她的脸,不忍心破坏,这个尸体对凶手来说,更像是一个艺术品。你们看这红线和伤痕衬在一起,呈现出的是破碎的美感。”   “这个学校有美术生!”郗牧眯起眼道:“沈却,有没有那种可能,凶手是一个在绘画和艺术上很有天分的学生,但一直以来都不被他人认可,所以在长久的压力下心理变态,才做出这种事。这对他来说不是杀人,而是一场……展览?”   沈却挑眉:“你也学会了犯罪心理画像那一套?”   “废话。”郗牧板起了脸:“你就说是不是这样吧?”   沈却擅长犯罪心理画像,也是高级心理咨询师,但面对这个犯罪现场,他却无法进行心理画像。   他沉声道:“尸体穿的鞋子是平头小花履,袜子也是唐朝常见的宝相花织锦袜……并且,十分有可能是真的,文物鉴定专家正在赶来的路上。什么样的凶手会拿着文物往尸体身上套?”   “天啊……如果是我,我肯定拿去卖啊!”程池一脸感叹。   郗牧瞥了一眼过去,程池非常干脆地闭上嘴。   正当所有人一筹莫展之际,姜局走进了一队的大办公室,满面春风地道:“那个大家都严肃严肃,为大家介绍一个上面派来的专家哈……”说着,姜局向旁边让了让,做了请的手势。   一个女孩儿走了进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流转,语气十分愉悦:“各位好,我叫温朝简,职业法师,不是游戏中的那种啦……总之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请多指教。”   看着她身上洛丽塔风格的黑裙,众人面目微微抽动。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中山装,与温朝简站在一起竟出奇的协调。郗牧一眼认出那就是昨夜出现在自己家里的戚容,可是……那个和温如意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怎么说自己叫温朝简?   “这家伙是我师叔戚容,大家不用理他了……”温朝简笑嘻嘻地走到殷可身边非常自然地拽着他的胳膊:“小可哥哥,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你诶。”   殷可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以这种身份出现在这里……尤其是戚容,和还是鬼魂时长相一样,但是却精神得多,看起来也高大了一些。   “咳咳。”姜局出声道:“你们派两个人陪他们去犯罪现场,然后再去看尸体吧。”   郗牧点头答应。   姜局走后,程池不动声色地看着温朝简和殷可两个人的互动,痛心不已:“小法师,你咋变成这样了?”   温朝简眨了眨眼睛看着程池,哦了一声恍然大悟:“你就是总给我点赞还留言说小法师小法师什么的那个家伙!”程池挠了挠头,简直一头雾水。   “我是给如意留言的!”   “哦,其实也没差啊……”温朝简对程池笑了笑:“把我当成如意,一样的。”   殷可当真是弄不清温朝简和温如意之间的关系,戚容见程池这孩子都要傻了,好心走过去向他解释:“温如意和温朝简是双生子,话特别多的就是朝简,她们用同一个社交账号,彼此非常默契。”   “谁跟她默契呀。”温朝简哼了一声:“好啦不多说啦,小可哥哥你带我去现场呀?”   殷可向郗牧投去求助的目光,郗牧点头:“你和程池一起去吧。”   殷可:“……”明明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到最后还是殷可开车载着程池,戚容和温朝简并排坐在后座,温朝简仍旧很雀跃:“我第一次坐警车诶。”   戚容扭头森森一笑:“朝简,我要把如意换回来。”   温朝简眼里顿时泪花点点,浑身上下全是戏的姑娘扭头默默望向窗外,哽咽了:“我知道我是一个错误,可我只是想和大家亲近一些……师叔我错了,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对不起。”   戚容:“……”我了个去啊你让我在殷可心里的形象要坏成什么样子啊!!!   程池忙去安慰温朝简,殷可也耐心劝道:“朝简,你和如意都一样棒。”   温朝简这才破涕为笑,瞬间将自己划入殷可程池的战线内,战线外站着戚容这只大尾巴狼。戚容无奈,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伸手摸了摸殷可的头。   这手感……真不枉费自己变成人啊!戚容霎时间有了好想把殷可拐回家里住的冲动。   他守着殷可的转世,守了无数个轮回。   精血成胎有三魂七魄,殷可失了一魄,历经再多次轮回也不懂爱恨。戚容将肉身储存于养尸地内黑玉棺中,灵魂在世间飘荡,寻找殷可的转世,当遇见了后还要确定他的身份,与他长时间相处并且让他喝下殷可在转世前留下的血——是他丢失的那一魄。   殷可被本能驱使,在顾先生那里喝下自己的魄。三魂七魄既成,戚容逐渐确认这就是那个人……   不是总能找到人的啊。有时候几百年也找不到殷可,有的时候,一百年中他会出现两次。戚容不老不死,殷可却总会衰老,身陨,堕入轮回……可每一次戚容都会紧紧抓住机会,等到黑玉棺开棺的时候,重回肉身来到时间内,圆一场爱恨情仇。   我很庆幸,我再一次找到了你。   戚容收回手,若无其事的端坐。殷可透过后视镜看戚容的脸,见他抬头对自己笑了一下,心跳一滞。   小殷警官默默表示如果戚容再耍流氓他就把他关进局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车停在了大学门口,温朝简飞快地开了门:“走吧,我们看看究竟是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折腾?”   这语气……完全不像刚才还在哭的小姑娘好吗?   当温朝简来到案发现场时,看着地上的血迹,微微收紧了眸子。戚容开口:“你昨天追的那东西,是普通的邪祟么?”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温朝简悻悻然:“我在这里等它吧,今天晚上估计还会有人死。”   “啊?真不是人干的啊?”程池听着对话,凑到温朝简背后寻求保护。   温朝简笑了笑,拍着程池的小肩膀:“我会保护你的,放心吧!”   程池:“……”   殷可:“……”真是丢脸啊。   “嗯,这样也好,不过你自己一个人能行么?”戚容打量了温朝简一眼。   温朝简掏出一道符扔在空中,火光乍起,空气中突然冲出刺鼻的恶臭,程池和殷可忙跑去对面洗手台那里干呕了一阵。   “怨气很重。”温朝简想了想,抱紧了戚容的胳膊:“师叔,你也来陪我嘛。”   “我想睡觉。”戚容昨夜没有睡好,现在也没什么精神。温朝简哦了一声:“那我让小可哥哥陪我。”   “好好好一起。”戚容无可奈何。   恶臭很快散去,戚容和程池两个人同样泪眼朦胧地看着那对儿师叔侄,缓了好一阵子。   “我让哥和校方商量好,晚上我们几个在这里盯梢。”殷可开口道。   戚容走过去自然而然地拍了拍殷可的肩膀:“人越少越好,你和你哥来就行。”   “我也想看……”程池对着温朝简笑:“我还没见过你捉鬼呐。”   “这次可不是什么简单的鬼。”温朝简哼了一声,对有邪祟在自己身边兴风作浪表示深深不满,回头见程池充满期待的脸,心情好了一些:“好啊,不过不能再多了,多了那个家伙会有察觉的。”   很快,郗牧和校方部署好了一切,在夜幕降临时,几个人住在了女生寝室二楼最里面的寝室里,对面就是案发现场的厕所,外面被明黄色的警戒线围上,事实上就连这一侧的寝室都没学生敢住了。   二楼寝室里的学生多半都搬了出去,有的找同学挤一挤,有的干脆回了家。郗牧等人在如此紧张且诡异的气氛中……斗起了地主。   温朝简站在戚容身后为他支招,程池站在殷可身后利用自己那超人智商为他算上下家的牌,郗牧一个人对四个人,压力很大,脸越来越黑,输得十分不愿,且惨不忍睹。   “不玩了吧。”殷可最先放下了牌,看了眼手表:“快到十二点了。”   温朝简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冲到窗户边一跃而下:“我去抓它!”戚容也跑了过去,看着温朝简跟着一道浓浓黑雾跑,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更像是邪祟使的调虎离山。   这家伙果真不是一般的邪祟。   凌晨,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手表。郗牧带程池出去查看情况,戚容和殷可独自留在房间里。   戚容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又看了看殷可,面无表情地道:“你哥他,很关心你。很多时候他都忘了你是个警察,并不需要过多保护了吧?”   “呃……”殷可对于这突然的问题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道:“也许吧。”   “虽然你看起来很蠢但并不需要他的保护,现在你出去看看吧,十分钟后回来,我在这里等你。”戚容走过去拽着殷可的胳膊将他带到门旁边,将殷可的手臂举起来压在门上,整个人跟着贴了过去,感受到身下人的挣扎,戚容笑意加深,在他耳边低声道:“殷可,我真的回来了。”   殷可十分相信对方已经变成人,手腕上的痛感使他清醒,温热气息扑在耳边,扑在脖颈,他的脸微微发红,却最终推开了戚容。   “那个……我们现在就是同事关系,我不会去检举你的,你也注意和我保持距离。”微微整理了弄皱的衣服,强行拽开门跑了。   戚容看着他兔子一样的背影,骤然收起了嘴角的笑容,毫不犹豫地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戚容也不是什么好人哼╭(╯^╰)╮ 除了殷可不会黑化,剩下的……都危险啊。    ☆、红鞋子(四)   殷可走在二楼安静的走廊里,看不见走廊里有人。刚才出去的戚容和程池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安静得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殷可一直上楼,数到七楼。七楼光线很暗,殷可没有发现什么就下了楼。一层一层看过去,走到一楼的时候仍旧没有见到郗牧和程池。   怎么会错过了……   殷可回到二楼,看时间已经过了十分钟,想到戚容的话打算回去,又觉得回去后见到戚容尴尬,就在他发愣的空当,一个女孩儿从楼梯下来走到了他的身后。殷可感到后背一冷,回头看去,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女孩儿戴着眼镜,蓄着及肩的发,面无表情地绕过殷可向前走。殷可认出这就是王千雪的室友,急忙喊住了她:“同学,请问你做什么去?”   女孩儿没有理殷可,一直向前走,殷可觉得诡异,跟在女孩儿后面解释:“我来这是保护你们安全顺便破案的,你先停停,再往前走是厕所了。”   吴小婷却像被催眠了一样,仿佛没听见殷可的话自顾自向前走,走到厕所门口时直愣愣地闯过警戒线,将警戒线撞坏后走进厕所。殷可忍不住了,拽着她的胳膊往外拖,同时用脚踹戚容在的房门:“戚容出来出事儿了……”   门应声而开,戚容走到吴小婷面前,掏出一张符贴在她的头上,又拿金针在她的身后扎了几下,一道黑雾从她身后散出。郗牧和程池也跟在戚容身后,戚容伸出手臂挡住二人厉声呵斥:“退后,退回到房间里去。”   吴小婷直直地向下倒去,殷可拽住了她将她扶住。黑雾向四面八方散去,戚容又掏出一符咒抛在空中,符咒燃起,一声满是挣扎的低声嘶吼钻入众人的耳朵里,痛苦不堪。   戚容面色一沉。   一番交手,他已知对方底细。   没想到……竟然遇见如此棘手的事情,本打算能在殷可面前大展雄风,没想到啊没想到,阴沟里翻了船!   吴小婷幽幽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男生怀里,吓了一跳。后来发现这是之前来询问情况的警察殷可,这才放心。殷可将大致情况讲给她听,吴小婷点了点头,问自己可不可以先回去了。   “把符收起来贴身放着。”戚容将殷可拎到自己身边,对吴小婷道。吴小婷不敢再留在外面,认真道谢后就回到在三楼借住的寝室了。   戚容拎着殷可回到房间里问剩下两个人:“怎么样?有么有什么异常?”   两人都说没有,戚容解释道:“这是很深的怨气,如果侵入身体,会让你们变得极端暴戾,这次我们遇见的不是普通的邪祟,刚才我出手了,它应该会有所顾忌,可是以我一人的力量不能阻止它杀人。”   “它……是什么东西?”殷可问。   戚容勾起嘴角:“你们相信我么?”   “相信相信!法师大人你最棒了!”程池狗腿子地点头。郗牧以质疑的目光看了戚容一眼,随后也松动下来:“你是姜局请来的人,我相信。”   也不指望你相信,戚容扯起嘴角看着郗牧,缓缓开口:“九魔一魇,是说世上形成了九个魔也不一定能出一个魇,这个,就是最强的恶魇。光照无影,杀人无形。”   “那很难对付吗?”殷可有些担心。   戚容摸了摸殷可的头,扯起嘴角:“一会儿等朝简回来就知道了。”   殷可尴尬地向一旁挪了挪,不动声色地看了郗牧一眼,果真见到郗牧阴沉沉的脸色。   突然一道啐骂声响起,温朝简从窗户那爬进来,除了戚容,几个人俱是一惊。这可是二楼啊,他们这些做警察的能爬上来也就算了,这个小姑娘怎么也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儿。   哦好吧,人家是法师……   温朝简跳进来后忿忿不平地一边走向戚容骂道:“又让那个狡猾的家伙跑了,你知道吗它竟然又成人了!”   “都多少年了,怎么也该成人了。”戚容不想流露出无奈的神情,只是提前给郗牧打了预防针:“我和朝简会在学校周围布阵,可以保证学校里的人不受到它的侵扰,但是它会出去害别人。如果想让它再也无法兴风作浪,我们只能设一个圈套让它自投罗网。”   郗牧纵然办案这么多年也没有亲自参与过这样的案件——除了上次的易松案。然而,接二连三的灵异案件使他怀疑自己所在世界,他觉得如果再遇见这样的灵异案件,他也该歇一歇不再参与了。至于戚容的话,他也是听进去了,点了点头用自己的方式思考,随后道:“我们设局抓住它,不能再让它出去害人了。”   “嗯,今晚不会出事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和朝简布阵。”戚容道,三个人不放心地看着戚容和温朝简,见他们坚持,也就没再留在这里。郗牧开车送程池回家,在程池下车后,看了看昏昏欲睡的殷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殷可嗷地一声惊醒:“怎么了哥?”   “你早就认识戚容。”郗牧冷声陈述。殷可顿觉不妙,肯定不能把戚容原来是鬼这事儿给抖出来,不然郗牧肯定说什么也不会继续和他合作办案,而这件案子又只能靠戚容和温朝简来解决。   那该怎么……   哦对了,殷可开口解释:“我之前知道对面住的是温朝简嘛,一开始我把她认成了如意,加了她的微信后就聊了几句,然后看见了她叫戚容为师叔……”妈蛋,不知道戚容是不是和温朝简住一起!诶,等等,大哥对戚容的态度不一般,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戚容住在哪儿?”郗牧问。   殷可一愣,摇了摇头:“不知道,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见殷可没有骗自己,郗牧挑眉:“哦,他住在我们对面,昨天晚上家里有……有鬼,是他出来解决了。”   “你没事儿吧?”殷可讶异,急忙问道:“吓到了吗?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什么的?让戚容好好看一看啊,家里怎么能闹鬼呢?”   郗牧哼笑:“没事儿啊,就是觉得不可思议罢了。还有,那个戚容你少和他接触,这个案子解决了后我会向姜局建议如果再遇见灵异案件就干脆让他像以前一样交给上面处理吧,这不是我们能参与的。”殷可点头表示理解:“毕竟我们只是普通人嘛,平日里最常见的就是变态杀人案,特案要案即便再难解决,凶手始终都是人,那些不是人的凶手也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嘛,就该让那些道士啊和尚啊去解决,甭管鬼啊魔啊的,一股脑都收了就好了。”   “嗯。”郗牧淡淡地应了声,显然兴致不高的样子。   而留在学校里的戚容和温朝简却没有动,只是在宿舍里彼此大眼瞪小眼。   温朝简冷笑了一声:“师叔你也是棒,你觉得我们能抓得住魇那家伙吗?它那么狡猾,我见了它都想打死它!”   “不能怎么办?认怂?”戚容微微地笑:“尤其是在郗牧面前……”   “真是倒大霉了。”温朝简无奈的嚎啕:“它为啥不能好好在山洞里沉睡非要复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现在它还不够强大,要是让它吸了更多的怨气,别说是这小破学校了,就算是整个城市也是分分钟就毁了啊!”   “别想那么多了,想想怎么抓住它吧。”戚容眼里闪过一丝浓浓的杀气,使得温朝简打了个寒颤。   “说起来也算是同宗,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这么无害呢?”温朝简摇头表示叹息,戚容就当做没听见,淡定地出了门。   温朝简本来想跺脚,随后又一想既然殷可已经出现了,自己也懒得去刺激那单身多年的光棍师叔了,以后怕是有他受的。   戚容与温朝简走到学校的大门口,望着整个学校的基本格局,决定了在操场摆阵。戚容拍了拍温朝简的肩膀:“去吧,我相信你,我家宝贝儿朝简。”温朝简险些一口血吐出来,狡猾奸诈的师叔简直不把自己当人看。他嘴一张开,就没好事儿。   “我祝你不能近殷可的身!一个月!不!一年!”温朝简气呼呼地走了,她要去买大量的符纸,还要去画活符,真是想把自家师叔的翅膀掰下来下酒!   然而戚容只需要打车回家好好的洗个热水澡,睡个好觉,顺便和殷可发发短信调调情就可以了。   戚容:“你睡了吗?”   殷可:“没有。”   戚容:“没有我睡不着么?”   殷可:“……并不是。”   戚容:“今天出现的那个是魇,你知道么?它凝聚古战场上成千上万人尸体的怨气而生,一出现就会带来可怕的灾难。之前死掉的人只是一个开始……”   殷可:“怎么会这样?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吗?我们能做什么?它很强大吗?”   戚容:“现在并没有很强大,但是正在发育,如果让它吸取了更多的怨气,那么,它可以轻易让人自相残杀或者是自杀,连我都包括在内。”   殷可:“……”   殷可:“你有把握吗?”   戚容:“最近睡觉都睡不好,昨夜你家里还路过一只作死的鬼要去找你大哥的麻烦,被我给送走了,如果有人能陪在我身边的话,我可能会有一些精神?”   殷可:“你……好好休息。”   戚容:“我还可以去找你睡觉么?”   殷可:“……”   戚容:“默认?”   殷可:“默认你妹,正经点儿!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这是骚扰。”   戚容:“关系睡一睡总会有的,不过我并不急于一时,实话说,你这辈子只能属于我,别想太多,晚安。”   殷可没有再回复短信,脑子里都是那句什么只属于他什么的,妈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还好意思让自己别想太多!殷可的内心日了狗,并不想和戚容纠缠下去。虽然,虽然他承认自己对戚容并没有什么反感,他离开后自己也偶尔想到他,但是这并不证明就要喜欢他啊!这成竹在胸的语气是什么意思!简直可笑!   殷可是那种蜗牛+刺猬的复杂性格,没人接近他时,他就躲在壳里,有人接近就全身是刺,恨不得所有人都离自己远远地,当然,除了最亲近的人。殷可突然有些想念远在澳大利亚的妈妈,将他从福利院接出来的,郗牧的妈妈……   等过段时间请个假,和哥哥去趟澳大利亚吧。殷可想着想着,睡着了。   第二天晚上,戚容和温朝简站在操场的对角线上,遥遥相望。警队众人非要现场观摩,戚容在地上画了个圈告诉郗牧:“你们就待在圈里不要出去。”   “知道了悟空。”程池怀着激动又雀跃的心情握紧了旁边人的手。觉得这手特别冷,扭头一看竟然是沈却,吓得猛地一甩。   程池看了看林索尔,林索尔看着沈却,沈却望天,郗牧看着殷可,殷可看着戚容。而戚容,眯着眼盯着操场正中在空中飘浮的无数张活符,等待猎物的降临……    ☆、红鞋子(五)   “我不管,我要是再见到了陆衍,我就打死它!”温朝简气愤道。   所以说,这种明晃晃的设陷阱行为只能欺骗那些没什么灵智的笨鬼,我们伟大的捉鬼师叔侄二人组白白等了一夜,那个魇却没有来。   每个人的心都好累。   “它还有名字?”殷可在回警队的路上好奇地问。   戚容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嗯,就像如意和朝简一样。”   殷可:“……”   如意和朝简不是人吗?哦对,既然都是你的师侄,可能也不是什么人……   殷可见车内除了程池也没有别人,便开口问戚容:“说真的,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戚容无比自然地回答:“没有人告诉你不要随便询问男孩子的年龄吗?”   男……孩子?殷可挑了挑眉,悻悻然闭上了嘴。   殷可开车向来很稳,在过路口时迎面过来一个闯红灯的大货车使他措手不及,一阵慌乱后他向右躲开了大货却没有料到正好撞到一个什么东西似的,砰地一声。殷可吓了一跳,急忙下车查看,只见车前躺着一个小男孩儿似乎已经昏迷……   殷可抱着男孩儿塞给了后座上的温朝简:“快,我们送他去医院。”温朝简看着这个软软的小正太,原谅了他蹭到自己衣服上的血。   “那大货车司机作死吧就!”副驾驶上的程池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欲哭无泪地看着把警灯打开一路畅通无阻的飞奔向医院,又回头看了看温朝简怀里的男孩儿:“要是孩子出事儿了,我们怎么办?”   “不会出事儿的!”殷可坚定地道。   “这个孩子……”戚容皱起眉,觉得这孩子出现得很不同寻常。殷可带着孩子找到最近的医院将他抱着去抢救,孩子大脑受到撞击有可能导致颅内大出血,殷可在手术室外十分担心。   “我告诉队长了,他说马上会过来。”程池将手机褚揣回兜里,看了看温朝简:“小法师,你和师叔就先回去吧,我送你们回去?”   “嗯,也好。”戚容摸了摸殷可的头发将他拽到身边:“注意安全。”殷可总被戚容顺毛似乎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自己实在没有安全感,如果戚容在身边似乎会好一些。当然,他也不能自己打自己脸说让戚容留下来陪他。戚容和温朝简从容地和程池出门,殷可望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心情有些复杂。   程池将温朝简和戚容送回家,上楼时,温朝简问戚容为什么不留在殷可身边陪他。戚容想了想:“不知道,大概是不想见到他和他哥在一起吧。”   “他们是兄弟诶。”温朝简笑了笑:“你在担心什么……”   “不是亲生的。”戚容阴沉着脸,隐隐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这个人……特别坏事,殷可又很听他的话,如果搞不定他,接下来会很麻烦。温朝简恍然大悟:“难怪啊,这种兄弟养成什么的最萌了,师叔我跟你说哈,我最近看了一本这样的小说特别好看你要看看吗?师叔?师叔?……”   戚容默默拿出一道符咒对着温朝简笑了笑,骤然将它抛在空中在楼梯间里点燃。   哗,火光,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师叔。”烟雾中显出一个小小的飞鸟状图案。   “如意,魇出现了,七杀或重现人间。见符即回。”戚容正色道,飞鸟眼睛亮了亮,随后消失不见。   温朝简嘟着嘴不开心:“我不想见到她。”   戚容装作没听见,对着温朝简露出一贯的微笑。   ……   至于医院那里,男孩儿已经醒了过来,躺在病床上用一双大眼睛望着殷可。   殷可见他五六岁的模样,长得实在很萌,有些心疼地问:“小家伙,你记得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吗?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儿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的名字。”接着抬起氤氲雾气的眼睛问殷可:“哥哥,我是谁啊?”   “失忆了么……”殷可扶额,觉得事情无比复杂。   郗牧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会解决的,放心吧。我们做警察的想找个孩子的父母还找不到么?”   “嗯。”殷可接连几天没睡,眼睛发红,很是疲倦。揉了揉太阳穴:“哥,我在这看着他吧,你照了他照片后和程池回去看看能不能联系到他的家人。看他穿的衣服不是很好,估计应该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即便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依然很萌啊。   所有人都走后只剩殷可和小孩崽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小孩崽子完全没有自己还是个病人的自觉,竟然在地上活蹦乱跳。   医生检查后告诉殷可这孩子并没有大碍,如果不放心再多住院观察几天也行。殷可将孩子抱回病床上让他老实呆着,小孩崽子不甘地眨了眨大眼睛,殷可伸手捏了捏他略带婴儿肥的脸蛋儿:“以后就叫你萌萌吧。”   “嗯!萌!萌!”小孩崽子笑了起来,殷可的身体似乎有些扛不住,倦意袭来,就在萌萌旁边的病床上躺下了:“萌萌,睡觉。”   “喔。”萌萌撇撇嘴,也躺下来和殷可面对面闭上了眼睛。   许久后看似睡着的殷可突然睁开了眼睛,看了看穿着蓝白条纹病服的小家伙似乎睡得香甜,又将眼睛闭上了。   睡了不知有多久,朦胧中殷可感受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正在舔自己的脚,殷可缩了缩脚,片刻后猛然惊醒,那阵冰凉的触感仍旧没有消失,反而有愈发向上的趋势。   殷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寒气自脚底蔓延,升到腰间时却突然被弹开了似的。殷可感到自己后腰处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热,联想起之前戚容对自己说过的话,他基本确定那个发热的地方就是自己腰间的痣。戚容还说过碰那里的人会死,之前殷可没当回事儿,现在想来那地方或许真的被戚容动了什么手脚?   萌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此刻正坐在床上指着殷可大哭起来:“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殷可渐渐感觉到寒气散去了,整个人也得以动弹,便忙坐起来查看四周,见无异常才下床到萌萌旁边坐下:“别哭了别哭了,告诉哥哥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萌萌哭了好一会儿才抽泣道:“一个,一个小弟弟在你的腿上爬,爬,爬到你这里时就被撞飞了……”萌萌伸手指了指殷可的大腿。   殷可听后却不寒而栗。   都说孩子的眼睛是最纯净的,可以看到世间邪祟,莫非刚才真的有小鬼在自己身上爬?   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戚容……   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是很奇怪,殷可想了想,心里似乎已经做了决定。   “萌萌,不要怕,刚才只是你的幻觉。”为了不给小萌萌留下心理阴影,殷可耐心安慰他。萌萌哭得泪眼朦胧,长而浓密的睫毛因此而湿润,鼻子有些发红,看来哭得很认真。   “我、我一直能看见这些东西……”萌萌道。   殷可心里感叹这孩子不会有什么阴阳眼吧,随后眼前突然一亮:“你能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了?”   “不能……”萌萌哭得更凶了:“我、我只是记得,我一直能看见大人们看不见的东西……他们都特别可怕,有的还对我凶……”   想到有阴阳眼的孩子可能会被别人当成是异类,被孤立,或者是被人嫌弃,殷可很是心疼。萌萌哭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声道:“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不是的。”殷可拉着萌萌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我还认识一个大怪物呢!”接下来殷可给萌萌粗略地讲了一下戚容是鬼时自己见到他的经过,萌萌带着疑惑的神情问:“哥哥也能看见那些东西么?”   殷可摇了摇头。   没遇见戚容以前自己是从来没有过灵异经历,遇见了戚容后,自己除了他一个也没见到过别的鬼。不过说真的,他一点儿也不想见到。   “我果真还是怪物……”萌萌嘴一撇,又要哭似的。殷可笑道:“不是啊,我和你讲的那个戚哥哥其实是个天师,很厉害的那种,所有的鬼遇上他都跑不了。”   “是么?”萌萌问。   殷可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于是等林索尔来送饭的时候就见到殷可和一个小萌娃坐在病床上这幅无比和谐的画面。   林索尔将外卖盒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行啊,要不是你还小,我都怀疑这孩子是你偷偷生的了。”   “怎么是你来的?”殷可有些不好意思:“买饭这种小事我来就行了,你还跑一趟干什么?”   “反正也没什么意思。”林索尔眉眼间的落寞只出现了一刹那,殷可怀疑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   把病床的桌子放下来,殷可从林索尔带来的一大袋子饭中先挑了一小碗粥给萌萌:“怎么买这么多?把晚饭也带出来了吗?”   “我和你们一起吃。”林索尔悻悻然。   “听说这孩子不记得自己爸妈了啊?”林索尔一边咬着排骨一边问。   难以想象向来喜欢保持形象的林索尔此时变得这么……豪放。殷可觉得林索尔是受刺激了,默默夹起一块青菜放进萌萌面前的饭盒里:“嗯。”   “郗牧说了,只有照片找父母也费劲,这孩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林索尔不想平白无故多出一个麻烦,哪怕这麻烦找上的是他的朋友,也不行。   “你别吓着他。”殷可看了萌萌一眼,叹道:“如果真的找不到父母的话,我也能收留你一段时间……萌萌,你想和哥哥走么?”   “想!”萌萌毫不犹豫。   萌萌看着虽然挺乖巧的,但就是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林索尔说不上这种感觉是什么……   一时间百感交集。   他曾经在十六岁时有过一次这样的感觉,半夜突然惊醒,心里特别难过,没过几分钟就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边通知他,他的父亲出车祸了,情况十分严重。   而这一次……   林索尔看着那个埋头吃饭的小孩子,希望是自己感觉错了吧……       ☆、杀人舞会上的邂逅(一)      殷可只带着萌萌在医院住了不到一周就出院了。   警方也找到了闯红灯的大货司机并且经事故责任认定其承担一半责任,赔偿了部分医疗费。   至于那个曾出现在南奚大学的魇却销声匿迹了……   王千雪死亡案被纳入悬案库有待解决,后续情况由校方和局里其他部门配合跟进,再没有郗牧的事儿了。   戚容这边在欧暮生的事务所里上班,平常和温朝简斗斗嘴,斗嘴不成就斗法,没事儿就给殷可发发短信打打电话联系感情,日子也算平静。   殷可带萌萌回了家,可他和郗牧上班实在忙,不知道怎么安置萌萌。好在朝简小天使见到萌萌,又知道殷可的难处,主动提出白天要帮殷可带萌萌。殷可虽然不好意思,但考虑到萌萌确实不能和自己一起去上班就答应了。郗牧阴沉着脸没说什么,但他有一种直觉——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和殷可一贯的生活方式会被对门那对师叔侄狠狠打乱。   殷可早上上班时将萌萌送去对门,晚上下班比温朝简他们早,就问温朝简在哪。温朝简如实相告,殷可听到答案后都要纠结死了。   “哥……”郗牧开车载殷可去接萌萌,坐在副驾驶的殷可无奈张口:“温朝简和戚容在七天咨询公司上班,七天咨询公司是……”   郗牧一听皱起了眉:“是欧暮生开的?”   “嗯!”殷可欲哭无泪:“我们要不要把萌萌带回来?还有,我发现萌萌有阴阳眼,能看到鬼……我们要是找不到他的父母,可以一直养着他吗?或许,他今后也会喜欢做警察……”   “再说吧。”郗牧也是不知道怎么对待萌萌,一直养着吧,也不是那么回事儿。脑子一转,郗牧有了想法,自己那住在澳大利亚的母亲也该回来了,毕竟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心中的伤痕也能被时间抹平得差不多了吧。母亲如果回国,不但可以解决之前殷可说的想去看看她的问题,还能顺便让萌萌和她做个伴,简直有利无弊。   更何况……自己也想她了。母亲年纪大了,或许性格也柔软了一些,万一会同意自己和殷可去照顾她呢?   送殷可到商业大厦楼下,等他下了车后郗牧直接给他的母亲拨去了电话。   很快地,对方就接听了。   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是很温柔。   “喂,是郗牧呀?”   “妈,你最近想回国吗?”郗牧开门见山问。   对面沉默了一阵,郗牧像等待宣判一样紧张。   “是有这个打算,小可前几天刚打电话给我,说要来看我,你们工作那么忙,我想了想,还是我回去比较方便。”   “妈……”到底是母子连心,郗牧纵然已经而立之年,却也因此哽咽。二人又聊了几句,商量着到底什么时候回来。这边,殷可已经接了萌萌下来,三人一起回家去。   晚上郗牧接到了一个老同学的电话。   打电话的叫向家成,是郗牧班上的同学,性格开朗人缘也好,郗牧与他的关系很是不错。后来向家成接受了家里安排的工作,郗牧才知道他的背景绝不像班级里其他人那么简单——是个相当富贵的富N代。   后来向家成已经谋得高职,混得风生水起,和郗牧之间的联系也少了些,但大学时同窗的情谊仍旧在,如今向家成打电话是想邀请郗牧这一众同窗好友去参加他在婚礼前夕举办的舞会。对于舞会,郗牧是没有兴趣的,但一听说向家成要和郑雨薇结婚,郗牧便答应了他。   郑雨薇啊……   郑家也是警察世家,郗牧在小时候就见过她,后来两个人先后考了大学,郑雨薇便成了自己的小师妹。她与向家成两个人分分合合纠缠了好几年,没想到最后还真的走到了一起。自己也好久没有见到郑雨薇了,也趁着这次舞会见一见也好。   约定好时间地点,郗牧答应向家成自己如果不临时加班的话会如约而至,向家成高兴地挂断了电话。   郗牧毕竟三十岁的人了,即便不愿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但也有必须要出席的正式场合,所以正装和礼服是必不可少的,但殷可就不同了,刚毕业就来了警队,平日只穿休闲的衣服,怎么舒服怎么来,郗牧决定带殷可去买几套衣服。   殷可听说郗牧要带自己去向家成的舞会,满心的卧槽,自己这大哥是受刺激了么?竟然还要参加舞会?   “那萌萌呢?”殷可抛出一个严峻的问题。   郗牧看了一眼窝在沙发里吃冰激凌的萌萌,又看了看殷可,目光稍有松动。   “一起去。”   舞会是在向家成的郊区别墅里举行。   殷可在车上担忧地看向窗外阴沉沉的天:“哥,家成哥的别墅不会已经出了南奚市了吧?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想那么多。”郗牧挑眉,自从萌萌来了后,殷可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也爱说话了,整个人似乎都变得很开朗。回想起殷可小的时候也是像萌萌缠着他一样缠着自己,郗牧的面目表情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可是那个突然出现神神秘秘的戚容简直在挑战自己的底线,戚容想到他看着殷可的目光,用力的握紧了方向盘。该死的别墅竟然在半山腰上,郗牧看着盘山公路上前后的车辆知道这些都是参加舞会的人。突然,一辆车出现在自己的车旁,温朝简朝着后座上的萌萌招手,语气不乏惊喜“啊亲爱的小萌萌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姐姐!”萌萌开心地叫着,殷可看了一眼温朝简的装扮,心情略微复杂。她的旁边是正襟危坐的戚容,殷可只能看到戚容露出来的一点侧脸。   ……怎么哪里都有他!   欧暮生去参加向家成的舞会可以理解,可是他带上捉鬼二人组做什么?殷可在这边猜想,但他不会料到欧暮生这样做仅仅是为他自己的安全着想:事务所接了一件诡异的案子,欧暮生现在还一直梦见恶鬼要吃了自己的梦,只有戚容和温朝简一直陪在他身边才能抚慰他那受到惊吓的小心灵。   停车的车库很大,郗牧和欧暮生几乎是同时熄火的。郗牧和戚容穿着同一款式的礼服站在一起很是搭配。按理说殷可套着黑色礼服会显得更加瘦,没想到他最近胃口好吃得多,倒不像以前那么瘦弱了。   而温朝简作为一个姑娘真的是盛装出席。   黑色晚礼服层层叠叠不透肤色将身体包裹,黑色冠带造型夸张,鹿角状延伸的枝干随随便便就能戳到一旁的戚容,苍白的皮肤和黑色的唇呈现出殷可欣赏无能的病态美,高耸领口和白色手套充满禁欲的味道,紧紧勒在脖子上的红色丝绒绳从领口露出,殷可觉得温朝简这一身真的是拼了……   “我好久都没有穿这件衣服了,上面落满了灰。”见殷可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温朝简神色依旧,眼中却溢着落寞,伸手挽着一旁的戚容转身匆匆离去。戚容的穿着也与温朝简极其搭配,像中世纪的欧洲贵族,穿这样无比复古的礼服出现真的没有问题么?   天越来越阴沉,殷可觉得有些冷,看着别墅朱红色的大门,牵着萌萌同郗牧走了进去。   门口有人检查电子邀请函,郗牧将手机递过去,侍者却说宾客要将手机统一放在不同的收纳袋里,请殷可也将手机交给他保管。郗牧挑眉:“我们是警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手机不可以离身。”门口侍者坚持着别墅主人的规定,一时间僵持不下。   “郗牧!”一道爽朗笑声传来,郗牧望过去,见到了昔年同窗好友向家成。   向家成并不在意什么绅士礼节笑着与郗牧拥抱,捶了捶他的肩膀,两个还穿着礼服的人竟过起招来,即便是小幅度的动作意思一下,也是满满的违和感。   “你们和暮生都来得这么早,真是感动死我了!快进来吧!我们去和暮生一起聊聊……诶,这个小孩子是……”向家成的目光投到殷可牵着的萌萌身上,萌萌人小鬼大,穿着黑色燕尾服系着黑色领结,却完全驾驭得了,向家成又看了看郗牧,怀疑地问道:“你生的?”   “领养的。”郗牧低声简洁回答,让殷可把手机也交给侍者,侍者一再承诺如果手机响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郗牧便和殷可同向家成走进客厅。   宽敞明亮的客厅已有客人落座,欧暮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殷可下意识的搜寻温朝简的所在,见到她和戚容正站在壁炉前。   温朝简目光所及是壁炉上成双的女像柱,最后落在上面盛开的山花,陌生却熟悉的疏离感充盈。   “我离开的时候,壁炉还没有这么复杂。”温朝简淡淡道。   戚容知道温朝简表面上活泼开朗,但却没有温如意洒脱,内心也是阴郁得不行,长久的压抑后总会陷入暴走,所以更为心疼她。   “如果你想回去看看,随时可以。”戚容揪了揪温朝简头上的黑色枝干。   温朝简噗嗤一笑去拍戚容的手:“好啦,我踏遍世界各地,还是觉得这里最好。”   在漫长的人生里,她见过诸多风景,经历多少世事,最后选择定期消除记忆,不会再轻易爱谁。   当土耳其人用大炮轰炸君士坦丁堡坚固的城墙时,温朝简回到中国遇上大雨导致的黄河决口。二十五岁的朱祁钰忧国忧民不得安寝,温朝简进宫献策,与之相识。   后来……   温朝简不记得太多事,包括漫长人生中每一个新结识的人。她喜欢缠着戚容,也不是真的排斥温如意,毕竟,只有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活着。   她回头看望向这边的殷可,与之目光交汇,便轻轻勾起嘴角。   “这一世,好像会很热闹。”温朝简抓紧了戚容的手臂,笑得格外温暖。    ☆、杀人舞会上的邂逅(二)   舞会尚未开始,乐师已经到齐。   虽然向家成处于上流社会中中低级层次,但其家族的影响力也是非常广的。郗牧见到几位面熟的客人,是常出现在本地新闻的政客和富商,不过这样的客人只占少数,其余的客人对郗牧来说还是陌生的。   因为郗牧的缘故,殷可为郗牧的同学所熟知。一个美艳的女子坐在他身边对着她笑道:“当年郗牧带你去我们学校,你才到我肩膀呢,如今终于长大了。”   “你是……”听了这话,殷可知道对方是郗牧的同学,但却像根本没见过一样,这并不寻常。   “我叫朱颜,以前么,不是这个名字的。”朱颜浅笑,紫色晚礼服衬得身体更加白皙,甜甜的酒窝挂在嘴角,十足十的美女。这更使得殷可怀疑,毕竟是警官学校没有那么多女生,如果有这样的美女,殷可应该会有印象。   “朱颜?”郗牧刚从向家成和欧暮生那抽出身,听到朱颜如此介绍,皱起了眉。   朱颜见到郗牧惊诧目光,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郗牧,以前你可不会这样盯着女生看,所以我和室友们才觉得你喜欢男人呢。”   郗牧礼貌性地扯了扯嘴角:“嗯。”   这算是什么回答?殷可扶额,自己大哥三十岁了真的不喜欢和女生接触,唯一能多和他说上几句的只有之前的章小悔,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上婚呢,妈也不管管他……   “大家都在啊。”一道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朱颜抬眼望去,见缓缓走来的高大男子,微微地笑:“还以为你不能来了呢,子言。”   郗牧见到唐子言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大家都是同学,来参加舞会也不是什么新奇事,可唐子言和向家成因为郑雨薇反目成仇,明争暗斗多年,如今向家成举办婚前舞会,唐子言出现在这场合未免太不合时宜。   唐子言有朱颜的微信,所以知道这些年她的变化,对此并不像郗牧一样诧异,只是笑道:“这位大美女真眼熟啊。”二人插科打诨一番,很快熟络起来,唐子言注意到殷可旁边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孩子,眼前一亮,看殷可也不像能生出这么大孩子的人,就问郗牧这是他儿子么。郗牧是真无语,每个人都要问一遍自己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人怀疑这是自己和殷可领养的儿子……   “领养的。”郗牧不打算解释太多,用三个字应付过去。   唐子言的目光在郗牧和殷可身上逡巡两圈,特别暧昧。郗牧板着脸坐到萌萌身边,心想还不如把萌萌扔到林索尔那里让他看一晚上呢。   这个时候欧暮生和向家成也过来了,郗牧注意到还有一些大学同学也在,都是当初和向家成比较合得来的,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早知向家成真实身份而蓄意接近的人——这些也都是郗牧后来听到同学传的八卦了。   舞会即将开始,郗牧没有见到郑雨薇,不禁有些疑惑,便问了一句。   向家成神色微微一变,只一瞬,没有逃过郗牧的眼睛。   “一会儿就出现了。”向家成道,郗牧怀着疑惑。   灯光暗了下来。向家成亲手推开一扇大门,指引众人来到舞池。   伴随着悠扬的钢琴曲,这个小型的私人舞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一切都洋溢着古典的气息,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乐师,拉小提琴的男人,抱着手风琴等待属于他的音符的长发男子,低音提琴的低沉柔和,演奏难度最高的双簧管音色甜美。有伴的男人邀请女伴跳一支舞,单身的也寻觅好了合适的对象,也有仍旧坐在舞池外沙发上的人,饶有兴致地看着满室翩翩起舞的男男女女。   巨大的水晶灯璀璨奢华,跳舞的人沉迷其中,不跳舞的,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萌萌也精神了,挣脱开殷可的怀抱自己去舞池里玩,殷可见他没有过分举动又很小心就任他去了。   欧暮生早就发扬绅士风度邀温朝简跳舞,温朝简微微抽动了嘴角,勉为其难地和这个大龄单身男青年进入舞池并且低声告诉欧暮生,自己这是为“撑同志反歧视”做出表率。   欧暮生挑眉:“我有那么明显?”   “嗯,非常明显!”温朝简信誓旦旦。   欧暮生:“……”   “其实我觉得郗牧也挺好!”温朝简劝道。   欧暮生是做什么的?以前怎么也是个队长,脑筋飞快地理清了其中的关系,却不急着揭露对方的小心思只是暧昧地笑了笑,温朝简以为他早就属意郗牧,心里竟还有些别扭。自己是希不希望师叔和殷可在一起啊?如果太顺利又不甘心见师叔脱单,如果不顺利吧,万一殷可又出什么事儿,师叔又要沉睡去等他下一世轮回,也是满纠结的。   然而戚容并没有觉得事情有多难办,他一早就将殷可认作自己的囊中之物,于是他邀请了殷可去跳舞,不出任何意外地被强硬地拒绝了。戚容笑了笑,殷可不懂他哪里来的自信,但他知道,这个人,他很熟悉。   眼里望着戚容,音符缓缓流淌在明亮的灯光里,仿佛一瞬间就成了永恒。   向家成纵然跻身社会名流但确实算不上贵族,这从舞会的电子邀请函中便可看出端倪,当然,所有人也不会嘲笑向家成——能够享乐便是了。   于是好好的正餐舞会被搞成了晚餐舞会,一晃就到了十一点多。食物以自助餐的形式奉上,尽管舞会开始后一个小时已经有一次正式晚餐,但到了十一点后殷可还是饿了,走到自助餐区端起盘子就开始吃。   吃着吃着殷可突然发现一个无比严峻的问题……   萌萌不见了。   于是他在萌萌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他的下落,最后只能求助于向家成,向家成让管家帮忙找一找,殷可说他也要一起去。   向家成面色微变,却还是点了点头。   殷可觉得向家成藏着掖着什么,还有他的未婚妻郑雨薇至今都没有出现,这很值得怀疑。他和郗牧也不是多嘴的人,既然向家成不说,他们也不再追问。   但心里终归还是有一丝疑惑的。   殷可沿着客厅旋转楼梯上了二楼,入眼便是一些用于装饰的雕塑,一大块地方布置得像展览馆一样,房间却错落开来,找起来并不容易。二楼找了一圈后也没见到,还与管家和几个保姆碰上过几回。殷可的目光落在二楼角落处的楼梯上,别墅外观看来是两层,那么这个楼梯通向的地方应该是阁楼。   “萌萌你跑上去干什么!”殷可又气又担心萌萌摔了碰了,就上了楼梯。一脚踩在上面时,木质的楼梯吱吱作响,似乎是很旧了。   当他终于爬上阁楼时只看见一个巨大的帘子,掀开帘子,就是一间普通的阁楼,有小灯泡发出昏黄的光亮,并没有过多杂物却也布满灰尘,小窗被风吹得很响,突然,一阵大风吹开了窗,狂风正在肆虐。眼看着就要下暴雨了,殷可急忙过去关窗,噼噼啪啪的响声传来,米粒大的冰雹纷纷拍在玻璃上,殷可的手臂也被打到了几下,有些轻微的痛。殷可费力将窗锁好刚要转身,脖颈却被猛然痛击,恍然间晕厥,几秒的时间足够偷袭者将液体喂进殷可口中,殷可的晕厥只持续了几秒,随后他下意识地朝着偷袭者抓去与之扭打在一起,身体却渐渐失去力气,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看到那人的脸,只知道他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戴着巨大的宽檐帽子衣领竖起来遮住脸,再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舞会仍旧在继续。   巨大的黑色落地钟就在挂满油画那面墙壁下,钟摆正在安眠。戚容早就发现了殷可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了,坐在沙发上的他闭着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慢慢地敲着,实则是在通过殷可身上自己布下的咒感受他的方位,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一次疏忽会让现在的他心急如焚。   其实不能算作是疏忽,他既然已经回来了,当初在殷可身上下的咒就不再有用。那咒是为了驱除邪祟,一些寻常的小鬼见到它肯定会绕道走,但却是有时效的。戚容不知道咒文会在这个时候失效,自从进了别墅他就隐隐感觉这里不对劲,现在殷可又失踪了,那个对付殷可的人八成是奔着他来的。如果那是魇……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戚容起身欲寻安静角落开天眼找寻殷可,黑色落地钟的钟摆缓缓晃了起来。   “镑……”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声音对客人来说并不陌生,随着乐师奏响的音乐,他们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长号发出昂扬辉煌的声响,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这曲子似乎越来越快,舞步旋转加速,舞曲愈发激昂,所有人的神经不由得因此而绷紧,一个又一个加重的音符砸来,没有人意识到这是瓦尔普吉斯之夜里群魔乱舞时的配乐。   钟摆发出第十二声响的时候,攀至高-潮的乐曲戛然而止,仍旧在跳舞的人因着惯性没有停下,一道黑影从天上飞来一样,在舞池上方掠过。郗牧没在跳舞,注意到这个变化的也不只他一人。黑影慢下来郗牧认出那是一个女人,却毫无生气,被倒吊在绳子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跳舞的人先后停了下来,有人看见头顶上晃着的女人啊地一声尖叫出声。   尖叫、混乱、咒骂声此起彼伏,当女人最终停下来的时候,人们看见她死气沉沉的面色和隆重的妆容。原本拖地的长裙摆被绳子紧紧裹在脚踝,郗牧渐渐认出,那正是向家成所说的……   “一会儿就出现了”的,他的未婚妻,郑雨薇。    ☆、杀人舞会上的邂逅(三)   尚不知殷可下落,又见惊魂一幕,人群混乱中戚容将温朝简拎到一边。   “殷可不见了,身上的咒文也失效了。”戚容略一思索从怀中掏出一张符咒,将手指咬破以血写成曾在殷可身份证上看到的数字:“我在这里保护老板和郗牧,你去开天眼找他,这是他的生辰。”   温朝简不禁大惊:“你闹什么?怎么能随便放血!”   “快去。”戚容忽略手指的痛感将纸条塞进温朝简手里随后转身去找欧暮生,温朝简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血的味道一散出,不知道又会惹来多少麻烦。   不过师叔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只有在殷可面前才会像个白痴一样无计可施,温朝简叹了口气,这就是命啊。   屋外狂风骤雨大作,音乐停下来后又经历一室的混乱,此时才稍稍安静下来。向家成红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舞厅当空倒挂的自己的未婚妻,啊地一声咆哮出来,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家成别激动,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朱颜就在向家成身边,此时已经扶住了向家成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向家成挣扎着跑向郑雨薇,看着她脸上精致的黑天鹅妆容和深紫色的唇,伸手去触碰她头顶的黑色羽毛,却碰不到。   “快把她放下来啊!”众人七嘴八舌的道,管家张福海带着剪刀和折叠梯匆匆赶来放在郑雨薇下方,向家成手脚发颤使不上力,最后还是欧暮生上了梯子将郑雨薇放了下来。   他一打眼看过去就知道郑雨薇多半是死了,但他不能说。结实的尼龙绳将郑雨薇像粽子一样包裹着,光滑的手臂被紧紧束缚在身体两侧,欧暮生将绳子在手中缠绕几圈剪断上方提住郑雨薇将她缓缓放下,几个人合力将郑雨薇放平在地上,欧暮生下了梯子过去看了一眼,郑雨薇的身体僵硬角膜浑浊,后颈处已有鲜红色尸斑,向家成目光呆滞,口唇欲动,半晌才从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有人问欧暮生她是不是死了,欧暮生站起身点头:“现在开始所有人都要待在一起不得轻易离开,等天亮雨停后再各自回家,当然,每个人都有嫌疑,回家后警方会找到你们……”欧暮生看了一眼走过来的郗牧扬起嘴角:“你们都去郗大队长那登记吧,接下来就是他的事情了。”   郗牧知道欧暮生的意思,如果还会有人死的话,让大家都尽快散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就会陷入无助地孤岛模式,为凶手接二连三的杀人带来便利。   在尸体还在空中晃荡的时候郗牧早已经注意到那个有可能推下尸体的小木窗,凶手就在那里。他飞快地跑到客厅上楼,一眼看到了那扇木窗,然而那地方却空无一人。他开始一间一间找过去,见没有人就只好又回到现场。   有些人大声质问欧暮生为什么现在不让走,欧暮生若无其事地道:“你若是不担心这种天气开车下山出事故,在郗大队长那登记了就可以走。”   郗牧认得那是当地的富商,也朝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欧暮生的话。几个人纷纷去郗牧那里登记身份,郗牧认得的以及带了身份-证的才肯放行。在事发之前就有好几个人冒着大雨走了,好在向家成那里有全部宾客的名单记录,并不值得担心。待郗牧又放走一部分人后,留下的人已经很少了,不算侍者还剩下十名左右。郗牧看着手中记录的名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殷可还没回来。   郗牧眼中精光闪过,在余下的人身上扫了一圈。   向家成跪在地上搂着郑雨薇的尸体一脸悲戚,朱颜在一旁看着,看不出情绪,三五成群的人坐在沙发上讨论着什么,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很沉重,但郗牧还是一眼看出了好几个人都在刻意抿着唇装作凝重的样子,实则应该是在为向家成受此打击而幸灾乐祸。   这其中,少了一个人。   郗牧早就请管家张福海带所有侍者来舞厅集中,除却消失的萌萌和殷可,去找他们的温朝简,还有一个人似乎从几个小时前就不见了……   “唐子言!”朱颜啊地一声低呼出来,看了看郗牧,又看了看郑雨薇,摇头道:“不,不会是他,不会是他……”   “你知道些什么?”郗牧将朱颜叫到自己身边问她,朱颜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开口:“我之前和唐子言跳了一支舞,我问他,郑雨薇就要嫁人了他甘心么,他说,他说,他今后的人生中都不会再出现郑雨薇……好像就这个意思,我记不太清了,后来他走了,我也没注意他去哪儿,不会,不会是他吧?”   “还有别的么?你知道唐子言这段时间内是否来过别墅?”郗牧问。朱颜摇了摇头:“我和他们也很久不联系,听到向家成要结婚的消息才想着聚一聚的,我不知道唐子言的其他事情,就连他是不是还……还和郑雨薇纠缠,我都在怀疑,所以之前才会问他甘不甘心。”   郗牧问完郑雨薇后就马上去找唐子言了,他担心唐子言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或者,他本身就是凶手。无论是这两种情况的哪一种,他都要找到唐子言。   欧暮生看了一眼绑着尸体的尼龙绳,另一头是系在天花棚顶吊灯那位置的,棚顶有水晶装饰链装饰,从水晶灯向四周悬空而挂,要想使得尼龙绳不被轻易发现就只有把它紧紧贴在墙上,因为和墙壁同一颜色又有水晶链的遮挡、高度又高,所以还算隐蔽。   这需要提前布置好尼龙绳杀人后将尸体绑好又在凌晨推下来,满足这个条件的不会是目击这一幕的宾客,甚至连向家成都丝毫没有嫌疑。可如果凶手是用了什么手段使得尸体按时掉落的话,那就说不准了……   欧暮生见向家成握紧拳头咬紧牙关在地上捶了几下,有些质疑他的愤怒究竟来自于什么。朱颜走过欧暮生的身边去看向家成,欧暮生却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朱颜一阵惊诧:“啊?暮生你干什么?我去劝劝家成。”   欧暮生不动声色地盯着朱颜看,微微勾起嘴角伸手在朱颜的耳垂上轻轻捏了一下:“你的耳环呢?”   “我今天没戴耳环。”朱颜强装镇定。   “是么?”欧暮生笑着去拿朱颜的手包,朱颜啊地一声惊呼出来,却没有制止得了欧暮生的动作。将手包打开,欧暮生很快就看见了一只夸张的钻石坠耳环,全部摊开来又半个手掌那么大。他将耳环提到手里,盯着朱颜的反应,凑过去低声地问:“晓雨,告诉我另一只在哪里,说不定我还可以帮到你呢。”   “我另一只耳环在来的路上丢了,就把这只也摘了下来。欧暮生,你不会在怀疑我吧?呵,你也看到了,我几乎就没离开过这里,我怎么杀了她再把她绑在绳子上?”朱颜冷笑了一声,却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鼻子微微酸楚。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她晓雨了,朱晓雨,那个肮脏丑陋的人早就已经死掉了,现在的她已经脱胎换骨,可她仍旧摆脱不了自己的曾经,会有人替她记得。   “我没有怀疑你是凶手。”欧暮生把耳环收好将手包递了回去,勾起嘴角:“只是在想你是不是帮凶……或者说,干脆是幕后主谋?”   “我不是!你也别再缠着我,警方会证明我的清白的!”朱颜语气强硬,愤愤然抢过手包就走到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坐着去了。   就在众人都猜测谁是凶手时,戚容正在想郑雨薇的魂魄去哪儿了。随着身体的恢复,他能感受到游魂,可是从一开始戚容就没有在这里发现这东西。魇会吞魂魄,吞下怨气越重的魂魄越多,它长得也就越快。若它尚未幻化成人,自己是能感受到它的,这么说来,他极有可能已经成了人,混进了今天的宾客之中。   再一想殷可或许会有危险,戚容就坐不住了,用飞鸟传音符叫温朝简,半晌后,眼前出现一团淡淡的火光,火光里的飞鸟若隐若现,温朝简的声音传入戚容的耳中。   “师叔!我在外面追陆衍!那混账真的成人了!我一定要打死他!”   戚容皱眉,又烧了一张符过去:“殷可呢?和他在一起吗?别追陆衍了,他刚成人不会害人,只要我们尽快找到无水就能制住他。你这样追下去,他在成人过程中出意外了就不好了,还有……毕竟你们是师兄妹,你杀不了他。”   随后就再没有回话了,想来是温朝简带的传音符用光所致。戚容无奈只能自己走到没人的地方开天眼,却没有在附近发现殷可的踪迹。那么……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带走了。   戚容既懊恼又愤怒,没找到郗牧就索性不和他打招呼直接冲了出去,倾盆大雨仍旧在下着,戚容不顾自身尚未养好很难幻化出实体,强行耗费了巨大精力奔跑开来,沿着山路飞快地向山顶跑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挣扎着,双脚渐渐离地,青色的大脚狰狞着出现,伴随着一声呼啸,一道雷光自天上劈来,青色的巨大身影冲向夜空在雨中盘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有话说】 戚容的身份一早就定了,如果是一般人肯定不能把尸体存放那么久,想什么时候复活就什么时候复活,所以看到他萌萌的小真身后不要惊讶,他可能有好一段时间变不回人了。(手动再见) 第二卷的每个案子都与最后的大Boss和戚容殷可几世纠缠有关,所以画风突变请勿嫌弃,啊好想把这个案子写完回去看林索尔和沈却啊,队友一起出现才好啊啊啊啊啊啊_(:зゝ∠)_ 当然!会让攻受好好谈恋爱的,不然真的成无CP了(再次手动再见)    ☆、杀人舞会上的邂逅(四)   朱颜后悔极了。   她在想,她怎么会因为一时冲动和郑雨薇动起手来,还把自己的耳环弄丢了。   欧暮生就在那里坐着,他可是母校最负盛名的毕业生,承载着无数光荣。被他盯上了,自己怎么去找耳环?   万一落在了卧室里……朱颜真是想都不敢想。   随着欧暮生的起身,朱颜的目光就一直在偷偷瞄着他,见他出去,朱颜悄无声息地走出了舞厅,看着他进了一楼的卫生间里。机会来了!朱颜哪怕冒着风险也想去郑雨薇的卧室里捡起自己的耳环,她不想因此而被指控谋杀。   等等,如果向家成真的杀了郑雨薇,他是怎么让她掉下来的?   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朱颜踮着脚尖上了楼梯,先是到了郑雨薇掉下去的木窗处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东西能使郑雨薇的尸体自己掉下去,难道说,还有其他人?   朱颜不想耽误时间,直接向郑雨薇的卧室走去,当她走到门口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庆幸自己今天带了手套,将手套戴在手上,转动门把手后走了进去。   欧暮生是真的去厕所方便了。   他回到舞厅发现朱颜已经不见了,不禁勾起了嘴角。   这个时候全身早已被浇透的郗牧也回来了,他将外衣挂在衣架上,才想起要打电话报案。一开始没有直接报案是为了抓住凶手时间紧迫,现在他将别墅里里外外都搜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冷静下来去门口接待的地方拿手机。最初站在门口接待的人早就在舞池集合了,所有的手机和贵重物品都写上了编号用牛皮纸袋装好放在了靠墙的立柜里。郗牧通过宾客登记表找到了自己的对应号码,走到柜子旁取出手机,是和殷可的放在一起的。   殷可去哪儿了?正在和凶手对峙吗?郗牧体内的血液渐渐沸腾起来,他握着殷可的手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   “殷可不会有事的。”欧暮生见郗牧发呆,走到他身边故意道:“有人去找他了。”   “你都知道什么?”郗牧阴沉着脸:“你说戚容?他们……”本想问他们什么关系,但见欧暮生调笑的脸,郗牧还是收回了那半句话。   “啊!”一道尖叫声传来,听得不是很真切。欧暮生和郗牧对望一眼,先后跑上了楼。只见朱颜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抓着欧暮生的衣袖,面色惊慌:“唐、唐子言……”   唐子言也死了。   躺在郑雨薇卧室床上,衣衫整齐,胸口染血。   右手半握着一把消音手-枪,身体尚且温热。   欧暮生初步判断郑雨薇的死亡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而唐子言的死则是在午夜后不久。他的右手有枪,手机在左手里,屏幕上显示的是短信界面。   “收信人:my rose   来生一定要记得,右掌心里有颗痣的是我。”   似是殉情而作。   上山的桥塌陷,警方进不来,郗牧需保留指纹没办法拿出手机查短信记录,只能在别的地方寻求线索。朱颜称她一进门就看见了唐子言躺在床上,还以为他喝多了,过去叫他起来,才发现他的胸口全是血。未免引起误会,朱颜一股脑的说道:“我是和雨薇吵了几句,但那都是下午六点多的事情了啊,撕扯的时候碰掉了我的耳环,我、我担心你们怀疑我才进来找耳环啊,谁知道子言也……”朱颜的眼睛湿润,头脑很乱。   唐子言已死的消息并没有扩散出去,三个人,一个尸体在郑雨薇的卧室里站着。   欧暮生的目光在郑雨薇身上打量着,又看了看死去的唐子言,挑眉:“很明显,如果不是唐子言杀了郑雨薇再自杀,就是凶手有意识的营造出子言殉情的假象,又或者,他威胁了子言,让子言杀了雨薇后自杀,一切就和那个凶手无关了。我们先来分析第一条,郗牧,你相信唐子言是这样的人么?”   “一切都有可能发生。”郗牧理智回答。   欧暮生再次挑眉:“未必,总有一些事情是永远都无法发生的。”   郗牧觉得他若有所指,却也没心思和他打哑谜。   明早来时这里的桥还修不好的话,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郗牧几乎可以肯定凶手一开始就藏在他们中间,只是不知道他是否会继续杀人。   这样被动下去也不是办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郗牧都在和向家成对话,而其余的人,向家成让他们随意找沙发先休息休息。好好的结婚前单身夜狂欢舞会成了杀人舞会,郑雨薇的尸体在空中飘荡时像受到惩戒的黑天鹅。   郗牧了解到郑雨薇、向家成和唐子言这些年的纠葛,又问郑唐二人的人际圈重合部分,然而仅仅是向家成的一面之词并没有提供什么有效线索。欧暮生来找郗牧,说怀疑别墅里有密室之类的地方,能藏尸,可藏人。一边说一边看着向家成的反应。   很好,很镇定。欧暮生玩味地盯着向家成的眼睛。   向家成抬起头一脸迷茫:“密室?我不知道,我最近两年才到这边偶尔住一住,这是我和雨薇的婚房……”说到这,向家成又将脸埋在手掌中,不肯再多说什么。   欧暮生笑意盈盈地看着向家成,又看向郗牧:“他情绪不好,你陪着他吧,别让他一个人独处,以免发生什么意外,如果有事叫我来替你。”   郗牧应了一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郗牧就一直在守着向家成,却见他起起坐坐,不知道在焦虑什么。没有新的人死,欧暮生和朱颜在房间里守着尸体。   而戚容那边已经有了殷可的一些消息。   他“看”到了殷可。   一个人驮着殷可在蜿蜒的山路上走着,无论雨下得多大,都无法使他去往山谷的脚步。   雨水的冲刷,掩盖不住他眼里红色的光。整个眼睛,无论眼白瞳孔都是鲜红一片,在暗夜里呈现出一抹凄凉的妖冶。   可惜,他活不了多久了。   半空中渐渐传来一丝低吟,响彻山间。一只青色的龙形巨兽盘旋而下,刚好停在拥有红瞳的人的面前张开大嘴,发出低吼。巨兽用爪子捏起那人背上的殷可将它放在头上,用须子细细缠好,目光温柔。   至于那个红瞳的人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发现背上的人不见了,开始茫然无措起来。   巨兽似是冷呵,张开大嘴将人吞入腹里,半晌后嫌恶地张开嘴吐了吐,黑褐色的一团雾气被吐了出来,彻底失去了它的作用——夺舍。   令人厌恶的、修炼过的、占据他人身体才能永生的恶灵哪里称得上永生?   巨兽向来时的方向飞回,眼里的光忽明忽暗,缓缓扇动翅膀下沉身体盘踞在车库外面,轻轻将殷可放在地上,确保他是在屋檐底下不会被雨淋到,在空中发出一丝常人听不到的低吼,随后竟渐渐淡去身影,化成一条一扎长大小的小兽抓住殷可衣襟,躺在他的胸膛上。   于是等温朝简听到师叔的声音一路找回来时,就看见她家师叔躺在殷可身上已经昏睡了过去。温朝简气得头晕,提着师叔的尾巴拿起来在空中晃了晃:“师叔你是不是傻?”   既然已经强行幻化出原形,耗损精力后又缩小了身体,变不成人,变不成兽,只能呆在人的手心上卖萌,师叔啊,你这些年的尊严都被天狗吃了吗?   温朝简无奈,把师叔揣了起来,进门去找欧暮生让他把殷可抱进去。欧暮生有些迟疑:“戚容呢?”   “一个月内是回不来了吧。”温朝简没好气的答,进了门,欧暮生看着自己身上湿漉漉的样子,又看了看温朝简,有些惊呆。温朝简全身上下就像一滴雨都没有淋到一样,这简直不符合自然规律!温朝简笑了笑,凑到欧暮生身边低声道:“怎么?羡慕呀?跟我双修我教你呀?”   欧暮生:“……”听起来并不像人呢。   欧暮生扯了扯嘴角将殷可甩在沙发上头也不回:“我去把郗牧换回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朱颜没有得到可以出卧室门的允许,忐忑不安地看着床上的死去的唐子言,不停地搓着手。   郗牧管向家成借了一套衣服,帮殷可洗了热水澡。   向家成被欧暮生看着,坐立难安,不停地看着他,有些好笑地问:“你是把我当凶手了吗?”   “我把你当被害者。”欧暮生微笑。   向家成抿了抿唇。   “你知道,这里有密室,对吗?”欧暮生再一次问:“能容纳两个人以上的,极其隐蔽的,一般人不会注意到的那一种,密室。”   向家成站起身来回踱步:“我不知道,你要是觉得有就去找去吧,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知道的。”   “我没有!”   “何必要掩藏自己的内心呢?”   “欧暮生!你是不是没事儿闲的?你在这看着我干什么?我的未婚妻就死在楼下的舞池,她现在还在那里孤零零地一个人躺着,你们却来质问我我的家里有没有密室?你们的良心呢?”向家成指着门外大声喊着。   欧暮生站起身走到向家成身边,伸出手指放在他的右胸膛上:“低下头,好好看一看自己的心吧。”   “太久不看,是会生尘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状态并不好,写的吃力大家看得也不会开心……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但一想到还有人看,就不能弃坑不管…… 下本绝壁要让攻受好好谈恋爱不折腾了!还是谈恋爱最可爱!我就木有写过好好谈恋爱的文!!!感情缺失的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倒在地上不想起_(:зゝ∠)_ 下章继续剧情,今晚10点前更新,不造能不能破完这个案子……    ☆、杀人舞会上的邂逅(完)   【魔鬼的可怕在于——你的人生不过百年,它会等你很久。】   “方便借我一下手机吗?”欧暮生盯着向家成的眼睛,笑了一下。   向家成摇头:“我身上没手机。”   “我不介意亲自搜。”欧暮生又靠近了半步。   向家成眼里聚集着怒火,攥紧了拳头。   “给我吧。”欧暮生说着恳求的话,却以笃定的语气,仿佛向家成因此就能得到解救一样。然而,欧暮生已经伸手在向家成身上有可能放手机的地方摸了一遍,最终,在他的裤子兜里找到了一支小手机,打开,笑着夸奖:“不错嘛,都删得很干净。”   “你要打电话就快去打!”向家成几乎是吼的,欧暮生拨通了郗牧的电话。   郗牧给殷可换好了衣服,抱他上楼问向家成哪间是客房,一旁的欧暮生挂下电话很是无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似乎有一丝可怜。郗牧抽动了一下嘴角:“有什么话当面说就行。”   “没什么。”欧暮生伸手在手机上飞快地摁了几个键,将短信发出,随后删掉记录还给向家成:“哥们儿,谢了。”   向家成眼里都要喷火了,却仍旧告诉了郗牧哪间房可以休息。   “去我的卧室吧。”向家成低声呢喃:“就在雨薇的房间左手边……”   原本是两个人新婚之夜睡的床,还没发挥它的作用就彻底用不上了。   向家成看着欧暮生,无奈的苦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怀疑我?”   “这里的每个人都值得怀疑,你的嫌疑最大而已。”欧暮生坦然。   向家成挑眉,等待对方的解释。   欧暮生再一次笑了:“抱歉啊,我只是怀疑着玩玩,同样地,你也可以怀疑我,怀疑朱颜,怀疑任何一个人是凶手,都可以的。你,怀疑谁?”   “我……”向家成愣住了一下:“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唐子言,我想不出是谁了……”   “因为你认定了唐子言百分百是凶手,是吗?”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怀疑别人?”   “我……”该死,他不得不承认欧暮生果真是最狡诈的狐狸,自己也曾经好好念书上课,怎么被他绕了进去?   “我怀疑过别人。”   “怀疑谁?”   “朱颜。”   “为什么?”   “她和雨薇是姐妹,而她曾经喜欢我。”   “哦,原来是这样啊。”欧暮生恍然:“我该找朱颜去聊聊了。”于是他果断的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一半突然扭过头看向家成的表情,微微地笑,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很希望我离开吧?刚才似乎听到你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向家成想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他为什么要说话呢?如果从一开始就不说话,哪有后来这么多麻烦事儿?   “下面我们回到那个问题,你说如果不是唐子言你想不出是谁了,后来又说怀疑过朱颜,请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前后两个答案不一致的呢?”   “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很乱。”向家成懊恼地将自己陷在沙发里恳请欧暮生让自己静一静。   “我会让你静一静的。”欧暮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不过,是在我的陪伴下。”   “随你吧。”向家成呼出长长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这时郗牧突然冲了进来:“怎么回事儿?那是向家成的手机号?最后一条发的短信是有人要他去楼上阁楼。”   “看来谜底就快揭开了呢。”欧暮生看着向家成眼里的光暗下来,心情愉悦。   “我不管了,你们想去干什么干什么吧。”向家成重新闭上眼睛。   “和我们一起走,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欧暮生去拽向家成,边向外走边道:“说不定那个阁楼会有危险,郗牧,你确定要去看吗?”   “呵。”郗牧以冷笑作答。   “虽然我以前很享受最后揭露谜底的时刻,可是也不在意偶尔剧透一两次。家成,方便告诉我们是谁约你在那里见面吗?”欧暮生问道。   “你们自己看去吧。”向家成很是平静:“不过我觉得那个人该走了。”   三个人走到阁楼的楼梯下,欧暮生抬头望着这小楼梯:“我感觉很危险,还是不要上去了,你手里没有武器。”   “那又怎样?”郗牧说着已经踩上了台阶。   欧暮生扬声问:“如果里面有炸弹呢?”   郗牧很快反应了过来,停住了脚步。   “家成,事已至此,为什么不把一切都说出来。”欧暮生幽幽问。   向家成是不打算回答,他还在等待机会。   那个人,还没有被找到。   每每思及此处,他便觉得自己真的是天才,他让黑天鹅表演了令人惊艳的空中之舞,他完成了自己心中的愿望,他让那一对儿污浊的偷情的男女以这种方式赎罪,他们是殉情而死!我!不是凶手!   向家成冷笑着,意思是别再想让他开口说话。   欧暮生面色微变回头看向郗牧,郗牧也突然间明白了什么,忙跑去殷可睡着的主卧狠狠地踹开门,一个黑色人影正拿着刀向床上的殷可挥去。郗牧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喝:“住手!”男人愣了愣,继续下落的手。   郗牧几乎绝望了,他到床边的速度不会比落刀快。   突然床上的殷可一个翻身,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刀,郗牧冲到床边出手夺刃,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轻易地拿过来了匕首,原来是个生手?郗牧掀开男人的帽子和衣领,看见的是一个陌生的男青年,但是这张脸……和向家成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就是那个隐形的杀手嘛。”欧暮生已经和向家成赶了过来,郗牧将青年制伏在地后问殷可受伤了没有。   “没有,一早就恢复了,只是想看看这个人想干什么。”殷可坐起身咬了咬牙:“就是他在阁楼上打晕的我。”   “很抱歉,家成,我要把你交给郗警官了。”欧暮生耸了耸肩。   “你,叫什么名字?”郗牧问身底下的人。   青年咬了咬牙,看着希望的种子已然种下,自己细心呵护了许久才发出嫩芽,看它一点点长大,而如今就在结果时,被狠狠的扼杀,捏碎,破坏,他好不甘心啊。   “他应该很熟悉这栋别墅,但却不是向家成的朋友。”欧暮生道,向郗牧挑眉,意思显而易见。   郗牧知道,这是他在向自己挑衅,于是他开口道:“向家成想杀掉郑雨薇和唐子言,所以以结婚为名举办舞会,这其中必然包括一些大学同学。他想显示自己很聪明,所以并不在意我们的身份。他需要不在场证明,最好是我们都在的情况下,毕竟我们是警察,还能为他作证说凶手是午夜时在二楼放尸体下来的那个,不可能是他。”   欧暮生接着:“尼龙绳是一早就预备好的,贴在墙上,就算有人看到也不会注意什么,没人在意天花板上为什么多了一条看似隐蔽的白色尼龙绳,能有时间如此做的,别墅主人的嫌疑最大。”   郗牧却转向了向家成:“向家成,你先将郑雨薇昏迷随后放置在任何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等到机会,只需离场一分钟就能毒死她,很显然你很享受这个把她杀掉的过程,不愿让帮手代理。”   “郑雨薇尸斑鲜红色,中毒而死,那一刻她会很痛苦吧?可惜只怕你还以为是帮她洗涤罪恶的灵魂呢。”欧暮生淡淡嘲讽。   “这里有非常隐蔽的密室就在你的主卧里,你让这个废物在那里藏着,遇见唐子言就给绑起来放进密室里,等到郑雨薇死后直接杀掉唐子言伪装成他不甘心恋人嫁人便杀掉恋人最后自杀的场景,做的很完美。”郗牧却是面无表情的夸赞,但却令人听不出语气。   “这个案子大致看来没有漏洞,但你似乎没有想到你的帮手会在杀了两个人后让你去阁楼,你担心他把你的秘密说出来,不能不去,那段时间的你情绪很焦躁。”欧暮生看了一眼青年和向家成相似的脸,无奈道:“你不知道他已经对你下了杀机。”   “人在利用别人的时候就不要想自己是不是也被人利用了,向家成,你依旧是大学时的模样,依旧……急于求成,没有耐心,脾气暴躁,一点都没有改。”郗牧有些感叹,曾经的警校同学成了犯罪凶手,这种滋味并不好过。   “密室在哪儿呢?”欧暮生仔细环顾四周,呦呵,还真的是密室,很隐蔽,到处敲墙都没有什么发现。   然后……欧暮生就在一个酒柜背后发现了入口……   这回殷可知道为什么楼上房间的格局有些错综了,墙壁整体向里缩进了一米,留出多余空间,即便密室不大,藏几个人,绰绰有余。   “我……”向家成无话可说,他因为计划足够周密,其实远远不够。杀人只是冲动,找张修和帮自己也是见他聪明又能用钱收买。在面对欧暮生的质问时,是自己的慌乱引起了对方的怀疑,一步一步走到谜底揭开的这一刻。   不过他倒是想知道张修和为什么要杀自己,于是他问了出口。   张修和不想说话,他在惋惜这即将成熟的胜利的果实。   他差一点就能完成计划,都是愚蠢的向家成引起了警方的怀疑!   “等等,你把殷可打昏了后放哪了?”郗牧目光冰冷。   温朝简说殷可是戚容从山里带回来的,既然昏迷了为什么还会到山里?   “我不知道。”张修和缓缓开口:“他上了阁楼,我迷晕他后将他塞进密室,再回来就看不到他了。”即便不是事实,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说法了。反正救他回来的人总会知道是怎么救回来的,我没必要告诉你们。   “真是错过了很多啊。”殷可坐在床上感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找到萌萌,问郗牧,他也说没有,殷可沉默了下来。   雨停下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桥面已经开始维修,等到天亮了,桥终于修好了。   警方来处理后续事项,带走向家成和张修和,以及两具尸体。殷可淋了一夜雨有些发烧,此时已经昏昏欲睡了,郗牧还是让林索尔替自己送他和温朝简回家,他则要回警局继续处理案件。   林索尔咬了咬牙:“队长,你不觉得你该雇我当司机么?”   “这次不一样,有姑娘在你或许会心甘情愿一些?”郗牧不担心温朝简被林索尔怎么怎么样,至于林索尔招惹她会不会被揍,谁管呢。   林索尔一眼看到那一身哥特装扮的小萝莉,心都酥了。沈却说不定会喜欢这玩意儿,好想把温朝简打包送给他啊。   总之林索尔高高兴兴地当司机去了,这边,在小阁楼上发现的是一个遥-控-炸-弹。杀伤力不大,如果不是离得特别近不会百分百炸死,但炸伤是肯定的了。周围还堆了很多易燃的纸壳,似乎是想烧死向家成。   所幸,此时的向家成还好端端地坐在警车里。   郗牧问:“后悔么?”   “或许吧。”向家成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当郑雨薇向自己解释她和唐子言之间根本没什么时,有那么一刻,自己是相信她的……   可后来呢?   他看见郑雨薇总抱着手机傻笑,屏幕上是唐子言。看着郑雨薇每天美美的打扮,挽着唐子言的手。看见郑雨薇和唐子言在床上翻滚着,叫着彼此的名字,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要杀了他们,越快越好。   “你会后悔的。”郗牧笃定地说,不过他并不打算将真相如此轻描淡写说出口。   他也是在看了唐子言的手机后才知道的。   郑雨薇和唐子言一直避免见面,彼此聊天仅限于向家成的幻觉越来越重,性格越来越乖张暴戾,郑雨薇怀疑有人下药或者是煽风点火,她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想得到什么要这么对待向家成,对待一对要结婚的恋爱多年的情侣。至于唐子言,早就已经结婚了,即便所有人都告诉向家成这个事实,向家成还是会固执的认为,结婚并不妨碍偷情。   他在一次次的幻觉中逐渐崩溃。   唐子言能来舞会,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要从中作梗。   可惜他再也不会知道了。   坐在另一辆警车里的是张修和,他没有忘记自己被铐上手铐时父亲张福海那张错愕、震惊、羞愧等诸多情绪在里面的复杂的脸。   那又怎么样。   难道要一辈子给人家当管家?下人?奴隶?   张修和早就发现自己和向家成长得有些相像了,如果,如果有朝一日能整容成他的模样,或者让大家都知道向家成毁容,自己即便整容得有些不像,也不会惹人怀疑的吧。   欲念之火熊熊燃烧着,在每个人心里最深处的角落。   有人克制,有人挣扎,有人任由火焰越烧越旺,最终燎到人世间的平原。   张修和有些羡慕浮士德。   他还记得有一个黑色斗篷对自己说,他能帮他实现愿望,只要他,出卖灵魂。他没有答应,并且固执的认为自己的计划会成功的。尽管黑色斗篷说他会帮自己在别墅里解决一些灵魂,不然会被混进舞会的法师破坏杀人计划,他也没有相信黑色斗篷,只是答应了将一个人交给他,去换取两个死掉的人灵魂的彻底消亡。   可他确确实实失败了。   人是胜不过魔鬼的吗?   张修和扭头望向车窗外,泪水盈满眼眶。   他看见黑色斗篷跟随着车向自己做出邀请的姿势,正如那个和浮士德博士签约的魔鬼所说的一样。   “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只要你的灵魂为我所有。”   朱颜是自己开车来的,当她离开时,同样是自己一人。   她在想自己在大学毕业时的选择是不是对的。   急需用钱的她在郑雨薇的怂恿下出卖身体,郑雨薇她漂亮大方家世好,又如此聪慧。她能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所以才在自己真的走上那条路时,讥诮道:“朱晓雨,现在的你还喜欢家成么?你觉得,他会看上你么?多赚点钱整整容抽抽脂去吧,别在家成身上打主意了,好吗?”   当时的她尚且不希望郑雨薇和向家成继续在一起,她觉得郑雨薇根本不配。   后来见得世面多了,也就不在意这些了。相配不相配的,和自己又有几分关系呢?   何况他向家成又配得上郑雨薇么?   她恍然间记得前几天做的梦,一个黑色斗篷在对自己说,要帮自己报仇,只要自己把灵魂交给它。   朱颜在十字路口补妆时遇到了一个长得很帅的交警小哥,她朝小哥笑了笑,不知餍足地用目光上下打量了小哥好几遍,等到绿灯时毫不留恋地继续上路。   对了,当时自己在梦中怎么回答的?   好像是“别他妈放屁了傻逼斗篷滚吧”?   后来。   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后来有点儿想哭,可能情绪一直不对。 当我写到张修和看向车窗外泪水盈满眼眶时,鼻子就跟着酸啊。 人的一生会面临无数个选择,有欲念就容易引发邪念。 这个讨厌的魔鬼充斥在四周,伺机而动。 我担心的是不知什么时候,也会因为现在的生活、种种原因、像张修和一样,抬头看见魔鬼。 友情,爱情,家庭,亲情,打包加起来卖给魔鬼,能得到丰厚的回报吧。 我不想。 至少现在是不想的。    ☆、干尸(一)   殷可是在手指感觉到什么东西湿漉漉的时候醒来的。   睁开眼看见的是自己的房间,顿时觉得安心不少。   “呃呵……”   手上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殷可抬起来一看,上面还有红红的牙印。没过多久,一条青色的像小龙一样的东西爬到殷可的胳膊上,殷可啊地一声提着它的尾巴把它甩到了门口。   什么鬼!   殷可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猛地坐起后头有些晕。   门开了。   温朝简走进房间,看着地上摔得七荤八素的小龙,表情非常微妙。   “小可哥,我师叔现在一定非常非常生气。”   殷可并不奇怪温朝简会出现在自己的卧室,他知道自己有一大段时间是失去意识的,这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温朝简会知道。   “你师叔人呢。”殷可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痛感这么真实,很难相信是梦。   温朝简将地上的戚容捡起来走过去举到殷可面前:“这个。”   “嗯?这是什么?你养的宠物?”殷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温朝简脸上笑意很深:“你也可以把它当成是你的宠物,不过……这个是我师叔啦。”   殷可:“……”   “怎么样,很可爱是不是?”温朝简看着戚容在自己手中挣扎着,不敢再捉着他,只能把他放在殷可的被子上。   殷可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四只爪子有些像传说中的青龙但是却格外帅气的小家伙,想起刚才就是他在咬自己……   并不怎么开心。   戚容轻巧的身体窜到殷可的肩膀上,收起尾巴舒舒服服地卧着。   温朝简可怜兮兮地盯着殷可:“我师叔为了救你强行化身,耗损了修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变回人……”   殷可没有说话。   温朝简继续道:“所以你会照顾他的是吗?”   殷可:“……”   脖子上突然被湿凉柔软的东西舔了一下,殷可猛地一颤,扭头盯着闭着眼睛仿佛在睡觉,却有一下没一下地伸出舌头到处舔的戚容,把他抓起来放到被子上黑着脸道:“我会照顾他。”   温朝简觉得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师叔总是这样强行耍流氓……   不过要不要告诉殷可师叔还会长大的事情呀……   算了,还是不说了。温朝简给了殷可一个千恩万谢的眼神,殷可心中也不好意思。毕竟他完全相信戚容是为了救自己才变成这样的。   “你师叔……是什么……”殷可还是好奇:“是青龙?”   “呃,应龙啦,可惜……”温朝简语气有些失落:“他的翅膀还没修炼好,不能化身,原本再修炼个一百年就能好了,可现在,不知道又要多久。”   原本以为戚容是鬼,没想到竟然还是个上古神兽,据说还帮黄帝打败过蚩尤?殷可想了想,嘴角扯了起来:“那你也活了很久吧?你是……”   “你猜?”温朝简恢复了一张笑脸,看了一眼师叔和殷可之间的互动,放心地走了:“等师叔会说话你就去问他吧,我走了。”   殷可肚子饿了,又看了看在被子上睡觉的戚容,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已经向他打开了,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同样如此怀疑的还有正在家中睡觉的沈却,他最近精神欠佳,申请休假,已经一个人在家三天了,这三天以来不吃不喝,一直在昏睡。林索尔送殷可和温朝简回家后没急着回去,开车去了沈却家,用程池给他的密码开门,门纹丝不动。   自己问过程池很多遍,不可能记错。林索尔只能拿出痕迹学专家的本领,细细瞧了瞧这个数字密码锁,通过指纹确认了六个数字,排列组合反复地尝试。   他知道沈却是不会给自己开门的,有一天晚上自己喝醉了在门外敲了半宿门,醒来时竟然躺在楼道里,沈却开门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像在看门口的垃圾。   自从他对沈却表露心迹,换来的却是这样冷淡的回避,这使得林大少爷非常无比郁闷懊恼,心里泄了气地想,就是强上,也要得到他才肯罢休。   也许是凑巧,在林索尔试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后,密码锁成了绿灯,咔哒一声,门开了。林索尔进门后找到卧室,沈却正躺在白色的大床上睡着,脸色却有些潮红。林索尔走过去怔怔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热。   发烧了么?林索尔嘟囔着转身去找退烧药和水,却发现家里根本没有药箱。   “沈却,别睡了,醒来看看我,告诉我药箱在哪儿?”林索尔坐在床边摸沈却的脸,把人给直接摸醒了。   沈却哪里是发烧了,纯粹是盖着厚被子捂得发热,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精神病坐在床边喊自己,这使得他对林索尔的怨气达到了新的高度。   沈却坐起身咬牙道:“我没事,你,怎么进来的?”   “我走进来的啊……”林索尔不放心地盯着沈却的脸,伸手又要摸他额头,被沈却伸手打到了一边。   “别碰我。”沈却说。林索尔吞咽了一下口水,他看见被子滑下后沈却光滑的上身,问了一句:“你裸睡么?”   沈却嘴角向两边扯了一下又马上恢复冰山脸:“嗯。”   林索尔的目光向下扫去,在沈却的腰和小腹处来来回回舔了无数遍。林索尔方才受了刺激,现在慢慢冷静下来,倒觉得沈却的身体光滑得不像常人,身上都一样的颜色,并且没有汗毛……   林索尔看了看沈却的脸色,觉得现在把他扑倒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十,自己和他打起来的几率则高达百分之九十,于是他决定放弃A计划。   实施B计划的林索尔问:“你折磨了我这么久和我睡一次后我就不再纠缠你了怎么样?”   沈却无语,挑眉冷笑:“你说呢?林大少爷,你去看看脑子去吧。”   林索尔看着沈却不戴眼镜的模样,看着他上挑的唇角和精致的脸,压抑着胸口中翻腾的怒气和酸楚,良久后,咬牙发出一声哼笑:“算了。”   “先喝点水吧。”林索尔把床头柜上的水杯拿在手里摸了摸:“还很热,我去弄凉点儿。”   沈却没理他,自己又躺了下来把被子盖好。   林索尔回来后见沈却又躺下了,柔声道:“别总趴着,起来喝点水和我说会儿话也好。”   沈却觉得烦,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拿过水杯也不管什么温度咕隆咕隆一仰而尽:“你要说什么,说完滚蛋。”   “我想说……”林索尔看着沈却冰冷的神情,接过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似是随意地开口:“这是我从现场带回来的麻醉剂,殷可用过后几个小时就醒了,看来没什么副作用,你可以放心。”   “林索尔?!”沈却瞪大了眼睛吼道,眩晕随之而来,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林索尔会做出这种事情。   大脑一片空白。   林索尔见沈却渐渐闭上眼睛,苦笑了一声。   冒着被判故意伤害的危险也要把沈却拉下地狱,他几乎不认识这样陌生的自己了。   掀开被子,将沈却整个身体一览无遗,全身上下都是同样的肤色,在阳光照射下盈着异样的光。林索尔看不见眼中弥漫的黑色雾气,他只知道自己的胸口快要被撑破了,压抑着翻腾的情绪即将爆发,几乎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脱光了衣服。   沈却,希望你醒来后第一眼就能看见我。:-D   ………   是夜。   沈却仍旧没有醒来,他的身上布满了青紫的痕迹。事实上他中途醒过一次,还没说话就被喂了药又睡了过去。林索尔很喜欢这样不知反抗的沈却,并没有什么乏味感。他不需要对方的回应,只是将他的身体绑得大开大合,肆意凌虐。   这种心理上的快感极大程度使得林索尔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想把沈却关起来,永不见天日。   他不再想要沈却动情或是回应自己,他宁愿沈却永远都是这幅冰冷的样子,一动不动的任凭自己在他身上啃咬,留下一个又一个牙印。   “这才叫脏。”林索尔再一次发泄后压在沈却的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今夜的月亮比较圆且明亮。   一个二十多岁的大男孩儿走在回家的路上,刚经历被女友抛弃的他心生愤懑,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反而进了道路旁的公园里。他在公园里穿行,突然想到了什么,躲进偏僻的树丛中伺机而动。   他在等有可能出现的、落单的女孩,好好发泄一下心中对女友,哦不,前女友浓浓的不满。   只不过是想和她的关系再进一步完成生命的大和谐,却被她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还被骂作下流。可他明明看见女友和另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帅哥走得很近,这一定是她要甩掉自己的借口。说不定她早就和那个该死的贱男人上过无数次床,而自己至今还是只有右手一个固定女友!即便偶尔会出轨左手,那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一定要有独自走夜路的女孩儿经过,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尝一尝和真正的女人做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单单想着女友饱满的胸脯和美妙身体自己已经起了反应,他在压抑着激动莫名的情绪紧张地注视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一阵银铃声由远至近,他看见一个女孩儿穿着白色的裙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过来。她的口中似乎还哼着歌,和似乎是脚链发出的声音交相呼应。他看着女孩儿娇小柔弱的身躯,突然站起身伸出手将她搂入矮树丛中一手捂上她的嘴唇,未免他人发现还往更深处走了一会儿,女孩儿始终挣扎着身体,挥着拳头捶打他的胸口。   他并没有感到痛,这种主宰着一切的感觉渐渐侵袭全身,他将女孩儿放在草地上,看着她白嫩的脸不过二十的模样,心中满是期待。   女孩儿在瑟瑟发抖。   他扑了过去在女孩儿耳边轻声道:“不要怕。”   女孩儿亲吻了他的侧脸,温柔的气呵在他的脸上。   她告诉他:“你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我要写完了 战胜了大BOSS后就真的完结了。 所以战胜大BOSS前要收集武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已经发疯的作者手动和大家再见……………………    ☆、干尸(二)      凌晨三点左右,沈却已经醒了。   自己全身上下就像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一点力气都没有。他感觉到有人正搂着自己,令他感到愤怒无比的是,有什么东西还埋在自己体内,他咬着牙挣扎向前挪去,身后某个隐秘地方火辣辣的疼,滑腻的液体流到体外,沈却的神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在床上盘腿而坐,怔怔地望向窗外。窗帘已经被该死的林索尔拉开,还开了窗通风透气。时不时感到夜风徐徐吹进,沈却全身上下都格外冰冷。   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翻腾不止,他压抑着那股奇怪的感觉,却始终使不上力,他对一切除自己以外的东西的排斥感充斥整个心脏并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凝聚成一个光点,向上方射出直达天际的一条绿色光芒。穿透墙壁,穿透时间,穿透横亘的千古……   沈却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的一瞬间,绿色的瞳孔盈着光,在这夜间无比明亮。有人推开窗跳到室内,沈却并不疑惑为什么这个白衣少女能爬上12楼。   少女眨了眨眼睛笑得开心:“小钥,你醒啦?没想到这么巧,我也是刚醒来就遇到了你,不过……”少女看了一眼床上的场景,红了红脸:“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呢。你好讨厌!流氓!”   沈却闭上了眼睛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化身,你带我离开这里。”随后,他在绿色的光芒下渐渐消失,空中浮现一条精美的、盘踞着的锁链。   少女撇了撇嘴:“你都能和别人睡了还拒绝我干什么,为什么变回去?你又要沉睡吗?”   “我记得你能让人忘掉东西吧?”沈却的声音响起。   少女嗯哼了一声。   “让这个人把生命中关于我的一切忘得一干二净,马上。”   “你好绝情。”少女嘤嘤嘤。   得不到沈却的回应,少女嗯哼一声走到床前伸出手放在沉睡的林索尔的头上:“我只能用催眠将他记忆中的你隐藏,而不是抹去,一般人类是不会记起你的,如果大脑受到了外界刺激,有可能会想起来。”   沈却不置可否。   少女瞳孔发出淡紫色的光,头上不知何时蹦出来两只毛茸茸的白色狐狸耳朵,随着能量的不断输出,就连尾巴都没有藏住,到最后,少女松了一口气,将还浮在空中的沈却拽到自己,牵着他向窗口走去。   床上的林索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见一个长着耳朵身后有条长尾巴甩来甩去的少女,缓缓闭上眼睡了过去……   能梦见狐狸精,这样的自己也真是够了……   第二天林索尔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殷可已经打了第十遍电话了,刚要无奈的放弃就听到林索尔那边低沉的嗓音:“喂?哪位小宝贝儿?”   “来凯丰路小虎石公园这里,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具……干尸。”殷可迟疑道。   林索尔闭着眼睛哼笑一声:“我不是在做梦吧?干尸?你在拍《木乃伊》续集?”   “快点儿来!”殷可怒道:“还有!你昨天把我哥车开哪儿去了!不能打车回家吗?”   “我不记得了……”林索尔揉了揉头发,睁开眼,看着周围陌生的房间骂了一声。   “十分钟后见。”殷可说完后挂了电话,林索尔却满头雾水,敲了敲脑袋却始终不知道这是哪里。全身上下什么也没穿,凌乱的床明明是刚滚过的样子,难道说……自己喝多了去谁家把人给上了?我靠!有没有安全措施会不会得病啊!   林索尔懊恼地下了床,双腿无力差一点跪了下去。   “我靠这是多激烈……”林大少爷欲哭无泪,洗了澡穿上衣服在房间里转悠一圈,什么人都没有。   算了,就当是一夜情吧,林索尔满不在意的耸了耸肩,出了门。   小虎石公园是一个很小且老旧的公园,树木繁盛除了纳凉遛弯似乎没什么别的作用,然而此时里面热闹得很,所有人都在距离草地很远的地方低声交谈,草地上站着很多警察,外面也拉上了警戒线。   “死了个男的!”   “早上去晨练的大爷一去草地那就吓晕了,人直接就给拉医院去了。”   “可不是咋地,后来去那的小伙儿也吓傻了,你说说那得死多惨才能那么吓人啊?”   “也不知道那大爷有没有事儿,万一有心脏病再一下给吓死过去。”   “也是点子背,那老孙头没事儿不就在那旁边捶树打太极啥的么?你说说,身子骨挺好的,这下可好,不得吓出个好歹来。”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的身后林索尔开车从他们眼前驶过,将车停在那一排警车旁下了车,跨过那一排矮树到了同事们比较集中的地方,奇怪的是好多同事都远远地站着,还有几个拿着塑料袋吐。   有人过来递给林索尔一个塑料袋:“林哥先拿着预备着吧。”林索尔笑了声:“咋一个个这么严重?”看小警察苍白的脸色,林索尔不便再笑,谢绝了他的好意便向站在外围的殷可走去。   他拍了下殷可的肩膀,殷可一回头,低头吐在了双手撑着的塑料袋里。   林索尔:“……”   “我先去那边儿了……”殷可虚弱地道,走到人少的地方扶着树歇着。   林索尔觉得好奇,走到尸体旁边看了一眼,正看见任四六一边作呕一边做初步观察,其余的人都在眼观鼻鼻观心不往那边看。   那果真如同殷可所说的,是一具“干尸”。勉强可以通过裸着的下身看出那是一具男尸,全身上下皱皱巴巴的缩小了很多,呈粉嫩的颜色,有一种一踩就会碎的感觉。   尸体大半个眼球凸出暴露着,脸上的肉陷进嘴里,嘴张开呈“O”型。没有凶手能使得尸体成这样,郗牧已经联系了姜局,让他请示上级将案子接管过去,在这之前,他尚且需要在现场等候交接。   “队长我先去吐会儿。”林索尔拍了一下郗牧的肩膀走到一旁去找先前的小警察,由衷的感谢了他无私的奉献并且夸赞他带来一摞塑料袋是很明智的选择,以后一定大有作为。   殷可在这边靠着树不说话,怀里突然痒了起来,他满脸愤懑地低头警告:“戚容!别爬了!老实呆着!”   可戚容显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殷可见周围没人就伸手把它拽了出来藏在长袖袖口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我说了你要是不乖就不带你出门。”   “我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戚容让温朝简将咒印刻在殷可身上,这样他们才能彼此无障碍的交流。戚容想说什么,殷可自然能听到。   “什么气息……”殷可小声问。   “只靠朝简一个人对付他有些难办。”戚容道:“你告诉郗牧,这案子谁接手都可以,但是他们是查不到凶手的,凶手他不是人类。”   “哦。”殷可新世界的大门完全已经打开了呢。   “我先睡了,你打电话叫朝简吧。”戚容从袖子一路爬到殷可的前胸,找到心脏跳动的地方,无比满意地卧了下来。   “你也不怕憋死!”殷可愤愤然,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它的存在,他今天只能穿又大又宽松的牛仔工装,整个人就像穿着爸爸的工作服一样……   他打电话告诉温朝简这边的事情,温朝简在电话那头抱怨:“我是有工作的人啊,欧暮生说他打算辞退我了呜呜呜呜……”   话虽这么说,没过多久温朝简也赶到了现场,这个时候来进行工作交接的人也来了,郗牧沉着脸带人回去,走到殷可身边看了看旁边的温朝简,冷声道:“殷可,跟我回去,这件事不要插手。”   “我知道,我就和朝简说几句话。”殷可恳求的目光望过去,郗牧便离开了。   殷可三言两语说了情况,还告诉她戚容说这件事她一个人很难办,让她注意。温朝简听着听着扯起了嘴角,目光越过殷可,歪着头朝殷可后面笑。殷可回头望过去,只见一个黑衣少女走过来,却是和朝简一模一样的脸。   如意!殷可几乎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   温如意走到温朝简面前,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目光又看向殷可的前胸。   殷可:“……”   嗷嗷嗷!戚容又在爬!他不知道他的爪子挠人很痒吗?殷可发誓再也再也再也不会带戚容出来,戚容则从殷可的衣领处露出头,和温如意打招呼:“嘿如意,几十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温如意嘴角抽动了几下:“比现在的你好一些。”   “我现在很好。”戚容非常开心,他现在可以随时在殷可身上打滚。   温如意给了他一个“你没救了”的表情,觉得温朝简都顺眼多了。   “我闻到了,是那个死狐狸的味道,对了,我学到了一个新的词语形容他,变态人妖!”温朝简愤愤然。   戚容嗯哼了一声:“你们如果没有弄丢无水,现在早就能洗去所有兵刃身上的邪气。”   “他那个老不死的瞎跑,说什么要普度众生净化人心,纯粹就是放屁!”温朝简不满地骂着,如意看着她的脸,并不说话。   “这次动静这么大,他如果在这附近应该会感觉到,你们还是要去外地。”戚容道。   “那你呢?”双胞胎姐妹同时出声。   “我什么也不能做,你们还要留一个在这里保护殷可。”戚容想了想:“还有我。”   温朝简和如意不约而同的翻了个白眼,走了。   殷可轻声一笑:“双胞胎真的好可爱……”   戚容:“……”   “孩子大了,不听管了,殷可,我们接下来去哪儿?”戚容妄图恢复原本的权威庄严形象,然而这个模样并没有说服力。   “当然是回警局上班。”殷可恶狠狠地警告,把戚容的脑袋塞回领口:“你老老实实在里兜睡觉不要爬出来,不然……我就把你还给朝简。”   戚容表示好的,顺便咬了他一口。   殷可:“……”   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殷可仍旧没有习惯戚容这舔一下那舔一下的举动,脸色阴沉的可以。戚容只睡了一个小时!醒来后就趴在胸口强行和他聊天,不听还不行!脑袋里都是他的声音!殷可坐在办公桌旁脑袋都要炸了,脸色也十分特别极其难看,咬着牙攥着笔在纸上写字,把旁边的程池吓得有些毛。   郗牧在一旁问林索尔:“你去看沈却了么?他病假结束该归队了。”   林索尔一脸认真地问:“沈却?是谁?”   郗牧第一反应是林索尔并没有说谎,他将他带到沈却的办公桌前指了指:“这是他的办公桌,他是我们的同事,是犯罪心理专家。”   “哦……”林索尔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不记得了。”   郗牧觉得这很奇怪,去给沈却打电话他也不接——当然,这种情况是正常的。他在非工作时间给沈却打电话只有百分之十被接通的可能。   于是郗牧选择去他家看一眼,还带着林索尔一起去。   程池坐在那儿投入地玩游戏,殷可被戚容咬了一口,听他问:“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没有。”殷可用意识和对方交流:“我刚才在想索尔怎么会忘掉沈却。”   “我感觉到他身上有魇的气息,很弱。”戚容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魇变成了那个萌萌,但是他能掩盖自己的气息,这很不同寻常。”   “你是说……萌萌?”殷可十分惊讶。   “这不怨你,毕竟我和朝简谁都没有看出他的身份,才会让他溜了,就在那个山间别墅……”戚容是有些遗憾,让他堂而皇之溜走。   “他……”殷可挠了挠头:“他能变成人?”   “他是兵刃。”戚容解释:“不只是他,朝简、如意、还有今天公园里那个留下气息的家伙,都是。”   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兵器都成精了……   戚容娓娓道来。   “皇帝与蚩尤大战,九天玄女造兵刃送给黄帝,又教他布阵,这几种兵刃是如意朝简,他们是一对儿,轮回盘、魇和无水。如意和朝简是正义之刃,后来都成为了道教法器,轮回盘作用很多,遇见再给你讲。魇是极凶之魔,吞噬灵魂,布满怨气,使人胸中戾气更盛,稍有邪念就会被引入歧途,不可抑制,我想你那个同事应该被他影响到了。为了战争后能洗涤魇身上的怨气,玄女造了无水,是可以将世间一切兵刃洗干净。这些没能使黄帝打败蚩尤,玄女只好又造了三种兵刃,灵女,幻化出你喜欢的任何人,以狐炼造,没有性别。第二种是魔符,兵符的一种,召唤魔兵,使黄帝的阵营强大,战无不胜,为了克制魔符里的魔兵,玄女造迷障锁,在魔符不用时就将它锁住,除了玄女自己谁也打不开……这七种兵刃在当时被称为七杀,后来……”   殷可讪讪插话:“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宝贝儿你永远这样聪明。”戚容的声音低沉下来:“黄帝胜利了,兵刃被玄女带回,魔符丢了,锁被打破了,玄女修好了迷障锁,这六种兵刃在仙境修炼成人,活久了的他们有时会在山洞睡个几百年,只有朝简以人形活到现在并且看管联络它们。现在无水跑了,几种怨气深重的兵刃没办法控制自己,可能四处杀人,如果为邪门歪道所用,天下将乱。”   “……”殷可一时间想到很多,一个人能活几千年,不寂寞吗?   “他们有自己的方法。”戚容淡淡道:“朝简每一百年或者更久会洗去那段时间的记忆,只记得她的身份就够了。而像迷障锁,本来就孤僻,谁都走不进他世界,自己活一万年都没问题。”   “而人类不过数十年的生命。”殷可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   “你历经轮回,不会记得前尘,有时几百年才重新来到世间,所以觉得一生短暂。可对我来说,你的每一世我都记得,你已活了许久。”   “殷可,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你不记得我,甚至不是我最初见到的你,换了身体,换了一切,但是每当你来到世上,我都会在沉睡中醒过来,在无数个灵魂中找到你。”   “殷可。”戚容低低唤着。   殷可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所以看在我们大约几百年才见上一次的份上,你要好好珍惜你的这辈子,珍惜好不容易才见到的我。”   殷可:“……”   戚容:“对了,我饿了,我可以咬你吗?”   殷可:“……” 作者有话要说:  【兵刃:用于战争的兵器,一般指冷兵器。】 【九天玄女:司兵,主兵杀之职】 【此段根据神话所演绎杜撰,为了看破案的……看到这放弃也好,毕竟作者逻辑死,等学会了怎么写破案再开新文。通过前几个故事就能看出作者不太会写这种悬疑破案,我也承认嘛!!!打滚!!!】 【所以接下来是找兵刃打副本谈情说爱走到结局的故事~】 【小剧场】 殷可:“TUT,为什么要让戚容变成小龙随便耍流氓!他舔我!” 作者:“小龙需要长大想喝neinei,所以可能把你当成他妈妈了……” 殷可:“TUT,他还四处乱舔!” 作者:“可能是我比较……想写……这种情节……” 殷可:“TUT,我不想活了。” 作者:“还可以做一些羞涩的事情嘛~别怕~放心大胆的上吧~加油~挺住~我看好你啊~” 【系统提示,作者获得戚容好感度+100,谢谢。】    ☆、干尸(三)   沈却失踪了。   郗牧刚到沈却家,林索尔就已经站在门口懵逼了。   发现床上有遗留□□,郗牧打电话给小实习生陈米,让她带工具来检测。   “不用化验,那应该是我的……”林索尔讪讪道。   郗牧纵然冷静如斯,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仍旧打电话叫陈米和殷可程池一同过来,并未声张什么。   等到殷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事,脸色刷白地看着林索尔,以非常认真的口吻说道:“我觉得,按照沈却的个性,他现在……可能……想不开了。”   程池走到林索尔面前竖起了大拇指:“兄弟、不、哥哥、我佩服您,真的,千言万语一句话,保重!”   回到警局郗牧拖着林索尔进了审讯室。   林索尔都快哭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难道说,我把我的同事给……上了?我……”哪怕事实摆在眼前,可是林索尔仍旧一无所知。   “林索尔先生,根据你周围朋友对你的了解,我们得知你早对沈却抱有好感但是却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是因为求而不得所以你才选择动用暴力吗?皮带,手铐,绳子,你……”郗牧阴沉着脸拿出证物袋扔在桌子上,脑海里浮现出任四六的一句话……   “这家伙还是会玩的……”然而并没有说出口。   “我……”林索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东西,难怪下床时腰酸腿软的,确实有些激烈……   “我能看一眼他照片吗?”林索尔问道。   这里也就只有程池有沈却的照片,林索尔看程池手机上那个青年的眉眼,冷峻禁欲的神情不禁笑了:“我是挺喜欢这一款的。”   “林索尔!”郗牧不禁吼道,吓得程池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林索尔身上。   程池拿着手机跑到一边站着,郗牧已经吼道:“你别他妈装了老实交代吧!这件案子很快就不是我们负责了,因为你是首要嫌疑人!所有人都要回避!你想去别的警局解释你为什么和同事有不正当关系吗?你还想不想当警察了?好,其实就算你承认了你也当不成了,姜局知道了后说不定会打断你的狗腿!”   “我知道我会被辞退的。”林索尔无奈地叹了一声:“可惜我真的想不起来什么,不然还能为自己辩驳几句,能不能是……他强迫的我?”林索尔说到这笑了笑,脑海里浮现出沈却认真却冷漠的脸,回头向程池道:“把照片传给我,也好留个念想,毕竟我是因为他才丢了工作,或许接下来还要被关上几天……”   郗牧的心累啊,非常非常累。这个队长也真是干不下去了:“我建议你主动辞职吧,别等姜局犯心脏病。”   没过多久,化验报告出来了。陈米实在是想哭,DNA完全匹配,证明一个是沈却一个是林索尔的,这下就算这事儿有多么不靠谱,她也是信了。她知道林索尔一直喜欢沈却,但万万没有想到他追求不成还敢来硬的。嘤嘤嘤,这个前辈好疯狂。   林索尔这边是一问三不知,与沈却有关的记忆都被删得干干净净似的,警局这边打算找别的线索,继续调查沈却失踪的真相。林索尔辞职,姜局沉着脸看郗牧的报告,甚是乏力。   “看来你们是需要些新鲜血液了。”姜局无奈叹气:“走吧,我会尽快安排人手的。”   一个警队人越来越少,姜局的心很痛。这支曾辉煌的队伍冥冥中在走下坡路,并呈现出一种无可挽回的颓势。突然打来的一个电话将姜局的心搞得乱七八糟。他思索良久,给了对方答复,自己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林索尔被警局严密监视起来,自己倒不在意,在家中自娱自乐,偶尔去Gay吧看看青葱欲滴的少年们,日子相当快活。   不过他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留在南奚城,明明父母已经离开了这里去往更大更好的城市并且落地生根,俨然豪门,他怎么不回去好好当富家少爷,来这警局是体验生活的么?既然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林大少爷如此安慰自己。   而另一边调查干尸的事情已经有了进展,倒不是说找到了凶手的线索,而是组织人员发生了变化。姜局听从了上面的建议,在警队里设置专门调查灵异案件的调查组,他们有高度的自由权和决定权,平日也不用坐班,直属上级是局长。   上面调来的一组人此刻正坐在姜局的大会议室里听他工作安排。   姜局看着这些个奇怪的人,转向自己的老熟人杜月白请他介绍一下。   以往如果有什么案子是姜局这破不了的,就要和杜月白接洽一下转手给他,对于这组人姜局的认识不够,希望能在杜月白这吃一颗定心丸。   杜月白三十多岁,是个斯文男人,待人翩翩有礼,像温润如玉的古代公子。他推了推脸上的金丝边眼镜,从靠近姜局右手边开始介绍。   “这位小姑娘是温如意,和朝简是双胞胎,朝简有事所以要过几日才回来正式报到。她们非常有天赋,令我们这些修炼多年的人自愧不如。”   姜局微微讶异:“那上次是如意还是朝简?”   “是朝简。”杜月白解释。   温如意礼貌地打了招呼恢复面无表情,姜局也分清了这对双胞胎有什么不同。   杜月白介绍温如意右手边的中年男人,那男人穿着一身黑,浑身上下散发出阴冷之气,帽衫遮住大半张脸,一言不发地坐着。   “这是古黑,我们都叫他大黑,他不是外面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的,姜局熟悉了就知道了。”杜月白笑着,大黑扭过了头向姜局那边点了一点,姜局也微笑致意——哪怕看不见对方的眼睛。   “大黑的右手边是七妹子,苗女,我们可都不敢惹她。”杜月白指向穿民族风裙装的女人,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瓜子脸大眼睛,目光明亮笑意盈盈望向姜局。   姜局这有老婆孩子的已婚典范自然是不会在她的脸上停留太久,微笑致意后就等着杜月白介绍下一个。   杜月白开始介绍姜局左手边坐着的几个人,他首先笑道:“我就不必重新介绍了,我左边这个是熊仔,特别能吃,只怕以后要给姜局的食堂增添不少负担。”   熊仔憨厚地朝姜局笑了笑:“大爷您好,今后就承蒙您多关照了!”   姜局看了看这位的体型,心里已有了打算,以后可能要多煮一大锅饭。   “熊仔左手边是曲小浣,我们的医师,姜局待接触久这类案子就会知道小浣对于我们有多么重要。”杜月白笑着。   曲小浣也非常年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与程池似有几分相像。   “我们都算是一些年轻人,经验有所不足,希望姜局不要嫌弃,我们会尽最大可能做好工作的。”杜月白虽然面上如此言辞凿凿,心里仍是底气不足。南奚城这边自古是仙家修炼之地,四处充斥天罡正气,无论妖魔鬼怪到这里都绕着走,本是不会出现麻烦事的。所以这些年来也没有专门成立小组,只是偶尔遇见案子才派一两个去解决。可最近事情有些奇怪,上面却没有太多表示,拨来的人都是年轻人,经验丰富的人家也舍不得给。   即便如此,在杜月白看见了那具干尸后,已经开始担心小组在南奚城未来的命运。   这实在是很棘手。   “你是组长吧?”姜局问杜月白,杜月白点头,姜局笑道:“我自然相信你们,以后你们需要什么都和我说,我会全力配合。”   “一切听局长安排。”杜月白点了点头。   “还有,姜局。”杜月白开口说正事:“我们还需要一名助理在组里坐班,负责整理资料写报告和联络我们。还有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胆大心细,服从安排的那种,最好还要有一个电脑高手,调查案件参与人的全部信息。啊哈,现在是信息时代嘛,我们这些人也不想太落伍了。”   “好。”姜局点头答允,随后问了关于干尸的案子。   “十有八九是狐妖,还是上千年那种……”杜月白脸色有些白。   姜局咳嗽了两声,哈哈笑道:“那个,啊哈哈哈哈,今后你们工作日外自由活动,工作日内也自由活动,只要助理能随时联系到你们就行,然后让助理负责案件整理,我从头到尾一概不过问,全权交由杜组长您负责,我只要看到案子结束后你们都平安,最后呈上来一个报告能归入卷宗的就行了啊哈哈哈哈哈……”   “是,局长。”杜月白微笑致意。姜局说给他们找人去,让他们没有事再在这里坐一会儿顺便看看办公室是什么样子。   “我们一般都是在警局附近找一间大一些的房子一起住在那里,并且那里就是我们的办公室,不出意外我们至少有一半人二十四小时待命。这次来得急并未找好,但联系到了一个较为合适的,一会儿便去看房子。”杜月白向姜局解释,姜局在门口大方地点头:“嗯!挑个宽敞明亮的!一切费用我们报销的!”   随后走出门默默肉痛了一番。   姜局在另一间会议室将小组的事情向郗牧一说,郗牧就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其实你们队本来也不符编制,这些年也没少受质疑,我了解你这当队长的心情,更了解你的难处。况且我还是差不多看着你长大的,郗牧啊,你有这能力,去二队也一样当队长,谁要是不服管我替你收拾谁,怎样?你知道我不是非要让你们解散,但这绝对不是一件坏事,每个人都能更好的发展,你说呢?”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郗牧绝对自己这队长当得越来越力不从心了。没办法像以前那样以最快的速度破案,救下更多条人命,这使得他每一天晚上都没办法安然入睡。梦里的场景越来越血腥可怖,狰狞的魔鬼面具下隐藏着一个人的脸,那个人带给他无比熟悉的感觉,抓又抓不住。   是真的该歇一歇了,郗牧平静说道:“二队长是顾珈,您如果对他没有什么别的安排,就让他继续当队长吧,我听他的。”   “可是……”姜局难免有些担心。   “您说得对,您既然了解我的难处,也该知道我最近的状态不好,并不适合再当队长了,我也想松一口气,换换心情。”郗牧道:“至于我的队员们,我相信他们到哪里都有更好的发展。”   “那是自然。”姜局感到欣慰:“对了,我还要去问问他们要不要去灵异小组,哦不,他们有名字,悬案组,啊哈,我打算多挑几个人,免得不符合条件。”   “姜局!”郗牧眼里闪过一丝紧张。   姜局点头:“放心吧,不会强迫大家的,再说,也只是一些不用出外勤的工作,有感兴趣的同志都能胜任。”   可郗牧仍旧是担心,这种担心持续到姜局将即将解散的一队所有队员都召集起来问大家意见,几乎一半人都举手表示自己愿意去——天啊,不用坐班,薪资翻倍,真的哪怕让我和鬼谈恋爱我都愿意!   殷可坐在第一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腹突然传来熟悉的触感,是滑嫩的舌头滑过,差点使他叫出声。殷可发誓他一会儿就要把戚容塞进抽水马桶里,谁都不能拦住他。   “你也去吧,殷可,这样对于我们追查七杀其余几件的下落非常有利,他们虽然是一群没有大能耐的小家伙,但是这能帮我们隐藏身份,不然一个人调查太显眼了。”戚容的声音传进殷可的脑中。   殷可迟疑:“我……们?”   “是啊,难道你不喜欢这种生活?还是只喜欢和你大哥在一起,做他翅膀底下的鸡崽子,让他替你遮风挡雨,每一天处理千篇一律的案子安稳度日?”戚容的声音有些冷,郗牧总是能使他愤愤然。   “我……”殷可尚且不知他的未来何去何从,自从遇见戚容,他似乎对未来有了些许的期许?这一点期许使他感到自己已经变了,原本无欲无求,而现在,却开始期待着不一样的人生。   “我会去的。”殷可郑重其事的道。   于是在散会后姜局留下了六个人,郗牧本打算和殷可一起走,殷可看了看姜局的方向,拽住了郗牧的手腕:“哥。”又是那样无辜的眼神,郗牧心中烦躁,嗯了一声,甩开了殷可的手。   殷可看着郗牧那种眼神,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第一次见面,郗牧那种满不在意的,又略带嫌恶的样子……   感觉仍旧是被嫌弃了呢。殷可无奈地笑笑,走到姜局身边说他也愿意去试试。   程池兴高采烈地拽着殷可的胳膊:“太好了今后我们还能一起工作!还不用成天坐班!天啊老子我已经想找这样的工作找太久了啊!比起来之前我干的是啥工作啊?是人干的吗?啊啊啊啊殷可……”程池见殷可没什么兴致,自己猛然刹住了车:“等等,我是不是不该太高兴?我们队好像才刚刚解散?呜呜呜呜队长一定很伤心……”   殷可无言以对。   姜局带人去见杜月白,介绍谁整理资料特别细致谁又胆大心细,杜月白选了原本就是负责资料整理的警察刘舒,留下了程池,剩下两个他有些难选。   本来悬案组吧,不需要什么普通人,但有些案子需要日夜盯梢,或者是拿普通人出去勾-引一下妖魔鬼怪,总之就是个自保能力特别强又要干很多杂活的鱼饵,这样人不好找啊……   “就他吧。”在杜月白踌躇之际,温如意随手指了下殷可。   “嗯,行,还有这位同志,你们两个留下来。”杜月白满意地看着殷可和他右手边看起来皮糙肉厚特别能打的警察。   房子在傍晚前就敲定了,是一排旧洋房中的一间。这洋房历史悠久,可是当年日军侵华时建的旧楼。温如意一看见这楼就不高兴,当年的记忆一股脑全涌了上来。也许日本可以篡改教科书,按照自己的想法教育子孙后代。但对于当年的亲历者来说,温如意仍旧是恨不得那些根本就算不得人的禽兽去死呀。历史不会被忘记,不能被篡改,它如烙印一样提醒人类,强大自己,提防别有用心的歹人。   稍作修缮装修后这些洋房仍旧质量坚固,历经无数个主人,最后由悬案组租赁下来。洋房大门旁挂上了新的牌子,在“临江路19号”下面,一个黑色的破旧的铁牌在大风天气里啪啪作响。   “2007·旧里胡同”几个字锈迹斑斑…… 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高大上的悬案组成员!!!】 T:两个肉厚的警察,专门负责拉仇恨。殷可和无名氏。 DPS:熊仔,暴力输出。大黑,远程。七妹子,远程。 奶妈:曲小浣,杜月白。 外挂:程池 保姆:刘舒 温如意和朝简,简直就是镇组之宝啊! 这已是我能想到的,郗牧的警队最好的结局。当然,他在顾珈的二队……前途堪忧…… 大哥加油!不要黑化!哈哈哈哈哈哈(精分的作者留下的丧心病狂的笑………………    ☆、干尸(四)   2007是杜月白的小组正式成立时间,旧里胡同为暗号——毕竟所有人都不能接受他们的办公室外挂着“灵异案件调查组”之类的牌子。   对于这个新办公地点,大家都很满意——在温如意见到这座洋房里住着一只黑猫后,勉强放下了对于日本楼的成见……十分钟。   看着温如意面无表情地抱着一只猫,大家普遍认为这小丫头片子还有两副面孔,这样看起来更萌了一些。   程池都要抓着殷可亲了,尤其是在他知道他可以住在办公楼里后,简直要跪在地上感谢父母将他带到世间,带到女神面前——没错,温如意,他的小法师就是他的女神,这使得他在遇见温朝简时也只是起伏了一下情绪,并没有延伸过多感情过去。他只记得温如意。   殷可看着程池眼里的狂热,不忍心告诉他一个残忍却显而易见的真相。   人家早已经把真实身份挂在嘴边,程池你为什么还不愿意相信她只是一枚如意?   这间洋房是很大的,以前许是日本建来办公的地方?因为之后又经历了装修,为符合主人的需求,将全部卧室改在二楼,一楼则是会客和大厅,简直不能更符合悬案组的理想状态——尤其在楼上房间竟然够住的情况下。   “好了,明天收拾行李过来,今天晚上,四个新来的同志和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就当提前熟悉工作了。”杜月白一如既往笑道。   殷可问:“我们也要住在这里?”   “实话说,和我们一起工作会承担巨大的风险。如果你觉得自己住比较安全的话,也可以……不过我们有那种普通同事回家住第二天早上内脏被挖出来放在床边的先例……哦抱歉,我相信你们不会如此悲催。”杜月白补充着:“也许你们运气好也说不定?”   “我哪也不去。”程池看了一眼给猫顺毛的温如意,率先表态。   多想变成这只猫啊,程池想。   老娘好久没吃猫肉了,有些难吃……哦该死的,又想到之前那段发狂的经历了,温如意悻悻然。   那个和殷可一起满足杜月白“胆大心细”要求的同事叫海高升,所有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不约而同的哦一声,并不发表任何意见。此时的他的内心是日了草泥马的,他本来是奔着双倍工资以及各种优厚福利待遇来的,现在听了杜月白一说,丫的这哪是给自己的钱啊,这是提前下发的抚恤金吧?   至于本来就是要坐班的刘舒表示没有意见,毕竟,看起来大家都是很好相处的样子。   比如温柔抚摸着猫咪的少女,比如一起玩耍的熊仔和曲小浣,比如虽然静坐在窗台上但是看起来很温柔的奇怪帽衫大叔,再比如……   呃,身上缠绕着蛇的窈窕美女。   七妹对着大家抱歉一笑:“不知道我家宝贝儿怎么了,好像很不安的样子……”   温如意闻言不动声色地瞟了殷可一眼,嘴角勾起冷笑。这条蠢蛇还挺聪明,能感觉到这里有强大生物在潜伏着,哦不对,是没出息的搞成幼时模样在人类身上打滚!   “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晚上我来叫你们,现在去楼上挑选喜欢的房间吧。”杜月白语气轻松道。   程池默默抢了温如意隔壁间,其余人对房间挑选很随意,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更别提争执。殷可看着自己这间小房间,神情有些恍惚。   不知道从家里搬出来……大哥能不能同意。   今天明显感觉到他的失落,警队是他的心血啊,说散就散了,可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安慰他就带着似乎有些愉悦的心情投入新工作甚至要开启新生活?殷可,你的良心吶!   这边殷可在进行自我反省,而温如意已经悄无声息站在了门口。   “嘿小家伙,你终于还是再一次出现了。”温如意的语气说不上喜悦,甚至是有些淡淡的说不清的嘲讽?殷可本不明所以,但当他听到了戚容的解释后就释然了。自己上辈子、上上辈子、都因为戚容的关系见过这对双胞胎吧?这他娘的是什么摆脱不掉的孽缘?   “我来只是正式的打个招呼。”温如意见殷可一副死机的表情,说了一句。   殷可茫然点头,随后恍然哦了一声:“你要和戚容谈事情么?我……”   “不想。”温如意转身走开:“我和一条看起来像蜥蜴的家伙没什么好谈的,至少在他成人前我都不会想和他说话。”   “你被嫌弃了。”殷可面无表情地向从袖口钻出的戚容宣告,戚容第二次解释:“孩子大了,管也管不住了。”   “天啊我找到了什么?”殷可没理戚容,而是将目光放在一面立柜上,瞥到了有一格放着装饼干的铁盒,他高兴地走过去捡起铁盒:“戚容,我给你找了个新家。”   戚容:“……”   殷可有些不放心地保证:“我一定会将它刷干净的。”   戚容:“……”我并不是在担心这个。   夜幕降临,杜月白挨个敲了敲新来的四位小同志的门,开口道:“今天让小七和大黑带着你们出去走走,也许会走运遇到那狐狸。”   “……”众人一致表示,完全不想走这种运好吗?   鉴于七妹子——现在除了殷可都改口叫他七姐姐了——她放出小蛇出来遛弯后,再从她身上看到什么东西也不会觉得奇怪。   殷可是想回家陪郗牧的,可是这边又是第一次和组员出去,殷可觉得这其中有一丝岗前考验的意思,所以他发了短信给郗牧,反复组织好语言,最后只简单的阐述了自己今天有任务不能回家的事情。   于是众人集合出发,还是分批打车到的市中心公园。   程池满满失落:“我还以为我们能有自己的坐骑呢,就算不是腾云驾雾,有只仙鹤也好啊。”   到了市中心公园已经临近闭园时间了,殷可他们只能跟着大黑和七妹子走,走在最前头的大黑一言不发,走着走着突然站立:“到了。”   殷可不知道大黑是什么来头,只见他盘腿而坐,周身浮动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这使得殷可体内有些发热,蠢蠢欲动的符文印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戚容灵活地爬到殷可后腰那颗痣的地方舔了一下:“乖,没有危险。”   这才使得殷可渐渐平静下来,而大黑已然睁开眼睛,缓缓抬头,对着半空道:“你闻到它的气息了么?”   程池扯了扯殷可的衣袖:“这是……通灵?”   “小可爱,你胆子倒蛮大的嘛。”七妹笑意盈盈地盯着好奇的程池,伸手在他脸上轻轻划了一下。下一秒程池猛然惊醒,直视着七妹:“我、我有喜欢的人,你不要动手动脚。”   “扑哧……”七妹不可抑制地笑出声,看来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搞不懂这些青春的白嫩豆腐了,紧接着她低头在程池耳边低声道:“姐姐知道你喜欢谁,可是那个家伙不喜欢你这种普通的人类……”   “我……”程池本想反驳些什么,可是一想到温如意那清冷的目光,眼前这一切与自己之前的世界观不同的事实,自己与温如意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纵然他在人类世界有过很多令人骄傲的资本,曾被誉为天才黑客少年,可这一切却在温如意面前不值一提。说不定她会轻蔑地一笑,然后问自己,“黑客是什么?”   是真的无法接近么……无忧无虑的少年第一次感到失落,深深的无助感由内而外包裹着他,越来越束缚。   “看来它懂得隐藏。”大黑咬了咬牙:“很有耐心的家伙。”   “我们到底在看什么?”海高升和刘舒对望一眼,又不解地看着大黑。   七妹哼笑了一声:“大黑才舍不得让你们见他的宝贝,不过有一天你们要是在旧里胡同见到了一个穿公主裙的小洋娃娃,就会相信大黑的内心深处也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公主。”   “你以为我听不见你说话么?”大黑恶狠狠瞪了过去。   七妹讨好地一笑:“我以为你舍不得把目光从你的小公主身上移开。”   所有人表示这已不是自己能理解的世界,看着众人呆滞的眼神,大黑在经历了内心一番挣扎后哼了一声:“算了,让你们这些凡人见识一下。”   说着,他伸手向前一指,在他的指尖发出淡淡的光,伴随着光影明亮,一个小女孩的身体从上至下浮现在这普通的夜晚。   小女孩与盘坐在地的大黑一边高,在她的脚也长出来后,她好奇地望向一旁目瞪口呆的男人们。   穿着粉色蓬蓬公主裙的小萝莉抱着洋娃娃,纵然她的面容犹如天使,没见过世面的糙汉们还是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几乎就要在心里叫妈妈!   “嗨,大家好。”小萝莉对着内心奔腾千军万马的糙汉们笑了笑,歪着头似是调皮地道:“我叫花也,请多关照。”   “花、花、花……”海高升是这些人中反应最强烈的,此刻的他已经抱着一旁的刘舒哀嚎:“啊啊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吗?”   “我倒是觉得你的资质不错。”七妹看了一眼海高升笑着夸赞。   只见花也突然动了起来,向海东升漂移去,海东升此时也镇定了下来,毕竟他是新时代的警务人员怎么能给队伍丢脸?可是仍然是很可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花也忽略海东升脸上纠结的神色,移到殷可身前抬起头仰望着他,殷可对于漂亮乖巧的孩子显然没什么抵抗力,想到这,殷可又想起了萌萌……   感觉他们会很搭配的样子。   在殷可疑惑的表情下,花也甜糯糯的声音响起。她似乎是很好奇地问道:“你是人类吗?”   “我是!”殷可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身份!当然,如果这个时候戚容出来告诉他,其实他的真身也是一把兵刃、一只神兽、或者是什么妖怪之类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把戚容塞进抽水马桶里!毫不犹豫!   花也眨了眨眼睛,又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移回到大黑面前,撇了撇嘴。   “感觉不太像呢。”   你才不是人!   哦对,你本来就不是人。殷可愤愤然。   “走吧,扫街去。”七妹非常满意众人的表情,率先开口:“就像你们白天巡街一样,我们,也偶尔会在夜里走一走,既然等不到那只狐狸,也许会有其他意外的收获呢……”    ☆、干尸(五)   “小钥,你和我说句话嘛,人家好久都没有见到你了啊。”   就在悬案组成员带人扫街的同时,在豪华酒店的套房里,一个女孩儿伸手缠绕漂浮在空中的锁链,不满地撒娇。   “灵女。”   沈却的声音缓缓响起。   对了,此时的他已不能称作沈却。他只是占用了沈却这个身份,以普通人类的身份活着。   其实按照迷障锁的性格,他是不愿意接触人类的,可是在七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却使得他在世间又耽搁许久。某一天他在空中闲逛,见到一个跟自己长得蛮像的男孩儿和小伙伴一起回家,两个人说说笑笑。沈却想听听看他们在聊什么,为什么能笑的那么开心,于是就听到那个叫做沈却的孩子说他收到了录取通知书要去读警校。路过河边时有小孩子野浴,却像溺水了一样,沈却的小伙伴一下慌了,忙四处叫人,沈却脱下衣服跳进水里,将一个又一个小孩子送上岸,见岸边的鞋是五双,还有一个没救上来,沈却又回去找那个不知在哪儿的小孩儿。原本平静的河水突然浑浊,没过多久,洪水一般向下游涌去,年轻的生命消失在迅猛的河水中,被人发现时头部已经在岩石边撞了很大一个口子。被救上岸的孩子父母带着孩子悄无声息离开,而沈却的独身母亲听闻此消息,几近崩溃。她供孩子念书,好不容易盼着他上了大学,便遭此横祸。   沈母抱着沈却的尸体哭了许久,旁人不忍再看。   有邻居上前劝道:“或许还能救活呢!有的不喘气的也能活过来,你先把他放下再说啊。   沈却在旁看了许久,做了一个决定。   也许是以本体飘荡世间太过无聊,本打算回山洞睡觉的迷障锁便化身为沈却,带着他决定跳下河那一刻的一腔孤勇,替沈却完成接下来的大学梦。   回忆戛然而止。   迷障锁唤作无钥,正如同温如意温朝简有自己的名字一般。哪怕其再生性淡薄,也不想别人一见面就叫他“锁头”。   无钥叫了一声灵女的名字,便见灵女娇羞一笑,狐狸尾巴露了出来往锁链上缠。无钥习惯了灵女的调戏,此刻的他声音平静,却不乏奚落之意缓缓开口:“别闹了,你根本就不是女孩子,切换回人妖状态好吗?”   “你才是人妖!”灵女咒骂,眼睛却突然眨了眨:“对了,我知道了,你现在喜欢男孩儿了,啧啧啧那一幕真是太刺激了,说好的世上除了娘娘谁都打不开你呢?在床上倒是打得很开嘛……”灵女嘴角挑起诡异的笑,全身上下沐浴在淡紫色的光芒中,不久后,光满散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抖了抖头上的狐狸耳朵,说话声也彻底变得像少年一样清朗:“喜欢我这个样子么?”   “你出去害人了?”无钥声音骤冷。   “啊喂喂喂现在知道秋后算账了?当初是谁要我把那个人类的记忆隐藏的?我要是不吸□□气哪里能恢复得这么快?”灵女不满地扯了扯锁链,无钥却道:“也罢,这与我无关,你放开我,我去找朝简。”   为了真真正正成为沈却,无钥还催眠了自己,忘记身份,忘记历史,但却始终都没有忘记一件事,他不能容忍别人打开自己——任何意义上的。   当那个花心大少自不量力的时候早该注意,或者干脆揍到他不敢接近好了,哪里会被迫从催眠状态下醒来,一怒之下愤而变回本体,这下可好,一时半会儿都再不能变成人了。   无钥很心塞,尤其遇见的是灵女,更为心塞。   灵女显然不会让好不容易见到的无钥去休眠,于是他开口道:“你是把朝简当我们老大了么?凭什么休眠之前也要告诉她,她为何值得你如此信任?”   “你现在的做法无异于自寻死路,朝简就在南奚城,是不会任你残害人类的。”   “别闹了,你才做了几年人就把自己和他们看成一样的了?”灵女不齿冷笑:“何况我现在还很有理智啊,从不挑好人下手,都是他们先把我拖进树林要做一些羞羞的事情嘛,我也只好让他们唰唰一下,全身血液和水瞬间离体的感觉简直不能更好了……”   “懒得管你。”无钥轻哼。   “你不觉得人类还是和我们出生时一样,贪婪,嗜血,暴力么?隐藏在心中的,深埋至骨血的,那词怎么说来着?劣根性。外国那老头儿说进化论还是很有道理的嘛,而在我们中国,都是修炼成精的动物与原本就不纯净的人类繁衍后代,在某些时候,人类身上还是有他远古始祖的身影。”   “没人想和你讨论物种起源。”无钥有些疲倦。   灵女却开始喋喋不休,要知道他已经好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啊!   “有的人像狼,生性残忍,有的像鼠,胆小却投机取巧,有的像蛇,冷血贪婪,把你打开的那位呢?是不是在某一刻饿虎扑食一样把你扑倒在了床上,喂,别睡觉嘛,喂!无钥!无钥!”于是灵女发现自己再怎么扯这条破锁链都没有任何回应,不禁十分心塞。他松开手勾起嘴角轻声道:“你知道的,我这种睚眦必报的生物,为了这一点小事也会去找你麻烦的。”   “抱歉啊,当下一次你变成人时就会发现,那个你非常非常讨厌的人类又想起你来了。”   “不过说真的,别以为他会缠着你,看情况这只是有些刺激的一夜情,说不定他很想忘记你呢。等等,我都不知道这是在折磨他还是折磨你了,就算他想起你继续对你死缠烂打,你也不会有半点回应的吧。”   不,如果这样你就不会希望他忘掉你,我们的迷障锁啊,你是不是也在漫长的生命中,感到有那么一丝悸动了呢?灵女收起尾巴和耳朵,将无钥放平在床单上,果断地退了房。   清洁人员:锁车链一条,get。   此时悬案组的众人已经是很疲惫了,他们觉得自己在街上走了好久啊……   花也贴地飘浮着,突然她的瞳孔亮了一亮,抓住大黑的衣服兴奋道:“主人,我闻到那天那只臭狐狸的气味儿了!”   “快去。”大黑言简意赅。   花也突然窜到远处,她飘浮在半空中,迟疑地看着这个走在路上的少年,仔细嗅了一嗅。   好像,味道很杂,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   “主人,这个人很奇怪,也许接触过。”花也飘回大黑面前指着前方独自行走的少年。   大黑追了过去。   “喂!站住!”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儿回头,在看见了大黑后,后退了好几步:“你,你们要干嘛?”   其余人也跟着追了过来。   殷可尝试默默与戚容沟通:“你觉得这个男孩儿有问题么?”   戚容:“……”   殷可:“戚容?”   戚容:“……”   好吧,殷可确定戚容是睡着了,自从刚才他就一直没能再和戚容对话。自从戚容成了这德行后,一天要睡十几个小时,其余时间就在闹殷可,四处舔舔什么的,特别没有下限。   好在他已不像那些热血方刚的年轻人,钻到什么不该钻的地方去——只是偶尔想试试罢了。   大黑没有回答男孩儿的话,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张符贴在男孩头上,却没有丝毫反应。于是他有些懊恼,问道:“你刚才见过什么人没有?”   “我、我……”男孩儿显然是吓怕了,七妹于心不忍,过去将符扯下来塞给大黑:“不要吓人家了,他只是个孩子。小弟弟,你告诉姐姐,刚才你见过什么人没有?”   “什么样的人?”男孩儿撇了撇嘴:“我出来找我爸爸回家,一路走过来看见好几个人呢。”   “你爸爸在哪儿?大晚上的自己一个人出来乱逛什么?”程池上前问道。   男孩讪讪解释:“他在玩麻将,我妈给他打电话他也不接,然后就一个人躲在房间里气哭了,我想出来找爸爸回去。”   “别说这些了,就告诉姐姐,你有没有见到长得漂亮的人?”七妹问。   男孩想了想:“好像看见一个女孩儿挺好看的,就在我过来时那条街上,那女孩儿穿一身白裙,不过我没敢细看,大晚上穿成那样看着吓人。”   大黑突然朝着男孩儿后面那条街跑过去,比他更快的是浮在空中的花也。   “没事儿了你走吧,小心点儿啊。”七妹拍了拍男孩儿的后背,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所有人都去跟上了大黑。   灵女看着飘浮在空中的花也,轻蔑地眯了眯眼睛:“呵,不到五百年的灵而已,还与人结契约供人驱使,蠢死了。”   至于那个苗女嘛,倒是挺机灵的,可惜用错了地方。   灵女伸手向后背一摸,再拿回手时,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金色的蛊虫。   他将蛊虫随手一扔,懒得去捏爆它,想想都觉得恶心。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半点影子的人们很是无奈,花也皱了皱眉:“主人,我还是觉得刚才那个男孩身上气味而最重。”   “还好我留了一手。”七妹笑,拿出一个竹筒将里面的金色蛊虫倒出来,然而却在那一瞬间,蛊虫迅速地枯萎了下来,最后化成一干瘪的虫子尸体……   “果然就是他!”七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所有人按来时方向追过去,哪还有其他人了,地上,是一抹车轮压过的痕迹,在路灯照耀下,金色蛊虫的尸体被碾成一片……   “说实话,我真的很讨厌虫子。”程池面色苍白地道。   “嗯,我也很不喜欢有舌头的。”殷可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   “是我学艺不精。”大黑垂头丧气。   家族传下的侍神——花也并未与主人一同得到该有的荣誉,否则他早该成为国内最负盛名的通灵师。他知道自己不能使花也发挥到最强,前三十年的沾沾自喜一帆风顺在遇见更为强大的妖魔鬼怪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他只靠花也,却忘了自己也应该好好修炼,让花也一同强大起来……   “是这家伙很不简单。”七妹叹气:“朝简离开的时候说过让我们不要和他动手,我还当她又小瞧我们。呵,这样看来,她对我们说过的话似乎都是正确的。”   “花也都看不出朝简是什么。”大黑苦笑了笑:“她和如意比我们强大多了。”   “先回去把这件事告诉月白吧,下套捉妖这种事他干得最顺手了。”七妹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是侍神不是式神嗷~我木有写错~】 【下章谈恋爱~~~~~~~~~~~~~~~~~~】 【我也造攻受互动不科学~~~~~~~~】    ☆、干尸(六)   “这么看来,那只狐妖功力颇深。”   杜月白穿着格子睡衣窝在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热牛奶,恬静说道。   “是,我们看不出她是公是母,杀人的时候她应该是以女性模样勾引了那个被害者,可她又能幻化成男孩,这不是普通狐狸精能做到的。”七妹道。   “诶,万一他一直是男孩儿呢?他杀人那天我们都没看到,说不定就是这个样子勾引了那个死者。”程池实力质疑。   众人表情有些微妙。   杜月白微笑:“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程池:“就很自然就想到了啊……等等,不是,你们误会了,你们……我不是喜欢男孩儿啊你们干什么这个表情啊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想多啊啊啊啊啊啊?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而已啊你们……卧槽我真的没有男朋友啊卧槽了!”   “好了不闹了。”杜月白喝了一口牛奶看着程池在众人目光拷问下有些炸毛的样子,笑了笑:“我相信你。”   程池:“……”可我还是觉得大家都在安慰我,你们这样误会别人真的好吗?我的心好累啊。   “狐妖成精看其造化,有些是偶然,有些是居于风水福地,成精后喜媚人,皆不会无缘无故害人。至于上古九尾狐族……我家先祖亦未曾见过。”一直沉默的大黑开口道:“只怕这妖狐大有来头,是我们对付不得的。”   殷可默默想,难道要告诉他们这不是妖狐而是九天玄女造的用来迷惑蚩尤大军的武器?戚容当初说的自己也没有听懂,印象中武器兵刃都是刀啊剑啊,怎么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如果温如意知道殷可在想什么,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和戚容一起塞马桶里,地老天荒去吧。   这个时候温如意正在房间里感应灵女的方位,七种兵刃同为玄女所造,彼此熟悉,若不是有意隐藏,在一定范围内自当感应。可其中有些例外。   如意朝简、迷障锁、魔符、轮回盘是实体,玄女注入诸多灵力,若不是完全成魔,身上仙气便在。魇集怨气所生,无水是仙力所化,一至邪,一至纯,无水可制衡魇的怨气,使他在正常状态下都十分安宁。灵女则是九尾狐心所炼造,过程中本就积压了太多怨气,无实体,才可随意化形,勾起人心中最深层次的渴望。   灵女是附身在人类身上的,融合后便拥有了身体,这新身体不会按照人类速度衰老,可一百年后会老上十几岁。为了保持青春,才要偶尔吸□□血,若精血不足便会沉睡。灵女每一次醒后都要吸一次人类精血,所以在灵女苏醒的时候,朝简会第一时间用无水将他洗干净,以免他控制不住渴望,吸食过多精血。魇也几乎是同一个道理,都不是本体修炼成人,而是用了人类身体与本体融合炼化。所以灵力会在漫长的时光中被消耗,根本看不出是玄女所造。   灵女身上的味道是属于九尾狐的,若隐若现,只有距离很近才能闻到。温如意查不出灵女方位,但却感到了一丝极为熟悉的怨气。她睁开双眼心情愉悦,飞快地推开窗跳了出去,看见树丛里躲了一个小小身影,过去把他提了起来。   “放、放开我!”小男孩儿挣扎着,在月光下可以看见他委屈得鼓成包子的脸。   “朝简!放开!”男孩儿随后呵斥。   温如意冷笑了一声:“你别告诉我你是陆衍……”   “我……”男孩儿想了想:“诶等等,你不是朝简。”   “少废话。”温如意拍了男孩儿的脑袋一跃而上,跳回了自己房间,打开灯,将他随手扔在地上:“说吧,你是不是陆衍,是的话怎么变成了这小孩儿模样,你一直用的那身体呢?”   陆衍懊恼的抓着头发:“我醒来后不知怎么就离体了,阴差阳错就到了这小屁孩身体,谁知道还特别融合!我以为多吸食些怨气就能长大,试了好多次,这身体依旧是这个样子……我现在出不去了啊啊啊啊啊!”男孩儿抓狂的模样让如意感到可笑,见惯了陆衍二十岁的模样,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小包子大的家伙会是魔王级别的魇?   “所以我想,今后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温如意下了结论。   “至少在他自然老死之前,我是出不去了,可我和他融合后他的衰老应该需要五百年……五百年啊……”陆衍真的是想哭了。   “你现在死不了吗?”   “我试过自杀,撞车,上吊,身体会不由自主地躲避所有伤害,车离我一厘米就会被我自身怨气弹开,自杀都死不了更别提让别人杀我。”陆衍语气疲惫:“我这段时间一直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之前又做错了事,以为吸食怨气就会长大,已经没脸见朝简了。”   “那你怎么又来找她了?”如意问。   “我的怨气越来越多,怕失去控制,所以回来找她用无水净化。”陆衍垂头丧气。   “无水丢了。”如意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却万分担忧。   陆衍睁大了眼睛:“那怎么办?万一我控制不住自己,你们都会被伤到的。”   如意瞥了他一眼,认真地道:“这段时间时刻待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能去,如果你敢跑,天涯海角我也会追着你杀,我知道你死不了,但是身体会感到痛,是么?”   “如意!我和你们关系最好了,别说这种话伤我的心。”   “是么?”如意冷笑:“那你就不要做出让人伤心的事情。”   “我已经让朝简失望了……”陆衍把小脑袋埋在手里:“我还骗她,还借着这身体吃豆腐……”   “勇于面对吧孩子!小孩子犯错总是会被原谅的,而你……”如意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还能有五百年的时间去犯错啊。”   “别说话让我静静。”陆衍哭道。   第二天如意带着陆衍下楼时,刚巧遇到买了早餐回来的殷可。陆衍看了殷可一眼,脸都吓白了,抓着如意的裙子躲在她后面。殷可沉默了几秒后,低声喊了一句:“萌萌。”   陆衍被如意扯出来扔到殷可面前,小孩子撇了撇嘴,满脸愧疚:“我错了,我不该骗你……”   “道歉是没有用的,魇,你欺骗了殷可的感情。”低沉的声音响起,陆衍看见从殷可衣服下摆处露出的龙头,吓得嗷呜一声跳开了好几步。   “师叔!”陆衍呜呜哭着:“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当初我也不知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想快点长大嘛,你别打我……”   “好了,快回去。”殷可低头对戚容道,戚容无奈,爬回殷可的胸口用精神与之交流:“原来的陆衍是二十岁的身体,三岁智商,现在年龄和智商终于能成正比了。”   “萌萌别哭了,你师叔不会打你,你饿了么?吃饭吧。”殷可将早餐放在餐厅长桌上,陆陆续续人们都起床来吃饭了。   每个人都夸殷可是贤妻良母,被后者冷淡地瞪了回去,默默吃着包子。   “你们去准备东西吧,今天就正式搬进来了。”杜月白对着殷可等四人道。   殷可想到一会儿要见郗牧,决定等他上班再回家……   陆衍坐在殷可身边,人们好奇这孩子从哪捡的,殷可叹了口气:“是我不小心犯下的错误……”胸口被戚容咬了一口。   “行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人们夸赞,殷可也懒得去解释。   等大家都各干各的去了后,陆衍去握着殷可的手:“哥哥你不要生我的气,你还会叫我萌萌吗?”   殷可望着那无辜的大眼睛,始终不忍心,更何况见如意也未曾说什么,想来他并没有犯下大错。他只是问道:“这段时间你害人去了吗?”   陆衍撇了撇嘴委屈道:“我没有故意害人,只是吸了很多怨气,都是人死后我才去的啊……好吧我承认,有的时候我会影响到别人让他们心中怨气加深,也许会失去控制……”   想到了戚容说的话,不知道林索尔是不是因为接触过萌萌才做出那样的事……   等等,可是那个大学女生被害是怎么回事儿?殷可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冷静地问陆衍。   陆衍委屈得想哭:“我到了后连那个女生的灵魂都没找到,那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魇。”戚容从殷可衣领爬出来,冷冷地看着他:“血魔的人有没有联系你?你到后那女生身边可有血魔图腾?”   “我……”陆衍皱着眉:“好嘛,他们是找过我,我不想被他们抓才回来和朝简在一起的,外面太危险了。还有那个女生,我到了后没有发现图腾,但是……应该是他们干的吧,只有他们才能干出那种事,灵魂怨气越深才越容易炼成魔……”   “你要小心。”戚容的语气温柔了一些。   陆衍还是想大哭:“师叔呜呜呜你变成这样该怎么保护我啊,我不想被血魔抓去利用啊呜呜呜呜……”   “殷可,带我出去透透气。”戚容果断地屏蔽了陆衍的话。   殷可有些舍不得孩子这么哭,劝了劝,顺便搞清了血魔是什么东西。   事情依旧要从黄帝蚩尤大战说起,七种兵刃所向披靡,黄帝手下便起了贪念,不愿让兵刃离开,可玄女执意将它们收回,这便让人惦记上了。   远古神族之后将臣在黄帝蚩尤大战中见到了七杀的威力,上玄女那里偷走了尚未修炼成人的魔符从此销声匿迹,玄女找不到他,直到其余六种兵刃都陆续有了身体,魔符仍旧下落不明。   而将臣一直在练一种可以通过夺舍不死不灭的法术,最后终于让他练成了。谁也不知道那种怨魂是怎么炼的,他们比普通的怨魂更强大,以血为食,乃僵尸始祖。   越高级的怨魂融合得越好,越不容易被人发现,低级的便如同僵尸一般,但凡有点儿能耐的道士都能对付得了。将臣的手下越来越多,组织壮大,戚容称他们为血魔。   殷可搞清了其中关系,略感担忧地看着陆衍。陆衍也担心逐渐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皱着脸处于崩溃边缘。   “没关系的,我们会在你身边看着你,不让你堕入魔道。”殷可摸了摸陆衍的头,陆衍感激地抓住他的手:“等我长大,我一定会娶你,等我。”   事情似乎……哪里变得不对?   “不是长大,是想办法回到原来的身体里。”陆衍认真地看着殷可:“自从我离开就一直在想你,我之所以急着长大也是要保护你,殷可,你要等我。”   殷可:“……”这其中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么?没有前情提要么?   “要不然你怎么会以为我堂堂一个魇会留在你身边?本尊是看上你了,你十分符合本尊千年来沉淀的审美,待本尊取回身体便来接你。”陆衍扬起头,那一瞬间脸上是森然的傲气。   确实使殷可感到浑身一颤。   戚容从殷可怀里飞出来用尾巴抽了陆衍一巴掌:“你在我面前调戏我的人?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变聪明啊。”   “我想和你公平竞争!”陆衍握着拳头瞪着眼前浮在空中的小龙。   戚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追着陆衍打。   他也是气疯了要。第一次遇见殷可时,对方还是个招摇撞骗的小道士,戚容带殷可去见几个师侄,陆衍一见到殷可就要和他成亲,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死心。原本戚容只当陆衍闹着玩,但当他和殷可产生矛盾后,陆衍落井下石玩得特别溜,总的来说,第一世的悲剧收场与陆衍在其中胡搅蛮缠是分不开的。戚容积压了几千年的怒气使他一见到陆衍就想抽他,而陆衍也自知理亏,一直绕道走,如今才真正碰上。   要是问陆衍为什么还敢喜欢殷可,陆衍缺根弦的脑袋会给出他的答案。   “这就是无可抵挡的爱情啊。”   殷可怕戚容被人发现,再陆衍跑到自己身板时就把戚容拽着塞到了衣服里。戚容渐渐平静下来,决定不再和陆衍一般见识。   陆衍笑道:“哥哥是心疼我,现在他对你也没感情,凭什么我不能喜欢他?你们纠缠了这么久,哪一世有好结果?还不如早点儿放弃,对你们两个都好。”   戚容无话可说。   殷可却愣住了。   是真的……没感情么?   老实说,只是有好感而已。戚容无条件地包容,长久以来的相处都给殷可一种很理所当然的感觉,也许是心如止水,他没办法像其他年轻人一样爱得轰轰烈烈。甚至于,都没有喜欢上一个人的感觉。   如果有一天戚容走了……   殷可想,自己只是会偶尔想想他罢了。   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殷可不想为此变得患得患失。现在这样,也就够了。想清楚了,殷可觉得该和戚容说清楚。却听戚容道:“先回你家收拾东西,你想说的我应该知道是什么,但我不想听。”   “……好。”殷可道。   “本来就是嘛,还敢打我?他要是知道你是怎么对他的,傻子才能再爱上你。”陆衍看着殷可离去,嘟囔道。    ☆、干尸(七)   殷可本以为郗牧是上班了,回家后正收拾东西,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人问:“你要搬走?”   “啊……”殷可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衣服回头看倚在门框上神色不好的郗牧反问:“哥你没上班啊?”   “休息。”郗牧淡淡地瞥了殷可一眼:“你是要搬走吗?”   “呃……我加入了悬案组后……”   “回答我问题!”郗牧语气骤冷。   殷可想了想,点头,他明白郗牧只想要答案,并不想听多余的话。   郗牧反倒笑了笑:“好,很好,走吧,殷可,从今天起你就和我没半点儿关系了!”   “哥!”   “别叫我哥!我和你不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郗牧吼完,回忆着自己的话,又气笑了。   殷可看出郗牧的反常,不敢再说话。   郗牧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回客厅沙发上坐着抽烟。   真不知道自己这是干什么啊,生什么气,郗牧黑着脸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扭头看见殷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站在那。   殷可想了想,开口道:“哥,我长大了,其实如果你要是有了女朋友或者结婚我早该搬出去了,最开始几年是妈养我们,到后来妈出国了,你养我,无论如何你也是我哥……”殷可眼圈有些红,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的,你也不和我说什么真心话,我也不说,我们的关系虽然表面上看着像亲兄弟,实际上还没能到那个地步,我知道一队散了你心里难受,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这么多年你始终把我当小孩子看,懒得和我说什么,也许就因为这个,我们才越来越远吧……”   “我早该长大了。”殷可认认真真道。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无所不能的哥哥,我崇拜你,敬佩你,所以……别不认我,还像以前那样相处,只不过别把我当小孩子看,可以么?”   郗牧沉默了一会儿。   “你走吧。”   “谢谢你。”殷可恭恭敬敬地弯了个腰:“哥。”   殷可走出楼道的时候,冷风袭来,他紧了紧衣领,说不出话来。   戚容在一旁看得明白,说不定那个郗牧早就对殷可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充满着控制欲和独占欲,不容他人染指。   呵,这样捷足先登可不是什么好人啊。戚容庆幸殷可在遇见自己前失了一魄,不懂爱恨,在魂魄齐全后对待感情又反应迟钝。这样看来,即便现在还没回应自己,也是好的。   毕竟如果殷可早就感情丰富,说不定现在就和郗牧搞在一起了。   想想都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啊!戚容后怕不已。   殷可刚回到悬案组时就听到了一楼办公桌上的红色电话响了起来,刘舒他们都回家收拾东西去了,殷可便急忙接了电话。   又发现了一具干尸。   尚留在悬案组的几人一同前去现场,刚进小区门殷可便眼前一亮,这,不是林索尔家的小区么?好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死者姓金,不然殷可真的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迈进小区里。   这具干尸是在家中被发现的,警察早就到了,一个个目不斜视,待悬案组的人来。   杜月白见卧室床上躺着的男性尸体,眼睛微眯,不知在想些什么。大黑将花也放出来,让她去四周找一下是否有狐妖的踪迹。   尸体与之前发现的没什么不同,都是极为干瘪却脆嫩,颜色却比先前的深了一些,呈发暗的粉色,想来是生前肤色所致。   殷可不想多看尸体一眼,走到楼梯间里问戚容这和之前那具尸体是否一人所为。   “是灵女。”戚容平静说道:“苏醒后的他会吸一人精血,如今因他未经无水洗涤,才会一直吸食下去,朝简那边已经有了无水的消息,待我恢复,便可捉住灵女好好教训一番,他向来不听话。”   “可是这些人就这么白死了么?”殷可隐隐有些愤怒。   戚容嗯了一声:“灵女不屑使媚术惑人,这些人是贪恋美色,心生邪念,才会如此。所以啊……半夜千万不要带漂亮的孩子回家。”   “我才不会……”殷可下意识反驳,随后心中抓狂,丫的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重点是尽快抓住灵女不要再死人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殷可无力地问:“感觉你这几天长大了,再大一些我就不带着你了,你自己藏好别被人发现。”   “我也想早一点恢复,以前是魂魄,如今又是本体,虽成日睡在你身上,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感觉很糟糕。”   殷可:“……”   “殷可,你对我没有感觉是因为你很少见到真实的我,不信等我恢复了你可以每天都抱着我睡,久而久之一个人就睡不着了。”戚容语气笃定。   殷可:“……”这种感觉实在是很糟糕,即便是不想听戚容说话,他的声音也会一直强势地钻进脑海,久久萦绕。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种无意义的话题。”殷可冷静地回复。   “在你心里我是无意义的么?”戚容的声音有些空旷遥远。殷可恍惚间被一种感觉侵袭,像被雷电击中,他看见一个青衫少年持滴血的剑,在山崖上对浮在空中的青色巨龙道:“我于你不过浮尘,无论我杀人堕魔,或除魔救世,与你何干?”   明明没有什么相同的话,但这其中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使得殷可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他执意相信那个青衫磊落的少年就是自己,是不知几次轮回前的自己,那条龙是戚容原本的样子,高高在上,睥睨苍生,不懂爱恨。   对啊,他是神,哪里懂得人间爱恨情仇,殷可突然觉得自己很傻,替前几世的自己不值。无论之前他们有过再多纠葛,这一世,他想听从本心,不为任何人而活。   “戚容……”殷可想把之前未说出口的话说清楚,却发现自己与戚容的联系已经断开了,他说的话戚容听不到了……该死的奸诈的恶龙啊!殷可愤愤然骂道。   门开的声音。   殷可回头,见到穿着浴袍袒胸露腹懒洋洋的林索尔,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外面怎么这么吵,死人了么?”林索尔抻了个懒腰,不掩困倦。   “嗯,与之前的干尸一样,昨天你听到什么声音了么?”殷可问。   回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林索尔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没有。”林索尔迅速道,随后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你也知道我最近的情况,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倒头就睡。”   “对了,对面是一个老流氓啊,死了就当少了个祸害了。”林索尔话锋一转,幽幽道。   在刚死去的人家门前说这种话就不怕半夜鬼敲门?殷可露出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给林索尔,林索尔笑了笑:“没我事儿了吧?我先回去了,你要进来喝杯水么?”   “去吧。”殷可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林索尔刚关上门,身子就靠在了上面,全身似乎有些瘫软。他想起自己对沈却做过的一切,想起那一整夜的凌虐和缠绵,不,单方面的缠绵……身体便不由自主起了反应。   也许是无药可救了。林索尔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莫不如忘记之前的事,现在,睡了一觉之后竟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当真是万分折磨。   沈却……你去哪儿了,等我找到你后,你会接受我的道歉么?   林索尔闭上眼睛,无力地想。   殷可回到房间内,一直没看见温如意和萌萌的他现在才想起来问她们的去向,七妹幽幽道:“如意姑娘一天天神出鬼没的,我们这些人不敢多嘴。”   旁边一言不发的是曲小浣,穿着白色的奇怪的袍子,明明还二十岁左右稚嫩的模样,眉眼间却尽是与之不符的成熟。听到如意的名字,那双眼睛才抬了起来望向七妹和殷可,眼中是隐忍不已的情绪。   殷可顺着目光望过去,心想不会又是一个喜欢上如意的单纯少年吧?那眼里的千言万语什么的,简直一眼就能看出情意。如意和朝简那十六岁无辜可人的打扮祸害了多少钟情少男啊,啧啧,为什么兵刃化人不化成络腮胡大汉的样子,这样不是少了许多烦恼?   当然,此时的温如意并不知道殷可把自己想象成了四十多岁的潦倒大汉,她只是带着陆衍穿行在高楼大厦之间,在一间酒店的后身找到了一辆三轮车,车轮上挂着一幅看似普通的链锁……   看到锁链的一刹那温如意脸上竟露出了笑容。   她真是忍不住啊!   都要笑哭了啊!   堂堂的!九天玄女制造出的!神兵天刃!竟然!被拿去!锁那锈迹斑斑的三轮车!玄女娘娘要是知道了,绝对会哭的啊!   一旁陆衍也是将包子脸皱成一团。   眼前有一股玄女灵力极为淳朴,可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是哪一件兵刃,直到他看见温如意伸手将那挂在锁链上的大锁随手扯开,却把锁链轻轻拿起来放在手里时,他才意识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要哭了无钥啊无钥你被扣在车轱辘上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衍拽着渐渐恢复盈着绿色光芒由普通锁链变成刻着仙纹繁复精美的迷障锁,倒地不起。   “好了,别笑了。”温如意抻了抻锁链,擦了擦眼角才笑出的泪。   无钥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语气。   “偶尔被人类用来锁车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经历,难道很好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衍用小胖手不停捶地。   “向来以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自居的陆衍先生,你对于你这具崭新的,估计还在上幼儿园的身体还满意么?”无钥不动声色地问。   陆衍:“……”算了,我想我们都很悲催,大家都是兵器,还是不要彼此伤害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 预告:戚容重新修炼成人(哈哈哈哈悲催的小攻…… 殷可被逼相亲 突然出现的女孩对他一见钟情 一向以冷硬态度拒绝女孩儿的殷可不知为何却唯独对眼前这个少女狠不下心 戚容很忧伤 轮回转世就是这样,很容易忘了他,忘了性取向。 毕竟,轮回过的人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了,自己苦守千年是为还债,是为执念,是为弥补,真的还要继续纠缠下去么……    ☆、相亲   即便是发现了两具干尸,悬案组一群人也没能抓住他们所认为的妖狐的一根尾巴毛,几日下来,装修一新的悬案组办公室情绪相当诡异。每个人都不多说话,彼此见了面也是匆匆点头打个招呼便走。每到夜晚,殷可、程池、刘舒和海高升就会一人喝上一口白酒出门在大街游荡,妄图吸引妖狐注意。   今夜的搭配是殷可程池一组,刘舒和海高升一组。   戚容的身体大了很多,殷可再不能把他放进衣服里。每次殷可出门前戚容都会咬他的脖子,以发泄自己的不满,顺便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味道,使妖魔鬼怪不敢轻易近身。有时七妹和殷可走得近了,她身上的蛇就会非常不安地躲在七妹身后,这使得七妹看殷可时眼中布满质疑。好在温如意向众人解释,殷可大有来历,绝非心怀不轨,才让人们安心。   “我师叔真是……”温如意不忍说出下面的话,这和狗在电线杆下面尿尿有什么区别?龙气凛然,殷可出现的地方狗都不敢叫,吓得小动物们瑟瑟发抖,人家招谁惹谁了!   温如意抱着黑猫看着四个大老爷们如同壮士出征一般喝下白酒,恢复面无表情。程池红着眼看着温如意出声恳求:“如意,今天你跟着我们吧……”   “我家雪团不习惯某人身上的味道。”温如意爱怜地抚摸着怀中的猫,吓得小黑猫都炸毛了。   开玩笑!我谁的味道都不喜欢好吗?你们都不是正常人!我只是只可怜的流浪猫!放过我好吗!   “我以为和雪团相比,这只黑猫更适合煤球这名字。”殷可一杯白酒下肚,渐渐燥热起来,看了看温如意,笑了。   “走吧血气方刚阳气正足的男人们!”杜月白拽着殷可和程池的胳膊,淡笑着将鱼饵带出去钓狐狸精。   “装得像流氓一些。”杜月白和大黑跟在殷可程池身后,在与他们拉开距离前嘱咐道。   “我该让林索尔来示范一下的……”程池酒量不好,喝完一杯酒,过了十分钟后就会自动转换到醉酒模式挂在殷可的肩膀上。殷可仅仅是发热,风吹过便更加清醒了。   一走就要走一整夜,这对于他们的体力来说也是考验。从街上人正多时走到子夜时分,车流渐小,人影稀疏。程池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精力,怎么样都不会累,一会儿怕电线杆一会儿去和雕塑打架,看得殷可极为无奈。   “我!程池!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牛逼!”程池骑在一座石狮雕塑上抱着它的脖子哈哈哈地笑,殷可站在身边盯着他,以防他摔下来。   “殷可,你知道吗?之前我觉得自己已经挺牛了,简直就是天才黑客,互联网大拿啊,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那算牛逼个屁!遇见个小鬼就能分分钟整死我,现在好了,什么妖魔鬼怪我都不怕了,谁要惹了小爷我,我让我家小法师弄死他我!”   殷可:“好好好,知道你牛,你先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这都是命啊!我们真是走了狗屎运是不是?以后一起降妖除魔,小爷罩着你!”程池拍了拍自己胸口,随后抱着狮子头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   以前真的不知道程池的酒量这么差,殷可扶额。   走了一整夜的组员们一无所获,第二天早上还接到了姜局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是南奚城郊区出现了相同情况的干尸,看来凶手已经在流窜作案。   “老实说,我们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杜月白似乎有一种无计可施的意思,向组员们摊手:“你们谁想去跟在狐妖的屁股后面跑?”   看着众人一脸不在状况内的样子,温如意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怀中的黑猫似是随意般开口道:“我去就好了,你们所说的这只狐妖说起来,还算与我有些渊源。”   “如意!”曲小浣情急之下叫道。   “以前不也是这样的么?我喜欢一个人做事,放心吧。”温如意无所谓道。   “可这一次不同。”杜月白仍有一丝担忧。   “好了,没什么不同的,我去准备东西,帮我照顾我的猫。”温如意将黑猫放在桌子上,想了想觉得还是交给专人照顾比较好,目光在周围人身上打量一下,温如意将猫塞进程池怀里。   程池显然像是被五百万大奖砸中一样死机了一段时间,怀里的一团非常柔软,喵呜一声似是在打招呼。   无论如何温如意还是走了,并且还带着小破孩儿陆衍,人们担心温如意照顾不好小孩儿,温如意执意如此,旁人无可奈何。临走之前她去了殷可的房间找到正在床上睡觉的师叔,皮笑肉不笑道:“师叔你长大了好多,已经有两米长了。”   戚容倦怠的睁开了眼睛,缓缓腾起身体浮在空中,居高临下地望着温如意,仿佛这才是他一贯的姿态,青色的龙缓缓开口:“什么事?”   “带这个家伙来见你。”温如意伸手,片刻后,手上盘踞着一条精美锁链,与戚容照相呼应。不过锁链可比戚容纤细且小多了,此刻正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早感觉到你回来了,无钥。”戚容化为本体时感知力不似以往,但方圆半里内的神刃若感知不出,简直白做他们师叔一回了。   “师叔……”无钥心里有些别扭,当他还是沈却时见过戚容,当时因为催眠不知他们身份,如今再次相见却是以本体示人,着实有些尴尬。   戚容并不觉有什么,只是告诫道:“无水一日未回,你们就一日不要分开,保护自己,不要落入血魔的手中,不然,即便我不说你们也会知道这对人类来说是多么可怕的灾难。”   “我知道了。”温如意率先表示:“我会看好这两个家伙的。”   一旁的陆衍跟着点了点头:“嗯我们会乖的……”换来温如意一个白眼。   门被打开的声音。   温如意飞快地把无钥团成一团拿在手里,殷可进门一看如意和萌萌都在,又见戚容呈龙形盘踞在床上,愣了一愣:“你们在谈事情?我先……”“不用。”温如意牵着陆衍走到门口,陆衍伸出小胖手去抓殷可的手:“亲爱的等我凯旋归……喂如意我还没有说完临别感言啊啊啊啊啊啊……”   陆衍稚嫩的声音回荡在耳边,殷可黑着脸关上门把声音隔绝开来,向戚容走过去。   “等你再长一长就可以睡在地上了……”殷可看着自己的床都快住不下了,希望戚容能有一些自知之明。   然而他没有。   “你可以睡在我身上。”戚容将身体放在床上,甩了甩尾巴似是邀请。殷可扶额,刚想说什么就听到了电话响起。   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哥”,殷可迟疑地接通了电话。   郗牧在电话那头依旧语气冰冷:“殷可,妈回来了。”   当殷可再一次回到家时,闻到厨房饭菜的香气,眼眶有些微微发热。临走前戚容再三压着他强调不允许他住在家里,当时答应得好好的,一进家门,殷可却走不动了。   他可以和郗牧井水不犯河水,虽说是在同一屋檐下却没有那么深的兄弟情义。可是当他面对这个坚强又脆弱的女人时,却是真的感受到了世间尚有难以割舍的亲情——哪怕她只是领养他的母亲。   “妈,你回来了。”殷可看着厨房里系着围裙正忙的女人,声音略微哽咽。   江凝扭头看站在厨房门口的大男孩儿,笑了。   “小可,我怀疑你这些年的体重都没有变过,怎么还是这么瘦?”江凝回头把排骨倒进锅里,佯怒道:“没有我你们就不会做饭吗?你看看家里什么调料都没有,你们一天天都在吃什么啊。”   “妈~”殷可突然发觉原来自己还有撒娇技能,那语气说出口后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江凝朝殷可招了招手:“过来让我捏一捏。”殷可虽然非常不想听到这个动词,却还是欢快地奔了过去,江凝伸出手捏了捏殷可的脸:“怎么?有女朋友了?”   殷可摇头:“没有。”   “why?上次你说过我回来你就给我看你的女朋友的!”江凝皱起眉深感不满:“你和郗牧合伙骗我回来?”   正说着,提着酱油瓶的郗牧就走了进来,将酱油放在案板旁,语气无比正经道:“我们没有骗你。”   “好啦,开玩笑嘛,你永远都这么严肃!”江凝无语地看了看自己的大儿子:“难怪还找不着女朋友。”   郗牧:“我暂时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一个人生活很好。”   “你不喜欢女孩儿?”江凝打量了郗牧一番,又看了看殷可,打发殷可去布置餐桌,自己则回头看锅里煮着的排骨……   “那你也不能和小可在一起。”江凝突然道。   郗牧:“……”妈,你从哪儿脑补出这个过程又得到这结果的?   “说什么呢,他是我弟弟!”郗牧语气有些急躁。   “你记得就好,并且要把他当亲生弟弟看待。”江凝将火关小一点,似是随意地道。   饭桌上江凝看着埋头吃饭像兔子一样乖巧的殷可,满心欢喜,扭头看了一眼郗牧,叹了口气。   郗牧:“……”我知道我妈叫我都叫全名,看见我就嫌弃,叫殷可时都变着花样叫他,可刚回来第一天就表现得这么明显好吗?   “小可宝贝儿。”江凝笑了笑:“其实我这次回来是和一个女孩儿一起,她是我的邻居,等明天她有空了我带给你们认识。”   殷可一愣:“可我要上班……”   “上班上班上班!你和郗牧学点儿好不行吗?再说,郗牧都说了,你现在的工作很轻松,每天都不用坐班。”   殷可:“……”WHAT?   “就这样说好了,明天我让青宜过来,郗牧你上班可以不回来吃饭。”   江凝满意笑道。    ☆、女朋友?!   殷可知道,江凝是想给自己介绍女朋友,哪怕她表面上没有说明。   她应该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个一心工作办案另一个对交际不感兴趣,从不会强迫他们多出去认识朋友,又怎么会想着带女孩儿到家里吃饭,说着“带给你们认识”这种话。   不知怎么,下意识的拒绝让殷可产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异性。   妈蛋难道前几世都喜欢男人,死后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还是喜欢男人?是不是戚容和阎王勾结到了一起搞的阴谋?殷可默默地想。   当然,这种沉默在戚容眼里看来,却成了“我不该搬出来的我们一家人多么好我好想我哥啊”所造成的内心纠结,他有些气愤,用尾巴将坐在床边的殷可卷了起来,将他放平在床上,自己用爪子按着他的胸膛直视他。   “你干什么!”殷可受到惊吓。   戚容目光深沉,伸出舌头舔了舔殷可的脸。   殷可被舔了一脸的口水,一边擦一边怒视着对方:“戚容你别闹了!”   时间有片刻的停滞。   “或许我太自以为是,以为守着你,你就不会走。”戚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轻嘲:“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殷可:“……”   “我不讨厌,我只是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自己。”殷可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胸口压抑:“如果有一天有一个人突然出现告诉你他是你什么前世恋人,你会立刻喜欢上他?哪怕我们之前有多少纠葛,这辈子我是我,是殷可,而不是你之前认识的那个人,我也根本做不到随便就喜欢上你。”说到最后,殷可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脸色也有些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尴尬。   戚容沉默了一会儿。   “不讨厌……就好。”他的声音缓缓钻入殷可脑海,殷可的胸口有些痛,很快地,戚容便放开了他飞到一旁:“这几天我就快恢复,所以要和顾先生离开此地。”   “顾先生?他也在南奚吗?”好久不见这个奇怪男人,戚容几乎都快忘了顾先生这个名字。   “他在我休眠时照看我的身体,顺便帮我找你的转世。在我醒来后便自由了,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出现。”戚容淡淡道。   殷可皱了皱眉:“可是他怎么能认出我的转世?对了,还有你,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   “别问那么多了,你不是说你不在意之前的纠葛吗?”戚容沉默了良久后才道,殷可发现自己打了脸,讪讪闭上了嘴。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什么认出你的。”戚容回忆道:“当初觉得你的气息特别熟悉所以才会跟着你,后来你在顾先生那里喝了我的血和你丢失的一魄,当魂魄补全后我才确认那就是你。”   “所以我很快就和顾先生去取回了身体。”   “……”殷可始终有些愤懑。   他想,无论自己前几世再怎么喜欢戚容,这一世既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就应该忘记他重新开始新的人生。戚容带给他的感觉很不好,像是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一样。   可是……心中又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发芽,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狠下心来去怨恨戚容,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   殷可不知道自己的纠结意味着什么。   他讨厌这样毫不冷静又胡思乱想的自己,于是,索性闭上了眼睛。   夜渐渐深了。   盘踞在空中的应龙凝望着床上的殷可,许久。   他知道殷可总是会怨他,可是,这个人是自己醒过来的唯一理由。也许……会有放手的那一天,但一定不会是这辈子。他既已经醒来,绝不会让殷可一个人走完孤零的春秋,是的,和谁都不行。   “如果你真的觉得倦了……”戚容的声音缓缓响起,他不知道睡着的殷可能不能听到:“那么……等下辈子吧。最多等你的下辈子我不再醒来了,给你一个没有我的人生。”单单只是如此说着,戚容就感受到体内热血的翻涌。化身为龙后对殷可的渴望愈演愈烈,他想伸出双臂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无数次。   可现在的他做不到。   戚容懊恼的将身体变小,从窗口飞出去,在月光的映照下,找到那一袭白衣的顾先生。   “这里有一些小辈是捉妖的,我们快些离开。”戚容道。   顾先生挑了挑眉:“无碍,我不想走得那么狼狈。”   “我现在只想找到修炼圣地修成人形,对了你先让我吃一口。”戚容缠住顾先生的手臂。   顾先生深感无奈:“每次谈恋爱都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戚容照着顾先生的手臂啃过去,咬下一小块肉来,顿时觉得灵力充盈,通体舒畅,不禁感叹了一声:“上千年的仙境灵芝就是好啊……”   “别磨蹭了!”顾先生低咒:“快跟我去圣地尽快变成人去找你那个人去吧!我可不想三天两头被你找来!”收回手臂的同时拽着戚容的尾巴将他塞进了竹筒里,戚容大感不满。   却只能任由顾先生带着自己走。   月落,日出,昼夜交替,殷可醒来时没有看见戚容,有些许地担心,随后晃了晃头,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然而没有什么好做的。   为大家买好早餐,看着同事们陆续起床,屋子里才算有了些许热闹气氛。程池一边喂猫一边问小法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曲小浣在旁边森森地看了他一眼,微微动了动右手,却被杜月白一只手按住了手腕。   杜月白皱了皱眉:“他是你同事。”   曲小浣上下打量着程池,不满地抽回了手。   这些小动作看在殷可眼里,充满着八卦意味。殷可在想他们到底知不知道温如意的身份,如果知道了,也要继续争抢下去么?   这边刚收回思绪,便见有人推门而进,来人一身改良汉服模样,颇有侠女风范。程池眼睛都亮了,一把扔下猫开口道:“小法师你回……”   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程池猛地闭了嘴,如意才不会有那么丰富的表情,这不是她。   温朝简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你们换的地方不错啊,虽然外面看起来有些旧,里面看起来也很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喜欢。”   “回来啦。”杜月白笑盈盈地上前迎接。   温朝简笑着:“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呀小可哥哥也在?”   接下来温朝简知道了殷可已经和她成为了同事,不禁开心地过去搂着他的脖子道:“我就说你不会抛弃我和我师叔的嘛。”   “咳咳!”殷可咳嗽了两声。   温朝简眨了眨眼睛:“你感冒了?”   “好了刚回来就歇着吧,对了……你的房间和如意在同一间,我们……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杜月白对温朝简解释道。   温朝简撇了撇嘴角:“好吧,一间就一间凑合吧,她人呢?”   “去捉狐妖了。”   “什么?”温朝简大惊:“我好不容易回来她却走了?真是讨厌,看来我还要多跑一趟。”说罢便蹬蹬蹬踩上楼梯气呼呼地走了……   说起来,殷可真不确定到底如意和朝简她们之中谁的性格比较好……   饭后殷可回了房间,没过多久温朝简便过来敲门,刚进门就一脸警惕地问:“我师叔呢快把我师叔拿出来看看它长大没有?”   殷可忍不住扬起嘴角,这种语气听起来总是意外的萌。   平静下来后殷可才答:“和顾先生走了。”   “真是的!现在我联系不上如意,连师叔也指望不上了,啊啊啊啊……”温朝简哀嚎。   “好了别闹了,戚容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殷可安抚道。   温朝简抽了抽鼻子上前嗅了嗅,随后又一脸悲伤的模样:“可是他才没走多久啊……”   鼻子真灵,殷可默默道。   “唉,算了,我还是在这里好好保护小可哥哥吧。”温朝简接受了这个事实。   殷可挑眉。   此刻他的心中升起了两个疑问,因而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一,自己怎么就需要保护了!   二,小可……哥哥?被一个活了上千年的女孩儿如此称呼,这种感觉并不怎么好呢。   不过当他看见温朝简认真的脸时却又说不出话来,只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好。”   “哇哦……你以前也是这么摸我的头的!”温朝简眼眶有些发红,她看着殷可的脸叹息:“无论你转世成什么样子,眼睛却几乎都是一样的,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温朝简有些哽咽:“就忍不住想写一整个系列的相爱相杀耽美文……”   殷可:“……”我还以为会说出什么令人感动的话来,看来以后不能对朝简抱有过高的期待。   我家师叔不怎么会谈恋爱……温朝简不好意思说出口,看着殷可明显对师叔还没那么深的眷恋,也在为他们两个着急。不过……看殷可已经住在这里了,就知道至少已经解决掉他大哥那个麻烦了。   温朝简也想不通,殷可他大哥每次轮回还都能和殷可碰上,最初他是殷可师兄,轮回几世,那人的角色分别是殷可他爸、殷可他弟、殷可他叔、殷可他养父……   真可谓是不离不弃啊!温朝简将这四个大字念得咬牙切齿。   见温朝简的表情不对,殷可不知她在想什么,刚巧这时电话响起,殷可见是江凝,便急忙接了电话:“妈!早上好。”   “小可宝贝儿,今天上班么?没有事儿就早一点过来吧,我们去超市买菜准备午饭,然后我去接青宜过来。”江凝的语气十分愉悦。殷可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便道一会儿要问组长才能给她答复,挂了电话后,殷可对温朝简解释了一番自己要回家吃饭,温朝简却抓住了重点:“青宜是谁?”   殷可微笑。   真是不只是鼻子灵,耳朵竟然也很好用呢。   十分钟后,殷可出门,看着身边换了一身衣服却仍旧像小萝莉一样的温朝简,无力地质问:“你真的打算要以女朋友这个身份和我回家吗!!!”   “小可哥……”温朝简抓着殷可的手腕晃来晃去:“你就满足一下我的表演欲好吗!还是说你真的想和那个叫青宜的女孩子有什么发展!”   殷可无奈扶额:“可我不想被我妈说成诱拐未成年少女……”   “趁着我师叔不在!机会是如此难得!你就答应人家嘛。”温朝简恳求着……   “大不了……大不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就直接告诉我,我肯定帮你嘛!”温朝简认认真真承诺。   殷可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感……   果真,千年妖怪顶着一张萝莉脸卖萌什么的,最可耻了……    ☆、青宜   在温朝简的坚持下,殷可的小胳膊并没有拧过远古神刃的大腿,只能无力屈服,带着温朝简回了家……   “妈……这是我妹妹朝简。”殷可一进门就对江凝解释:“其实是我同事,我们关系很好我就认她当了妹妹。”   江凝还没说话便听温朝简娇嗔地道:“讨厌了啦,你又在隐瞒我们的关系。阿姨您好我是殷可的女朋友我叫朝简。”   江凝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殷可:“……”   “您好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半晌后江凝反应了过来,递过去了手。   温朝简落落大方地与之握手:“我比殷可哥哥小两岁。”   殷可:“……”呵呵。   江凝愣了愣:“啊哈哈哈才小两岁啊看起来好小哦呵呵呵殷可你带女朋友回家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呀我这什么都没准备呢!”   我也是才知道我有女朋友,殷可无奈:“我……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们先坐吧,朝简你喝什么?阿姨去给你倒水哈。”江凝转身要去厨房。   殷可想用脑袋撞墙。   温朝简生动形象地向他演示了“女孩如何与未来丈母娘搞好关系”这一经久不衰的话题,一个小时后和江凝的关系已经十分密切了……   江凝有些担忧地看着殷可和温朝简……   毕竟她已经和青宜说好了要带她来家中吃饭……虽然她也没有明说要把小儿子介绍给她,但是在她面前多次夸赞小儿子,任谁都能听出来其中的意思。   这……可怎么办。   江凝只能实话实说,将事情告诉了青宜,没想到姑娘家却不在意,只是笑道:“凝姨我真的只是想念你的手艺了,您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其他想法的。”   江凝便只好如约筹备午餐。   将菜买回来后让殷可稍作处理,她便出去接青宜了。殷可洗菜,温朝简在旁边用萝卜雕花。   殷可:“……”   温朝简见殷可目瞪口呆的模样,将一朵精致的萝卜花捧在手心里:“这没什么的,你要是像我一样活了这么多年,也可以的。”   说的也是。   殷可默默笑了。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让你和师叔在一起吗?”温朝简突然问。   殷可愣了愣神。   便听温朝简继续道:“如果你们总是能在一起,至少还能让我们相信,世上真是有能抵得过时光消磨的爱情。”   爱?情?殷可皱着眉头。   听起来真是奢侈。   “对于你们来说,也许只是纠缠了千年的羁绊……”温朝简低声呢喃。   殷可回过神来:“我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但我师叔也不嫌弃啊。”温朝简自然而然答道。   殷可无言以对,觉得自己的智商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唉,慢热的人谈起恋爱来真是令人纠结。”温朝简再次吐槽。   殷可知道自己的性格确实相当慢热,这使得他很难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因而错过了很多次机会。如今更不会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而迷恋上谁,所以才会觉得爱情两字对他来说遥不可及。   “这里没有人在谈恋爱。”殷可澄清。   温朝简一副受伤的表情看着他:“你……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哦你入戏也是快,殷可几乎微不可查地翻了个白眼。   温朝简一刀从中砍断胡萝卜:“说,是不是因为你看上了那个叫青宜的女孩儿?”   殷可:“……”   “呵,你们男人就是这样。”温朝简愤恨道。   殷可:“……”算了,看一个人努力表演也挺好的,他至少在心里为温朝简默默鼓掌。   不久后江凝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儿回来,门打开的一刹那,温朝简换上一张笑脸:“放心吧亲爱的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殷可默默抽动了下嘴角。   然后他看见了那个女孩儿。   她对他笑:“你好,我叫苏青宜。”   明明是第一次见,却像无比熟悉一般,殷可愣了一小会儿。   江凝很快便去做饭,让年轻人在客厅坐着聊天。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看起来很般配。”苏青宜笑问温朝简。   温朝简笑得很羞涩:“也没有多久,两年多了。”   殷可:“……”   苏青宜挑了挑眉:“是青梅竹马?”   “我想……”温朝简低下头:“是一见钟情吧。”   殷可:“……”   “是啊,爱情就是这样,总是会莫名其妙的降临。”苏青宜伸手将散落的发丝拨到耳后,似是无意地瞥了殷可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   殷可怀疑她或许没有看自己。   苏青宜长得像出落得体的邻家女孩儿,告别了懵懂的年纪,却不是特别成熟。殷可想起高中时坐在自己后座的女生,青春在记忆中一晃而过。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没有看苏青宜,好像在逃避些什么。   就连江凝都感到了不同寻常。   好在午饭吃完后苏青宜就回去了。   殷可始终心不在焉,鉴于温朝简在,江凝也不好问些什么。   温朝简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殷可怕她有事便开口道:“我打算等我哥回来再走,你呢?下午没有什么安排吗?”   “你的安排就是我的。”温朝简温柔地一笑,殷可应付似的点了点头。   温朝简皱起眉:“你在想什么?”   听孩子们的语气不对劲,江凝告诉他们先好好聊,自己回了房间留给他们空间,顺便给郗牧打了电话问了一下殷可女朋友的事情。   郗牧沉默过后:“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的事情。”   “看起来好小哦!要不是小可说那是他同事,我都要怀疑他诱拐未成年少女!”江凝心有余悸地道。   “同事?”郗牧皱眉,随后问了她的名字。   “朝简,蛮奇怪的名字。”   再一次漫长沉默。   郗牧开口:“我确定殷可在搬出这个家之前没有和她在一起,至于他今天为什么带朝简回去,我也不知道。”   “难不成是骗我……”江凝沉思:“小可看她的眼神虽然也很温柔,但却没那么深的感情,我以为他们年纪轻,谈恋爱也是没那么认真……”   “殷可不会骗人。”郗牧道:“即便是欺骗,也不是他的主意。”   “我会继续观察的。”江凝说道:“如果是骗我,那我就把长歪了的小可给扶直溜了。”   ……在某种意义上,江凝还是真相了一把。   客厅里显然没有如此平和的对话。   温朝简伸手:“拿来吧。”   殷可茫然地抬起头:“什么?”   温朝简扬了扬下颌:“她给你留的微信号和电话……”   “你现在好像女朋友。”殷可轻嘲。   “当然。”温朝简不满:“从她进门和你打招呼后你就一直看她,后来才装作不看的,你喜欢她?”   殷可没有答话。   “一见钟情?”温朝简捂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汩汩地向外流:“我师叔会哭瞎的,他巴不得每一世的你见到他都对他一见钟情,然而巴比特的箭却射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殷可依旧不在状态。   温朝简不禁有些苦恼,毕竟他们两个的感情自己也不好真的说些什么,只好默默在一旁坐着,也跟着不说话。   江凝走进客厅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彼此沉默都盯着各自的膝盖……   吵完架在冷战吗?江凝感受到这种气氛,干脆唤了殷可进房间。   待二人独处一室,江凝才开口问道:“可儿,你告诉妈实话,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你女朋友吗?”   殷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江凝便不好再多说,只留下自己的一点忠告:“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还是自己解决吧,但要记得一点,始乱终弃在我这里是万万行不通的。你们若是感情没到那个份儿上,散了也就散了,若是真的情投意合,便是有万千阻碍,也是上天给你们的考验,挨过去就白头偕老,挨不过去才叫做有缘无分。”   所谓“缘为天定,分在人为。”殷可将它套在自己和戚容身上,却怎么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算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殷可轻嘲自己心急,何必什么东西一早就确定下来,给日后的自己不留退路。   于是他答应江凝一定会认真的对待感情,江凝眼圈发红:“只是不知你大哥有无着落。”   殷可也不知郗牧怎么就一直不结婚,就连女朋友都没见他交过一两个,以往本想说让妈劝一劝,现在看来哪里是不劝,只是谁能劝得住大哥的脾气。   “缘分天注定。”殷可只能说着这种安慰人且老套的话,希望大哥最终能找到相伴一生的那个人。   正说着郗牧,却不知他已经回来了。郗牧进门见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温朝简,温朝简同时也看向他,一时之间好不尴尬。   郗牧没理她,换了鞋去房间里找江凝和殷可,正巧听到他们在谈论自己的婚事,于是维持着面无表情:“妈,我回来了。”   “怎么回来连个声音都没有!”江凝埋怨:“你看我脆弱的小心脏被你吓的。”   “是你们谈的太投入了才没听到关门声。”郗牧看了殷可一眼,顺手关上房门:“什么时候和朝简在一起了?她可才16岁。”   “什么……”江凝讶异扭头问殷可:“你、你你你……”   “我……”殷可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倒是郗牧轻笑了声:“妈,别激动,他们的岁数差不了太多,男生即便大女生多一些也好。等朝简20了,岁数不就般配多了么?”   “算了我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江凝晃了晃脑袋心想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见了,又何必跟着瞎操心。   于是殷可抬眼看着把自己卖了的大哥,见他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微微皱起了眉头。       ☆、轮回   殷可不知道郗牧的笑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的心情究竟如何。最近就是这两天见过面,其余时间根本也没有过联系。   郗牧见到殷可皱眉的样,倒觉得有些可笑。自己不过是笑了一下,怎么就像看见了难解的高数题一样?   “哥,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和朝简走了。”殷可最后还是叫了声哥,毕竟已经叫了这么多年。   郗牧拍了拍殷可的肩膀:“别想太多了,你要是不喜欢妈让你和那女生接触,和我说就是了,骗她做什么呢?”   殷可早知会是这种结果,也便无奈道:“是我的错。”   “算了,这完全不怨你。”郗牧挥了挥手:“回吧。”   殷可和温朝简回去后无事可做,和同样没有事干的熊仔、大黑玩起了扑克。   殷可玩着玩着总觉得后背发凉,到最后熊仔不干了,把扑克牌摔在地上警告大黑:“你是不是让花也出来偷看我们牌了?”   大黑摇头。   熊仔大骂:“放屁你要是没让她偷看我们牌我就日了狗!天啊你堂堂一个通灵师竟然把侍神用在这种输了都不用赔钱的玩意儿上我真是为你感到悲哀!太悲哀!中国通灵师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呦,吵什么呢,打扰人家的下午觉。”七妹从楼梯上丰姿绰约地走下来,懒洋洋地抻着懒腰,熊仔嘿嘿了一声:“没啥,就是佩服大黑哥这出神入化的本事。”   “最近突然这么闲,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七妹有些不安,走到熊仔旁边道:“快卜一卦。”   熊仔除了天生力大无穷特别能打之外,阳气旺盛,百鬼不侵,从体型上看是悬案组的中坚力量,除此之外还擅卦,奇门遁甲命理数术皆不在话下。与之相熟的人更知他的能耐,不过却好似无用。   他能看到一个人的前世。   即便是有人知道了自己前世是什么人,觉得对今生也没甚影响,因此周围关系密切的朋友倒觉得这就是一个拿来听个新鲜的玩意儿。   熊仔倒是没有告诉他人,自己看人前世,自然能望人来生。   甚至何时死、又何时何地出生都能看出来。   不过熊仔到现在也就只用过一次,那就是看他师父的命数。   话说回来,七妹让熊仔卜卦是想看看接下来会不会有什么大事儿发生,按他们这么懈怠下去,怕是要措手不及。熊仔顺手掏出玉龟和几枚铜钱占了一卦,摇了摇头:“不好说啊。”   “怎么?”众人问。   熊仔皱起眉目光深沉:“明天,雨。”   “然后呢?”七妹问。   熊仔再摇摇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死熊仔!”七妹气得和熊仔打打闹闹,殷可望了望外面的天气,阴沉沉的,有些喘不过气。   “下雨好啊……”温朝简笑得十分愉快。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房间昏暗,淅淅沥沥的雨声传来,殷可在床上伸手够到窗帘,眯缝着眼掀起一看,果真是下雨了。   刚开始悬案组还都捉那只他们所认为的狐妖实际上是灵女的时候,殷可白天睡觉晚上干活,倒也忙碌。如今真正地闲下来了,一天真不知道做些什么。   以前戚容在的时候还能和他打打嘴仗……   停,胡思乱想什么呢!殷可用枕头盖住头,泄了气地对着自己说道。   同样地,郗牧出门时见到灰蒙蒙的天和这细雨,心情也并不好,开着慢车去上班。自从去了二队后,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但他总和同事们有距离。想自己的小组一个失踪一个辞职,另外两个去研究什么妖魔鬼怪,真是最令人无奈的结局。   顾珈和郗牧倒不是真的针尖对麦芒,就是平日里你追我赶的都习惯了,如今一起共事,倒很是别扭。顾珈不想给郗牧下命令,郗牧也不好真就和顾珈井水不犯河水,毕竟像他们这种有可能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事要是见谁都要提防着,那活得也太累了。   人一静下来就喜欢想这想那,郗牧带着这种莫名的情绪上班,刚一进办公室就听到有人报案说自己被偷了。二队这个月干的最多的就是抓抢劫盗窃的这些人,听到报案郗牧都麻木了,跟着几个警察一起去了现场,见到了报案人员。   “你之前说你叫什么?”郗牧看着那个一脸镇定讲述过程的女生,问了一遍。   “苏青宜。”见到郗牧的脸,苏青宜就知道他是谁了,如今听他问,便面带微笑地回答。   “我们已经了解情况了,会尽快调查的。”小警察见苏青宜非常冷静不禁有些想夸她几句,又看了一眼一脸沉闷的郗牧还是选择了闭上嘴。   正常情况下看,这酒店口碑很好,不会出现苏青宜所描述的夜里丢东西的情况,苏青宜显得有些为难:“其实别的倒还好,就是我包里有很多张卡之类,补办特别麻烦。”   “郗警官,一般这种案件多久才能解决呀?”苏青宜开口问。   郗牧挑眉:“你认得我?”   苏青宜扑哧一笑:“凝姨之前给我看过你们兄弟的照片,我见她说起你们时开心的模样,当然记忆深刻了。”   “你要是觉得酒店住着不方便可以去住我家,本来我妈也是这么打算的,要是让她知道了你在这被人偷了,又要数落我了。”郗牧苦笑了一声。   哦算了……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其他警察该干嘛干嘛去了。   不久后酒店房间就剩他们两个人了。   苏青宜不再说话,郗牧和她更没话说,未免尴尬,郗牧也要转身离开,却突然听苏青宜问:“你知道你弟弟有女朋友的事情么?”   “嗯?”郗牧不知道苏青宜是什么意思,等待下文。   苏青宜试探性地问:“那不是你弟弟的女朋友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观察能力。”苏青宜笑了笑:“我超喜欢福尔摩斯,所以对观察人很感兴趣,如果我没有出国,也想读警校的。”   郗牧想了想,终究是点了点头:“你观察的很对。”   “啊哈,你弟弟蛮拼的哦!不过我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给你们带来困扰。”苏青宜扶额道:“感觉很麻烦的样子。”   “没有。”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我会尽快离开这儿去外地找我同学玩的,到时候大家也都不用再尴尬啦。”苏青宜抬起头恢复了活力似的,郗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只觉得自己眼前有一团红雾恍惚而过,眨了眨眼睛,却没有了,仿佛只是幻觉。郗牧没当回事儿,和苏青宜告别走了出去。   晚上睡觉时郗牧感到胸口很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醒来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可是入睡后这种感觉又会重新出现,这一夜同样没睡好的还有殷可。   殷可梦见了自己的前生。   他不认得那个少年,明明是一张陌生的脸,但是在梦里,他却清楚的记得,那就是自己前生,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约莫是民国时,殷可不知道究竟是多少年,只记得家中真是奢侈,爹爹的姨太太就娶了十几房。他还见到了郗牧!不,明明是两张不一样的脸,他却像知道自己是那少爷一样,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的弟弟就是郗牧。自己特别宠着他,哪怕他们不是一个母亲所生。弟弟体弱多病,家里差人来看,上门的正是戚容。   当看见戚容穿着长衫走进家门时,殷可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种感觉令人热泪盈眶,明明从未见过,却好似等待了千年终于等到了来人似的,这使梦中的殷可惶恐不安,挣扎着想要醒来,有什么东西却拽着他,拽着他继续前世的梦。   战火纷飞,流离失所,哭泣的女人,喧闹的大街,手绢,红伞,铁蹄。   是战争打响了。   自己抱着弟弟逃跑,子弹破空而来,穿过胸膛,在背上开出血花。   殷可在那一刹那都要疼醒了。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他见到前面的戚容向自己跑来,速度飞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自己面前。周围的人或物无论如何变幻,他们之间的时光仿佛静止。   戚容攥紧他的手,一脸悲戚。   殷可听到前世的自己说:   “下辈子,下辈子让我一个人好好过……”   画面定格。   少年带着笑意离去。   戚容伸出手在少年的头顶上捞着什么发亮的东西,塞进了瓷瓶里。   殷可记得那个瓷瓶。   在顾先生那里,他喝下了瓷瓶里的东西。   他像一个局外人,匆匆游览了自己的前生,飘浮在半空中似的,看到了生离死别,求而不得,他感受到前世的自己是多么多么认真的恳求着,让戚容别再出现,而他,难怪他总是能找到自己。   殷可想起戚容那天回避的这个话题。   心中升起巨大的悲戚。   天生失去一魄的人不少,却也不多。戚容找到他,并不十分困难。   一种可怕的感觉蔓延全身,他感受到自己被一条龙紧紧束缚。   从上至下,不得喘息。   为什么……不放过我?   为什么……   事实上是应该咆哮的,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世,连咆哮的力气都不再有,有的只是低声下气的恳求。   若是能在其中找到一丝些许的爱意,殷可便决定马上醒来。   可是无论世事如何变化,朝代怎样更迭,殷可见自己的一世又一世从未长命过。   至多,至多没有活过三十年。   是情劫,殷可突然想起这个词。现在的他仿佛站在一片无限的黑暗中,回首望自己走过的岁月,自己站着的是个地球仪一样的东西,周围的景象不停变换。   一张张或张扬或平凡的脸,一个个或粗鄙或文雅的名字,一种种或高尚或低贱的身份……   都是他自己。   视线渐渐扯远,他看见自己坐在会转动的圆球上,随圆球而动。   控制圆球转动的金色的轴穿过,上面有一只大手在拨弄着。   自己看得越来越广,越来越广,看到书桌,台灯,转动的金球,球上的黑点是自己,书桌那里坐着的人是戚容。   他控制了自己的轮回转世!   殷可冷汗涔涔。   男人嘴角勾起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拨动着,仿佛是上帝一般俯视着什么。   哦。   殷可恍然大悟。   难怪要求他放过自己,并且是那么的低声下气。   生而平等这四个字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连渣滓都不剩,就淹没在戚容清冷的目光里……   原以为一切如他所说,什么等候千年,什么于千万人中找到你。   却不曾想过,除了爱,还有一种东西能横亘千古,经久不息。   那跨越岁月悠然,非身死不能平的……滔天恨意。       ☆、入梦   当温朝简终于见到温如意时,几乎要哭出声来。   温如意皱起眉一脸嫌弃。   温朝简却抓着她的手道:“我一定会被劈了当柴火烧啊呜呜呜你要救我。”   温如意哼了一声走进自己的房间里,从竹筒中倒出无钥,两道光闪过,在空中挣扎的是被锁链绑缚全身的少年。   “灵女啊。”温朝简见状干脆先不哭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打开,一道白色的烟升起,环绕在灵女和无钥周围,最后温柔地包裹着他们。   “还有你!”温朝简看了一眼温如意身后藏着的萌萌,提着他的耳朵将他拽了出来:“陆衍?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算了,我说过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打死你的!”   陆衍皱起包子脸:“别闹别闹我错了!无水你快把朝简心里的戾气洗干净啊!她现在貌似火很大啊!”   “我大你个头!”温朝简愤愤然,然而无水却听从了朝简的建议,同样向陆衍围去。   看着旁边被无水净化心灵的三位,温朝简回过神来抱着温如意的胳膊开始求救:“我真的会死的……今天早上我醒来后发现殷可不见了……什么痕迹都没留下,不知道是怎么就被带走了呜呜呜呜虽然师叔没嘱咐我照顾他但是他回来要是看不到殷可肯定会暴走的啊我好害怕……”   “看看你那点儿出息。”温如意冷冷地将温朝简从自己的身上撕下来。   “我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虽然我们现在有五个兵刃在手,但魔符还在血魔手里,轮回盘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温朝简担忧道:“将臣的邪术也不知练得怎么样了,师叔若刚恢复完身体便和他打起来,谁输谁赢还尚未可知。我真不想再看见生灵涂炭,万人战死的场面了。”   “我倒觉得将臣无意挑起天下大乱,他不过是与师叔的个人恩怨未了。若他有能力胜过师叔便会出来找他,若是没有,就像之前那样一直躲起来。”温如意眼睛微眯:“他一向不怎么聪明,可如果这一次有人告诉他,现如今的殷可是师叔的软肋,他说不准会在殷可身上打主意。这次的失踪,或许与他有关。”   “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惨了……”温朝简干脆蹲在地上将头埋进手里。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无水洗好了兵刃,从窗缝中溜出去倒灰去了,陆衍率先反应过来,用手指戳了戳温朝简的脑袋。   这个时候无钥也放开了灵女,灵女现在是少年模样,头上的狐狸耳朵仍在,尾巴却已经收了回去,见无钥渐渐幻化成人身,灵女在旁边等着捶他:“你是想勒死我吗?”   幻化成人形的无钥与沈却相比更加冰冷,脸上像冻了一层冰似的,也更是俊美了几分。灵女总要说他一个破锁长成这样就是专门勾引别人打开它嘛,无钥也不理,几千年来依旧双手环胸笔直的站立。   看着灵女和无钥一个个成人的模样,陆衍的心脏再一次受到猛烈撞击,反而和温朝简一起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地不知在做什么……   温如意:“……”玄女娘娘为何造了一群神经病出来?   “没想到今世的他就是殷可。”无钥淡淡地道。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奇妙的缘分。   “我还是更喜欢他前几世。”温如意道:“轮回的次数越多,也越不像他,我看这一世与他差距甚大。”   “这就是师叔自己的问题啦,我早说了嘛,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灵女轻呵了一声,深感不满。   尤其是还被温如意抓回来,在那破竹筒里关了那么久,一腔怒气还没等发泄呢,全让无水那家伙洗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说不出来的憋屈。   “谁能劝得动他。”陆衍抬起头嘟囔了一句。   “所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嘛。”温朝简发挥自己顽强不屈的精神扶着陆衍站了起来……   “等。”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好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温朝简无奈,随后看向无钥和灵女:“你们怎么办?还回竹筒?”   灵女摇了摇头,耳朵也跟着晃:“我想在这睡一觉……”   “你呢?”温朝简朝着无钥挑眉。   无钥依旧站在那里,温朝简表示明白。   他就傻站着就行。   “那你也要站地上吧!至少站床上?”陆衍多嘴道。   无钥嫌弃地看了一眼地,又看了一眼灵女躺着的床,眼里毫不掩饰地更加嫌弃了。   陆衍:“好吧,如果有别人看见你浮在空中,你可要好好解释清楚……”   “我去门上画个阵,没人能进来。”温朝简说着就去开门,门外的人却使她大吃一惊。   原是戚容,一身黑衣站在外面,比先前是更加有气势了。戚容见有人为自己开门,欣然地走了进去环顾四周,挑了挑眉:“很好,人很齐全,无水呢?”   一道白烟从窗户缝中飘进,温朝简关上门,白烟缓缓幻化成白发男人,肤色苍白,便连眉毛也是白的。   这是洗涤世间兵刃邪祟的无水,俊朗如谪仙人。   声音亦如清泉汩汩流淌,他开口道:“师叔,许久未见。”   “呵呵。”戚容报以冷笑。   无水眨了眨眼睛:“师叔?”   “如果你不瞎跑哪里会多出这么多事!”温朝简愤愤然道。   无水自知理亏,尤其是不知一会儿还要生出多少事端,所以非常机智的低下了头。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你们怎么样也要拿出些兄妹姐弟相亲相爱的样子啊。”戚容微笑:“毕竟从本质上来说,你们是一母同胞的亲人。”   好的,没有人回应。戚容啧啧叹气:“也罢,和你们说再多你们也是不懂的。”   温朝简正在想是自己交代还是等戚容质问,顺便脑补出这两种可能的杀伤力更小一些。   温如意在想,这是我的房间啊!灵女睡的是我的床!我要换房间了。   陆衍在想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萌货,就算被人抓走了顶多也是卖给人贩子,其余的没什么用途。   无水在想,哦,无水没有想。心无杂念,是为清澈。   无钥在想,为什么地上这么脏,他们都要在地上站着?   时间仿佛静止了。   直到温朝简听到戚容问,殷可呢。   这鲜有的片刻宁静才被打破。   温朝简垂下头默默对手指:“他……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昨天还好好的,前天也好好的,大前天……好吧,就是今天早上我起来后就没有看见他了,好像突然间就消失掉……或者是……变成蝴蝶飞……”温朝简再也说不下去只能嘤嘤嘤道:“我错了……”   “他不像是出门的样子,也没人见他出门,手机、钱包、什么东西都在床上,他甚至是穿着睡衣,不见……的……”温朝简越说越小声。   戚容面容平静,看了温朝简一眼,温朝简马上收回目光。   嘤嘤嘤,那种眼神好可怕。   “没关系。”戚容开口:“朝简,这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_(:зゝ∠)_”温朝简嘤嘤嘤道。   “我会带他回来的。”戚容淡淡说了一句,转身,出了门。   温朝简:“嘤嘤嘤我好像要死了_(:зゝ∠)_”   “切,出息呢!”   “死什么死。”   “哎呀不会有事儿的。”   “没出息。”   “啧。”   温朝简不满地喂了一声:“之前都那么安静!大气也不敢喘!现在好意思说我了?!”   众:……默。   果真,戚容就算平时再怎么平易近人或者时而逗比了一些,他都是威震一方的神兽,单是那龙气,都能使周围的邪祟们逃之夭夭。尤其是他与玄女同出一源,这些兵刃们自出世以来便对戚容有着莫名的敬重。   现在的戚容表面上很镇定,遇见人还会微笑着打招呼,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最好的结果是找到了殷可并且他没有受伤没有被敌人所利用,最坏的……未必是殷可死了,世上有很多东西本来就比死亡更可怕。   超然三界之外的戚容可以接受殷可的死亡,无法接受的是在轮回中找寻不到他的影踪。   那对他来说是最为可怕的事。   说起来戚容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殷可消失得毫无缘由,又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戚容除了在外面逛,什么也做不了。   他打了电话给温朝简,问殷可最近见过什么人没有。   温朝简想了想,说出了事实,见过他的妈妈和他妈妈带回他们家吃饭的女孩子,叫做……苏青宜。   “我知道了。”戚容挂了电话,赶到殷可家,使了个障眼法进门。   他看见一个中年妇女在收拾房间,除此之外,再没有别人。   哪里不正常呢……   戚容始终有这样一种感觉,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后没有发现,就直接穿墙走了出去。   他没有注意到那个正在擦花瓶眉目柔和的妇女嘴角勾起的一抹清冷的笑意。   戚容循着直觉上了环城公交,在南奚城几个市区内茫然地逛着。他感觉不到殷可在南奚城内,甚至不在世上任何一个角落。他与今生的殷可才认识不到一年呵,甚至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么?   戚容又怎么甘心。   他守了他护了他那么久,难道又要眼睁睁地看他死掉,拿走他的一魄,等他几十甚至上百年后轮回重生,再将丢失的魄还给他……   而现在的关键在于他甚至找不到殷可,更别说他的魂魄。   若他真的死去了,在漫长的轮回里失去影踪,戚容不保证自己一定会认出殷可来。   他就要丢掉他了……   戚容的思绪随着公车的停下而收回,他本来是想再坐这趟车向回走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瞥,他看见了窗外高耸的摩天轮,愣了几秒随后匆匆下了车向远处走去。   戚容停在公园门口。   大门上的牌子上写了四个鎏金大字。   新星公园。    ☆、重逢      殷可早上起来时特别难受,整个人恹恹的,脸色惨白。郗牧见了,问他哪里不舒服,殷可摇了摇头,秉持着轻伤不下火线的原则坚持着去上班。   中午时接到了报警电话。   一个大学生报案说新型公园B区古堡惊魂项目内发现了尸体,姜局大惊,让程池打电话给休息的郗牧赶去现场。   殷可一般情况下是不坐林索尔的车的,可现在事发突然已经容不得矫情了,于是在林大少爷左拐右拐将漂移技术展现得淋漓尽致后,殷可下车就抱着垃圾桶吐去了。   林索尔过来在身边说什么他也没怎么听,但他好在听懂了一个词,“肢解”……由于状态实在不佳,殷可只好提出要把鬼屋门口一众吓哭的大学生带回去审。   回到警局后几个大学生被分开来做笔录,殷可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略微成熟的男生,不觉得他是大学生,并且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   这个人有问题,殷可微微眯着眼睛打量他,随后低下头一边准备好做笔录一边问:“名字。”   对方沉默。   殷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抬起头看见那张英俊的脸勾起嘴角带笑意地回答:“戚容。”   殷可的笔尖一顿。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年龄。”殷可继续问。   “二十四。”对方轻笑着。   “你与那些人是同学吗?怎么比他们要大一些?”殷可质疑道。   “嗯,我是他们的学长,与他们关系比较好。”戚容微微挑起嘴角。   “遇见这种事儿你不害怕?”   “没什么好怕的……”戚容面色不惊:“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   我没做过什么亏心事,该怕的时候也是怕啊!殷可默默吐槽,正当他还要问的时候,有人推开门,对着殷可喊:“队长回来了,急着要见你呢。”   “知道了,这就过去。”殷可拿着本子往外面走,回头嘱咐戚容:“好好在这里等我。”   “我会的。”戚容笑着,眼里炯炯有神。   殷可突然感到一阵不祥的预感,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冲出房间锁上门后去找郗牧,意料之中地看到郗牧阴沉的脸色。   最怕了。   郗牧行走如风,回到会议室里开始安排工作,最后才问殷可,“那几个学生呢?说什么了没有?有没有可疑的?”   “有一个还没审完。”殷可小心翼翼地答。   刚要走的程池退回来问:“不是都交给我了吗?我和小李几个人审完了啊……”   “没有啊,我还带走一个,叫戚容。”殷可答。   程池眉头一皱:“现场一共有六个学生,你交给我的也是六个,你那怎么多出来一个?”   殷可听罢愣了几秒,如置冰窟,最后总算清醒了过来,一边往外跑一边道:“等等我!我去看看他!”   等到殷可跑到了自己方才在的审讯室外时,深深吸了口气。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空无一人。殷可不可置信地拿起手中的本子看,原本写着戚容名字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戚容!戚容!   脑海中环绕着他的面目,上扬的嘴角,以及……那早已不入时的麻灰色衬衫……   他真的是个人?   殷可茫然地走到自己方才坐的椅子,如置冰窟,程池和那些同事都说只有六个人,那就是真的只有六个……而自己遇见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门突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殷可手一抖,心也跟着颤了几颤。   突然,一双手臂从后面围了过来,将他圈在了怀里。   “我说过,我会等你。”戚容的声音在殷可的耳边炸响:“一直等你……”   “你是谁?”殷可挣扎着起来向后望去,看见神色温柔的戚容,心跳似乎停滞了一下……   “带你回家。”戚容伸出右手放到殷可面前。   殷可觉得戚容有毛病,他挑了挑眉:“我认识你么?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你是人还是鬼?”   “你过来摸一摸就知道了。”戚容循循善诱。   殷可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傻?”   “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戚容笑着,眼里尽是温柔。   无论如何,他还是找到了殷可,不是么?   “你……”殷可想问他到底是什么人,可是看他一直没有说的打算,也就算了,敲了敲桌面:“拿出你身-份-证,我要去查一下。”   “没有。”戚容神情无辜。   殷可似乎懂了:“黑户啊?”   “算是吧。”戚容无所谓地道,慢慢靠近殷可:“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你给我坐那!”殷可厉声呵斥。   戚容便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一步步向前走,殷可向门口跑去想打开门,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身后的人越来越近,殷可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转身瞪着戚容:“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好好陪你。”戚容双臂支撑着门,将殷可圈进自己和门之中。   殷可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撞了鬼了,于是他突然伸手向戚容的下颌袭去,目光凌厉,然而戚容却轻易地躲开,反抓住了殷可的手腕。殷可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双手就被他制住举过头顶,而他的身体也正好压了过来,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一丝缝隙。殷可又羞又怒,刚要说话,戚容却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殷可激烈地挣扎起来,戚容不解地看着他,见他脸色微红喘着气,嘴唇上还有水光,忍不住又想吻过去。   殷可忙道:“不行!现在严打!不能做牵手以上的行为啊啊啊啊啊啊啊!!!”   戚容喜欢殷可这种口嫌体正直的样子,舔了下嘴角,依旧凑了过去亲吻他的耳垂,轻声道:“没关系,我们现在在你的梦里……无论做什么,别人也是看不到的。”   仿佛有一阵热流从耳朵一路窜到脚底,殷可的身体越来越无力,他觉得自己今天绝对是不正常,不然,为什么在戚容亲吻他时感到眼角湿热,似乎有莫名的情绪一齐涌上心口。   “好了,不要再勾引我了,虽然我很想做些什么,但是……”戚容放开殷可,淡淡一笑:“我并没有在别人面前现场表演的恶趣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我应该认识你么?”迷茫又无措的殷可开口问。   “只要我们回到了现实世界里,你就会想起来一切。那么,亲爱的,你是想再留在你的梦里还是和我离开?”   殷可:“……”   整个世界都玄幻了。   如果有一个人告诉你,你现在生活在自己的梦里,只要你和他离开就会回到现实世界中,你会和他走吗?   若是生活不如意的人可能会尝试一下,然而现在的殷可生活很平静,他还不会相信这个看起来明显就像神经病的话。既然打不开门,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沈却打了电话,想让他看看眼前这个人究竟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想出去可以告诉我。”戚容听殷可打电话,伸手在门上一划,收回手的时候若有若无触碰了一下他的脸。殷可听见电话那头沈却慵懒的声音,微微愣神。   殷可放下电话拽开了门,回头见戚容若无其事坐回椅子上,深锁眉头。他出门后拽了一个路过的同事让他看着一下审讯室里的人,同事往里面一看,脸色都白了:“你逗我玩呢吧?这哪有人?”   殷可倒吸了一口气,扭头一看,戚容正活泼地抬起手臂朝他晃了晃,还伸出两根手指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你……真的看不见他么?”戚容认真地问同事。   同事又仔细看了看确定没人,伸手在殷可眼前晃了晃:“我说你不是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你别吓我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殷可彻底泄了气:“行吧,你先走吧。”   同事仍旧不放心:“你真看见啥了?你要是真看见什么东西的话,可赶紧去看看,还是说你天生就有阴阳眼?诶我知道了,难怪你每次在命案现场都能找到关键,就因为这个?”   “没有的事儿,我逗你玩呢。”殷可勉强地一笑将同事推走,转身又回了审讯室内双臂支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戚容,无比冷静地问:“你,究竟是人是鬼?”   “你说呢?”戚容目光深沉,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言语中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   殷可脸红了一些,但他知道自己多半是被气的。   想不通自己活了二十来年竟然遇上这等奇怪的男人,虽说他应该是人,也有心跳体温,可别人为何看不见他?   心里想着,嘴上便也问了出来。   戚容保持着一脸近乎宠溺的微笑,缓缓开口:“因为他们……不是人。”   殷可几乎要笑出声:“哦,他们都不是人,你是?”   “很显然,我是。”戚容伸手去握殷可放在桌上的手,殷可猛地躲开,咬牙道:“我看你是真的病的不轻,等一会儿心理医生来了让他给你好好看看。”   “沈却么……”戚容现在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师侄似乎和沈却长得很像,之前因为只见过沈却寥寥几面,也未曾注意,看见无钥时也并未过于留心,如今联系起这来龙去脉,戚容倒是认定了原来无钥是以沈却的身份活了下去。   只可惜现在是在轮回盘制造的幻境中,不知对方能否顺利地认出自己……   说不定无钥这个聪明的家伙会比殷可好说服,将他动摇后,找到幻境的眼,再出去也就容易得多。   他骗了殷可。   他让殷可选择要不要和他一起走,然而,这玄女娘娘亲造神器又岂是想走就走的?   轮回盘,以补天石为体,灌注玄女大道仙气,又用南宫紫府灵池水温养多年,后加以精妙法阵,得以出世,虽无扭转时空之力,却有困人魂魄之能。将魂魄摄于其中,堕入万世轮回之苦。   戚容在新星公园门口时就看见了那轮回盘附于摩天轮上,缓缓转动。   并不是精妙的伪装,他知道,轮回盘在等自己。   等自己跳进去。   戚容走到轮回盘下问他,为何不认自己。   轮回盘的声音幽远而古老。   他则道。   万物苍生,皆在轮回之中。   大轮回,小轮回,有何不同?   显然是被血魔吸收了过去。   即便是面对着叛变的轮回盘,戚容也并没有想诸如那些“回不来怎么办”等无用的事。   他直接跳进了轮回盘中,身体与魂魄没有一个在外面。   他想要完完整整的跳进去,这样才能保证将殷可的魂魄带出来……   在这个从未有任何东西出来过的轮回盘中,以命为赌注。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好的,我承认我是烂尾小公举~让狂风暴雨来的更猛烈些吧~我都能接受哈哈哈(倒地不起) 争取明天完结。撒花。    ☆、回家      殷可在沈却去见郗牧前截住了他,将他扯进审讯室里,一脸认真地指着坐在那里的戚容,问沈却:“你能看见那有人吗?”   沈却扭头一看,见一黑衣男人坐在椅子上,却有不同寻常的气场,不似寻常人。他轻呵一声,扭头看向殷可:“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要紧事?”   “你能看见他?”殷可讶异地问。   沈却勾了勾嘴角,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早说过这幅眼镜用作装饰,我还没有瞎。”   殷可捂了捂一直提着的胸口,呼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看来我还正常。”   戚容噙着笑看殷可的反应,觉得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愿意这样看着他,只要他还能见到他……   “你是什么人?”沈却走到了戚容面前坐下。   “和你一样。”戚容模棱两可的回答。   殷可翻了个白眼,对沈却说道:“你帮我看看他是不是患有某种精神病就行了……”   沈却倒是不理殷可,反而饶有兴致地问戚容:“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我想你现在应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戚容沉思了片刻:“这样吧,你不妨多与你的同事亲近亲近,或许觉醒的那日会来得比较早?”   沈却:“……”虽然他说的我都不明白,但是听起来蛮厉害的样子。   “好了,现在的你还不知道我是谁,等你想起了自己是谁,自然就会知道我的身份。”戚容有些困倦,起身向殷可走去,伸出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上班吧,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殷可岂能让戚容就这么走,当下便朝他打去,却不曾想一阵疾风袭来,待殷可睁开眼站定后,眼前只剩沈却,哪里还有戚容的影子。   殷可怔怔然,沈却亦是愣住了,皱眉不语。   这人,绝非是普通人。而他对自己说的话却是何意?   “我……我们这是撞鬼了么?”殷可讪讪地问。   沈却摇头:“显然他是冲着你来的,这事情怎么处理,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从未遇见过这种事情的殷可当真是手足无措,他想到了他哥哥,虽然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亲兄弟一样亲密,却也不至于不能信任。他去找郗牧,知道郗牧已经又回去勘查现场了。   “我回去了。”沈却慵懒地向殷可告别,殷可却睁大了眼睛:“回哪儿去?来都来了就在这工作啊!”   “我可是为你才专程跑这一趟,又不是来让郗牧逮住我的……”沈却摆了摆手,走了。   郗牧回来后脸色阴沉,见到殷可问了一句:“去哪儿了?”   “呃……”   郗牧没再理,和林索尔一起去电脑旁看鬼屋监控。   殷可心思被突然出现的戚容打乱,已经不在这案子上,程池兴冲冲跑过来说查到了女尸的身份,郗牧便要去她家里看看,临走前瞥了一眼殷可:“一般这种事儿你都能躲就躲,那就在这好好值班吧,等我回来。”   殷可木讷地点了点头,没再做声。   郗牧倒是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又着手整理了一下案件线索,分配好任务后开车带殷可回家。   郗牧觉察出殷可的不对劲,告诉他这件案子不用他跟,去做别的卷宗整理工作就行,殷可心不在焉地应着。   等红灯的时候,殷可看着窗外的路灯和车水马龙,突然开口问郗牧:“哥,你说,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是。”郗牧应了声。   “可如果我们是在别人的梦里?当然,我们也会生老病死,也会感到疼,但如果我们是别人虚构出来的,他给了我们这些感觉,创造了我们的思维,虽然没有控制我们,让我们按照自己的思维活下去,可我们却不是真实存在的……”殷可追着问。   郗牧闻言挑眉冷笑:“那又如何?只要我过了这一生,从生到死,也不算白活。”说罢,绿灯亮起,郗牧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殷可想了想,似乎也有些道理。世事有无数种可能,多一秒,少一秒,左条路,右条路,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或许改变的不只是自己的人生,也会改变众多人的命运。庞杂纷繁的人生面前人类所能做的仅仅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挑选适合的方式生活,谁又会知道下个路口下个时间点遇见谁,明天的太阳能否依旧升起。   “来吧!”殷可突然呼出一口气,重重表了一下决心:“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郗牧脸上一直阴沉的表情变得稍稍柔和了一些。   回到家里,殷可想起白天那个男人临走前说的话,有些担心,进门时非常警惕。郗牧未发觉什么异常,如常进自己房间去换衣服。殷可在自己的房门外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在郗牧的房间里住了。   他实在怕再次遇见戚容,遇见那个他觉得他应该认识却又实实在在不认得的人……如果可以一直逃避下去就好了,殷可忘了自己方才在车上近乎幼稚的豪言壮语,走向郗牧的房间,郗牧没有锁门,殷可站在门口看他正在换衣服,全身上下只穿一条内裤,略黝黑的皮肤没有多余赘肉,肌肉亦是正好,殷可开始胡思乱想,从当年和自己套近乎只为了解郗牧的纯情小女生到高中大学时追求郗牧的姑娘们,怎么到如今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白瞎这么好身材了。   “想什么呢?”郗牧要换上大T恤衫,双手撑着衣服,回头见殷可还是一脸状况外的样子,出声问了一句。   殷可回过神来:“没,就是,就是,哥,你身材挺好的。”添上一抹活泼的笑意。   郗牧将衣服甩到肩膀上朝他走过去,殷可的笑容凝固在嘴角。   他看见床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戚容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这一切。   郗牧走到殷可身边拍了拍他的脸:“我看你今天有点儿傻。”随后出去洗澡了。   殷可仍旧在房间里没有动,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不过是一些小的障眼法而已,别把我当鬼。”戚容缓缓向殷可走来,同样地伸出手摸了摸方才郗牧拍过的脸,歪着头笑:“不得不说你们兄弟间的感情好到……让我羡慕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殷可僵硬地问。   “我想过了……”戚容向前一步将他圈在怀里,嗅着他身上的气味儿,压抑住心中的悸动,沉声道:“我不该每一次都出现得这么令你猝不及防,只是我太急于见到你……”戚容想,只有自己的魂魄在漂泊时才更容易认出哪个是殷可,所以每一次都只能以殷可所认为的“鬼”的形态出现,在他身边再经过一段时间的确认,才能去取回自己的身体,重新来到殷可面前。   现在的他已经找到了殷可,不再畏惧时光的消磨。   他松开了怀里的人,目光温柔地注视,伸手按住他的脸:“等我换种方式走近你的生活吧,如果回不去了,就在这梦里走过一生也很好。”   即便是梦,也很满足。   殷可不知道戚容是什么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当他第二天去上班时,见到姜局带来的新的同事……便真的愣住了。   戚容穿着一身警服怎么看怎么像那种坏蛋,殷可不带个人感情在旁边默默咬牙切齿。   “这可是你们温荣前辈的高足,戚容,这就是我们刑侦一队了,你先熟悉一下,正好昨天发生了一起命案,趁机机会同事间也好融合融合关系!搞好合作啊!”姜局嘱咐着。   戚容笑意盈盈地看着大家:“我会和同事们搞好关系的。”听起来一本正经。   接下来戚容就表现得像一个普通的警察一般从容淡定,融合一个新集体也并未表现出尴尬,尤其是正在这种全队上下为了命案绷紧了一根弦的时候。   戚容看了一眼案件至今为止的线索,郗牧还在审讯室里审鬼屋的工作人员孙乐,等他出来,戚容直接告诉郗牧:“鬼屋里既然用道具玻璃罐藏尸体,或许地下也有什么东西,你们不去挖挖看?”   郗牧将信将疑,带人去游乐场地下挖出来一具成年男尸。   殷可趁没人的时候去问戚容:“你为什么知道?还有,你竟然是温前辈的学生,你把他怎么了?”   戚容笑了笑:“难道我会强迫他收自己为徒弟?小可,不要把我当坏人啊。”   “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殷可上下打量了戚容一番,见他一身警服在身,又说不出话来。   “我现在可是一心为人民服务。”戚容笑着指了指自己,从上到下:“全身都是。”   “哦。”殷可转身欲走……   戚容从身后抱住他,低声在他耳边道:“你愿意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吗?哪怕知道它……可能是梦,你也不想醒吗?”   殷可愣了愣,随后拽住了戚容的手试图扯开。   “我会,如果是梦,我也要先走过这一生。”   戚容任由殷可挣扎开来,看着他的背影,笑了。   他之前没有想到自己还会联系到温朝简,温荣认她们这一对双胞胎当女儿,将她们视若己出。温荣他待姐妹二人如神明,虽不知她们的真实身份,却知她们神通广大。自己的年龄越来越老,而这一对女儿却永远保持着年轻。   戚容见到温朝简后还有一丝诧异,当他看见温朝简能化为本体,成为一块碧玉朝简时,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他以为自己跳进了轮回盘里,进入了它制造的幻境中,可谁又能保证在跳进轮回盘前,那里是个真实的世界呢?   这样一直守在他身边也是好的吧。   戚容看见阳光洒在殷可的侧脸上,镀上淡淡的金光。   有时候,戚容确实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想时时刻刻见到,历经了沉睡清醒无数次,还是不愿放任他一个人。   现在的戚容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也许是因为只有见到那个人时,才会觉得会有人全身都在发光吧。   全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已经不敢说什么了…… 真的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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